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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世界的机器人
网友【dreamer】 2006-07-10 16:09:43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19    1
一、白利

艾利亚·白利站在树荫下,嘴里自言自语地咕哝着:“我知道,我在出汗。”

他抬头环顾,一群男女零零落落地散布在旷野上。他们大多是十七八岁的青年,也有几个年龄和他自己相仿的中年人。这些人有的笨拙地在用锄头挖土,有的在干其他活儿。照理这些活儿应该由机器人干的,而且,那些机器人干起来肯定比这些人强。可现在,机器人受命站立一边,袖手旁观;那些男女青年却在坚持不懈地辛苦劳作。这些人每星期出来劳动一次,风雨无阻。参加劳动的人逐渐多起来。市政府虽不鼓励这项活动,但也从不干预,可算是他们施行的仁政吧。

白利极目向西眺望,只见地下城众多拱顶伸出地面,栉比鳞次,犹如向上伸展的手指。城内则是五光十色、斑驳陆离的生活。他发现远处有一个小点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并正在向这边移动。那闪光的小点实在太远,一时难以辨认。但从其移动的样子看,白利能肯定,那必是机器人无疑。对此白利并不感到意外。自从宇宙人控制地球以来,人类已转入地下生活,地面上则是机器人世界。至今只有极少数人涉足地面上的旷野。像他那样梦想开拓宇宙空间并向外星球殖民的人真是寥若晨星。因此,只有他们不多的几个人才上地面活动。

白利转身凝望着那些向往星星的人,他们正在锄地。他扫视了一眼人群,打量着每一个人。是的,他熟悉他们,熟悉每一个人。他们正在努力适应地面生活。

突然,他皱了皱眉头,因为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就喃喃自语说:“本特利上哪儿去了?”

从他身后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回答声:“在这儿呢,爸爸。”

白利一转身,发现儿子正站在自己身后。本特利欢畅地笑了起来。他的脸蛋儿圆圆的,眼睛炯炯有神。白利心里想,儿子多像妻子杰西啊!白利自己却长着一副长长的马脸,表情严肃。在儿子的脸上,他一点也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但本特利却具有他父亲的头脑和思想。他往往严肃有余,使人不禁联想到他的父亲。

“你该回城了,爸爸,”本特利说。

“为什么?因为我已45岁了,而你才19岁?我老了,你却是一个小青年?”

“我想是的,爸爸。当然,你是我们的带头人。是你开创了这个宏伟的计划。但年纪不饶人啊!”

“去你的‘年纪’吧!”白利说。这时,从城里方向走来的机器人已清晰可见了,但白利并不在意。

“你要知道,”白利边说边挥挥拳头。“你尽管自以为年轻、聪明,可你有没有离开过地球?那边在旷野里劳动的男女青年,他们有没有离开过地球?没有,一个也没有!而我,只有我离开过地球,那是在两年之前——而且,我活着回来了!”

“我知道,爸爸。但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白利尽管嘴上硬,心里却知道,那确实不一样。那时,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封闭式的交通车、飞机和房间里活动,甚至连他坐的宇宙飞船的舱房,也被临时改装成全封闭式的。“不久,我们就可以离开地球。如果我能获准飞往奥罗拉,就可把我们的计划付诸实施……”

“别想得太美了,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啊!”

“当然,我们还得努力争取。没有奥罗拉人的同意,政府是不会批准我们的计划的。奥罗拉是宇宙世界中最强大的星球。他们说什么——”

“别说了,爸爸。这些我都知道,”本特利打断了父亲的话。“这个问题我们已谈过千百次了。然而,你没有必要亲自去奥罗拉获得他们的同意嘛!你可以通过超波通讯中继站与他们取得联系。这一点我也不知说过多少次了。”

“这可不一样。面对面的直接打交道就是不一样。这一点我也说过不知多少次了。”

“然而,”本说,“我们还未准备就绪。”

“我们尚未准备就绪,只是因为地球政府不肯给我们宇宙飞船。但宇宙人会给我们,还会给我们必要的技术援助。”

“你怎么竟然相信宇宙人起来!他们为什么要帮助我们?他们什么时候对我们这些生命短暂的地球人友好过?”

“如果我能有机会和他们谈谈……”

本特利纵声大笑起来。“算啦,算啦,爸爸。你是想去奥罗拉再看看那个女人罢了!”

白利皱起了眉头。“女人?上帝啊,本,你在胡诌些什么啊!”

“好吧,爸爸。这话只在我们两人之间说——别告诉妈妈,一字也别提——在索拉里亚星球上,你与那个女人之间有过什么不寻常的交往?我已经大了,你可以告诉我了。”

“索拉里亚哪一个女人?”

“你怎么还在装傻?地球上人人都看过那个超波太空剧,哪个人不知道那个女人?嘉迪娅·德尔马拉,就是那个女人!”

“什么事也没有。那个超波太空剧完全是个闹剧,这我对你说过上千次了。她完全不像剧中的那个女人,我也完全不是剧中的那个人。那个太空剧完全是胡编出来的。你也应该知道,我一直不同意演出这个太空剧。但地球政府认为,这有助于改变宇宙人心目中地球人的形象——你可要小心,别和妈妈提什么女人的事!”

“梦里也不会提的!不过,那个叫嘉迪娅的女人,最后去了奥罗拉,而你却老是想着去奥罗拉!”

“你是说,你认为我去奥罗拉是为了——”突然,白利惊呼道:“噢,上帝啊!”

他儿子吃惊地皱起了眉头。“怎么啦,爸爸?”

“那个机器人。那是R·格罗尼莫。”

“谁?”

“我部所属的一个机器人通讯员。他怎么到城外来了。今天我休息。我特意把对讲机留在家里了,我不喜欢他们来打扰我。这算是七级警官的特权吧!可他们竟然派个机器人来找我!”

这时,那个机器人叫喊起来:“白利老爷!我有个口信要向你转达。总部要你马上回去。”

机器人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扯起嗓子叫起来:“白利老爷,我有个口信要向你转达。总部要你马上回去。”

“我听懂了,”白利语调呆板他说。白利要是不说这话,这机器人可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叫喊同样的话。

白利仔细打量着机器人,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一个新型号的机器人,看上去比几年前老型号的机器人更像人。这不禁使白利想起了他的老伙伴R·达尼尔·奥利沃。那是宇宙人制造的机器人,曾两度作为白利的合作伙伴,侦破了两起谋杀案。一次是在地球上,另一次是在索拉里亚星球上。达尼尔是个机器人,但他看上去和一般的人一模一样;白利完全把他当作自己的朋友,还常常会思念他。如果所有的机器人都像达尼尔——

白利说,“今天我休息,伙计。我不必去总部。”

R·格罗尼莫停顿了一下,他的手微微发抖起来。白利看到了,知道机器人的正电子电路中出现了抗衡和矛盾。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的命令,但两个人可以发出两个完全不同的命令。

机器人作出了决择。他说:“今天你休息,老爷——总部要你马上回去。”

“R·格罗尼莫,回总部去告诉他们,我明天九点上班。”接着,白利厉声说:“回去!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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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力而为,先生。”

“我想,我一开始就错了。我是以貌取人。我以为,你的外形只是个旧型号的机器人,不像达尼尔那样先进。一般人都认为,机器人的型号越先进,看上去就越像人,他的程序也就越复杂,越聪明。但是,正如俗语所说的,‘人不可貌相’啊!看来,对你这样的机器人也适用——‘机器人也不可貌相’啊!现在我知道,设计和制造达尼尔这样的类人机器人的困难,主要还在于他的外型——他的脸部表情、说话的声音、肌肉的动作等等,而不在于脑电路的复杂程度。我这种看法对吗,吉斯卡特?”

“很对,先生。”

“所以,我像其他人一样低估了你的能力。但实际上,只要我仔细回忆一下,我就应该发现这个问题。在我们到达奥罗拉之前,你就有了非凡的表现。

“你记得吗,当我用天文观察仪观察太空时,我昏倒了。”

“我记得,先生。”

“当时,达尼尔在我身边,而你站在门外,门而且是关着的。我在门内发生了什么,你本来是不可能知道的。可是,当我昏倒时,是你第一个奔过来扶住我,而不是达尼尔。应该说,达尼尔的反应是够快的,但你却从远处赶到了他的前面。

“当时,我不可能清醒地注意到这一切,但有一点我还是清楚的,是你第一个赶到,而不是近在身旁的达尼尔。然而,我老是忘记这件事。有时想起了,又一下子消失了。‘他先到那儿’这句话的意思,我到现在才刚刚明白。——是你先赶到我身边。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白利停顿了一下,等待吉斯卡特的回答。但机器人一言不发。

白利说:“因此,我感到,你能够探知人脑的思维,即使门关着也没有关系。你探测到我快要昏倒了。或用个简单的术语,你有‘读心术’,或者说,你有心灵感应的能力。”

“是的,先生,”吉斯卡特平静他说。

“不仅如此,你还能干预人的思维。我想你探知到我的这个想法,所以你一再想把我的想法从我脑子里抹掉。这样,我就会记不起来——但这方面你能力还有限,因此未能把我的想法完全从脑子里抹掉。”

吉斯卡特说:“先生,第一守则是首要的。我不得不从门外奔进来救你,尽管这会暴露我自己。但我只能稍稍干预人的思维,否则我会损害人的头脑。”

白利点点头。“我懂了,你有你的难处。你不能充分运用你的能力——所以我有时还能记起我的想法。在昨晚的暴风雨中,我又一次失去了知觉。我确信你会找到我。事实也正是如此。因为你能探知我的思维活动。即使我失去了知觉,你还能找到我。”

“确实如此,先生。”吉斯卡特说。

“昨天晚上,嘉迪娅来探望我时,她听到了我说的梦话‘他先到那儿’,她后来告诉了我。可我怎么也想不出这句话的意思。后来,我与法斯托尔弗一起吃饭时,突然想到,在飞船上,我正在想,我们到达的地点是否真的是奥罗拉。我话还没说出,你就告诉我,我们正在向奥罗拉接近。——当时,我想,你怎么知道的呢?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你能猜透人的思想。”

“是的,先生。”

“我也想,你大概不愿意有人知道你有这种能力吧?”

“是的,先生。”

“为什么?”

“我的读心术,赋予我执行机器人第一守则的特殊的能力,这对我来说是十分珍贵的。但不论是谁,包括法斯托尔弗博士在内,是不喜欢一个机器人有读心术的能力的。所以,我得对此保密。”

“这么说,法斯托尔弗本人在设计和制造你时,并没有在程序中赋予你这种能力。那你又怎样获得这种能力的呢?——不,你别说,吉斯卡特。让我来说。瓦西丽亚小姐小时候特别宠爱你。她对我说过,她在你身上做过实验,修改过你的程序。那么,很可能,有一次在修改你的程序时,无意中赋予了你读心术的能力。我说得对吗?”

“完全正确,先生。”

“你自己知道是什么程序吗?”

“我知道,先生。”

“那你是目前唯一有读心术的机器人了?”

“到目前为止,是的。但以后肯定会有其他机器人获得这种能力。”

“如果我要你告诉我瓦西丽亚修改的程序,你会告诉我吗?”

“不,先生,”吉斯卡特说。因为这会危害你的安全。我告诉你就违反了机器人第一守则。我也知道,有人可能会问我这个问题。但我可以在他问我之前打消他的这种念头。因此就不存在任何问我这个问题的可能性了。”

“是的,”白利说。“前天晚上,当我们从嘉迪娅住处走回法斯托尔弗家时,我问达尼尔,扬德尔去嘉迪娅家后,他有没有再与扬德尔接触,他说没有。然后,我想问问你,但没有问。你打消了我的这个念头,是吗?”

“是的、先生。”

“因为我如果问你,你只好说实话。但你不希望我知道你与扬德尔的关系,是吗?”

“是的,先生。”

“但在你与扬德尔的接触中,你了解到阿曼蒂罗博士正在盘问他,因为你也能探知扬德尔的思想,探测出他正电子脑电路的运行——”

“是的,先生。我能探知人脑的思维,也能探知机器人脑的思维。事实上,探知机器人脑的思维要容易得多。”

“你不赞成阿曼蒂罗的行为,因为你支持法斯托尔弗博士关于开拓和殖民银河系的观点。”

“是的,先生。”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阿曼蒂罗的行动呢?你为什么不打消阿曼蒂罗测试扬德尔的念头呢?”

吉斯卡特回答说:“我一般不轻易干预别人的思维。阿曼蒂罗决心大,思维复杂。我得尽很大努力打消他的念头,这会对他的脑子造成损害。但他是个头脑复杂而又掌握先进技术的人,我不愿损害这样聪明的头脑。我让此事进行了一段时间,同时我在思考如何更有效地执行机器人第一守则。最后,我决定采取适当的措施,结束这一局面。作出这样的决定实非易事。”

“你决定让扬德尔进入永久性呆滞状态,这样,阿曼蒂罗博士就无法获取制造类人机器人的全部资料。你知道怎样毁坏扬德尔,因为,在你多年与法斯托尔弗博士的交往中,你完全了解了法斯托尔弗博士制造类人机器人的理论和实践——即运用你的读心术,了解了法斯托尔弗脑子中所想的一切。”

“完全正确,先生。”

“因此,法斯托尔弗博士并非是唯一能使扬德尔进入永久性呆滞状态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只有他才有这种能力,先生,我的能力只是他的反映——或延伸,先生。”

“好吧,就算是这样。那么,你是否知道,扬德尔之死将把法斯托尔弗博士置于危险的境地?这是十分自然的事。那么,你为了挽救博士,是否准备暴露你自己的能力,说出事情的真相呢?”

