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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无天日
网友【小梦】 2006-11-22 15:52:48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5    1
秦淮河两条支流一条由南向北、一条由东向西,在柳庄北头汇成一股,往西流向金陵城去,堤岸围出千余亩良田,就是柳家围子。传说洪武年间朱元章御笔朱披这围子叫生铁围,几百年里任秦淮河发多大的水,围子从没破过。
柳氏家谱上讲柳庄发迹在洪武年间,围田以前这里是丘陵,到处是几丈高的小山包,没地可种。朱洪武疏浚秦淮河,小山包被挖空筑了堤,浚河的泥填了回来,就有了土地肥沃的柳家围子,封给了柳家祖上。
其后数度毁败。一次是朱棣之乱,全庄被钦定为贱民,土地充了官;一次是清兵入关,庄里读书人被杀了个精光,百十年秀才也没出过一个;一次是长毛造反,庄子数百里闻名、数百米见方的跑马楼被大火烧个精光。最近一次是日本鬼子惹的祸,鬼子和新四军经常在庄子里干上,全庄老小跑个精光。兵连祸结,只能躲着,老辈们说这叫跑反,逃得性命,等太平了再回来。
打跑了日本人庄子安顿了几十年,围子四角上多了四个新村子,柳庄人称它们顾农村,围子里的地都是柳庄祖上传下来的,别的村只能租地种。柳庄人过了几年坐地收租的好日子,解放后被定了个富农村。土改以后成立了生产大队,土地充了公,不分彼此了。
柳家围子之所以没破过,说法挺多。有迷信的,说围子是龙身化的,刘伯温为保朱氏江山千秋万代,四方降龙降妖,把这条龙给收了。老辈们说这是真的,打小的时候就见过龙头那块有一对牛眼塘,水面不大,深不可测,俗称龙潭。里面的桂花藕远近闻名,形如儿臂,精细雪白。河道整了又整,改了又改,已没人说得清楚龙眼具体在哪。
水利工程师的说法比较可信,围子里有一条马蹄型内河,两端钉在了河堤上,有水闸与外河相连,俗称泄洪沟,放河闸的地方叫老河口,水大的时候开闸保围,虽然荒一季庄稼,大水过后满围子鱼虾喜人,啥叫鱼米之乡呢,收不到粮食改打渔,五八年全国饿死人无数,这里一个没少,还有新出生的,少见。
这样的风水宝地柳姓人口却不见长,反而越来越少,外姓人逐渐填了进来。到了二十年前,庄上柳姓只剩下几户人家,长房更是只剩一根独苗。村民寻思给庄子改个名字,乡里一位领导看了堤内堤外成行成排的柳树,觉得柳庄还算名副其实,名字没改成。柳庄人始料不及,可他们闹改名多一半的原因正在这柳树身上。
柳家人口逐渐减少原因很多,老辈们说是打土改时候开始的。柳姓成分不好,不是地主就是富农,虽然没镇压几个,害怕运动跑了一些,定居别处去了;娶不着媳妇息了几房,新社会没了填房的规矩;到后来计划生育又减一些。还有一桩原因,说起来诡异,柳家祖祖辈辈几百年,长房里隔些年总有一位掌头孙子满月的时候莫明其妙就死了。有学问的觉着像遗传病,没知识的说是闹鬼,柳树多的地方鬼也多,这是老理。村民们寻思柳家死光了,没准轮到别家,可砍树得政府同意,改个村名总行吧,也不成。
究竟什么原因别人只能乱猜,柳家长房心里明白,不敢说。
长房是大户人家,看这老宅子就知道。背倚河堤村子居中十几间大瓦房,前庭后院,很气派。修整河道的时候后院给整没了,前庭还在。河堤越修越高,新村民盖新房总要填高地基,前前后后一起抬,柳家老宅地势越来越低,整个陷了下去。十几间瓦房也不全是柳家的,土改没收了一些,只三间正屋给柳家留着,也包括那没人稀罕的庭院。两旁的瓦房没人肯住,左边牛囤,右边粮仓,归了生产队。
要说这庭院怎么也算是古迹了,整条石的地基,宽畅平整,门楼高挺,青砖黄瓦,飞檐彩壁。村民们填地基多半是不想自家的门沿还不如他家的庭院高,不吉利。庭院四周墙壁上原是彩绘,逐渐剥落了,斑斑驳驳显得诡异,两只七尺径的荷花缸,一人多高,一左一右;正对着门楼一口汉白玉石棺,有个名头叫开门见财,过了时的典,显得阴森。院子东北角紧挨着厢房有一口老井,井口是整块雪花白花岗岩做的,磨得光滑如镜,是庄子里最老的古物。
正屋高挺宽阔,后门紧挨着高高的河堤,老正门改小了许多,大白天也照不进阳光,屋里光线阴暗,抬头看不见正梁,原来采光的几个大天窗早被满屋顶繁茂的太阳花密密遮住,幸亏老本瓦严实,倒也风雨不透。
文革那年老柳家又遭罪了,本来只孤儿寡母两个,儿子出生在新社会,革委会逮住寡母批,早请示,晚汇报,大批三六九,小批天天有。批了几年,眼看儿子长大了,也该成个家了,寡母心里犯愁。
寡母姓杨,河对面杨庄人氏,是个知书达礼的小姐,模样挺俊,十六岁嫁到柳家,没过几年好日子就解放了。公公被镇压了,和婆婆两个守着个遗腹子过日子。丈夫也没死,跟蒋介石跑台湾去了,一家人怕牵连,谎称死了。遗腹子生下来身体孱弱,庄里人说是鬼胎。
没两年老婆婆也死了,二十岁不到的小媳妇梳起个太婆髻,成了当家的柳嫂。娘家成分也不好,解放后流落别处去了,没了来往。风风雨雨十几年,把个孩子拉扯大,挺不容易。
虽说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大白天贼眉鼠眼的人不少,晚上倒也清净。她大伯柳大是最近一个满月里夭折的柳家孩子,村民门还记得清楚,半夜里常显灵,没人敢招惹。柳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规规矩矩在家呆着,孩子柳宝大一些就教他识字,母子俩相依为命,没人的时候也其乐融融。柳宝为人老实,长得文静,是庄子里少有的识字的,常替庄里人写写算算,母子俩其实人缘不错。
柳嫂没怎么种过地,初时孩子小,乏人照料,只改造的时候出过几天工,细皮嫩肉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谁看了都心疼。柳嫂虽然很要强,怜惜她的人却不少,尽量给她安排些轻巧活做。
按理说柳嫂挣的工分还买不来母子俩的口粮,日子却过得去。庄里人都说柳家黄白老货挺多,起初没人信,解放后抄过家的,政府的人也不是蠢驴。可五八年庄上闹饥荒,柳嫂受政策感召,一下交出来十几担白面,大家都信了。后来搞运动,政府又派人抄家,只找到一个空空如也的地窖,还是一无所获。再后来柳宝做了庄里代课老师,家里才宽松些。
柳嫂张罗着给柳宝娶媳妇,又不敢乱托媒,怕传得沸沸扬扬的,弄巧成拙,着实着急了一阵子。
那一年闹知青下乡,庄里分来个四十多岁的老知青,名叫高行健,光棍一个,据说是离异了,挺有学问,大队里安排他做了个小学教师,和柳宝成了同事。为人热心,打听到柳家的事,就把自己下放在隔壁村上的侄女介绍给柳宝。
柳家喜出望外,可有一件事柳宝不知道,老高把侄女介绍给他原是有私心的,他向柳嫂提出两家合一家,两好夹一好,柳嫂红着脸说了多少好话,总算打消了老高的念头。
老高的侄女高钰美是大城市里长大的,虽然岁数略大几岁,可人长得美,学问也好,在镇里教中学。谁也没想到庄户人家飞来金凤凰,小高还真同意了。有学问的人不迷信,那些个鬼啊神的吓不住她。不仅柳家母子欢天喜地,庄里人也于焉有荣,大白天没人的时候可以朝柳家大院瞄一眼,看看小高凉在外面的连衣裙,稀罕。那时女人没有把奶罩、亵裤凉在外面的,不正派。
