马云对Yahoo!中国的整合并没有想象中顺利

互联网周刊记者｜何佳艳

当Yahoo!中国的首页重新由简单变为复杂，外界开始传言，Yahoo!中国要“变回去了”。有媒体猜测，这一变动被媒体猜测为杨致远同马云意见分歧的产物。

事实上，在一个也许不完全是巧合的时间点—Yahoo!全球与eBay签署合作协议—之后，这家“前门户网站”的变身轨迹的确开始显得迂回曲折，充满变数，但可以肯定的是，Yahoo!中国最终的归宿不会是简单的“变回去”。毕竟，退回原地的做法不像是马云能够接受的结局，而杨致远对于之前的Yahoo!中国也并不满意。

在对Yahoo!中国的整合上，马云似乎并没有展现出其创业之时的势如破竹。无论成败，这场艰难的整合战争将为马云和他的团队带来有益的经验。

人事轮回

2006年4月，Yahoo!中国的管理架构刚刚进行过一次调整。在这次调整中，田健由原来掌管Yahoo!中国所有业务，变为负责Yahoo!中国网站的资源整合。按照田健的说法，就是负责门户、论坛、邮箱等“页面上的东西”，面对的是个人用户，目的是抓流量。而如何产生收益，则是另一位副总裁邓康明要考虑的事情。邓康明此前主管Alibaba的销售体系，在这次调整中，他接手了Yahoo!中国的渠道和销售。

“原来Yahoo!有营收的产品线都在跟Alibaba的产品做整合。”也是在今年4月，邓康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Yahoo!原来有营收的产品线共三条，按贡献大小分别是：网络实名、搜索竞价和无线业务。

“网络实名正在与Alibaba的诚信通整合，”邓康明透露。Alibaba的B2B平台主要由“中国供应商”和“诚信通”这两个交易通道支撑。“中国供应商”面对的是做外贸交易的中小企业，这一类企业规模相对较大一些；“诚信通”面对的是做国内贸易的中小企业，这一类客户在规模上与网络实名的客户更为接近。“两个产品客户群有重合度，”邓康明说，“具体到业务上，Alibaba是直销，Yahoo!中国是代理商模式。我们也在看哪些产品适合渠道，哪些适合直销，在讨论整合。”

在今年四月的采访中，田健认为：“最大的改变是实名体系并入Alibaba的营销体系。整个销售管理体系发生变化。”而当时邓康明对于渠道整合的艰巨亦毫不讳言：“过去经销商会担心，Yahoo!中国与Alibaba合并后，Yahoo!中国的渠道体系会不会被Alibaba的直销体系取代。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两条腿都要做大。因为渠道对于Yahoo!中国具有相当大的战略意义，我们正在考虑把Alibaba体系的一些产品交给渠道去做。”邓表示，网络实名整合好后，仍交给渠道去卖。毕竟，Yahoo!中国拥有在中国网络产品市场上最早成长起来的3721渠道队伍，邓康明十分肯定这支队伍的价值和能力，但对于原3721渠道以前一些强行插件等销售方式，Alibaba认为“应该严厉禁止”。

就在田健对媒体宣布“调整已经结束”，“剩下的是如何把搜索系统做的对用户来说更好用，更简洁，更本地化”之后不久，一些也许是非马云可控制的因素，悄悄影响了Yahoo!中国的既定轨迹。可能田健自己也没有想到，不到两个月之后，他会“官复原职”，重新执掌Yahoo!中国所有业务。邓康明则转而负责“战略方面”，同时，原来从杭州派到北京的老Alibaba人员，几乎原班返回。

Alibaba的某位经理也是此次返回杭州的人员之一。他半开玩笑跟记者说：“Yahoo!中国不需要我们了。”对于此次人事轮回，这位经理表示，“我们过去只是帮他们完成过渡，现在，Yahoo!中国那边已经稳定下来，他们能管好自己的事情，这是好事。”

马云想要的Yahoo!中国

在接手Yahoo!中国的时候，马云说过一句话：“搜索就是电子商务”。然后，马云以首页简化为搜索框的方式高调宣布：Yahoo!中国就是搜索。

在田健眼中，马云“思考战略的时间很多”。譬如，马云经常会和下属讨论“互联网10年之后会怎么样？”之类的问题。一直追随马云的Alibaba副总裁金建航对于马云的战略思路可谓非常清晰：“这么多年来，马云所做的一直都围绕电子商务，围绕商务的一切环节。做生意要有展示商品的地方，我们提供虚拟平台；要让人找到你的商品，我们提供搜索；要洽谈，我们在Alibaba上有贸易通，在淘宝上有旺旺，现在还有了Yahoo!通；生意谈成了要付钱，我们有Alipay。”