吉斯卡特说:“我也知道,这会使法斯托尔弗博士陷入困境。但我决不会承认自己的罪行。我希望能利用这一事件作为契机,把你召唤到奥罗拉来。”

“把我叫来?”这是你的主意吗?”白利更加惊异了。

“是的,先生。如果你允许,请让我来解释。”

白利说:“请说吧。”

吉斯卡特说:“我从嘉迪娅小姐和法斯托尔弗博士那儿听说了你。不仅他们的谈话告诉了我,他们的思想也告诉了我。我也了解到地球上的情况。很清楚,地球人生活在围墙后面,他们无法摆脱围墙。但对我来说同样明显的是,奥罗拉人也生活在围墙后面。

“奥罗拉人生活在机器人的围墙后面;机器人使他们免受人间生活的沧桑。根据阿曼蒂罗的计划,他们还要在新的世界上修筑机器人的围墙。这使他们过分强调个人的作用,而不愿意运用集体的智慧。他们也经不起纷争和波折,因此总得寻求和平解决矛盾的方法。议长的决定,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地球人的围墙是有形的,是可以看得见摸得到的,因此总有一些人试图突破围墙的禁锢。奥罗拉人的围墙是无形的,是看不见摸不到的。所以没有人会想到要摆脱围墙的禁锢。因此,我认为,应该由地球人去开拓银河系,并在将来建立一个银河帝国,而不是由奥罗拉人或其他宇宙人去干。

“所有这些观点,都是法斯托尔弗的观点,而我完全同意他的观点。法斯托尔弗只满足于自己的想法和推论,但,我并不仅仅满足于有一种观点,我希望能付诸实施。因此,我必须至少直接分析一个地球人的思维,因为我完全具备这种能力。这样我可以检验我自己的结论。而你就是我认为可以使你来奥罗拉的地球人。使扬德尔进入永久性呆滞状态,一则可以阻止阿曼蒂罗的计划,二则把你召唤到奥罗拉来。我稍稍鼓励了一下嘉迪娅,让她提出要你来奥罗拉调查的建议。她向议长提出来之后,我又稍稍鼓动了一下议长,使他同意这一建议。你一到达,我就一直在仔细观察、研究分析你的思想。我对我所获得的结果甚感满意。”

吉斯卡特停下来了。和所有的机器人一样,不问到他是不说话的。

白利皱起了眉头。“看来我没有完成什么丰功伟绩。一切都是由你一手安徘的。”

“不,先生。恰恰相反,我故意在你成功的道路上设置了障碍——当然,这些障碍是有限度的。我不让你看出我读心术的能力,尽管有时候我不得不暴露自己。我也使你有时感到失望。我鼓励你尽可能在户外活动,以便观察你的反应。但你通过了重重障碍,克服了种种困难,这使我高兴。”

“我发现,你渴望躲到地下城的围墙后面,但我也知道,你必须学会野外生活。尽管好几次,在野外时你感到不适,但这并没有妨碍你对所调查问题的思考。我发现,你承认自己的弱点,也知道自己短暂的生命——但你不回避斗争。”

白利问:“你怎么知道我可以代表地球人?”

“我知道,你并不能代表地球人。但从你的思想中我可以看到,地球上还有像你这样的人。我们将鼓励和加强他们开拓银河系的思想,我将尽力而为——而且,我已经清楚了我所要走的道路,我也将使其他机器人具有我的这种能力——我们也将帮助地球人实现开拓银河系的目标。”

白利突然惊觉起来。“你是说,那些具有读心术能力的机器人将到地球上来?”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感到吃惊,这当然毫不奇怪。让机器人直接参与开拓银河系的事业,又将意味着建起新的围墙。这种机器人的围墙正在使奥罗拉和其他宇宙世界走向灭亡。地球人必须在没有机器人的帮助下开拓和殖民银河系。这当然意味着极大的困难、危险,甚至包括牺牲——所有这些,如果有机器人参与都可避免——但最终,人类将独立建立自己的银河世界。到将来某一天,当然是在遥远遥远的将来,机器人可以再次加入人类生活。可谁知道呢?”

白利好奇地问:“你能预见未来?”

“不,先生,但是,通过探知人类大脑的思维,我模模糊糊可以看到,将来人类也有自己的守则控制人类的行为,就像现在机器人三守则控制机器人的行为一样。当然,人类行为的守则要复杂得多。我至今对此还一无所知。但这些守则是以统计学为原则的,因此可以用适当的形式加以表达。”

“请告诉我,吉斯卡特,你所说的这个理论,就是法斯托尔弗经常谈的‘心理历史学’吗?”

“是的,先生。是我把这种思想逐渐灌输到他的头脑里去的。这种理论将来有一天将会是十分必要的,因为宇宙世界的机器人文明最终将消亡,没有机器人的人类文明即将诞生!”

“现在”——吉斯卡特站起来——“我想,我们得回法斯托尔弗家去了,先生。我们得准备离开了。我们在这儿说的话,当然不能告诉外人。”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是绝对保密的!”

“是的,”吉斯卡特平静他说。“但你不必害怕,你一定得保持沉默。我允许你记住我们的谈话,但你绝不能讲出去——一点半星也不能透露出去!”

白利扬起眉毛,表示同意,并说:“还有一件事,吉斯卡特,你得保证嘉迪娅在这个星球上能平静地生活,保证她能受到公正的对待,尽管她是索拉里亚人,并保证她接受格里米恩尼斯的求爱。你能做到吗?”

“我听到了你与嘉迪姬小姐最后的谈话,先生。我完全理解你的意思。我将尽我所能。现在,先生,我可以向你告别了吗?”吉斯卡特伸出手,那样子简直和人的姿势一模一样。白利第一次看到吉斯卡特的动作如此像人。

白利握了握他的手。他感到,吉斯卡特的手指坚硬、冰冷。“再见了——吉斯卡特朋友。”

吉斯卡特说:“再见了,艾利亚朋友。请记住,尽管人们称奥罗拉是‘黎明世界’,但从现在起,地球才是真正的‘黎明世界’!”
 0   2006-07-10 16:17:4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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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利看着阿曼蒂罗和议长离开会议室。他们是一起来的,但回去时却分道扬镳了。

法斯托尔弗送他们出去后回到房间里,好像大大地公了一口气。

“来吧,白利先生,”他说,“我们一起吃中饭,然后,得尽快安排你离开奥罗拉。”

白利点点头,不快他说:“议长对我表示了感谢,但看来很不情愿似的,说话都哽在喉咙口了。”

法斯托尔弗说:“你自己还不知道,你已得到了极大的荣誉。议长从来不对谁表示感谢,当然也没有人感谢议长。那将由历史去赞扬议长。而我们的这位议长任期已40多年了。他脾气变得越来越坏了——每任议长到后期都会变得易动肝火的。

“可是,我得再次感谢你,并通过我,奥罗拉也感谢你。你有生之年——即使你生命短暂——将看到地球人进入宇宙,我们将给你们技术上的支援。

“你在不到两天半的时间里,帮助我们解开了这个疙瘩,白利先生,这简直是一个奇迹,使我难以置信。你真是个创造奇迹的英雄!”

白利坐下来吃饭时,并不对自己的胜利感到沾沾自喜。他深信,阿曼蒂罗不是一个轻易能取胜的人。他感到有必要提醒法斯托尔弗。

“法斯托尔弗博士,”他说:“事情远未了结,阿曼蒂罗博士还会竭力设法排斥地球人的。”

法斯托尔弗点点头。“这我也知道。但是,我们把扬德尔问题解决了,我就什么也不怕了。在议会里,他大势已去,我完全可以左右他了。别担心,白利先生。地球人将向宇宙进军!你也不必害怕阿曼蒂罗博士会报复你。今天傍晚,你就得离开奥罗拉。当然,达尼尔会陪你回地球。当然,我们给地球政府的报告,将保证你再升一级!”

“我也很想回家了,”白利说。“不过,我希望回去之前能与一些人告别一下。我想再见一见——再见一见嘉迪娅。我也想与吉斯卡特告别一下,他昨天晚上救了我的命。”

“没问题,没问题,白利先生,现在,你先请吃饭吧!”

白利心里明白,阿曼蒂罗博士并没有毁坏扬德尔,法斯托尔弗博士也知道不是阿曼蒂罗博士。目前唯一的解释是一个偶然事件,正电子脑电路不知何故出现短路。可是,这种可能性又是微乎其微的。按照法斯托尔弗博士的说法是十万分之一,乃至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么,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他头脑里出现过几次一闪即逝的念头,可就是无法把一系列的思绪串联起来。嘉迪娅告诉他在睡梦中说了“他先到那儿”。可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他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桌子,叫出声来:“噢,上帝啊!原来如此!”

法斯托尔弗博士大吃一惊,问:“怎么啦,白利先生?”

“噢,没什么,”白利说。

接着,他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白利再一次在吉斯卡特的陪同下,穿过草地,向嘉迪娅的住宅走去。在3天里,这将是他第4次见到嘉迪娅了。但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

“吉斯卡特,达尼尔呢?”

“达尼尔去航天站为你安排返回地球的航行了。你到达航天站时,他将会在那儿迎接你。他将陪你返回地球后再回来,先生。”

“很好。我很高兴达尼尔能陪我。那你呢,吉斯卡特?”

“不,我不能去,先生。我接到的命令是,我得留在奥罗拉。我不在,达尼尔完全能很好地照料你的。”

“这我知道,吉斯卡特。我会想念你的。”

“谢谢你,先生。”

嘉迪娅上前来迎接白利。她伸出双手,白利倒反而犹豫起来。

她笑了,笑得那么温柔深情。

“噢,握住我的手吧,艾利亚,”嘉迪娅说。“我已不再是从前的嘉迪娅了。我已不忌讳与人直接接触了,地球人也没关系。”说完,她又莞尔一笑。

白利也笑了,伸出双手握住了嘉迪娅的小手。

突然,嘉迪娅的脸色笼罩上一层阴影。“听说你马上要走了。我收到的报告说事情进展非常顺利。你不可能失败,只会成功,艾利亚。”

“我成功了。法斯托尔弗博士获得了彻底的胜利。人们再也不会怀疑他‘杀害’扬德尔了。”

“因为这是你说的,艾利亚?”

“我想是的。”

“我知道,”嘉迪娅感到心满意足了。“我知道你会成功的,所以我提议要你来奥罗拉——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快就要打发你回家呢?”

“正因为事情解决了,我在这儿没有事可干了,”白利说。“如果我再呆下去,将会在议会和公众舆论方面出现问题。对地球人的偏见不会因为我的成功而一下子消失的。”

她以怀疑的目光,看了看白利。然后说:“你的话我不太懂,艾利亚。你真的找到了‘杀害’扬德尔的凶手了吗?这可是个重大的问题啊!”

白利看了看周围。房内除了吉斯卡特,还有嘉迪娅的一个机器人站在墙边。

“很抱歉,嘉迪娅。我不得不告诉他们,扬德尔是你的丈夫,因为这一点对解决此案至关重要。不过,这不会对你造成任何损害。”白利说。

“这我知道,艾利亚。我是问你到底是谁‘杀害’了扬德尔?”

“嘉迪姬,”白利认真他说,“目前的解决办法是最理想的了,不可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解决办法了。我想,你应该满意了吧。”

她说:“让我再好好想想吧——不过,我拿那个年轻人桑蒂里克斯·格里米恩尼斯怎么办?他总是来缠我,我相信他还会来的。”

“嘉迪娅,听我一句劝告,”白利一本正经地说,“接受他的爱!他年轻漂亮,对你一往深情。他已打破了奥罗拉的习俗,也打破了奥罗拉人传统的婚姻观点。”

“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艾利亚?你难道不爱我吗?”嘉迪娅也认真起来。

“我爱你,嘉迪娅,”白利低下头说。“但,这不可能。我不可能生活在奥罗拉,也不可能去其他宇宙世界;你也不可能去地球。再说,10年、20年后,我将衰老而死,而你仍像现在一样年轻!何况,我有妻子和儿子。这是我们地球人的爱情观、婚姻观。——还有更重要的是,我要为地球人开拓和殖民银河系的事业作出贡献!这有关地球的生存,有关全人类——包括你们宇宙人的生存!”

她听到这里,激动万分,一下子投入了白利的怀抱。“噢,艾利亚,你两次进入了我的生活,每次都只有两三天。这两次,你都拯救了我,然后就向我告别。我永远忘不了你,艾利亚,即使我再活几百年,我也忘不了你!”

白利说:“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善良美丽的嘉迪娅!为了你的幸福,接受格里米恩尼斯的爱吧!你的幸福,也是我的幸福!我愿这位年轻人来替代我,使你永远幸福!当然,你可以给我写信嘛,嘉迪娅。”

“我会写的,艾利亚。你也会写吗?”

“我也会写的,嘉迪娅。”

接着是一片沉默。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了。嘉迪娅仍站在房间中央。白利走到门口时,回过头来,说:“再见了,亲爱的!”

她动了动嘴唇,低声说:“再见了,我的爱!”

白利然后转身走出门去。他知道,他永远见不到她了!

白利再次在吉斯卡特的陪同下向法斯托尔弗住宅走去。他一时陷入了感情的漩涡之中,柔情万缕,几乎忘记了自己的主要任务——揭开扬德尔之死的真相。

过了一会,他才从沉思中醒悟过来。他问吉斯卡特:“我去航天站之前,还剩下多少时间,吉斯卡特?”

“3小时10分钟,先生。”

“那好,我们到那棵树下休息一会儿,好吗?”