小高不仅给柳家添了不少喜气,也添了许多生气。除了大石棺挪不动,屋子院子整饰一新。石灰水里里外外刷个遍,亮堂许多。荷花缸清了泥,还清出一对纯金簪花戒指,样式古旧。那年头运动过去了,两夫妇是少有的戴上结婚戒指的青年,羡慕死不少人。
小俩口早早晚晚给荷花缸换换水,养些金鱼彩莲,大夏天深更半夜没人的时候缸里兑些井水,洗个鸳鸯浴,柳嫂听了也红着脸屋里偷着乐。
只一件事柳嫂不大高兴,小高不喜欢院子里的桂花树,说是招蚂蚁,硬叫柳宝给砍了,柳宝知道妈妈最喜欢桂花树,虽然妈妈从不在树下坐着,秋天的时候总会深更半夜坐在床头,闻那满屋子的桂花香。柳宝看着母亲,柳嫂噙住泪点点头,桂花树给砍了。小高另种上一种树,春天开白色的花,没人见过。有学问的人打庄上过,说这是樱花。
一家三口相处和睦,过得像个人家。一年里喜事不断,先是队里头落实政策,用作牛囤、粮仓的六间老房子还给了柳家,早就破敝不堪。柳嫂寻思屋子多了也没用,修缮还要花些钱,就把北头三间牛囤半卖半送地卖给了老高,南边三间粮仓卖给了从城里返乡的柳家远房。虽说老高光杆一根,柳家远房不常住乡下,临堤的这一排老宅子人气也旺了些。
好事成双,小高也有孕了,柳宝喜出望外,乐呵呵地逢人就笑,合不拢嘴,柳嫂却暗暗皱起了眉头。
春天来的时候小高如期临盆,是个男婴,柳宝忙不跌地给孩子取个名,大宝。
可村里头流言四起,月子里没人敢半夜出门,一准撞鬼。月上柳梢,准能看见一张白衫白发的娃娃脸,树影里屋檐上飘来荡去。老辈们说那是柳嫂大伯,六十年前满月里夭折的柳家孩子,找替身来了。找不着替身投不了胎,还得自家的骨血,别人撞上那是找死。
柳宝将信将疑,不敢对月子里的小高说,提心吊胆地数着日子过,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好好一孩子,皮光肉滑的,一天天形消骨瘦,没了人样,满月那天咽了气。
小两口抱头痛哭。柳嫂泪汪汪地用抱裙将大宝包严实,石棺里头搁着,停尸三天才能落葬。夭折的孩子礼数多,小辈们不懂,由着柳嫂张罗。正赶上樱花绽放的日子,雪白的花瓣落一地。
柳嫂挺愧疚,她知道这事准发生,是祸躲不过,可愧对人家闺女,藏了私心没给人说清楚,这事哪能说呢。只盼小两口坚强一些,来日方长。
可事情没往好里去,柳宝一天天神思恍惚,两眼没了神。小高也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花树下一个人哼唧哼唧唱些没人听得懂的歌。
往后几年小高一直没有身孕,柳嫂盼星星盼月亮,小高的肚子总不见大。柳嫂不能埋怨,是柳宝这孩子太不争气了。打大宝没了柳宝的身子骨一天天见弱,冬天里感了风寒,落下个咳血病。柳嫂心里明白,咳血病也是柳家祖传的。柳家祖上为争功名,文武兼休。文也就罢了,武可不是好练的,练不好茬了气,往往落下病根。柳家祖谱里讲得明白,穷文富武,练武要紧地是补身子,柳嫂知道日子不好过,谱从没让柳宝看过,一直藏在隔壁牛囤里,不然早给抄家的弄没了。
紧接着发生了几件事,哪一件都让柳嫂劳神。一是知识分子返城,听起来挺怕人,叫上吊,哪来的还吊回哪里去。柳嫂很担心,万一小高调回城,这可怎么办?为这事闹离婚的不在少,柳嫂想着怕。二是台湾那边寻根热,早先就有人偷偷摸摸地取道Hong Kong返乡,渐渐地大张旗鼓起来。柳宝没见过爹,照理不是坏事,柳嫂虽然没见过多少世面,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不踏实。
隔壁柳家远房活动能力强,公社找了关系,先上调返城了。屋子没空多久,让给了外乡一个做淘沙生意的,名叫陈成,二十刚出头。秦淮河本来就通船运,生产队五十吨的水泥船一直通到水西门,揽河泥用的。后来放了河闸,船进不了城了。淘沙船比这大得多,排水上千吨,驾驶舱一层楼高。长江里淘来沙子,卖给地方上建房,在南边的老河口修了个简易码头,半夜里也能听得见马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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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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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Lv0 创始功勋
这一天高钰美请了假提早下课,沿着河堤走回家,太阳正高,遮阳帽下汗涔涔的一张秀脸红扑扑的。远远看见采沙船搁浅在码头上,大夏天枯水季节河里通不了这么大条船,沙场靠卖存货将就着过。
陈成早就和小高熟了,正在船舱凉席上纳凉,乍见小高喜出望外,瞅准小高到了近前急忙拱出舱去,嬉皮笑脸地招呼道:“嫂子,这么早下班呢,大热天够晒的。我这有酸梅汤,歇会儿再走吧。”
小高没停步,笑着应道:“不了,就到家了。”
陈成急忙拦住:“嫂子别急,我还有事和你说。我弄到知青返城的消息,正想告诉你。”
小高一犹豫:“哦,说给我听听吧。”转身下了河堤,陈成急忙引进船舱。
船舱面积不大,太阳底下暴晒本来很热,水面也热气烫人,可舱里却很凉爽。小高有些不解,只听到马达声响,看不出名堂。
陈成倒杯酸梅汤递上,招呼小高躺椅上坐下。小高半推半就地坐下,接过水杯,道声:“谢谢”。
陈成提提裤衩得意道:“嫂子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凉爽吧,我这装了空调,水冷的。其实很简单,嫂子家有口老井,安个马达抽出冷水,再装个风扇对着吹,忒凉爽。”
小高喝口凉汤,身上火气消了一半,笑道:“那得费多少电呀,马达得多少钱?”
陈成扭扭腰躺椅扶手上坐下,粘不啦叽地笑道:“电机我多得是,哪能跟嫂子要钱。要不我明个给你装上?电费也没啥,反正咱们用的是一只火表,电费我出就是。”
小高一乐,看陈成这张娃娃脸不过二十出头,神色怎么看都有些像几年前的柳宝,这些年柳宝身子弱了,没他这么阳光,虽然色迷迷的样子也不讨人嫌。笑道:“这事你跟我婆婆说,家里她做主。小陈呀,嫂子问你,家里娶媳妇没?要不嫂子给你介绍一个,也是教书的,人很漂亮。”
陈成急忙岔道:“不说这些,哪有人比得了嫂子。”话音未落,屁股一歪,巧不巧正坐在小高两腿上。
小高手一颤,酸梅汤全洒两人腿上。小高把茶缸搁下,双手托住陈成腰肢:“别跟嫂子耍赖,小心别人看见,快起来。”
陈成得寸进尺,翻身压住小高身体,双手按住躺椅扶手,死皮赖脸道:“这会儿没人,我就喜欢嫂子。”
小高挺了挺身子,翻不了身去,陈成更加得意,腾出一只手来往小高连衣裙里摸去。
小高无可奈何,仰脸盯住陈成,叹息道:“住手,嫂子是过来人,不怕你,可你还是孩子,张扬出去你就完了。”
陈成得意忘形,哈哈大笑,猛地凑上嘴去,堵住小高粉唇,双手齐出,朝小高酥胸美臀抓去。
小高软绵绵地任他胡搅一气,陈成下体勃起,急忙直起身来脱裤衩,小高瞅准机会,猛伸手连卵子捏牢,陈成大惊失色。
小高虽板住脸,见他一幅惊惶失措的模样,扑哧一乐:“嫂子不毁你,可你得答应嫂子,以后别这样。还有,要是能帮嫂子调回城去,嫂子不会忘了你的好处。大小伙子实在憋得慌,自己手上解决,别惹祸。”手上拿捏几下,陈成哼呦哈呦地直叫唤,愣是没泄。
小高急忙起身,夺门而去,陈成弯下腰去,半天没缓过劲来,色心全无,恨恨地拳头猛砸在舱板上。