除开早已明言决不涉足的物流和库存，马云几乎为电子商务打造了一条完美的产业链。不管杨致远与马云之间那场总价10亿美元的交易具体应该如何筹算，如何兑现，从战略角度来看，在这场交易中马云的所取非常明确：Yahoo!的搜索技术，也许还有它背后庞大的销售体系和中小企业客户群。

“Yahoo!中国以前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在那次采访中邓康明说，“马云接手之后做了很多减法，该砍的要砍，该停的要停。很明确地说，我们不是要全线作战。”

在服务整个电子商务战略的思路下，Yahoo!中国被分割成两部分：一部分是面向中小企业的搜索，包括网络实名与竞价排名，并入到Alibaba的营销体系；另一部分是“不产生营收的业务”，包括面向大众的搜索、门户、邮箱等等。按照马云原本的规划，前者交给邓康明负责，后者交给田健负责。

记者接触的几乎每个Yahoo!员工都很清楚马云做这样划分的思路：“商务人群有两种需求，一种是做生意的需求，一种是生活的需求。Alibaba是满足他们商务的需求，有了Yahoo!中国这个平台之后，我们还能满足他们的生活需求。”

不管“满足生活上的需求”在马云的整个电子商务架构中的位置是否重要，至少，马云在取得搜索之后，为“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的Yahoo!中国找到了一个定位。在这个定位之下，Yahoo!中国着力研发搜索，砍掉了很多芜杂的内容，从原来的门户框架中保留下来的只有迎合商务人士口味的财经、体育和娱乐频道。

如果把人事轮回看作是雅巴整合遭遇挫折的一个表象，那么，对于马云来说，这个挫折和随之而来的调整只能算是一次战术上的无功而返。按照卢维兴的说法，“中国供应商”对应的是6万年费级别的企业，“诚信通”对应的是2300元年费级别的企业，网络实名对应的是几百元到几千元年费级别的企业，本来就有区格。所谓调整只是将直销体系里的一些低端产品开放给渠道去做。而且，Yahoo!中国的网络实名和竞价排名也是两套独立的渠道体系在做。

也许，对于马云来说，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搜索技术和竞价排名业务已经引入到了Alibaba和淘宝的平台上。

Yahoo!中国=门户搜索？

“Yahoo!中国的调整已经结束，方向是明确的：Yahoo!就是搜索。”2006年4月，田健在面对记者的采访时，非常坚定地说。

其实在Yahoo!中国的首页重新变复杂之前，田健们已经在反思：搜索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一个搜索框就是搜索？

“从技术角度来看，是。但从客户端的需求来说，比如说在Google搜索，出来的信息有相关的有不相关的，”田健表示，“Yahoo!搜索要将搜索技术与门户模式结合起来，Yahoo!搜索展现的内容有部分人工编辑。它的相关性比技术角度的搜索更完善。用门户的概念来分类，把门户的分类结合进去。”

从这次德国世界杯的操作也许可以看出Yahoo!中国“新一代门户搜索”的端倪。Yahoo!中国避开了和门户网站在新闻主战场上的直接交锋。Yahoo!中国这次推出的世界杯专题，融入了Yahoo!网页、咨讯、图片、音乐、社区以及知识堂等搜索项目，以主题门户的形式报道赛事，用户不仅能搜索到网页新闻，还有通过搜索直接进入到主题论坛和社区。体现出了田健所强调的搜索的互动性。

eBay的身影

5月，Alibaba的股东和合作伙伴Yahoo!同其主要竞争对手eBay宣布建立战略合作，一下让Alibaba处于一种非常微妙的地位上。此间媒体报道称，在两大巨头的合作当中，马云会成为一个牺牲品，但是在马云直言自己是这次合作的支持者。

“这个事情出来以后，杨致远打电话给我，我说这是一件好事。”马云说道。据他分析合作的双方在一定程度上做了交换，eBay部分退出亚太市场，而确保自己在欧美市场的利益。

不管是做B2B还是B2C，不管是联姻还是合作，Alibaba和eBay所看中的，当然都是Yahoo!的搜索。

在Alibaba这种不涉及库存和物流的电子商务模式下，其实B2B、B2C、C2C从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区别只在交易规模不同而已。eBay也是这种模式。当一些舆论还在认为Alibaba的B2B与eBay的B2C细分领域不同，冲突只在淘宝与eBay易趣之间时，几位当事人一定已经看到了这一由Yahoo!串起来的奇怪的对峙局面。

Alibaba原公关总监王帅曾经用这样一句话评价Yahoo!全球与eBay的合作：“互联网没有永久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朋友。”也许，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未来终将短兵相接的eBay和Alibaba。无论如何，在eBay的身影之下，Yahoo!中国和它的母公司Alibaba的未来命运又多了一层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