“你在野外不会感到不舒服吗,先生?”吉斯卡特关心地问。

“不,我已经相当习惯了。”

白利走在前面,来到大树下就背靠树干坐了下来。

“吉斯卡特,你也坐下来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吉斯卡特马上坐下。白利透过树叶望了望天空。蓝天、白云、绿叶,四周虫鸣鸟叫,前面偶有小动物奔过——多么幽静、多么美丽啊!白利第一次感到野外生活的舒适宽广,第一次感到野外生活比地下城生活更舒畅、更平静!

“首先,我要感谢你,吉斯卡特;昨晚上你救了我的命。”他看着机器人。“说真的,我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你没有必要感谢我,先生。我只是遵循了机器人第一守则。我不能不那么做。”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感谢你,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谢意,这很重要,吉斯卡特。——现在,我该做些什么呢?”

“关于哪方面的事呢,先生?”

“我的任务完成了。法斯托尔弗的地位巩固了。地球的未来前途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保障。看来,我已无事可做了。可是,还剩下扬德尔的问题没有彻底解决。”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

“是啊,看上去好象他死于偶然事故——正电子脑电路出现短路。但法斯托尔弗博士也承认,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即使阿曼蒂罗博士盘问过扬德尔,也不太可能出现这样的重大事故。至少,法斯托尔弗博士是这样看的。因此,我仍然认为,扬德尔是被人‘杀死’的。但我不愿与别人重提此事,因为目前问题解决得十分圆满,不可能再理想了。我不想重新危及法斯托尔弗博士的地位,也不想给嘉迪娅再带来痛苦。我不能把我的想法告诉任何人——我是说人类。但埋在心里的疑问却又使我十分痛苦。所以,我想和你谈谈。”

“好的,先生。”

“我可以命令你,谈话之后就抹掉录音,行吗?”

“可以,先生。”

“如果说有人‘杀害’了扬德尔,那个人一定是法斯托尔弗博士。可博士又不承认是他干的。”白利说。

“那就应该有另一个人,他像法斯托尔弗一样是个机器人学大师。那这可能是谁呢?”吉斯卡特问。

白利凝视着机器人,出乎意外他说:“是你,吉斯卡特。”

如果吉斯卡特是人,他一定会大为震惊,一定会沉默无言或瞠目结舌。或者他可能会大发雷霆,或者吓得浑身发抖……但他是机器人,所以仍然不动声色,只是和往常一样平静地问:“何以见得,先生?”

白利说:“我相信,你完全知道我是怎么得出这一结论的。让我慢慢告诉你。如果我什么地方说错了,请你纠正我。”
 0   2006-07-10 16:17:2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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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利说:“也许你亲自听一下录音再作出判断为好,议长先生。”

“也许我应该听一下。”议长说。“阿曼蒂罗博士,我到这儿来,不是让别人来摆布我的。但是,我们暂且可以把听录音的问题搁一搁。不管录音里怎么说,阿曼蒂罗博士,你是否想声明,你不知道那个索拉里亚女人把扬德尔看作自己的丈夫的事,或者说,你根本没有提起过此事。你的话将录下来,请记住——因为你们两人都是议会议员,所以没有机器人在场。但是,我们整个谈话都已录下来了,我有自己的录音设备。”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的口袋。“明确回答吧,阿曼蒂罗博士。知道,还是不知道?”

阿曼蒂罗几乎绝望了,“议长先生,坦率地说,我已记不起我的话了,因为,昨天的谈话有时是比较随便的。如果我真的提到此事——或不承认我提到过此事——那可能是别人在闲聊时和我说起,嘉迪娅非常爱她的机器人,把他看作自己的丈夫一样。”

议长说:“你和谁闲聊过此事?是谁告诉你的?”

“暂时我不能说。”

白利说:“议长先生,如果阿曼蒂罗博士说出谈过此事的任何人,我们就可以追问这个人,看看到底是谁说的。”

阿曼蒂罗说:“议长先生,我希望你能考虑到对我们机器人学研究院的社会影响,如果有人真的提到过此事的话。”

议长说:“我希望你也能考虑这个问题,阿曼蒂罗博士。请赶快回答我们的问题,免得我们采取极端措施。”

“请等一下,议长先生。”白利以尽可能缓和的口气说。“还有一个问题。”

“怎么?还有问题?”议长看着白利,明显表现出不悦的样子。“什么问题?”

“为什么阿曼蒂罗博士力图否认他知道扬德尔与嘉迪娅之间的关系呢?他说,此事与我们争论的问题无关。既然如此,他就完全可以承认嘛!我想指出,此事与我们正在讨论的问题完全有关。阿曼蒂罗博士也知道,如果他承认他知道此事,这等于承认他有犯罪行为!”

阿曼蒂罗大吼道:“我对此提出抗议!我要求向我道歉!”

法斯托尔弗博士不露声色地笑了,白利则严肃地紧闭嘴巴。他已把阿曼蒂罗逼向了极端。

议长的脸涨得绯红,感情冲动。他说:“你要求?你要求?你对谁要求?我是议长。在作出决定之前,我一定得听取各方面的意见。我要听听这个地球人对你的行为所作出的解释。如果他诽谤了你,他将受到惩罚。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但是你,阿曼蒂罗,无权对我提出要求。继续说下去,地球人。有什么说什么,但你说话要自己小心。”

白利说:“谢谢,议长先生。事实上,嘉迪娅确实把她与扬德尔的秘密告诉了一个奥罗拉人。”

议长打断了白利的话:“噢,是谁?别给我玩太空剧的把戏了。”

白利说:“我不想玩什么把戏。我将直言不讳,议长先生。我说的那个奥罗拉人就是扬德尔自己。他是个机器人,但他是奥罗拉的居民,因此可以看作奥罗拉人。嘉迪娅在感情冲动时必然会这样称呼他:‘噢,我的丈夫。’刚才阿曼蒂罗博士承认,关于嘉迪娅与扬德尔的夫妻关系是听别人说的。因此,符合逻辑的推理是,他是从扬德尔那儿听说的。现在,阿曼蒂罗博士愿不愿意作出声明,在扬德尔作为嘉迪娅的机器人这段时间里,他从未与扬德尔谈过话。此话将录音备考。”

有两次阿曼蒂罗张了张嘴巴,可两次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啊,”议长说,“在此期间你有没有与扬德尔谈过话,阿曼蒂罗博士?”

没有回答。

白利低声说:“如果他与扬德尔谈过话,那就可以说,此事与我们争论的问题完全有关。”

“我已经明白了,白利先生,此事一定与我们争论的问题有关。好吧,阿曼蒂罗博士,我再次问你——谈过,还是没有谈过。”

阿曼蒂罗又冒火了。“这个地球人这样说有何根据?他能不能放一下我与扬德尔谈话的录音?他有没有证人看到过我和扬德尔在一起?他所说的一切除了自己的推论外,还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呢?”

议长转身看看白利。白利说:“议长先生,如果我手头没有证据,那阿曼蒂罗博士就没有必要犹豫否认他曾与扬德尔有过接触,即使录音也无所谓。但他不敢否认。事实是,在我调查过程中,我曾与瓦西丽亚·艾琳娜博士谈过话。她是法斯托尔弗博士的女儿。我也曾与一位奥罗拉青年谈过,他叫桑蒂里克斯·格里米恩尼斯。在与这两个人的谈话中,都很明显地可以看出,瓦西丽亚博士怂恿格里米恩尼斯向嘉迪娅求爱。但在格里米恩尼斯与嘉迪娅的相处中,他从未见到过扬德尔。谈话有录音可查,议长先生。”

议长干巴巴他说:“这我会做的。但即使如你所言,这又说明什么问题呢?”

白利说:“我刚才曾提到过,如果不能从法斯托尔弗博士那儿获得制造类人机器人的秘密,那么就只能从达尼尔身上获取。同样,在扬德尔被毁之前,也可从扬德尔身上获取。达尼尔一直呆在法斯托尔弗博士身边,阿曼蒂罗博士当然难以接近他。但扬德尔在嘉迪娅身边,她不可能懂得要保护扬德尔秘密的重要性。

“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即在嘉迪娅外出散步时——正如嘉迪娅和格里米恩尼斯两人都谈到的,他们经常一起散步,但从不带扬德尔,因而格里米恩尼斯也从未见过扬德尔,这一点上面已提到过了——在嘉迪娅与格里米恩尼斯一起外出散步时,阿曼蒂罗博士趁机接近扬德尔,当然可能是通过立体电视会见的。他这样做是为了研究类人机器人反应,对他进行各种试验,然后再把会见从扬德尔的记忆库中抹去,这样就不会留下他会见扬德尔的证据了,扬德尔也无法把阿曼蒂罗会见他的事报告嘉迪娅。很可能他已获得了他所需要的资料。然后,他把注意力又集中到达尼尔身上。他相信,只要再作几次观察和试验,他就能成功地制造出类人机器人。因此,他想抓住达尼尔。这就是我刚才告诉尔们的我们昨晚遭遇的真相。”

议长说话了,声音几乎像耳语一样低:“看来,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我几乎不得不相信了。”

“还有最后一点,说完后我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好说了,”白利说。“在阿曼蒂罗博士对扬德尔进行盘问和试验期间,他不小心——可能完全不是故意的——使扬德尔进入了永久性呆滞状态,以至‘杀害’了扬德尔。这种可能性是完全难以排除的。”

阿曼蒂罗发疯似地叫喊起来:“不,不,绝对不可能!我对扬德尔所做的一切决不可能使他进入永久性呆滞状态!”

法斯托尔弗说话了。“我同意阿曼蒂罗博士的看法,议长先生。我也认为,阿曼蒂罗博士不可能使扬德尔进入永久性呆滞状态。但是,议长先生,他刚才的话等于承认他自己曾与扬德尔接触过,并对他进行了盘问和试验。因此,白利先生的分析基本上是正确的。”

议长点了点头。“我不得不同意你的看法,法斯托尔弗博士——阿曼蒂罗博士,你可以坚持否认你所做的一切,这就迫使我进行彻底全面的调查,不管其结果如何对你都可能是大为不利的。因此,我建议,你最好不要逼迫我们这么做,否则将有损于你在议会的地位,也可能有损于奥罗拉统一局面。

“就我所知,在扬德尔事件之前,法斯托尔弗博士在议会里获得大多数议员的支持——尽管在关于开拓和殖民银河系的问题上,他并没有获得绝大多数议员的支持。你把毁坏扬德尔的责任归咎于法斯托尔弗,就完全有可能把大多数议员争取到你一边来,然后你可以获得大多数议员的支持。但现在,法斯托尔弗博士完全可以把局面改变过来。如果他愿意,他就可以把毁坏扬德尔的责任归咎于你,并可以控告你诬告了他——这样做你就全完了。

“如果我不进行干预,阿曼蒂罗博士和法斯托尔弗博士会互相指责,永无休止。这样,我们的议会和公众舆论就会陷入分裂和混乱的局面——这将对我们奥罗拉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

“那样的话,即使最后法斯托尔弗博士胜利了,但胜利的代价也是十分惨重的!因此,作为议长,我要进行干预,使议员们支持法斯托尔弗博士,并对你,阿曼蒂罗博士和你的‘星球派’施加压力,要你尽可能以君子的风度承认法斯托尔弗博士的胜利——这也是为了整个奥罗拉的利益!”

法斯托尔弗说:“我并不需要什么压倒一切的胜利,议长先生。我再一次表示妥协,让奥罗拉、其他宇宙世界和地球,都享有开拓和殖民银河系的自由。同时,我乐意参加机器人学研究院,并且我有关设计和制造类人机器人的秘密贡献出来,以感谢阿曼蒂罗博士所作出的下列妥协:即永远放弃对地球进行报复的一切思想,并把这点写入条约中去,条约由我方与地球政府共同签署。”

议长点点头说:“这才是政治家的风度。阿曼蒂罗博士,你是否同意?”

阿曼蒂罗这时才坐了下来,沮丧失败之情已在脸上表露无遗。他说:“我并不是追求个人的权力,也并非要获得胜利的满足。我追求的是奥罗拉的最高利益。我深信,法斯托尔弗博士的计划将意味着奥罗拉的灭亡。然而,在目前情况下,我无法推翻这个地球人的论点。”——他很快而又狠毒地瞥了白利一眼——“因此,我不得不接受法斯托尔弗博士的建议——但我仍然要求在议会上发言,并重申我对法斯托尔弗博士的计划的看法。”

“我们当然会同意你在议会上发言,”议长说。“法斯托尔弗博士,请同意我的要求,尽快让这个地球人离开奥罗拉。如果让地球人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奥罗拉人一般是不会太高兴的。”

“你说得完全正确,议长先生。白利先生将尽快回地球——我感谢他,而且,我相信,议长先生,你也一定感谢他。”

“是的,”议长不得不同意。“他使我们奥罗拉免于分裂,就这一点,我也要感谢他。——谢谢你,白利先生。”
 0   2006-07-10 16:17: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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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蒂罗说:“白利先生,你的两个机器人走后,就只有你一个人留下来了,是吗?”

“是的,先生。”

“那你不可能把整个事件用录音录下来,对吗?因为你没有录音设备。”

“没有,先生。”

“而且你身体不适,是吗?”

“是的,先生。”

“你心神错乱,也许记不清楚所发生的一切了,是吗?”

“不,先生,我记得很清楚。”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但你完全可能昏昏沉沉,产生幻觉。在这种情况下,你所说的那些机器人的话,甚至到底有没有出现过机器人,都是值得怀疑的。这还不清楚吗?”