高钰美回到家中,迎门看见柳嫂,急忙招呼,柳嫂道:“今个咋回来这么早?”
小高应声:“叔叔有事找我。”房里放下书包,去隔壁叔叔家。

老高精赤臂膀里屋看书,小高走进去,背后搂住老高双肩,老高放下笔,牵住小高半截粉臂,将她仰面放在膝上,一手托头,一手乳坟上左右摩搓,轻声道:“怎么样?”
小高轻笑一声:“是个急色鬼,不过也不简单。”
老高迷起眼:“哦,怎么个不简单?”左手伸进小高连衣裙内,扯出一条粉色底裤,“也没把小美怎么样啊。”
小高翻身掀开老高的大裤衩,伸手捉住一物,轻轻拿捏,道:“我弄了他一会儿,竟然没泄。”
老高微微喘息:“哦,不简单,不多见啊。呵呵,小美遇上对手喽。你打算怎么办?”
小高轻笑道:“果真有什么名堂,我有把握弄清楚,对付色鬼还不容易?”
老高“哼”一声:“不能让他们占太多偏宜!”抱起小高,搁到凉席上。
小高俯着上身脸贴凉席,尽量延展身体,感受席上凉气,低声道:“叔叔快一点,婆婆在家。”
老高除去裤衩,赤条条地曲臂抱拳,身上肌肉条条鼓起,冷哼道:“老了,不能再拖下去。”
小高双手撸起连衣裙,翘臀拱胸,曲颈看着老高:“怎么?叔叔担心陈成会坏我们的事情?”
老高扶住小高腰肢,轻轻抚摸小高前胸肚脐,叹道:“小美也有赘肉了,这美臀还是浑圆如昔。”
小高收腹挺胸,恨恨道:“都是生孩子惹的祸,五年了,那孩子已经五岁了。”
老高身体猛地贴上,小高猝不及防,一声轻笑。老高一边蠕动着身体一边微微喘息:“我考虑还要再生一个,以防不测。那样的话柳宝若是有所察觉,也就用不着留他。这小子,弄了我的女人这么多年!还有这个柳嫂,不简单啦!”
小高笑道:“叔叔打婆婆的主意,这么多年毛也没摸到,真奇怪。叔叔这会儿还想着她吗?婆婆已经人老珠黄啦,难道小美还比不上婆婆?”
老高抖擞精神,渐渐地汗流浃背,咬牙道:“不是的!不同的!柳嫂没那么老!”
小高微微喘息道:“叔叔也没见老,还是这么强壮。”小高自幼无父无母,老高一手带大,打十六岁那年被老高骑上身子,小高就知道叔叔是个冒牌货,可老高不仅强壮,也很会疼人,小高打小就乐意和他亲热,没人的时候也“叔叔”俩字不离口,俩人赤裸相对的时候这俩字就像兴奋剂,能让老高坚强许久。

天擦黑的时候柳宝才回家,下课虽早,抽空去了趟镇里,买了些药,原想和小高一起回来,谁知道小高早走了,索性一个人不慌不忙一路晃悠。正想进房,柳嫂打里屋出来,柳宝问:“妈,小高呢?”
柳嫂瞥见他手头药盒,皱眉道:“柳宝,药不能乱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柳宝一直吃中药,听人介绍买了些西药,没跟妈妈商量,道声:“我知道。”低着头走进房。
没多久小高回来了,三口人吃了晚饭,柳嫂收拾完锅碗,拿只大澡盆自个房里去洗浴,浴罢拿把芭蕉扇,提张竹椅,整整衣衫河堤上去纳凉。
小两口房里听见妈妈带上了后门,开始闹腾。柳宝搂着小高上身,衣兜里摸出一盒药,小高瞥见一愣:“想死啦,这药不能乱吃,”转身和柳宝面贴面,眼里泪花闪烁,“柳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急什么?”
柳宝凑过嘴去小高脸上吻个遍,盯住她眼睛柔声细语:“老婆,这些年实在对不住你。我寻思这病根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妈妈一心想抱孙子,我豁出去了,不能让妈妈没指望。”
小高将柳宝脑袋按在自己胸前,轻轻摸搓,心里七上八下,她在琢磨叔叔的话,若是自己有了孩子叔叔准容不下柳宝,一日夫妻百日恩,也不想柳宝胡里胡涂送了命,也没想到今天艳星高照,一下招三个男人,幸亏和叔叔约法三章,没有上半身接触,不然准让柳宝嗅出叔叔身上的老油味。这会儿也不能大意,忙道:“柳宝,我们把荷花缸清清吧,好久没缸里泡过了。噢,今天我打河堤上过,遇见陈成了,他说可以抽井里的水吹冷风,这么热的天,你身体不好,降降温舒服多了。这事我不好拿主意,你和陈成说说。”
柳宝闻言一喜:“这是好事,妈妈屋里闷,堂屋里装个吊扇,正好换换气。不过火表是三家合用的,这电费...?”
小高一乐:“瞧你尽烦这空心思,难怪不长肉。陈成是做大生意的,还能在乎这点?叔叔也不会和我们计较,大不了我们钱多出些。”
柳宝忙陪笑,拿定主意振奋许多,跳起身来庭院里头去换水。小高裙子里脱下内裤,搁到脚盆里,拿条毛巾跟出去。
内外两道门一起栅上,庭院里只有星星天上挂着。小高井沿边除了衣衫,身上抹些香皂,预洗一遍。柳宝豁出去汗出个痛快,大桶大桶地井里提水。
折腾了老半天,柳宝气喘吁吁,两人荷花缸里坐定,小高斜倚着柳宝抬头看天。
柳宝上上下下把小高身体抚摸个遍,知道凭自个的元气行不了房,暗恨自己不争气,说声:“你等着我。”急忙房里去用药。
小高水淋淋地缸里走出来,酥胸上抹一抹,双乳颤巍巍地抖落几滴水珠,依旧挺拔,小高颇感满意,朝庭院两边望一眼,低头轻笑,那两双色迷迷的眼睛准在隔墙偷瞧,叔叔也就罢了,陈成这会儿遭了罪了。说也奇怪,他一个挺成功的生意人,长相也端正,不寻思娶媳妇,愣是想偷情,这不是自个找不痛快吗?不过叔叔说得没错,淘沙是赔钱生意,容易算明白,还想淘啥呢?
柳宝服了药,挺有用,忙不跌地栅上门,拦腰抱起滑溜溜的小高,石棺盖上放平。小高轻笑道:“想弄死我呀。”
柳宝心里一热,隐隐作痛,俯身压上小高冰凉的身体:“胡说啥呢?看我怎么教训你!”
石棺上白天的余热仍没散尽,透过脊背煨贴着身体挺舒服,小高微微喘息,吟声低徊。柳宝颇受鼓舞,精神振奋。
柳宝一鼓作气,倒也酣畅淋漓。小高香汗四溢,弯腰钩住柳宝上体,檀口轻咬柳宝耳根:“柳宝,难为你了。”
柳宝把头埋在小高双乳之间,热泪盈眶。这会儿身体略有些虚脱,双腿微颤,低声道:“怎么着都要生一个,不能让你和妈妈没了指望。”
小高一愣,双手捧起柳宝的脸,汗珠、泪珠和着发间水珠,星光下点点生辉。

