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你疼我吗?”
上次说了不少纽约的坏话,所以今天,就说说好话吧。
大概是从最后一次进入Blue Bottle点了一杯Oat Latte开始。
大概是从考最后一门早8的final前慌慌张张冲进一家bagel店开始。
大概是从进入JFK之前,看到满目金色的落日,舍不得夜色来临开始。
大概是从波士顿爆炸后,看到新闻上说“纽约进入全城戒备状态”,而我希望一切都好开始。
这样的排比句还可以写很长很长,长到一整篇文章都可以不讲纽约一句坏话。
纽约人未必只会健步如飞
工作日在河边放空一两个小时也很常见
沿着East River Bikeway一路向下,是离我家最近又最适合散步的路线。
每次散步都不是出于什么特别的计划,就是心血来潮,在房间里待的心情发闷,突然想出门走走。
并不是多繁华的街区,但胜在安静。
夜晚的时候人也不多,偶尔会看到一两个夜跑的人,一两个骑车回家的人,和极少像我一样无聊的人。
一个人的时候,我习惯戴着耳机,步速介于国内平均和纽约平均的步速之间。
有时会和妈妈打个语音,不聊学习工作,只聊一些闲散的琐事。
“妈,我今天买到甘蔗了,你敢信吗?这里居然还有甘蔗卖?”
“今天你哥哥结婚啦,你嫂子的发言可太感人了。”
“妈,我今天看了部特好看的电影,国内过几天上,你记得去看!”
“我今天和邻居阿姨去石榴园了,买了十多斤呢,等你回来吃啊。”
......
挂了电话心情会莫名舒畅。不知是因为那声“遥远的叹息”,还是因为今天的天气不冷不热,河风吹起来很舒服。
当被朋友放了5个小时的鸽子
社交软件是可以救命的
暑假结束回到纽约的第二天,就把新泽西的朋友软磨硬泡来陪我过生日。
她将到达时间和车站都提前告诉我,并收到一个信誓旦旦答应一定会早早去接她的回答。
临她到达前1个小时,我睡了个天昏地暗。
这是朋友第二次来纽约。人生地不熟,除了给打开了勿扰模式的我夺命连环call外,实在没有别人可以联系。
后来她和我说,当时她一个人拉着箱子在车站里,心里痛骂了我一百零一遍,掰着手指数:每等1个小时,就从我们五年的友情减去半年。
然而,当手机发出低于20%电量提醒时,她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举动。
她把久违的Tinder下载回来,不管男女,疯狂右划。
没想到,真匹配上了一个,是NYU的研究生。
研究生热情地送来充电线,并把她接回自己的公寓,送上一顿丰盛的晚餐。
纽约果然有真爱。
她酒足饭饱后,我在时差中醒来,穿上鞋打了Uber冲去研究生公寓接她,脑子里有100条疑问,来不及问。
此时离她与我彻底绝交还有2.5年的友情,嗯,不算太糟。
酒肉朋友也是朋友
毕竟有酒有肉有朋友也挺幸福的
唐人街的小巷里藏着一家很好吃的台湾馆子,据说是李安最爱吃的小店。
他家的盐酥鸡实在很绝,哦,芋圆八宝冰也是。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店里人不多,我们吃的也很慢。
边吃边聊,这是一直以来的坏习惯。
从明星八卦聊到星座星盘,从final week聊到小学有过几个crush。
平日里每个人都在按着schedule忙碌奔波的生活,哪里有人愿意听你唠叨陈年烂事。
几个朋友的熟识,是一个偶然又自然的过程。
都在一个学联里,每次开会,总要找两个工具人坐在一起,才不会觉得过分尴尬。
就算是相互利用,也在利用的过程中摩擦产生了一些温暖。
在纽约,谁不偏爱这样的温暖?
唐人街的小店一般都是cash only,而我们饱餐一顿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三个塑料姐妹坐在那里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多走两步去取cash。
“我们的感情真的好,不然大家早就假惺惺抢着买单了。”我心想。
好在店里人不算多,我们厚着脸皮坐了很久。
反正夜还很长,故事才刚刚开始讲。谁也不着急。
至少在那个夜晚,以及之后无数个意料之外的夜里,我们成为了那种俗了吧唧的、放在高中一定会一起上洗手间的朋友。
所有人都格外珍惜这样的温暖。
我曾收到的善良
会妥善保管
并交给下一个人
这种简单的传承,我叫它“中秋快乐”——
来纽约的第一年,我想家情绪的第一个集中爆发点就是中秋节。
这种传统的阖家欢乐保留节日,在纽约的时候会被赋予更多的仪式感。
而我最大的遗憾在于,这份仪式感无人分享。
发了条矫情兮兮的朋友圈,没指望有多少人会理我。
没想到接下来,突然有好多人发消息给我,祝我一切都好,一些点头之交在见我的时候,也会给我一个温暖的抱抱。
一个学姐翘了会儿班,送了一袋月饼到我宿舍楼下。
她那天穿了一件软乎乎的毛衣,抱起来的时候触感很好。她叫我不要难过,让我第二天晚上去她家吃饭,我胡乱点头,连连说好。
没想到,一条没过多久就锁上了的朋友圈,也能带来一些感动。
第二年的中秋,我适应了纽约的生活,身边也多了不少可以分享仪式感的人。
于是我们组了一个十几人的大局,挤在一起煮火锅。
我把两个没认识多久的学妹叫来一起去唐人街买菜。
像是大过年的时候买年货的那种温馨,三个人絮絮叨叨讲了很多无关紧要的小事,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在唠家常往事。
那天晚上,她们有没有玩得很尽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如果没有选择跟我呆在一起,会不会有更好的中秋安排。
但我记得,她们离开时和我说谢谢,说她们很开心。
我们半夜十二点走在回家的路上,假装夜没有很冷,假装看不到街边零星破碎的酒瓶,假装天上有圆圆的月亮。
但真的很开心。
我听过很多关于纽约的歌,也看过很多关于纽约的电影。
所以当然知道“under the coats, everybody here wanted something more”。
也熟悉人潮拥挤的Times Square,灯光炽烈的Hudson Riverside。
但我对纽约的热爱,更基于那些歌唱不到、摄像机拍不出来的地方。
是Soho里上了年纪的小巷,一半藏在阴影里、一半被春日里清醒明亮的太阳照亮。
是The MET前门被暖黄色的灯光照亮的喷泉,在没什么人烟的UES傍晚安静涌动。
是Chinatown的饼屋里,一对耄耋之年的老夫妻在为买几个菠萝包拌嘴。
是Bryant Park的喷泉底部铺满的、花出不去的钢镚儿们,承载的无数个小愿望。
是不少见的好天气、很常见的坏天气,是偶尔出现的不好不坏的天气。
是那些从慌忙的生命里,悄悄涌出的细小的光,才是照亮我平凡人生的光。
在某些个凌晨两点的夜晚,总想说一句:
纽约,你挺疼我的。
出处&作者:《不正常留学实验室》Eile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