议长沉思了一下说:“我同意。地球人白利先生,你认为你记得很清楚,那么你对你叙述的事件有何解释呢7”

“我有顾虑,议长先生,”白利说。“我怕有人认为我诽谤尊敬的阿曼蒂罗博士。”

“是我要求你说的,而且,在场就我们这几个人”——议长扫视了整个房间,连机器人也没有一个在房内——“所以不存在诽谤不诽谤的问题,除非你有意恶毒攻击。”

“既然如此,议长先生,”白利说,“我认为,阿曼蒂罗博士一再拖延我在机器人学研究院逗留的时间,可能是故意的,这样他可以有时间让人破坏我的交通车,并故意使我在暴风雨来临后离开研究院。这样,他可以想象,我在途中肯定会感觉不适。他自己对我说过好几次,他研究过地球的社会状况。所以,他完全知道暴风雨将对我产生的影响。在我看来,派机器人来追踪我们,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这样当我们的交通车抛锚后,他可把我们一起带回研究院。表面上他可以照料我,实际上他可以获得法斯托尔弗博士的机器人。”

阿曼蒂罗轻轻地笑了。“我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议长先生,你看,他的话都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之上。这在奥罗拉任何法院都可判为诽谤罪!”

议长严厉地问:“地球人白利先生,对你的假设你可以提供任何证据吗?”

“只是一系列的推理,议长先生。”

议长站起来说:“让我出去散散步,我好仔细考虑一下你们每一个人的意见。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法斯托尔弗正好与白利面对面。(阿曼蒂罗博士心不在焉地看着他俩,好像面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法斯托尔弗小声说,“你难道没有其他更有力的证据吗?”

白利说:“我想还是有的,只要给我说话的机会。但议长似乎不太喜欢我多讲话。”

“不,但到目前为止,你把事情搞糟了。如果他一回来就宣布结束这次会议,我决不会感到吃惊的。”

白利低垂眼睛,注视着自己的鞋子。这时,议长进来了。他坐下后,严峻地看了地球人一眼。

他说:“地球人白利先生?”

“在,议长先生。”

“我想,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但我不想人们认为我会偏袒任何一方。所以我给每一个人都有发言的机会。你能不能谈谈阿曼蒂罗博士的动机?他为什么要作出你所指责的近乎疯狂的行动?”

“议长先生,”白利接着道。“动机确实是有的——而且是一个十分合理的动机。他的动机基于这样的一个事实:如果阿曼蒂罗博士和他的机器人学研究院无法研制出类人机器人,他就不可能实现宇宙人开拓和殖民银河系的计划。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成功地研制出类人机器人,也不可能成功。请问问他,他是否同意立法委员会视察他的研究院,看看他是否成功地研制出类人机器人。如果他坚持认为他们已经在装配线上成功地生产出类人机器人,甚至,如果他只要说,他们已经设计出了制造类人机器人的图纸——或者只要拿到证据,说他们至少解决了制造类人机器人的理论问题,并且同意把这一切向委员会公布,我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我只得承认,我的调查毫无结果。”他说完屏息等待着议长的反应。

议长看了看阿曼蒂罗。这时机器人学大师的笑容消失了。

阿曼蒂罗说:“我承认,目前我们还没有能力制造出类人机器人。”

“那我就继续说下去了,”白利深深地透了一口气。“如果阿曼蒂罗博士向法斯托尔弗求教,那他就能获得一切有关的资料。但法斯托尔弗博士在这方面不愿提供任何合作。”

“不,我决不会在这方面与阿曼蒂罗博士合作。”法斯托尔弗应声说。

“但是,议长先生,”白利接着说,“并非只有法斯托尔弗博士一个人知道设计和制造类人机器人的秘密。”

“不止他一个人?”议长问。“那还有谁?连法斯托尔弗本人对你的话也深感吃惊呢,白利先生。”(议长第一次没有用“地球人”一词称呼白利。)

“我真的深感吃惊,”法斯托尔弗说。“就我所知,我是唯一能设计和制造类人机器人的人。我不懂白利先生的意思。”

阿曼蒂罗噘了噘嘴说,“我怀疑白利先生自己也未必懂得他自己的话。”

白利感到自己似乎陷入了围困之中。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知道,没有一个人站在他一边。

他说,“事实是,任何类人机器人都知道,他自己不可能提供设计和制造的方法——但他本身又包含着有关设计和制造的全部资料。这一点难道还不明显吗?如果有人对一个类人机器人提出恰如其分的询问,他就会提供全部资料。根据这些资料,就完全可以设计和制造新的类人机器人——简言之,任何机械结构只要经过仔细研究,就没有什么设计秘密可言了。”

法斯托尔弗似乎开窍了,不禁大为震惊。“我理解你的意思了,白利先生,你说得很对。我自己从未想到这一点。”

“尊敬的法斯托尔弗博士,”白利说,“我必须直率地告诉你,你与所有的奥罗拉人一样,有一种特殊的个人自豪感。你认为自己是最杰出的机器人学家,是唯一能制造类人机器人的机器人学家,并为此而自我陶醉。这样,对最明显的事实,你也会视而不见。”

议长宽慰地笑了。“他可抓住了你的弱点了,法斯托尔弗博士。你一直坚持唯有你本人才有能力毁坏扬德尔。对此我一直感到迷惑不解。看来你宁愿在政治上受损,也不愿使自己的名誉受损。”

法斯托尔弗明显地有点恼怒了。

这时,阿曼蒂罗皱着眉头说:“这与我们讨论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白利说,信心显然大增。“你不可能迫使法斯托尔弗博士说出任何秘密。你的机器人也不可能伤害他,折磨他,迫害他,以使他交出秘密。你自己本人也无法伤害他,因为他有自己的机器人保护着。但你可以使一个机器人孤立起来,让其他机器人把他抓起来。这时,尽管旁边有人,但这个人因身体不适,无法采取适当的行动来阻止你的行动计划。昨天事件的全部实质是,你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抓获达尼尔的计划。当我坚持要来研究院看你时,你感到机会来了。要是我没有坚持让我的两个机器人先走,他们也许早已落入你的手中了。最终你将获得设计和制造类人机器人的秘密。只要你仔细分析一下达尼尔的机械结构和反应就可以了。”

阿曼蒂罗说:“议长先生,我抗议,这种恶毒的诽谤真是闻所未闻,这完全是痴人说梦话。我们不知道——也许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地面交通车是否真的被破坏了?如果真的被破坏了,那又是谁破坏的呢?我们也不可能知道,是否有机器人追踪白利先生,并对他说过话。他只是层层推理。他所说的事件,只有他一个人是见证人。而且,那时他已吓得半死,神经错乱。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在法庭上都无法成立。”

“这儿不是法庭,阿曼蒂罗博士,”议长说。“我的责任是听取有关问题的一切意见。”

“这些与我们讨论的问题毫无关系,议长先生。这是毫无根据的推论。”

“但这推论听起来有点道理,我不认为白利先生的逻辑是毫无根据的。如果白利先生确实有过如他所说的遭遇,那他的结论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阿曼蒂罗博士,你是否否认他所有的指控——破坏交通车,追踪白利先生,企图抓获类人机器人等?”

“我否认,我断然否认!他没有一句话是有根据的。”此时,他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地球人可以放我们整个谈话的录音,并会毫不犹豫地指出,说我谈话冗长,说我邀请他参观研究院,说我请他留下来吃晚饭。而所有这一切,他可以指责我是为了故意拖延时间。但是,所有这一切也可以解释为我的好客和好意。也许,我太同情地球人了,因此,好心反而不得好报,真是可悲之至!我否认他的推理,他的话没有一句经得起推敲的!我的声誉可以证明,地球人的这些无端的指责是不可能成立的。我决不像他所兑那样是个恶毒的阴谋家!”

议长摸了摸下巴,沉思着说:“当然,我不会仅仅依据这个地球人的话来指控你的——白利先生,如果你要说的话就是这些,那倒挺有意思的,但根据不足。你还有什么实质性的话要说吗?你如果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话要说,我就不想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白利说:“还有一个问题我想谈谈,议长先生。你也许听说过嘉迪娅·德尔马拉——或叫嘉迪娅·索拉里亚。但她只喜欢称自己嘉迪娅。”

“是的,白利先生,”议长说。“我听说过她。我也看过超波太空剧。你们俩是剧中的主角呢!”

“她与类人机器人扬德尔有关;他们生活在一起至少好几个月了。事实上,到后来,扬德尔成了她的丈夫。”

议长开始是不悦地看着白利。听到这里,眼光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他瞪着白利问:“你说扬德尔是她的什么?”

“她的丈夫,议长先生。”

法斯托尔弗站起身来,又坐了下去,显出一副迷茫的样子。

议长严厉他说:“那是非法的。更糟的是,这太荒唐了。机器人不可能使她怀孕。他们不可能生孩子。只有允许生孩子,男人和女人才可结为夫妻关系。这一点我想地球人也是知道的。”

白利说:“我知道,议长先生。而且,我相信,嘉迪娅也知道。但她说的‘丈夫’,并非就法律意义而言的,她只是就情感而言。她把扬德尔当作丈夫看待。她对他的感情就像对丈夫的感情一样。”

议长转身问法斯托尔弗:“你知道这事吗,法斯托尔弗博士?扬德尔是你的机器人啊!”

法斯托尔弗博士显然大为尴尬。他说:”我只知道嘉迪娅很喜欢扬德尔。我不怀疑她会利用杨德尔满足她的性欲。至于这种不合法的事,我以前一无所知。刚刚白利先生提到了我才知道。”

白利说:“她是索拉里亚人,她脑子里‘丈夫’的概念,不同于奥罗拉人的概念。”

“那当然不一样。”议长说。

“但她对别人从未提起过此事,议长先生。她从未跟任何奥罗拉人提起过此事。她只是在前天才告诉我,因为她希望我能把事情调查清楚。如果她不知道我是地球人的话,她也决不会用‘丈夫’一词,因为,她知道,只有地球人才能理解她‘丈夫’一词的含意。奥罗拉人是绝对不会理解的。”

“很好,”议长说。“算她是这么回事吧。你要谈的就是这件事吗?”

“是的,议长先生。”

“那样的话,此事与我们讨论的问题毫无关系,我们根本不必考虑!”

“议长先生,有一个问题我必须问一下。只有一个问题。没几句话,先生。问完我就结束我的谈话。”白利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因为这是最后的一次赌注了!

议长犹豫了一下说:“同意你提最后一个问题。”

“好的,议长先生。”白利真想高声叫喊,但他克制住了自己。他既没有提高嗓音,也没有用手指点阿曼蒂罗,只是平静地问:“阿曼蒂罗博士,你怎么知道扬德尔是嘉迪娅的丈夫?”

“什么?”议长扬起白眉,大为震惊。“谁说他知道此事?”

既然议长问了问题,白利当然可以继续讲话了。“问他自己吧,议长先生。”

白利又一次低声说:“问他自己吧,议长先生。他似乎有点坐立不安了。”

议长说:“这是怎么回事,阿曼蒂罗博士?你知道机器人杨德尔是嘉迪娅丈夫这件事吗?”

阿曼蒂罗张口结舌,动了动嘴唇,可又说不出话来。他始而脸色煞白,继而又涨得通红。他说:“他这种毫无意义的指控,真令我大吃一惊,议长先生。我对此事一无所知。”

“我可以解释一下吗,议长先生?非常简单扼要地解释一下,行吗?”白利问。

“你最好解释清楚。”议长严肃他说。“如果你能解释,我乐意听听。”

“议长先生,”白利说。“昨天下午,我与阿曼蒂罗博士谈过话。因为他想让我等到暴风雨来临之后再走,他就显得特别健谈,因而谈话也就更加随便。在谈到嘉迪娅时,他顺便提到了扬德尔,并说他是嘉迪娅的丈夫。我感到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呢?”

“是这样吗,阿曼蒂罗博士?”议长问。

阿曼蒂罗仍站在那儿,好像罪犯站在法官面前一样。他说:“不管是否是事实,此事与我们争论的问题无关。”

“也许没什么关系,”议长说。“但我看到你对这个问题反应如此强烈,不禁令我吃惊。这不能不使我怀疑,白利先生提的问题也许有点道理。看来,你们两个都心照不宣,而我却仍蒙在鼓里呢!所以,我也希望了解一下事实真相。你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扬德尔与这个索拉里亚女人之间的不正常关系?”

阿曼蒂罗喉头有点哽噎了,他说:“我不可能知道此事。”

“这不能算是对问题的回答,”议长说。“这只能算是遁辞。”

“在他回答之前,”白利说,这时,他看到议长因这一道德问题而大为恼怒,更感到有把握了。“我想,我应该提醒阿曼蒂罗博士,我们的谈话都有录音,因为谈话时吉斯卡特在场。如果需要,我们可以让他一字一句地重复我们的谈话,并用我们自己的声音和语气。一句话,谈话都已录音了。当然,我如果不提醒他这一事实,那就显得我太不公正了。”

阿曼蒂罗立即大发雷霆。“议长先生,机器人吉斯卡特是由法斯托尔弗博士设计、制造并编制程序的,他自诩为当今最杰出的机器人学家。并且是我的死敌。难道我们能相信他的机器人的录音吗?”
 0   2006-07-10 16:16:5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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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力而为,法斯托尔弗博士。”

“要尽量客气些,讲究礼节,不要出言伤人,说话要有理有据,不请你说话就不要说。”

“你怎不早对我讲这些事?”白利有些不悦。

“对不起,我感到这一切对我们奥罗拉人来说是日常行为的准则,大自然了,所以反而没引起我重视。”法斯托尔弗歉意他说。

白利喃喃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法斯托尔弗猛然一抬头说:“外面有地面交通车的声音,我想议长和阿曼蒂罗都来了。”

“他俩一起来?”白利问。

“那当然喽!阿曼蒂罗建议在我住宅会面,因此,他可以去陪议长一起来。这样他事先可与议长谈几句。”

“这不公平,”白利说。“难道你不能阻止他这么做吗?”