陈成果是信人,找工匠井口安上马达,长长的水管通下去,井水通往两家,他自个屋里也顺便安一个。堂屋里安上铜铝制的散热管,一排排成麻花状,旁边立个风扇,吹出的凉风让人直打寒颤。
这个夏天比往年好过多了,柳宝也没辜负这凉爽的夜,仗着药力每晚都龙精虎猛地酣战一场,没几天人瘦了一圈。
陈成每晚独自纳凉,透过墙上的小眼看风景,汗却没少出,憋了一肚子气。

星期六只有半天课,小高顶着烈日回家,陈成大老远就贼眉鼠眼地盯上了。小高佯作不见,匆匆而行,陈成忙不跌地喊:“嫂子,有份材料给你填,上调必须的。”
小高立住脚步,绷住脸道:“冷风机的事嫂子谢你了,你可别耍花样。”
陈成猴急道:“哪能呢,上次是我犯糊涂,幸亏嫂子没张扬,不然我惨了,这回哪敢呀。嫂子相信我。”
小高道:“你知道怕就好,什么材料?拿来给我。”
 0   2006-11-22 15:53:1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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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成忙道:“这会儿还早,你在我这填好,我好帮你交上去,让别人知道就不灵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好给你讲讲。”
小高略忧虑,转身下了堤。
进到船舱,小高瞥一眼躺椅:“给我拿张凳子来,这几天身子软,别躺下睡着了。”
陈成暗咽下满嘴的口水,底舱拿来一张凳子,把一份材料搁在茶几上。小高瞥他一眼,还真有些神通,弄来一份知识青年返城申请表。
小高细看表格,喜不自禁,陈成递过一杯酸梅汤,献媚道:“怎么样?没骗嫂子吧?”
小高包里拿出钢笔,逐项填写,陈成凑近一些,道:“嫂子别心急,先喝些酸梅汤消消火。”
小高道:“别凑这么近,大热天的,你给嫂子端盆水来,粘不啦叽的,我想洗一洗。”
陈成连声答应,将自己的茶缸也搁茶几上,急忙舱底取脸盆。小高将两杯酸梅汤兑了兑,仍搁在原位。
陈成端来脸盆,小高将毛巾浸到水里,冷水里双手冒出颗颗细泡。见陈成傻站着,笑道:“忙你的去,填好了我叫你。没事做就在躺椅上躺一躺。”
陈成连忙答应,躺椅上躺下,酸梅汤和着口水咕咙咕咙咽几口,没过一会果然呼呼入睡。
小高急忙放下笔,船舱各处瞧一瞧,几处暗室上了锁,到处找不着钥匙。正有些懊恼,见舱壁储藏室放着一排玻璃瓶,里面是些水样,都贴着标签,编号看不出名堂,打开附近抽屉,是一份水质化验报告。小高略看一眼,心里明亮,采沙人水样采到井里去了,真新鲜。
小高包里取出一只烟盒大小的照相机,乞里喀嚓照了几张像,返回甲板。陈成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也不知正做啥好梦,下体坚挺,裤衩撑得老高,斜里看半个卵子也露了出来。
小高取出一只避孕套,脸盆里浸一浸,给陈成套上,斜斜压住他身体,单手用力搓一阵,陈成身体一阵抽搐。小高取下避孕套,将精液漏进一只寸许长的药剂瓶,酒精棉包好,搁进铁盒里。
小高办完事,填好表格,倒净酸梅汤,缸子压在表格上,转身离开船。

转眼夏天过去了,小高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柳宝心里头高兴,总算力气没白费,自己的身子却一天天瘦下去,天气渐凉,咳血病又犯了。
河里的水长了,陈成也忙了起来,暂时也不能再打小高的主意。

春天来了,柳宝的咳血病更加沉重,病床上数着日子过,只盼能看上将出生的孩子一眼。自己是个遗腹子,难不成孩子也一样的命?可他没撑到樱花绽放的季节就去了,孩子倒赶上了这个好季节。
柳嫂五十岁不到就添了几缕白发,看着襁褓里的孩子,想起自己的婆婆。当年婆婆对她说:“找个人家吧,孩子有我呢。”柳嫂对老的小的都放心不下,怎么也没答应。现在,同样的话轮到她来说,小高只顾摇头,泪流满面。

