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村之东山脚,有一孤坟,窆一未出阁之女娘,系郦氏之女也。祟于狐而殁。
其时女年方及笄,姣波流慧,细柳生姿,见之忘俗。一晴和春日,女偕伴郊外踏青,玩耍嬉戏。但见春山泛绿,枯草抽芽,河水汩汩,野花初发,不时蝴蝶翩翩,莺啼鸟啭,满目春光,怡人心性。女流连佳景,不觉日暮。忽遇一翩翩少年,风流倜傥,目光灼灼,注目于女。女一笑而去,至家,即卧床上,连日不起。冥如醉,唤之不醒。且梦呓离奇,使人股栗。家人疑其失魂,招呼之于旷野,未果。强拍问之,则朦胧应曰:“我将行矣。”家人忧惧异常。
女每梦与人交,问其名,则曰:“我,村外之少年也。一睹芳容,不能忘耳,愿偕终身。”女心甚异之,然不可以告人。卧数日,气咻咻若将澌灭。或曰有邪魔祟之。父母乃急请道士禳解之,皆术浅不能驱之。一日,女忽醒,告父母曰:“彼将来接,我宜行。”遂下床着履,母大哭阻之。女不能行,复上床僵卧,当夜气绝。瘗之于东山之脚。
余幼时,尝诣其墓,荒草菶菶,旁有鸟道。大人常嘱儿童不可近之,恐为所迷。
某夏日,西邻妇于近圹处垦荒,忽昏乱,仆地,爬旋,不识归路。适余母河边捣衣,曳之归。旬日始愈。
笔者曰:人之祟于狐,或有之也。然人不媚狐,其焉能祟之?少女怀春,父母宜早与之论及婚嫁。免其寤寐思服,为鬼狐所乘也。
转自: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