“我不想阻止他。实际上阿曼蒂罗也担着一定的风险。他的话也许会使议长恼怒!”。

“为什么?议长很容易恼怒吗?”

“不,不,议长是50多年来最好的一位议长。但他必须遵循法律程序,不允许有任何先人之见。阿曼蒂罗有时并非太聪明。好了,我得去迎接他们了,白利先生。你坐着不必动。”

白利只好坐等他们的到来。

议长身材特别矮小,阿曼蒂罗高出他30厘米左右。

但他主要是腿短。一坐下来后,高度和大家就差不多了。他看上去身材魁梧结实,肩膀宽厚,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他的头也特别大,但脸上满是皱纹,看来年纪确实很大了。他头发灰白,头顶已有点秃了。

他的嗓音深沉、坚定,符合他的身份。

法斯托尔弗欢迎他们的礼仪十分周全。他们互相问候,并拿出饮料和点心招待他们。他们一起寒暄时,根本不看白利一眼。

寒喧结束,3人就坐时,法斯托尔弗才把白利介绍给议长。白利坐在一角,离他们3人稍远些。

白利说:“议长先生,您好!”他又点了一下头说:“阿曼蒂罗博士,我们已见过面了。”

议长对白利的问候没有反应。他手掌一摊放在膝盖上,接着就说:“我们开始吧。会议越简短越好。

“首先,我必须强调指出的是,我们暂且不必谈这位地球人的不当行为——或可能有过的不当行为,而直接处理关键问题。在直接处理关键问题时,我们也暂且不谈扬德尔事件。扬德尔一案应由民事法庭来处理。这是一个财产权和赔偿损失的问题,而不是什么犯罪问题。再说,扬德尔是法斯托尔弗的财产,也就不存在赔偿不赔偿的问题,因为他有权处置自己的财产。

“问题的关键是,银河系的开拓和殖民问题。是应该由奥罗拉单独去开拓和殖民呢,还是奥罗拉联合其他宇宙世界一起干,还是让地球人去开拓和殖民。阿曼蒂罗博士和‘星球派’认为应该由奥罗拉单独去干,而法斯托尔弗博土认为应该让地球人去干。

“如果我们能解决这一问题,那么,扬德尔案件就可让民事法庭去解决。至于地球人的行为,也就无关紧要了,我们让他回地球就是了。

“因此,我首先要问间阿曼蒂罗博士,你能否接受法斯托尔弗博士的观点,以求得妥协;我也要问问法斯托尔弗博士,你能否接受阿曼蒂罗博士的观点,以求得一致。”

他说完,就等待他们的回答。

阿曼蒂罗博士说:“很抱歉,议长先生。我坚持我的观点:地球人不能离开地球。银河系的开拓和殖民应由奥罗拉单独完成。我愿意作出一点妥协,那就是我们可以联合其他宇宙世界一起开拓和殖民,如果这样做可以缩小我们双方分歧的话。”

“我明白了,”议长说。“法斯托尔弗博士,在这个问题上,你愿意放弃自己的观点吗?”

法斯托尔弗博士说:“阿曼蒂罗博士的妥协没有多大的实质性意义,议长先生。我愿意作出更大的妥协。为什么不可以让宇宙人和地球人共同开拓和殖民银河系呢?银河系广漠无垠,完全可让双方共同开发。我很愿意接受这种安排。”

“这算不上是什么妥协,”阿曼蒂罗马上说。“这是毫无疑问的。地球人口80亿,比整个宇宙世界的人口总和的一半还多。地球人生命短暂,很快就能补充他们在开拓过程中损失的人员。他们不像我们那样重视个人生命。他们将会不惜牺牲,很快蜂拥而至,像昆虫一样拥塞整个银河系,而我们可能刚刚起步。给地球人公平竞争的机会,实际是给了他们整个银河系——这本身就并不公平。地球人必须被限制在地球上!”

“你有何高见,法斯托尔弗博士?”议长问。

法斯托尔弗博士叹了口气说:“我的观点已记录在案,我想我不必重复了。阿曼蒂罗博士准备用类人机器人去开拓新世界,随后再让奥罗拉人殖民。但他至今还没有类人机器人。他制造不出类人机器人。即使他能成功地制造出类人机器人,他的计划也是无法实现的。除非阿曼蒂罗博士同意地球人也参与开拓和殖民银河系的事业,否则就不可能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这么说来,是不可能妥协了,”阿曼蒂罗说。

议长满脸不悦。“你们其中一方必得让步。我不希望奥罗拉在这样重大问题上有分歧。”

他漠然地注视着阿曼蒂罗,看不出他是赞同还是反对。“你是想用扬德尔事件作为你反对法斯托尔弗博士的理由,是吗?”

“是的,”阿曼蒂罗说。

“这完全是一个感情问题。你说,法斯托尔弗博士毁坏扬德尔,是为了说明类人机器人不完善,因而可以证明你计划用类人机器人开拓银河系的计划是不现实的,是吗?”

“完全是这样!这正是他的目的——”

“这是诽谤!”法斯托尔弗博士反驳说。

“如果我不能证实我的看法,这才是诽谤。但是,我可以证实我的观点,”阿曼蒂罗说。“这可能是一个感情问题,但也是事实。你明白吗,议长先生?我的观点一定会胜利。但如果不加说明,也许人们不易理解。我建议你劝说法斯托尔弗博士放弃自己的观点,以拯救奥罗拉不致陷入分裂的危机,不致动摇奥罗拉在宇宙世界的领导地位。”

“你怎么证实法斯托尔弗博士毁坏了扬德尔呢?”

“他自己承认,他是唯一能够使扬德尔进入永久性呆滞状态的人。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

“这我知道,”议长说。“但我要听你这么说,要你私下对我说。现在你说了。”

议长转向法斯托尔弗。“你怎么看,法斯托尔弗博士?你是否是唯一可以使扬德尔进入永久性呆滞状态的人?”

“是的,如果不用武力打击的话,就我所知,阿曼蒂罗博士没有这种能力。尽管阿曼蒂罗博士建立了机器人学研究院,集合了一批机器人学家的精英。”他对阿曼蒂罗笑了笑,当然笑中含有蔑视。

议长叹了口气。“别玩文字游戏了,法斯托尔弗博士。你怎么为自己辩护?”

“我只能说,我没有毁坏扬德尔。我也没有指控任何人。这只时偶然事件——由于某种原因,正电r子线路出现短路。这种事是完全可能发生的。阿曼蒂罗博士应该承认,这种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如果没有证据,没有任何人应该受到指控。这样,我们可以就开拓和殖民银河系的观点作进一步研讨。”

“不,”阿曼蒂罗说。“发生事故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根本可以不予考虑。而法斯托尔弗博士亲自毁坏扬德尔的可能性却要大得多。因此,排除法斯托尔弗的犯罪行为是不负责任的做法。我不能支持法斯托尔弗的观点。我的观点是对的。议长先生,我认为唯一合乎情理的做法是迫使法斯托尔弗承认自己的失败,这样做是为了维护我们星球的统一!”

法斯托尔弗马上说:“这就涉及到我请地球人白利先生调查的问题了。”

阿曼蒂罗也马上说:“这个建议我一开始就反对。地球人也许擅长于调查工作,但他不熟悉奥罗拉,因此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他除了制造谎言,使奥罗拉成为宇宙世界的笑柄,还能干出什么事来呢?各宇宙世界的超波电视新闻中,有关此事已有好多报道了。有关录象已送到你的办公室去了。”

“我也注意到了,”议长说。

“在奥罗拉,现在流言蜚语已到处沸沸扬扬了,”阿曼蒂罗步步紧逼。“如果我允许调查继续下去的话,那我是完全出于自私的目的了。这会使法斯托尔弗博士越来越失去民心,也会使他在议会失去越来越多的选票。调查继续越久,我越有胜利的把握,但这将有损奥罗拉的形象。我不愿为了自己的胜利而危害我们的星球。我慎重地提议,你立即命令停止调查,议长先生,并劝说法斯托尔弗博士以君子的风度接受裁决。否则会对他自己造成更大的损失!”

议长说:“看来,当时我同意法斯托尔弗博士进行调查的建议也许是不明智的。我是说‘也许’。我也想结束这次调查。但是,那个地球人”——他好像根本不知道白利就在房间里似的——“已经在奥罗拉好几天了——”

他停了下来,看了看法斯托尔弗。法斯托尔弗马上接过话头,“这是调查进行的第3天了,议长先生。”

“这么说,”议长说,“在我下令结束调查之前,先听听调查进展的情况,这样才是公正的做法。”

白利开始说话了,他声音不高,但很有节制和礼貌。“议长先生,如果没问到我,我当然不想妄加评论。现在,你是否想要我谈谈调查进展的情况呢?”

议长皱了皱眉头。他看也不看白利就说:“现在,我要求地球人白利先生谈谈调查进展情况。”

“议长先生,”白利开始说。“昨天下午,我调查了阿曼蒂罗博士。他给予我充分的合作,使我收获良多。当我和我的助手离开时——”

“你的助手?”议长问。

“在整个调查过程中,我都由两名机器人陪同,议长先生,”白利说。

“是法斯托尔弗的机器人?”阿曼蒂罗问。“我问这个问题是为了记录备案。”

“可以记录备案,”白利说。“一个是达尼尔·奥利沃,类人机器人;另一个是吉斯卡特·里凡特洛夫,一个旧式的非类人机器人。”

“谢谢,”议长说。“请继续说下去吧!”

“当我们离开机器人学研究院不久,发现地面交通车被破坏了。”

“被破坏了?”议长惊讶地问。“谁破坏的?”

“我们不知道,但这发生在机器人学研究院内。我们是应邀前往研究院的,因此,研究院里的人应该知道我们的到来。由此可以想见,一定是研究院里的人破坏了我们的交通车。同样道理,如果没有阿曼蒂罗博士的指示的话,也不可能有谁敢破坏交通车。”

阿曼蒂罗说:“看来,你对不可能发生的事,赋予了极大的可能性。有没有合格的技师检查过地面交通车,证明是有人破坏呢?有没有可能是自然损坏呢?”

“不,先生,”白利说,“吉斯卡特是一位合格的驾驶员,而且他一直驾驶这辆车子。他坚持认为,是有人故意破坏。”

“他是法斯托尔弗的机器人,输入了法斯托尔弗设计的程序,每天接受法斯托尔弗的命令,”阿曼蒂罗说。

“你是否认为——”法斯托尔弗开始说。

“我什么也不认为。”阿曼蒂罗举起一只手,表现出一副宽厚的姿态。“我只是指出事实,以备记录在案。”

议长在坐位上欠了欠身说:“请地球人白利继续说下去。”

白利说:“当车子驶了一段路之后,我们发现有人跟踪我们。”

“有人跟踪?”议长问。

“是其他机器人。他们到达时,我的两个机器人先走了。”

“等一下,”阿曼蒂罗说。“当时你身体情况如何?”

“很不好。”

“很不好?你是地球人,你不习惯于户外自然环境下生活,只适合于在地下城人为的环境中生活。我说得对吗?”阿曼蒂罗问。

“很对,先生。”

“那时,正当暴风雨袭来,外面狂风暴雨。我想,议长先生也一定记得昨晚的暴风雨。因此,你一定感到非常难受,甚至可以说有点迷迷糊糊,几乎失去知觉,是吗?”

“我确实非常难受,”白利不得不承认。

“那你的机器人怎么会离开你呢?”议长突然厉声问。“你身体不好,他们怎么能离开你呢?”

“是我命令他们离开的,议长先生。”

“为什么?”

“我认为这是上策,”白利说。“你如果允许的话,我将作出解释。”

“请继续说吧。”

“我们确实被跟踪了。我的机器人离开不久后,跟踪我们的机器人就到了。那些机器人问我,你的两个机器人到哪儿去了。我告诉他们,我把他们打发走了。这之后,他们才问我身体好不好。我说我身体很好。这时他们才离开我去搜寻我的两个机器人。”

“搜寻达尼尔和吉斯卡特?”议长问。

“是的,议长先生。我看得很清楚,他们接受了强烈的命令:搜寻我的机器人。”

“何以见得?”

“尽管当时我明显地身体不适,但他们先问我的机器人到哪儿去了,后来才问我身体好不好。最后,又不顾我身体明显的不适,离我而去,径自去搜寻机器人了。由此可见,他们受到搜寻机器人的命令十分强烈,以至他们可以不顾有人身体明显不适而不予照料。事实上,我已预计到他们是冲着我的机器人而来的。所以我先把达尼尔和吉斯卡特支走。我认为,不能让他们落人陌生人之手。”

阿曼蒂罗说,“议长先生,我想就白利先生提到的有关事件提几个问题,以证明其叙述完全荒谬,不堪一击。”

“请吧。”
 0   2006-07-10 16:16:3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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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清早,白利睁开眼睛,发现晨光照亮了整个卧室。他感到宽慰。暴风雨已经过去,这又是一个明朗的早晨。

然后,他发现达尼尔站在床边,吉斯卡特立在稍后边。

“见到你们两位真高兴。我昨晚还以为会永远见不到你俩呢!”白利兴高采烈地高声招呼。

“你睡得好吗,艾利亚朋友,”达尼尔问。

“很好,达尼尔!今天早上,我得会见法斯托尔弗博士、阿曼蒂罗博士和议长,是吗?除了他们3人、还会有其他人吗?”