又到夏天,河水渐枯,河中央露出大块浅滩,青草茂盛,野鹅野鸭浅水里嬉戏。
这一天陈成正在船舱里忙活,忽听得身后一声叹息,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小高悄然肃立,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小高背后搂住陈成肩膀,脸挨着颈项,轻轻摩擦,低声道:“小陈呀,嫂子托你的事怎么总没回音呢?”
陈成早忘了这茬,急忙支吾道:“噢、噢,我费了老大的劲替你疏通,可人家说结了婚的不好办,又赶上你怀了孩子,总不能给你弄个两地分居吧。嫂子也真是,想走就别留,留个孩子这不是自己找事吗?”
小高搂得更紧:“那不是柳宝还在吗,现在嫂子没了依靠,你要不帮嫂子,嫂子这一辈子算完了。”
陈成虽然色心挺重,可老想着她腆个肚子的模样,又有些送上门来的不香,乐得故作姿态。
小高在他胸前一阵摩搓,渐渐地手往下移,陈成干柴遇火星,欲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忙不跌地将小高按倒在舱板上。小高娇喘连连,任他折腾个痛快。
好容易事情办完,陈成坐起身子,将小高搁到腿上,指尖到处弹一弹,喘了口气,暗暗拿定主意,低声道:“嫂子,你想过没有,其实有钱在哪都一样过,有了钱和你叔叔城里买座房子,等着政策落实,上调只是个时间问题。再说了,那些个没钱的调回去还是只有扫大街,也没啥好工作。”
小高仰起头,瞪住他:“你拿嫂子开涮呢,我家哪有钱?柳宝是个药罐子,早就歇在家里,又赶上生孩子,家里买盐的钱也要借。”
陈成低下头,嘴凑到小高耳边:“傻了不是?反正要回城,这乡下的房子还留着干啥?卖了不就有钱了?”
小高在他裆里猛一抓,恨恨道:“净胡说八道,这乡下的房子值几分钱,卖给谁呀?”
陈成道:“不瞒嫂子,我正寻思在这里办厂,也要盖房子。本来老房子不好卖,但盖新房一样得花钱,老房子木料用的足,橼子拆下来也能顶正梁,嫂子要是乐意,我把你们两家的房子全买下,你看怎么样?”
小高心一动:“说真的?你打算出多少钱?”
陈成忙道:“盖六间新房起码也得三四千,考虑老房子地势好,用料足,我出一倍,也算帮嫂子一个忙。”
小高一愣,扳住指头算一算,道:“还有院子,那也是实的,可不是土夯的。索性家具什么的你全买下,出个整数吧。不过婆婆怎么办呢?让她住哪?”
陈成嘴一咧,寒声道:“你惦记得倒真多,还想着给她养老啊,那就别动心思。”
小高点点头:“那也是,不过婆婆不同意怎么办?叔叔那边倒没问题。”
陈成凉了半截:“就是这麻烦,老太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也不定肯听人安排。”
小高一声轻笑:“全是废话,瞎出主意。”
陈成暗地里一咬牙,道:“这样,你回去跟老太婆说,我这里缺个做饭的,让她来帮我,我工钱出高一些,由我来慢慢说服她。”
小高一激灵:“你可别乱来!”
陈成笑道:“你瞎琢磨啥,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不信老太婆不贪财,不就是几间破房子嘛,当个宝贝似的。”
小高道:“要说你去说,别出了啥事怨我,嫂子对你这小混球可不放心。”

柳嫂同意了帮陈成去做饭,小高自在许多,哄孩子睡了觉,去叔叔屋里商量事。
打柳宝死后老高终于能肆无忌惮地在小高身上到处嗅,凑上红唇,老高低声道:“那小子终于沉不住气了,让他去对付老太婆。我们也要抓紧些,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陈成与柳宝血缘很近,是柳家后代无疑,知道的说不定比我们多。大批的东西要想运出去必须找到水路,他那条路就不能断。我们的路子也要通,两路对进才有胜算,不能大意。他急着买房子不知道什么用意,这小子单枪匹马地干,难道他不知道柳家祖上的典?”
小高骑上老高身体,一边按摩一边道:“可我们有什么办法掌握陈成的行踪呢?”
老高挺了挺身子,枕头后面拿出一跟表带:“我琢磨陈成水底行动唯一离不开的就是那只手表,夜光、指南、测水深,很专业,你粘紧他,悄悄给他换上。”

打柳宝死后小高就迷上了收音机,怕吵别人总戴着耳机,听那从不曾听到过的声音,半夜里也不搁下。
今天是阴历七月三十,阴雨蒙蒙地下了一整天,小高倚在床边听雨,百无聊赖地翻翻手里的书。她很纳闷,婆婆帮陈成做了两个月饭,身子骨越来越硬朗,真不知道陈成在搞什么鬼。她原以为猴急的陈成等不急给婆婆下药就会将她推到河里淹死,随时准备听到婆婆的噩耗。虽然叔叔也想给婆婆下点药,可这不比给柳宝下药,婆婆生活简单,饮食自理,这么多年连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也没有。
关灯睡下,小高深深舒了口气,决定明天找陈成探问一下虚实。正有些睡意,收音机里忽然传出滴、滴、滴、滴的声音。小高兴奋得差点坐起身,猛想到这会儿叔叔一定也听到了同样的声音。强自按捺住激动不已的心情,继续听那越来越强烈的声音。
声音持续了小半夜,小高眼角有些湿润,这个注定见不得天日的声音终于来了。七年了,七年里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他长得什么样子?像个传说中的白色幽灵?
天色微明,小高端着脸盆来到井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个遍,虽然一夜细雨洗去了所有的痕迹,但她相信昨夜的那个声音是从这井里上来,又从这井里消失。

老高交给小高一个新式收音机,附属功能是一个双波段微波示踪器,有巴掌大一块显示屏。小高带上它,每走近陈成一步显示屏上一个小蓝点的位置都会产生一些微弱变化。小高关掉收音机,走进陈成的船舱,陈成正注视着河面,见小高进来,尴尬地笑了笑。
小高伸手揪住他耳根,笑道:“跟我婆婆说了没?是不是又三心二意了?”
陈成粘乎上来,背后搂住小高身体:“心急吃不着热豆腐,老太婆的工作不好做,让我再想想办法。”
小高笑道:“想到办法记着告诉嫂子,嫂子让你吃热豆腐。”
陈成心里一热,猛地抱住小高,小高滑不留秋地旁边一闪,走出舱去:“记得抓紧时间,别等得嫂子人老珠黄啦,变成个豆腐干就太晚啦。”

陈成看着小高柳腰款款的身躯,暗暗咋嘴。他虽想解决掉柳嫂这个障碍,可接连几天药石无功,满心狐疑,以为自己用错了药,正想换药,收到爸爸的书信,信中嘱他尽快回去,他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对他颇为思念,还问他是否按嘱咐好好照顾柳嫂一家人。陈成觉得对小高照顾得还算细心,也算完成了父亲的一半嘱托,至于柳嫂,只好再说。经过一年多挖掘,已经找到了河底古水道,暂时也不用打古井的主意。

夜深人静,小高睡不着觉,拿着收音机独自上了河堤,显示屏上一黄一蓝两个小亮点又同时出现了。
蓝点很快消失在正北方,正是河中心位置。信号消失表明陈成不仅进了水道,而且封了入口,显然要有所行动。黄点不久也会消失,小高回到屋里,半岁大的孩子还在熟睡。
黄点消失了,小高急忙脱光衣服走进庭院。老高隔院墙递过一包东西,一套潜水服。小高急忙穿上,工具挂在腰间皮扣上,寻索进入古井。

黄点和蓝点又同时出现在显示屏上,小高心中暗喜,只要避开机关,三点之间还是有路可通,行动方便多了。急忙紧跟黄点,不能离得太远。这井底的水路复杂,而且机关重重,三十多年前父亲率领大批特工入井探索,一去无回。
两个亮点缓缓移动,越来越接近。小高跟随在后,虽然井水冰凉,身体却有出汗的感觉。她不知道陈成是怎样避开水底岔道的,但愿他能够成功,自己以后就有迹可寻了。而前面这个小幽灵潜水能力实在厉害,半个小时过去了,仍不慌不忙地向前蠕动着。
 0   2006-11-22 15:53:4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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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一会儿,小幽灵停止不动了,水底传来石磨转动的声音,这声音显然也惊动了蓝点,蓝点也静止不动了。
黄点迅速消失,小高暗暗舒了口气。蓝点又开始移动。小高拿不定主意,她与陈成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路径已经探明白,是否趁机除掉他呢?