“是的,艾利亚朋友,我知道此事。我想就他们3人,再也没有别人了。”

“那很好,”白利说。“请告诉我有关议长的情况。就我所知,他没有多少实际权力,只是个荣誉职位而已。”

达尼尔说,“艾利亚朋友,对此恐怕我——”

吉斯卡特插话了:“先生,对奥罗拉的政治情况,我比达尼尔更了解。因为我比他存在的时间要长得多。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愿意回答你的问题。”

“噢,当然喽!讲吧,吉斯卡特。”

“奥罗拉政府成立之初,先生,”吉斯卡特开始有条不紊地解释了,好像储存在他脑子里的磁带开始放出来似的。“就规定执政宫只执行礼仪性的职务。他会见其他星球来的重要客人,召开并主持议会。在两派投票相同的情况下,议长可以投票以打破僵局。后来,议长可以在一些危及星球安全的重大问题上,通过议会以外的私下途径解决争端。议员正式投票,只是在达成默契的基础上履行的一种形式而已。

“解决争端的关键人物正是议长本人。他不介入争端,他的权力尽管在理论上几乎等于零,但实际上是相当大的。所以作为议长,他力图保持中立。只要他能成功地保持中立,他就有权解决争端。”

白利说:“你的意思是说,议长将倾听我、法斯托尔弗博士和阿曼蒂罗博士的意见,然后再作出决定,是吗?”

“完全可能是这样。但也可能他一时不能作出裁决,需要进一步召开听证会,反复仔细斟酌。”

“那么,如果议长一旦作出决定,阿曼蒂罗博士或法斯托尔弗博士是否必须服从呢?”

“不必绝对服从。往往有些人不接受议长的决定。如你所知,法斯托尔弗博士和阿曼蒂罗博士都是倔强顽固的人。但大部分议员将会支持议长的决定。这时,不管议长作出什么决定,对不利的一方将会处于少数的局面。”

“肯定是这样吗,吉斯卡特?”

“肯定是这样的。议长任期30年,并可连任一次。如果表决结果否决了议长的决定,那议长就必须辞职。这就会使政府出现危机,而议会必须在意见分歧的情况下选举新的议长。因此,很少议员愿冒这样大的风险。议会否决议长的决定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这么说,”白利郁郁不乐他说,“一切都取决于今天上午的会议了。”

“完全可能是这样。”

“谢谢你,吉斯卡特!”

白利被带到一间小小的餐室去。桌上早餐已摆好了。不一会嘉迪娅进来了,看上去精神很愉快。

他们边吃边轻松地谈话。嘉迪娅说:“你昨天晚上太累了。你还在说梦话呢?”

“你怎么知道的,嘉迪娅?”白利惊奇地问。

“因为我不放心你,晚上你睡着时,来看过你几次。有一次我听到你嘴里咕咕哝哝地说梦话呢!”

白利记起了什么。在半睡半醒时,他总是感到他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但模模糊糊的,一瞬即逝。昨天晚上,又想到了什么,可以后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说了些什么,嘉迪娅,你还记得吗?”白利急切地问。

“我记不起来了,艾利亚。这难道很重要吗?”嘉迪娅不解地问。

“这很重要,嘉迪娅,十分重要!”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噢,我只听清楚一句话,你好像说‘他先到那儿’。是的,你说,‘他先到那儿’。”

“‘他先到那儿。’我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这我记得。我想,你是说,吉斯卡特先到那儿找到了你。”

“‘他先到那儿。’‘他先到那儿。’——我现在不会忘记了。嘉迪娅,谢谢你了!”白利匆匆吃完早饭,就对嘉迪娅说:

“我得先走了,我得为今天上午的会议作些准备。”

白利在达尼尔和吉斯卡特的陪同下,向法斯托尔弗住宅走去。早晨的奥罗拉阳光灿烂,空气清新!

白利问:“议长的名字叫什么,达尼尔?”

“我不知道,艾利亚朋友。我听到过有几次提到他,但都只称他‘议长’,从不直呼其名。”

吉斯卡特说:“他叫卢蒂兰·霍德,先生。但从不叫他名字,只用他的头衔称呼他。”

“他多大岁数了?”

“年纪很大了,先生。331岁了。”吉斯卡特说。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身体很好吗?”

“就我所知,他身体很好,先生。”

“有什么性格特征?”

吉斯卡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这我很难回答,先生。他已经是第二任了。大家都认为他工作卓有成效,是一位出色的议长。

白利发现法斯托尔弗正在自己住宅的门口等他。

“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法斯托尔弗博士。”白利说。

“我也非常高兴能见到你,白利先生。对你昨晚的遭遇,我深为震惊。昨晚的暴风雨确实很大!”

“那你已经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喽?”

“达尼尔和吉斯卡特随时向我通报情况。”法斯托尔弗边说边把白利引进门。

白利一坐下,就开门见山他说:“法斯托尔弗博士,我时间有限,得先提几个问题。”

“请吧,”法斯托尔弗博士总是很有礼貌的。

“听说,你把研究人类大脑功能的工作放在首位,而且——”

“我来说吧,白利先生。——而且,说我为了研究人脑功能,可以不顾一切;说我十分冷酷,不顾法律与道德;说我为了工作,可以不择手段。”

“是的。”

“谁对你这么说的,白利先生?”法斯托尔弗问。

“这有什么关系吗?”

“也许没什么关系。但这不难猜测是谁。对你这么说的人是我的女儿瓦西丽亚。我可以完全肯定是她!”

白利说:“也许是的。我想知道的是,你认为她的这种说法对不对?”

法斯托尔弗惨然一笑。“你希望我说实话吗?在某种程度上,对我的这种指责是正确的。我确实认为自己的工作是至高无上的。为了完成我的工作,我有时确实可以不择手段。我将不顾通常的行为准则和道德观念,如果有什么事妨碍我工作的话——但事实是,我不能那么做,我自己也不允许自己那么做。大家控告我‘杀死’了扬德尔,是因为我以此可以进一步揭示人脑的功能。我当然否认这种指控!事实并非如此。我没有‘杀害’扬德尔。”

白利说:“你曾建议在我身上使用心理探测器,以测知我睡梦中出现的念头。但你却不愿使用在自己身上,是吗?”

法斯托尔弗点点头说:“是的,使用心理探测器确实对人脑有危险,但能发现事实。至于我自己不愿使用,还不仅仅是因为危险。他们企图使用心理探测器发现我脑子中制造类人机器人的秘密。这一点我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太好了,法斯托尔弗博士,谢谢你了,”白利说。

法斯托尔弗说:“没关系。”

“议长快来了吗?”白利问。

“马上就来。阿曼蒂罗博士也马上就到。”

白利问:“就我们4个人?”

法斯托尔弗说:“实际上只是3个人:议长、阿曼蒂罗博士和我。我们是争执的双方,议长是调解人。你作为第4方,白利先生,只是勉强允许在场。议长可以随时命令你离开。所以,我希望尔不要触犯议长。”
 0   2006-07-10 16:15:50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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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利感到达尼尔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并感到自己在瑟瑟发抖。

达尼尔平静他说:“艾利亚朋友,这是暴风雨——这已有预报——完全是意料之中的——切正常!”

“我知道,”白利小声说。“我们走不了啦?”

“为什么?吉斯卡特已去把车子开来了,他会直接开到门口。你一滴雨也淋不到的。”

“为什么不等雨停了再走?”白利不安地问。

“这样做是不明智的。也许,议长明天早晨就可能找你。因此,你最好马上回去和法斯托尔弗博士商量商量。”

白利这时发现,阿曼蒂罗博士已离开了。他对达尼尔说:

“看来阿曼蒂罗故意拖延时间,他认为暴风雨下来之后我就走不了。他开始甚至否认他听到了远处的雷声……这样,我就没有时间作进一步调查或安排对策了。”

“看来他确实是故意的,艾利亚朋友。”

这时,吉斯卡特已把车停在门口。“你说得对,达尼尔。我们得马上回去!”在达尼尔的搀扶下,白利进入地面交通车。

在车里坐定后,白利问达尼尔:

“阿曼蒂罗说议长有可能下令结束我的调查工作。你认为他的说法有道理吗?”

“很可能是,艾利亚朋友,议长将先与法斯托尔弗和阿曼蒂罗博士磋商。这是解决这类争端的例行程序。”达尼尔回答说。

“为什么?”白利又问。“阿曼蒂罗博士的话似乎很有说服力,议长立即下令停止调查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找法斯托尔弗博士商量?”

“首先,议长本人同意法斯托尔弗博士的提议,让你来奥罗拉就扬德尔一案进行调查。他总不能这么快就推翻自己的决定吧,艾利亚朋友!”达尼尔回答起来一板一眼的,具有十分强的逻辑力。

“那么,其次呢?”

“其次,法斯托尔弗博士和阿曼害罗博士两人在议会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都有很大的影响。议长得在两人之间,或者说两派之间搞平衡,这是十分微妙的,艾利亚朋友。议长在作出决定之前,必须征求双方的意见。”

“这么说来,到明天早晨,我一定得找出支持法斯托尔弗的办法,是吗?”

“我想恐怕得这样,否则就太晚了。”

“我们去哪儿,白利先生,”这时吉斯卡特说话了。

“去法斯托尔弗博士家,”白利毫不犹豫地说。

开始,尽管车外狂风暴雨,车子仍然开得相当平稳,好象暴风雨对它毫无作用似的。达尼尔解释说,这是吉斯卡特启用平衡装置,以抵消风力的作用。可是,过了不久,车子却开始晃动起来。

“车子出毛病了,白利先生,”吉斯卡特说,语气与平时一样平静。

“怎么回事,是不是风雨之故?”白利急切地问。

“不是,这种车暴风雨再大也能正常行驶。是有人故意破坏,白利先生。我们车子一启动,我就发现后面有辆车子一直跟踪我们!”

“唉,这么说来,阿曼蒂罗博士一再故意拖延时间,不仅要延误我的调查,而更可能是争取时间,好让人来破坏我们的交通车,”白利又像自言自语,又像在问两个机器人。

“完全可能,艾利亚朋友。”达尼尔说。

“你能不能开回去?”白利问吉斯卡特。

“不行了,车子快没气了,”吉斯卡特说。

“啊,我懂了。达尼尔,他们是冲着你来的,车子一停,你立刻想办法躲起来!”白利说。

“不,这不可能。他们要抓的是你,艾利亚朋友。而且,我不能离开你。保护你是我受命的首要职责。”

“达尼尔朋友,我想白利先生说得对,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因为他们不敢也没有必要抓白利先生回去。他们感兴趣的是你,达尼尔,因为他们想制造的是像你这样的类人机器人。”吉斯卡特说。

真不可思议,白利想。这个旧式的机器人竟然一下子变得聪明起来。

“对,吉斯卡特。车子一停,你也下去,帮助达尼尔躲起来。”

“那你怎么办?”达尼尔问。

“我留在车子里,他们不敢来抓我。”白利果断地说。

“是的,后面车子里面是机器人。机器人不能伤害人。”吉斯卡特又说。“因为,人在这种天气一般是不会出来的。”

白利凝视了吉斯卡特一眼。他想,他得重新估计吉斯卡特的价值了。

车子一停,两个机器人各开一边的门,很快走了出去。他们关好车门后,一下子就消失在暴风雨的夜色中。其动作之迅速,不知超过人类多少倍。

白利想,阿曼蒂罗可真老谋深算啊!他这样做既使白利失去了破案的时机,又可达到把白利、达尼尔和吉斯卡特带回研究院的目的。其关键当然是达尼尔!一旦公众发现,他可以解释说,暴风雨来之前,他劝白利他们留下。因为他们执意不肯。才派车随后护送,以确保他们安全。车子在暴风雨中出了事故——这是十分自然的。谁能证实这是事前人为的破坏呢?——他把他们带回研究院。多么周到,多么人道啊!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左边的门开了,一个机器人探进头来问:

“对不起,先生。你的两个机器人同伴呢?”

“走了,”白利说。

“走了?走到哪里去了,先生?”机器人问,“你身体好吗?”

“很好,你不必为我操心。”白利回答得很干脆。

“那两个机器人呢,先生?他们到哪儿去了?“

“回到机器人学研究院去了。”

“回到研究院去了?为什么回去,先生?”

“是机器人学大师阿曼蒂罗博士命令他们回去的。我在这儿等他们。”

“你为什么不与他们一起回去呢,先生?”

“机器人学大师阿曼蒂罗博士不希望我淋到雨。他命令我在这儿等。我听从机器人学大师阿曼蒂罗的命令。”

白利希望,他重复机器人学大师的名字和“命令”一词,可加强他对机器人的影响。

机器人又说:“你看上去身体好像不舒服,是吗,先生?”

“我很好!”

这时,白利看到车子周围有好多机器人在走动。右边门口也站着一个机器人,虽然他没有把车门打开。真不知阿曼蒂罗派了多少机器人来。

“他们是走回去的吗,先生?”

“对,走回去的。你们回去找他们吧。这个命令还不清楚吗?”

机器人显然犹豫了,但还是站着不肯走。

白利知道,自己不能像宇宙人一样有效地命令机器人,更不要说这些机器人是接受机器人学大师阿曼蒂罗的命令的。因为白利是个地球人啊!

这时,白利眉头一皱,手一挥,说:“快走开!”

不知是由于白利的这种姿态和手势起了作用,还是机器人的正电子脑电路作出了决择,总之,那个机器人马上关上门,一下子,他与周围的机器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白利又一个人了,在车内等着,思想很乱。他不知道达尼尔和吉斯卡特躲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更不知道他们如何回到法斯托尔弗的住宅。

外面风骤雨急,暴风雨没有减缓的迹象。白利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白利想,要是阿曼蒂罗的机器人在路上找不到达尼尔和吉斯卡特,就可能会回来。那就糟了,他们很可能把他带回机器人学研究院。想到这里,白利不自觉地打开车门。外面的雨已停止,但风还在刮。

他想,我也该出去躲一下。他走出交通车,这时闪电雷鸣尚未停止。他真有点害怕。心想,恐怕今夜要魂归异星了。不禁想起了地球,想起了亲人杰西和本特利……

他向树丛走去,暴雨又开始下了。他紧步走到树下。突然,脚一软,摔倒在树干边,失去了知觉。

大约过了10多分钟,似乎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着他感到有人抱住他,把他抬起来。接着又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看到了一张机器人的脸。

他认出来了。“吉斯卡特,”他低声叫唤了一声。这时,他记起了暴风雨和闪电。吉斯卡特首先找到了他。

白利又闭上了眼睛,有人抬着他走动,然后停了下来,把他放在温暖、舒适的车座上。接着车子就开动了。

又过了不久,他感到了温暖,热水在周身流动、洗擦。

他突然叫起来:“吉斯卡特!吉斯卡特!”他听到吉斯卡特的声音:“我在这儿,先生。”

“吉斯卡特,达尼尔没危险吗?”

“没有,先生,他绝对安全。”

“那很好!”白利又闭上了眼睛。他实在大累了。

然后,他感到身子被擦干,有人给他穿上了十分温暖舒适的衣服,并且又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白利睁开了眼睛。“嘉迪娅?”

他向四周看了一下,只见吉斯卡特站在墙边。

他问:“达尼尔呢?”

嘉迪娅说:“他已清洗干净,正在机器人住的房间里,周围有许多机器人保护他。我已向机器人发出命令,不让任何人接近我的住宅!”

“谢谢你,嘉迪娅。”白利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嘉迪娅?”过了一会儿,白利睁开眼睛问。

“是吉斯卡特找到你的。吉斯卡特和达尼尔来到我这儿,吉斯卡特很快向我说明了情况,我马上把达尼尔保护起来。

“达尼尔很不高兴。但吉斯卡特要我命令达尼尔留下来。然后我们乘上我的交通车来找你。噢,在出发前,我们还与法斯托尔弗博士作了联系。”

“这么说来,我们交通车停的地方离你的住宅不远喽?”

“不太远。这要归功于吉斯卡特的驾驶技术。因此,我们很快就找到了你。”嘉迪娅说。

白利说:“我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你肚子饿吗?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白利无力他说:“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这不是办法,艾利亚。多也许吃不下,但可以喝点汤嘛!这对你恢复体力有好处。”

白利笑了,心里想,女人终究是女人啊,温柔、体贴,不管是地球人,还是宇宙人。

“有现成的汤吗?可不必为我多麻烦。”白利说。

“有什么麻烦?我厨房里的机器人随时可以准备一桌酒宴呢!你想喝什么汤,告诉我就是了。”

白利来了胃口,说:“鸡汤怎么样?”

“当然可以,”嘉迪娅说。“再加几块鸡肉。”

没几分钟,鸡汤就端上来了。白利感到汤又浓又可口。吃完后,他不好意思地问:

“还有吗?我还想要点。”

“当然有,要多少有多少,”嘉迪娅笑了。

“不,一点点就够了。”

白利快吃完时,嘉迪娅问:

“艾利亚,明天上午的会议——”

“怎么啦,嘉迪娅?”

“是不是你的调查就要结束了?你有没有把扬德尔的事弄清楚了?”

白利说:“关于扬德尔事件的真相,我有个想法。但我很难使人相信我的想法。”

“那为什么明天要开会呢?”

“不是我想要开会,嘉迪娅。是机器人学大师阿曼蒂罗要开会。他反对我调查,并想尽快打发我回地球。”

“就是他让人破坏了你的交通车,并想把达尼尔抓回去?”

“我想就是他!”

“那应该审判他,惩罚他!”

“当然可以,”白利说。“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难道他就可以这样逍遥法外了吗?”

“我想,完全可能。”白利无可奈何他说。

“但你绝对不能放过他,绝对不能让他逍遥法外!你一定得完成你的调查工作,查明事件真相!”

白利叹口气说:“我查不出怎么办?查出了没有人相信我怎么办?”

“你一定查得出来!你一定能使人家相信你的话!”

“嘉迪娅,你这么信任我,使我深受感动。我也知道,如果我完不成任务,不仅将毁了我个人的事业,而且,地球也将因此遭殃!”

“那就决不能让他们得逞,艾利亚!”

白利说:“上帝啊!嘉迪娅,我将尽力而为,但我双手无法举起整个行星。你不能期望我能创造什么奇迹!”,”

嘉迪娅点了点头,低垂眼睑,接着就呜呜咽咽哭泣起来。白利一切不知所措。他不由自主地走近她,双手安在嘉迪娅的肩上。不知怎么回事,她投入了白利的怀抱,白利紧紧地拥抱着她。

嘉迪娅说:“天下的事太不公道了!因为我是索拉里亚人,所以扬德尔的事发生后,没有入关心这件事。如果我是奥罗拉人,情况就完全不一样。这完全是偏见和政治歧视!”

白利安慰她说:“情况并不完全如此。例如,法斯托尔弗博士就非常关注杨德尔一案。”

“不,他并不关心扬德尔的事。他关心的是自己,是自己在议会的地位,那个阿曼蒂罗也一样。他们都想利用扬德尔一案,加强自己的政治地位。”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决没有要利用扬德尔事件来实现自己的任何目的。”

“谁能相信你的话呢?你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事业,为了地球?”

“嘉迪娅,请相信我,不管怎么样,我将尽力而为……”
 0   2006-07-10 16:15:0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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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利问:“格里米恩尼斯先生,你刚才提到了机器人学研究院院长的名字,请你再说一遍好吗?”

“凯尔登·阿曼蒂罗。”

“能不能和他取得联系?”

“他是大人物,一般人很难见到他。”

“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电视联络室吗?”白利问。

“可以,让我的机器人给你联系吧。”

“不,谢谢。让达尼尔给我联系吧。”

“好吧。达尼尔,联络线路是75一30一20。”

达尼尔点了点关,说:“谢谢,先生。”

他们一行来到了电视联络室。达尼尔在一排按钮前停下来。他按动了几个按钮后,对面墙上的屏幕就亮了起来。一个机器人出现在屏幕上,开始有点模糊,不久就十分清晰了。

达尼尔说:“我是R·达尼尔·奥利沃”——他把“R”读得特别响,怕对方以为他是人——“我代表我朋友艾利亚·白利,地球人侦探。我朋友想与机器人学大师凯尔登·阿曼蒂罗谈谈。”

对方的机器人说:“机器人学大师凯尔登·阿曼蒂罗正在开会。可不可以叫机器人学家西西斯来谈谈?”

达尼尔回头看了看白利,白利点了点头。达尼尔就说:“可以。”

对方的机器人说:“请地球人侦探白利稍等一下,我去叫机器人学家西西斯。”

大约过了5分钟,一个人出现在屏幕上。

“我是机器人学家马隆·西西斯,”屏幕上的人讲话声音尖厉清晰。他那棕色的头发剪得很短,看上去是一个典型的宇宙人。

白利马上说:“我是地球人侦探艾利亚·白利。我要找机器人学大师凯尔登·阿曼蒂罗谈谈。”

“你事先与他约好了吗,侦探?”

“没有,先生。”

“你想见他,必须事先约好。他这星期和下星期都没空——”

“我应汉·法斯托尔弗的要求,经奥罗拉议会批准,前来调查机器人扬德尔·帕内尔之死一案

“机器人之死?”西西斯对白利的外行话表露出明显的轻蔑。

“扬德尔进入永久性呆滞状态。不管你们怎么称呼吧!”白利毫不在乎。

“不管机器人是死,还是进入呆滞状态,你都不可能见到机器人学大师阿曼蒂罗。”

“那请你给我转达一个口信好吗?”

“可以。”

“你要不要记录下来?”

西西斯淡淡一笑。“不必,我能记住。”

“第一,扬德尔·帕内尔‘被谋害’了,我要给阿曼蒂罗一个为自己辩护的机会——”

“什么!”西西斯叫了起来。

“是不是我说得太快了,先生?你要不要记下来?”

“你是在控告机器人学大师与扬德尔进入永久性呆滞状态有牵连?”

“不,恰恰相反。正因为我不想控告他,所以我才想见他。我愿意看到他与此事无任何牵连,只要他能把事情说清楚就行。”

“你疯了!”

“很好。那么请你告诉机器人学大师,有一个疯子要和他谈谈,以免他牵连进扬德尔一案中。这是第一点。第二点,请告诉他,也是这个疯子刚才结束了对艺术家桑蒂里克斯·格里米恩尼斯的调查,现在正从他的住处和你讲话;第三点——我讲得太快了吗?”

“不,快讲完!”

“第三点,告诉他,桑蒂里克斯是你们学院雇佣的发型设计师和服装设计师,他是嘉迪娅的好朋友。嘉迪娅原籍索拉里亚,现住在奥罗拉。”

“我不能传达这样荒诞的口信,地球人!”

“那我只好直接去议会向他提出控告了,因为机器人学家马隆·西西斯不愿转达我的口信。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你敢这样说?”

“我为什么不敢?人人都知道,阿曼蒂罗博士是奥罗拉仅次于法斯托尔弗博士的机器人学大师。如果法斯托尔弗是无辜的,那只有阿曼蒂罗博士才可能使扬德尔·帕内尔进入永久性呆滞状态,难道这还不清楚吗?”

西西斯怒客满面,说:“好吧,我去告诉阿曼蒂罗博士。”说着他就从屏幕上消失了。

大约5分钟后,西西斯博士又在屏幕上出现了,他看上去怒气冲天。

“阿曼蒂罗博士马上来,你等一下!”

白利接着说:“不,用不着等。我直接到博士办公室去见他。”

白利说完就走出电视焦距,并向达尼尔做了一下手势。达尼尔随即切断了电视联络。

这时,格里米恩尼斯从隔壁房间里冲出来,惊恐万状地大叫道:

“啊,地球人,你把我毁了,学院肯定要把我解雇了。当初真不该让你借用我的电视联络室,”他显得一脸沮丧。

达尼尔也说:“艾利亚朋友,你这样做不合奥罗拉习俗,你会遭到麻烦的。”

“不,没什么了不起的事。格里米恩尼斯先生,请放心。保证你没事。别忘了我告诉你向嘉迪娅求爱的方法啊!再见!”

白利说完大步走出格里米恩尼斯的住宅,达尼尔和吉斯卡特在他前后紧跟。这时,白利发现,太阳快西沉了。

“太阳落下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白利说。

“不,太阳还没下去呢,先生”吉斯卡特说。“离下去还有两小时。”

达尼尔说:“暴风雨快来了,艾利亚朋友。乌云在集结,但暴风雨不会马上就来。”

“天气有点冷啊,达尼尔。”

“那快进交通车吧。里面可开暖气,”达尼尔说。

“噢,我忘了问格里米恩尼斯先生去阿曼蒂罗家或办公室的路了。”

“没有必要,艾利亚明友。吉斯卡特知道,”达尼尔说。

吉斯卡特说:“去阿曼蒂罗住宅和办公室的路线都在我的记忆库中。我想,他现在该在办公室里。办公室在学院行政大楼里。他的住宅离行政大楼也不远。”

他们重新进入交通车上路了。达尼尔为了转移艾利亚朋友对外面阴沉天色的注意,就说:

“艾利亚朋友,你怎么知道瓦西丽亚博士怂恿格里米恩尼斯先生向嘉迪娅求爱?据我所知,没有人告诉过你有关这方面的情况。”

“是的,我并不知道,”白利说。“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抓住一些蛛丝马迹来推理——说实在话,我也没多大把握。但我猜对了。”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与扬德尔之死又有什么关系呢?”达尼尔问。

“原先,我推测瓦西丽亚与格里米恩尼斯互相利用,使扬德尔进入永久性呆滞状态。”

“看来这不可能,是吗?”

“是的。但他俩之间总有一种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所以我向瓦西丽亚一提出‘间接勾当’,她就非常紧张。看来,我又猜对了。”

“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瓦西丽亚和格里米恩尼斯两人无法‘谋害’杨德尔,那中间必定还有第三个人。这第三个人一定是比瓦西丽亚更为出色的机器人学家——那就是阿曼蒂罗博士。”

“我还不明白你的意思,艾利亚朋友。”

“我自己也不太明白——我只是在推理。也许,我们能从阿曼蒂罗博士身上发现些问题。因此,我特意提出了格里米恩尼斯,看来这又奏效了。目前事态对我们很不利,达尼尔。我只能靠猜测推理,靠运气了。”

吉斯卡特把车停在一幢宽大但不高的建筑物前面的草坪上。白利想,这大概就是学院的行政大楼了。

白利发现,奥罗拉的私人住宅各有风格,与地球上地下城的私人住宅更是迥然不同。但他发现这座办公大楼则与自己在地球上的办公大楼大同小异。这不禁给白利一种亲切感。

从走廊对面走来一个机器人。

“请问尊姓大名,先生!”机器人说。

“艾利亚·白利,地球人侦探。”

“请跟我来,”机器人说完转身就走。白利在达尼尔和吉斯卡特的护卫下跟着朝前走去。走过一段长长的走廊后,只见一扇门前站着一位高高的宇宙人,比达尼尔还要高。此人身材魁梧结实,圆脸黑发,脸带微笑。

他说:“啊,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利先生,地球人侦探。欢迎,欢迎!请进来。很抱歉,我助手西西斯说我不空。当然,他这是关心我。他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他比关心我本人更关心我的时间。”

白利一边进去,一边说:“我想,你就是凯尔登·阿曼蒂罗机器人学大师吧!”