陈成在水底找到河道入口,已多次潜入水道,虽然弄清了水封和隔水段的奥秘,也不敢贸然探索水道。他自有办法,在水道起端投入一种悬浮胶体,这种有机物不溶于水,也不会随意扩散,只会随波逐流,缓慢运动,在紫外电筒照射下能发出荧光,通过从井里大量抽水,果然找到一条有荧光指引的活路。
他本以为这是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精密计划,可乍听到水底传来吱吱呀呀石磨转动的声音,吓出一身冷汗。定了定神,鼓足勇气循着荧光继续前进。
抬头看见一块圆形舱口,陈成喜出望外。用力推动舱板,舱板吱吱呀呀地向旁侧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的出口。陈成大胆进入,置身于一个小小隔水舱内。移动舱板,封住入口,陈成寻思该是揭晓的时候。

陈成推开上方隔水舱盖,探出头去,凝神听了会儿动静,手电筒四处照照,是一间方形石室,四壁水兽浮雕,栩栩如生。正南方一道龙头石门关得严严实实。爬进石室,急忙将舱盖合上,解开氧气瓶,摘下头套。
推开石门,正对着一条丈余高、丈余宽的长长甬道。陈成抬眼一望,大吃一惊,甬道里赫然站立着两列士兵!闪身躲在门后。
陈成定了定神,伸手拍了拍脑袋,缓过劲来。这是朱洪武的寝陵,刘伯温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能请来日本雇佣兵帮着守陵,要有守陵人那也一定是老柳家的人。
陈成拿定主意,反正已经打草惊蛇了,豁出去会会这个守陵人,那是自己家的大爷、父亲的大伯,不是外人。
陈成正是柳嫂丈夫去了台湾以后另娶妻生下的孩子,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正是觉着这陵墓该是柳家私产,都守了几百年了,要紧的是不能让别人知道。
可这日本兵是打哪请来的?陈成哑然失笑。
甬道隔一段就有一对带水晶罩的石气灯,很明亮。花岗岩石壁是一组浮雕,金戈铁马,想必是朱元章的戎马一生,许多地方被身穿日本军服的骷髅给挡住了。
陈成注意脚下,是一串脚印水迹。陈成小心翼翼地沿着水迹向前。
甬道尽头是一个高大宽广的石窟,四壁珠光宝气,中央是一座丈余高方方正正的花岗岩祭坛,汉白玉的护栏,镶金嵌玉,坛中央一座一人多高的金质八卦炉。
石窟四壁雕龙绣凤,顶端是九重天的兜率宫,两厢各一只兽头,口里含着硕大的白龙珠,唇边涌出细流,落到下面一方白玉水池里。
陈成欣喜若狂,这里头的东西随便弄一件回台湾,那就发了。肯定还有更好的,陈成两眼放光,拾阶下了祭坛。
再走一段甬道,这回两厢站立的雇佣兵是些身穿满服的辫子骷髅,陈成心里暗笑,这地下宫殿成了战争记念馆了。
他这里眉开眼笑,甬道尽头的黑暗里两双明亮的眼睛开始纳闷。陈成猛看见两对猫儿眼,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心里头七上八下,双腿不住打颤。
这是另一进石窟,正中央一面玉屏风挡住视线,屏风前台阶上一张紫檀木太师椅,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位眉发皆白的老太监,蟒袍授带,面如白蜡。旁边一位青衣小帽的小公公,全身湿渌渌的,手里亮起一盏灯笼,灯笼上一个老大的“朱”字。
陈成看清了老太监的脸,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大爷,我可找到您啦!”他琢磨了半天的台词,已经滚瓜烂熟,可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结巴,身体不住哆嗦。他心里暗笑,大爷这张脸怎么也算是古董啦,弄回台湾去开个展览,准比明星演唱会卖座。
老太监十根指头套着寸许长银光闪闪的指套,他左手轻敲扶手,右手托住腮帮子,继续纳闷:“陈成,你耍什么花样?这几年就你不让我清净,你找我是不是活腻啦。”
陈成鸡嗑米似的忙叩头:“大爷,我叫柳成,我父亲柳诗美是您侄儿,我爷爷柳哲那是您兄弟。您不知道,咱老柳家全完啦!我大妈柳嫂不是个正派女人,柳宝不是咱柳家的种。还有那高钰美,更是一个百分之百的骚货,我对天发...,我发誓,这全是真的。”
老太监冷哼一声:“哼,你不用姓柳啦,你父亲倒应该跟着你姓,就叫陈士美得啦。柳哲养的好儿孙,丢尽了咱柳家的脸。”
陈成始料不及,急忙爬上几步:“大爷,您不能怪父亲,树倒猢孙散,父亲要不逃到台湾去,哪里还有性命?再说啦,那年头允许纳妾的,我是小娘养的,父亲、父亲也没坏咱家的规矩。”
老太监脸色缓和一些:“那这么些年过去了,你父亲不回来,你跑回来干什么?还想把这大明朝的宝贝也弄到台湾去吗?”老太监又有些上火。
陈成一愕:“这、这不同的,父亲官职在身,回来那是自投罗网,我回来就是想看看共产党把我们老柳家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可恨呀!大爷,您难道还不知道吗?在大陆没咱们老柳家的活路!”
老太监叹了口气:“唉,陈成呀,别说那么多废话。不是大爷不给你活路,我也猜到你必是老柳家的后人,可这宫里的规矩由不得我做主,咱们都是臣子,得忠于皇上,一日为君,终生为父。我一直给你流着活路,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就认命吧。能葬在皇上身边,那也是你的福气。”
陈成大吃一惊,急忙嚎啕大哭,膝行至老太监膝下,哭诉道:“大爷,虎毒不食子,您就饶了我吧!咱们老柳家替皇家守了这么多年陵,得到些什么?您救救我,我和父亲一辈子不忘您的大恩大德,天天给您烧高香,您不能让老柳家绝了后呀!”陈成泪眼朦胧看着老太监,老太监刚举起的左手缓缓放了下来。
陈成心中一舒,急忙抱住老太监双膝,含泪道:“大爷您随便赏我几件东西,我立刻回台湾,我发誓这一辈子都不来打搅您老人家了!”
老太监闻言一愕,怒目圆睁:“嗯?”正要发怒,忽听见外面“骨碌碌”一阵声响,愕然抬起头来。

高钰美紧随陈成进入石室,搁下氧气瓶。她穿得是一件干式加压潜水服,磨沙防撞强化塑胶涂了油层,内织鸭绒防寒设计,钢质硬式头盔,加厚弹力水靴,用作战斗服毫不含糊。她不比陈成有恃无恐,知道恶战不可避免,不能没有准备。她本来信心十足,乍见甬道两旁许多日本骷髅,不由心头泛凉。这些日本兵长刀短枪武装整齐,这会儿齐刷刷地立在这里,应该是不得好死,这其中必有自己的父亲。叔叔原是父亲的情报官,当年没有直接参加行动,侥幸活了下来,成为唯一知晓秘密的人,军部还没来得及展开第二次行动二战就结束了。叔叔留在了中国,自己尚在襁褓中,留下来给叔叔打掩护。
别人也就罢了,父亲是柳生新阴流剑术传人,叔叔说父亲的剑术已达无刀取境界,命丧于此足见此地凶险。小高小心翼翼,蹑手蹑脚,恍然发现其中一具骷髅与众不同,双爪紧握一柄三尺三寸日本刀,牢牢拄立在地上,两只空洞的窟窿眼直钩钩地瞪住自己。
小高虽然不认识这骷髅,可她认识这柄刀,这必是祖传的柳氏太刀柳生正宗,刀镡下刻着指甲盖大小的刃文“柳生”。
小高屈膝跪下,冲着骷髅叩俩头,眼中含泪,热血愤涌。三十年含辛茹苦,两代人处心积虑,不,还有那七年来未曾谋面的孩子,那也是自己和叔叔的孩子,靠孩子脐下植入的微波发生器才顺利找到路径。小高轻轻扳动骷髅指头,接过柳生刀。骷髅失去支撑,稀里哗啦散了架,骷髅头骨碌碌滚出好远。高钰美顾不得骷髅头,双手牢握刀柄,侧身缓步入室。

老太监听到骷髅响不由一愕,摹想到莫非陈成进来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哪只骷髅,略微宽心,这几年除陈成外也没见还有其他可疑的人活动。陈成惊魂稍定,见老太监走了神,把心一横,腰间拔出水手刀,朝老太监腹下猛力刺去,五寸长的刀刃一没至柄。老太监大吃一惊,低眉看陈成目露狞色,怒火攻心,抬起一脚,陈成“啊唷”一声直飞出去,重重撞在了石壁上,僵卧地上一动不动。
老太监颓然坐在太师椅上,左手按住腹部,右手屈指点穴,暂且止血,小太监愕然看着老太监,惊惶失措,手里的灯笼乱颤。老太监忍住疼痛低声喘道:“大宝,给公公拿些金创药来,顺便拿两把诸葛弩带上。”
小太监“噢”了一声,搁下灯笼,下了台阶往屏风后面去。
老太监屏心静虑,耳畔水渍渍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拂袖掩住腹部伤口,瞑目假寐,心里头直后悔,来人必是陈成一伙的,这畜生竟然与外人勾结。
高钰美稳步进入大殿,瞥见倒在墙壁旁的陈成,隔头盔与老太监四目相对。
高钰美见老太监怡然自得地躺在太师椅上,对自己视若无睹,心里头七上八下。横刀齐眉,双肘一立,侧步立刀急朝台阶冲去。
眼见这迎风一字式老太监心里头雪亮,来者不善,万没想到小高竟是个东瀛女人。左手袍袖一挥,五只指套急射而出,高钰美止步横刀护住双目。老太监双手一撑扶手,身体腾空而起,苍鹰搏兔式,寒光闪闪的五根右指疾朝刀刃抓去。
五只指套全中,在高钰美左臂左腰左腿钉成一排。高钰美一阵肉痛,眼见老太监凌空扑来心头一寒,凝臂力举刀横劈。摹觉得胸腹间“嘭、嘭”两声闷响,身体像断线的风筝向后摔去。危急中高钰美后背一挺猛撞在石壁上,头盔也重重撞在壁上,一屁股正坐在陈成身上。腹痛如绞,脊背如折,头痛欲裂,高钰美眼前直冒金星,嗓子眼发甜,嘴角鲜血溢出。
高钰美心知无幸,勉强站起。乍见老太监腹部鲜血淋漓,一只刀柄浸得血红,大喜过望,踢一脚死猪般躺在地上的陈成,一声冷哼,侧空翻握牢刀柄,孤注一掷,凌空斩朝老太监迎头劈去。
老太监跌坐在太师椅上不住地喘,倾全力没能击毙对手,老太监心头苍凉。右手指套疾射而出,没入对手身体,猛咬牙合双掌夹牢刀铓,童子拜观音,曲左腿疾弹对手小腹。
高钰美一刀劈实,腹部硬挺一脚,双臂稍曲侧身力压。
老太监怒目充血,发根竖起,正想作垂死一击拼个两败俱伤,猛想到高行健不由泄气。
两人僵持不下、欲罢不能,小高却知道叔叔不会来接应,心中暗生退意,摹想到老太监一旦封闭入口前功尽弃,拼着再受一脚弓步力压,刀铓锋利无比直指老太监眉心。

忽听见身后碎步响,高钰美侧头一望,一个形如纸人的小太监手捧机弩缓缓退向石壁,童声细语战战兢兢:“妈妈,放了公公。”
高钰美心头一热,眼圈一红:“孩子,他不是你公公,他是坏人,他把你偷来,妈妈是来救你的。”
 0   2006-11-22 15:54:1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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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迷茫地摇摇头:“不,妈妈,外面有太阳,伤人。妈妈放了公公。”
高钰美愕然,柔声道:“孩子,你和妈妈一样,都是日本人,快把弩放下,别吓着妈妈,妈妈带你回家。”
老太监双眉一轩,喝道:“大宝,她不是你妈妈,快射死她!”口中鲜血四溢。
高钰美满腔怒火,怒目相视:“你这老鬼,把我的孩子弄成这样!我送你去见阎王!”怒哼一声奋力前冲,老太监死命挺住。
小太监颤巍巍抬起手:“妈妈,咱是宫里人,得听公公的。”扳机一紧,三只驽箭品字形疾射而出。
高钰美一声惨叫,扑到在老太监怀里。
老太监气喘吁吁,用力推开高钰美尸身,咳血连连:“大宝,快,把金创药给公公拿来。”
小太监放下弩弓慌忙上前,递过金创药。老太监急忙服药,气血稍平:“大宝,你做得对,公公赏你皇马褂。你要记住,你不是日本人,这个女人也不是你妈妈。”
小太监疑惑不解,看着妈妈尸身发愣。老太监伸手牵过小太监:“大宝,你永远是这宫里人,公公忘不了你的功劳。”老太监按住小太监脖子,手上一用力,“喀嚓”一声,小太监双眼一睁,满是疑惑,脑袋一垂,软绵绵地耷拉在肩上。
老太监撇开小太监尸体,垂眉含泪,长叹一声,正想合会儿眼,摹觉得一阵“簌簌”声,抬眼一看,陈成蜷缩在地上,正手捧机弩对过来。老太监一轩眉:“你敢!”驽箭离弦,疾射而来,老太监避无可避,牢牢钉在了太师椅上,双目圆睁,面目狰狞,一动不动。

陈成被高钰美一屁股坐上就醒来了,浑浑噩噩地如在梦中,好容易清醒过来。他的潜水服虽然不如高钰美的专业,也不遑多让,充气防撞添绒防寒,侥幸救得一命。他颤巍巍爬到老太监身边,服下金创药,疼痛立止,神清气爽。陈成按捺不住心中狂喜,咬牙狞笑不止。
陈成四处一巡视,除了几道石门太严实,还有好多石室,金银珠宝琳琅满目。陈成东挑西拣手忙脚乱,正心花怒放,猛想到一个人:高行健!只要除掉此人这寝陵就是自家的藏宝库。
陈成急忙收拾几件贵重货,带上诸葛弩,离开寝陵。

高行健在柳家庭院里等候高钰美,总不见出来,暗自着急,止不住来回晃悠,惊动了柳嫂。
打柳宝死后柳嫂就睡不踏实,心绪不宁只好吐纳调息。柳嫂虽不练什么了不起的气功,学吐纳也是迫不得已。五八年口粮少,柳宝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柳嫂悄悄把口粮留给儿子,自己饿得挺不住就喝水止饿,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寻思老喝水也不是办法,恍然想起教柳宝识字时常读的柳氏家谱,上面记载有服气之法,说练习有成可以达至辟谷境地。柳嫂想不了那么多,总觉得服气比喝水不那么胀,姑且一试,又赶上受气的日子,不服气也不行,渐渐地气量宽了饥饿也好受些,时间一长觉得神清气爽,身轻体健。她本想也教柳宝练习,可柳氏家谱讲得明白,练习不当易得咳血病,只好打消念头。
这天夜里高钰美出屋她也听到了,庄里人风言风语她没放在心上,年轻守寡的滋味她比别人清楚,小高宁可偷偷摸摸也不离开柳家,柳嫂心里感动。
小高老不回屋柳嫂心里不踏实,恍惚听到院子里有声音,悄悄披衣下床。床头拿把芭蕉扇挡挡蛛丝,柳嫂轻轻推开大门,发现是老高在院子里晃悠,疑惑不解。
四目相对,柳嫂悄声问:“老高,这么晚晃悠啥呢。小高呢?”
乍见柳嫂老高心里头转了好几个主意,尴尬一笑,上前几步:“嫂子,小高让我支开了。您这些年让我想得好苦啊!”
柳嫂老脸一红:“老高,咱们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了,别让孩子们看笑话。让小高快回屋吧。”转身进里屋去。
高行健抢步上前,伸左臂背后扼住柳嫂咽喉。柳嫂心里一慌:“老高,你不能这样,让咱哪有脸见人呢。”
高行健莫明其妙,臂上加劲,柳嫂气闷难忍,左手蒲扇一晃,右肘向后一挣,正顶在老高胸前。高行健猝不及防,双手一松,“蹬、蹬”向后急退,门槛上一磕,石阶上收不住脚,急跌而出,一头撞在了石棺上一动不动。
柳嫂缓过气来,心里发慌,定定神出门看看,摸摸老高的头没血也没起包,轻轻喊几声:“老高、老高,”不见答理,“唉,咋这么寸呢。”暗想老高这么躺院子里一准着凉,放下芭蕉扇开了院门,双手提起高行健上身往他屋里去。幸好高行健衣衫整齐,提住肩头衣领倒不费力。
柳嫂把老高床上放平,脱下鞋子床下放好,放下蚊帐转身离开,轻轻带上门,心里暗想:“睡一觉就好了。”
柳嫂回到自家庭院,栅上院门,忽想到小高也是翻墙出去的?暗叹一声转身回屋,忽听到井轱辘“吱吱呀呀”得响。柳嫂纳闷,小高去井里干啥?暗想自己冤枉孩子了,急忙去井边帮一把。

打井里上来的正是陈成,他收拾一些东西本想原路返回,略一算计,还是井路较近也容易些,荧光指引下一路向前。看到井口巴掌大的一块天陈成心里狂喜,死里逃生总算得见天日,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乍看见柳嫂伸出手来陈成吓了一跳,惶惶不安地爬出井沿,柳嫂仍朝井里张望。
陈成纳闷,柳嫂也纳闷:“小高呢?咋不上来呢?”
陈成吓出一身冷汗,怎么这老太婆啥都知道?眼睛直钩钩地瞪住柳嫂,心里主意乱转。瞥见井沿边一条破旧的三角皮带,陈成把心一横,手往前一指:“小高。”
柳嫂转身张望没见人影,正纳闷忽觉颈上一凉,三角皮带扣个正着。柳嫂连连叹息,芭蕉扇不住摇晃:“小陈呀,你和小高的事大妈知道,大妈不怨你,要好好地过。你把大妈放了,大妈去跟老高说。”
陈成大吃一惊,手上加劲,感到力怯赖屁股坐在了井沿上。柳嫂觉着气闷难忍,伸右手去扯皮带,摸到皮带上的钢丝扣,用力一扯,“啪达”一声响,生了锈的钢丝扣不牢靠,断了。听得“哎哟”一声惊呼,转身看陈成一个倒栽葱落到井里。柳嫂扒住井沿往下看,老半天听到“扑通”一声闷响:“咋这么深!”
柳嫂庭院里呆到天亮也不见人出来,寻思八成出事了,心里七上八下,唉声叹气。

学生发现老高死在了床上,赤脚医生说老高死于突发性脑溢血,柳嫂半信半疑。
那年头时兴追悼会,“村上的人死了,开个追悼会。用这样的方法,寄托我们的哀思”,老高扎根基层教育,毫不利己,追悼会还挺隆重。
小高和陈成失踪了,大家心里知道是咋回事,准是私奔了。人口失踪也算大事,派出所派出几个派出员,大模大样地调查一番,冲着柳嫂一顿训斥,柳嫂看着孙子没话说。

一天夜里柳嫂刚睡着,听到孙子屋里有动静,急忙起身,一个白发白衫的老人正弯着腰去掐孩子。柳嫂分不清是人是鬼,恍惚想到一个人:“大伯,是大伯吗?别伤了孩子。”
柳大转身看见柳嫂立在门外,咳嗽两声:“嫂子,这孩子不是柳家人,赶明儿大伯给您弄个本家孩子养活。”
柳嫂定了神,急忙摇头:“不呢,大伯。咱不听那些个闲言碎语,是这院子里长大的孩子就是咱老柳家的人。”
柳大一愣神,低下头去:“嫂子,大伯听您的,”颤巍巍走出门去,反手把门带上,“嫂子,井上了盖吧,提防孩子掉里头。”
打那以后柳庄再也没有闹过鬼。

柳嫂带着孙子小宝过日子,就像当年带柳宝,日子清苦一些。又赶上分田到户,虽然一辈子没种过地,柳嫂还是要了几亩田。眼看着小宝一天天长大,就要到上学的年纪了,柳嫂省吃俭用,替孩子攒点钱。
小宝七岁那年夏天,不合去井边玩,也不知谁把井盖开了,没合牢,小宝小屁股往上一坐,井盖一歪,掉井里头去了,尸首也没捞着。
柳嫂哭得泪人似的,人瘦了一圈。
打那以后柳嫂身子骨一天天见弱,常常咳嗽不止。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新机场开通的第二年,连接机场的高速公路也开工了,打柳庄旁边过,夜里柳嫂被施工机器吵醒,起来关窗户,受了阵凉风,半夜里咳血不止,没熬过冬天就去了。庄里人帮料理后事,一口薄棺葬在了河堤旁。
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打飞机上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老人,简单的行李,也不坐车,沿着河堤熟门熟路地摸进了柳家大院,庭院里直愣愣地看着花树,不住喃喃:“桂花,桂花呢?”
兴许是累了,老人石棺上坐了坐,棺盖上身子一歪,再也没起来。
民政局的人打听到老人是柳嫂的丈夫,在台湾早没了亲人,负责料理后事。正赶上实行火葬政策,老人火化了葬进了公墓。
庄里人都说柳嫂命薄,要是能多活一年就能合葬了,兴许还能落笔遗产。

(完)

转自:榕树下
 0   2006-11-22 15:56:2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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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6-11-22 15:52:4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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