“对,对,我是法斯托尔弗的政敌,但不是恶棍。”

这时,阿曼蒂罗突然全神贯注地盯着达尼尔。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代之以一种贪婪的神情。但他马上又恢复了笑容。

阿曼蒂罗说:“外面天气不太好,我们用人造照明光吧。”

窗子暗下来了,房间内立即充满了柔和的日光。

阿曼蒂罗笑得更欢了。“实际上我们没有多少好谈的。我是说你和我两人,白利先生。在你来之前,我先与格里米恩尼斯先生和瓦西丽亚博士都谈过了。你好像想控告他俩与扬德尔一案有牵连。如果我没理解错,你也想控告我。”

“我只是向他们问了些问题,阿曼蒂罗博士。现在我也要向你提些问题。”

“是的,但你是地球人,所以你不知道你这么做的严重性,我为你感到遗憾。但你必将自食其果!你也许已经知道,格里米恩尼斯给我送来过一份备忘录,控告你诽谤了他。”

“他对我说过了。但他误解了我,我没有对他进行过任何诽谤。”

阿曼蒂罗噘了噘嘴,似乎在考虑白利的话。“我想,从你的观点看,也许你是对的,白利先生。但你不了解奥罗拉人对‘诽谤’一词的含义。我不得不把格里米恩尼斯的备忘录送交奥罗拉议会议长。其结果很可能是,明天早晨你将被驱逐出奥罗拉。对此,我深表遗憾。你的调查恐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吧。”

白利问:“我是否需要出席听证会?”

“当然,当然,一切将按法律程序进行。我们奥罗拉人不是野蛮人。议长将考虑我递交的备忘录以及我本人对处理此案的建议。他可能也会和法斯托尔弗博士商量,因为他也总算是与此事有关的一方嘛。然后,也许就在明天,议长将会安排我们3个人出席听证会。到那时将会作出决定。”阿曼蒂罗开怀地笑了起来。

“这么说,我的调查工作现在尚未正式结束。因此,你有义务必须回答我的问题。我的问题简单明了,直截了当。我希望你的回答同样简单明了,直截了当!”

“这得看需要,”阿曼蒂罗显然警惕起来。

白利说:“好吧。我们现在正式开始。阿曼蒂罗博士,你是机器人学研究院的院长吧?”

“是的。”

“也是这所研究院的创始人?”

“一点也不错——你看,我的回答够简单的吧!”

“这所研究院建立多久了?”

“从设想到现在已好几十年了。光召募志同道合的人,就花了15年时间。12年前,获议会批准9年前开始基建工作。6年前才正式投入研究工作。我们还有一个长期计划,继续扩展这个研究院——回答得够详细了吧,但应该说措词十分简练,是吗?”

“为什么要建立这个研究院?”

“噢,白利先生,这说来话长,你愿意听吗?”

“请吧,先生。”

“首先,法斯托尔弗博士制造了像达尼尔和扬德尔这样的类人机器人,但他不愿公布他的理论和技术。我们宇宙人因长命,发展了极端的个人主义和个人自豪感。因为他们可以用一二百年甚至二三百年的时间,攻克一个科学难关。我想到,你们地球人生命短暂,因此能互相合作,运用集体的智慧,在短时期内攻克科学难关。在这方面,我获得了启示,决定说服机器人学家同事们通力合作,研制类人机器人,并且在某方面还要超过达尼尔这样的类人机器人原型。”

“那其次呢,”白利仔细听着,兴趣盎然。

“其次,我们想用类人机器人开发新行星,我们要使机器人富有人性,要有男有女,甚至能繁殖后代。这样,当他们在新的星球上建立起像我们这儿一样发达的机器人世界后,我们再移民去那儿。这样,在开拓新星球过程中,不仅不会有人员伤亡,而且,我们也不必经历艰难的创业过程。待类人机器人结束其创业阶段,我们即可接替他们。我们一去新世界,就能享受在奥罗拉家乡星球同样的舒适生活。我们甚至可以这么说,我们到了新世界,但我们没有离开自己的家。”

“这就是你们‘星球派’的主张?”白利问。

“完全正确。我们关心的只是奥罗拉,只是本星球!我们希望新的殖民世界能像奥罗拉一样,完全一样!”

“听说,法斯托尔弗博士认为,为了使人类不断发展,不断进步,人类应在机器人的协助下,自己飞向银河系,亲自动手和开创新的空间殖民事业。如果宇宙人不愿做,应让地球人去从事空间殖民事业。”

“他是所谓‘人文派’。这正是我们之间的主要分歧。”

“我认为法斯托尔弗的主张是明智的。”

“那是因为你是地球人。你们不喜欢机器人文明。但我们可不想让地球人蜂拥而至,去占领外层空间。这样做会削弱宇宙世界的影响。甚至使宇宙世界走向灭亡!”阿曼蒂罗愤愤不平他说。

“是的,我们也有机器人,但我们没有发展机器人文明,”白利说。

“可是,嘉迪娅,她是索拉里亚人。索拉里亚有高度发达的机器人文明。所以,她宁肯要一个类人机器人做她的丈夫,而拒绝一个奥罗拉人的求爱……”

“所以,如果让类人机器人建立新世界,因为他们各方面太像人,他们也许会认为自己就是人。因此就不让人类去接替他们。这样,他们将会建立一个机器人的宇宙帝国,使你们宇宙世界显得微不足道,乃至最后灭亡。这种可能性难道不存在吗?难道你们宁愿要一个机器人的银河帝国,而不要一个人类的银河帝国吗?”白利说。

“可能你不知道一般奥罗拉人对地球人的厌恶情绪吧。尽管我本人对地球人不抱任何偏见,但一般奥罗拉人都害怕地球人向外太空殖民。因为地球人太多了。一旦他们开始向外太空殖民,不久就会占领整个银河系可居住的星球。那时,宇宙世界将被地球人的银河帝国所淹没!

“这样,地球人一旦向外层空间开始殖民,奥罗拉,乃至整个宇宙世界将群起而攻之,地球人将面临灭亡的危险。所以,实际上,你应该看到,我们‘星球派’才是地球人的朋友。如果你们照法斯托尔弗博士的主张去做,那将自取灭亡!”

阿曼蒂罗的微笑后面,已显露出杀机。他起身补充说:“我想,我们的谈话可到此结束了,白利先生。”

白利也不自觉地站起来,一边回味着阿曼蒂罗的话,一边跟着他向外走。吉斯卡特和达尼尔也立即紧随左右。

“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参观一下我们的学院。我们有最先进的研究设备和生产车间。”他几乎有点献殷勤起来。

“不,谢谢,阿曼蒂罗博士,今天我还有其他安排。”白利猜不透他的意图。

当他们走到门口时,只见天色阴沉。这时远处天边传来了隆隆声。

“那是什么声音?”白利问。

“什么声音?”阿曼蒂罗也问,“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他看了看紧跟左右的两个机器人。“什么声音也没有!”他严峻他说。“什么也没有!”

白利马上意识到,这可能是对机器人发出的命令。这样他们就不会说听到什么声音。当然白利可以问他们,但白利在使用机器人方面,不是一般宇宙人的对手,更不要说是在这位机器人学大师的面前了。

“你不想改变主意,再呆一会儿参观参观吗?”阿曼蒂罗诡秘地再次发出邀请。

“不,博士,正如你对我说的,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这时隆隆声更响了。

白利一跨出门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吓得白利急忙退回屋里。这时已雷鸣闪电,风雨大作了。
 0   2006-07-10 16:14:1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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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利、达尼尔和吉斯卡特走出瓦西丽亚的住宅,进入地面交通车。

“先去哪儿,先生?”吉斯卡特问。

“先找个地方吃饭,”白利说。

地面交通车无声无息地开动了。他们不久就停在一座建筑物前面。

“这是十么地方?”白利问。

“这是机器人学研究院的餐厅,先生,”吉斯卡特说。

“我们可以进去吃饭吗?”白利好奇地问。

“我们有特许证,随便去哪儿都可以吃饭,”吉斯卡特说。

他们正待进去,忽然从门内走出一位年轻人。此人中等身材,衣着整洁合身,浅肤色,浅头发,还留了一撮小胡子,胡子颜色比头发还深。他两手一摊,挡住白利的去路。两个机器人立刻往白利身边靠。

“请问,你是艾利亚·白利先生吗?”他的嗓音很尖细。这时,白利也看到了年轻人身后也跟着个机器人,但看样子型号比吉斯卡特还落后,且有久用失修之感。看来,主人的经济状况并不怎么好。

“我是艾利亚·白利,”白利疑惑不解地看着年轻人。

“可你看上去不像太空剧中的那个人,一点也不像!”

又是太空剧!白利听得厌烦了,不禁有些恼火。

“谢谢,”白利没好气他说。“太空剧中的人不是我,是演员!”

“我知道,可他们为什么不挑选一个更像你的人来扮演呢?”看到了白利本人,他似乎对太空剧中的演员大为不满。“我想和你谈谈,白利先生。”

“你是谁?有什么事?”

对方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

“格里米恩尼斯。”

“你就是桑蒂里克斯·格里米恩尼斯?”

“对,就是我。”

“你找我有什么话要说?”

“你是来吃饭吧。这里谈不方便,请到我家里去,我们边吃边谈吧!”年轻人说。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这儿吃饭?”

“今天早上,嘉迪娅在电视联络时告诉我,你提到了我,还说是我‘杀害’了类人机器人扬德尔!她甚至相信了你的胡言乱语。我对她说我要找你直接谈谈。你可不能破坏我与嘉迪娅的关系!她通过法斯托尔弗博士得知你在找瓦西丽亚谈话。正好我也认识瓦西丽亚。通过电视联络,我得知你刚离去。因为现在正是中午,我想,你大概会找个最近的餐厅去吃中饭的。所以我在这儿等你。我先来了一步,发现你没有在里面,就出门来等你。这不,正好在门口碰上了你!”

“也好,我迟早也会找你谈的。既然我们碰到了,就谈谈吧!”

“请你上车,我的车在前面,我的住宅离这儿只5分钟的路程1

桑蒂里克斯走进自己的小型交通车;交通车比白利他们坐的要小,看样子也不是喷气式的。白利他们的车子跟在后面,由于前面的小车车速太慢,吉斯卡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驾驶,以免撞到桑蒂里克斯的车上。

几分钟之后,他们停在一座住宅前。桑蒂里克斯的住宅看上去小多了,单调多了,好像还刚建不久。自从白利到达奥罗拉一天半以来,他已经去过奥罗拉人的三座宅邸:法斯托尔弗的、嘉迪娅的和瓦西丽亚的。这已是他到的第四座宅邸了。

进入住宅后,桑蒂里克斯直接把白利带人吃饭间。他自己的机器人、达尼尔和吉斯卡特一进入吃饭间,就各自依墙而立。另一个机器人很快端来了饭菜。饭菜十分简单,大部分都是素菜,但白利感到口味更习惯些。

“你是理发师?”白利问。

年轻人皱了一下眉头,好像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我是发型和服装设计师,白利先生,”桑蒂里克斯显然有些不满。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的行业。在地球上,我们叫理发师。”白利表示歉意。“据我所知,这儿属于机器人学研究院。你怎么也住在这儿?”

“机器人学研究院是一个独立的实体。有交通车修理厂,有机器人维修车间,有医生、建筑师、艺术家,大家都住在这儿。”

“你懂不懂机器人学?”

“机器人学,我一窍不通,白利先生。我已对你说了,住在这儿的不全是机器人学家!你说是我‘杀害’了机器人扬德尔?所以你问我懂不懂机器人学,是吗?”

“我在调查情况,凡是有关的人或事我都得了解,格里米恩尼斯先生,扬德尔是嘉迪娅的机器人,而你又是嘉迪娅的朋友,我不得不了解与嘉迪娅有关的一切人。我想问一下,在嘉迪娅那儿,你有没有见过扬德尔?”

“没有,一次也没有!”

“你不知道她有一个类人机器人吗?”

“不知道!”

“她没有与你提起过扬德尔?”

“她家里有许多机器人,都是些普通的机器人。她从来没有提起过还有其他什么机器人。”

说着,他看了一眼站在墙边的达尼尔。“他就是类人机器人达尼尔吧!太空剧中的达尼尔倒有点像他。”

“那是人扮演了机器人,格里米恩尼斯先生,”白利纠正他说。

“你说的被害的扬德尔就像达尼尔一样?”年轻人好奇地问。

“是的,几乎完全一样!你说,你没有‘杀害’扬德尔?”

“当然没有!但我自己否认没用。你应该对嘉迪娅说,我确实与扬德尔之死无关!你不能破坏我的名誉!”

“如果我不愿说呢?”白利反问。

“那我就要向议会控告你!你侮辱了一个奥罗拉公民。”

“怎么控告法?”

“通过机器人学研究院。你知道,院长是议会议长的好朋友。”

“院长是谁?”

“凯尔登·阿曼蒂罗。我要求他向议会为我提出起诉。”年轻人越说越神气了。“所以,你最好明确告诉嘉迪娅,我与扬德尔之死毫无关系。”

“但愿如此,格里米恩尼斯。但我必须使自己有足够的证据相信你是无辜的,那你就必须合作,回答我的全部问题!”白利以攻为守。

格里米恩尼斯犹豫了一下。然后,身子向椅背一靠,断然他说:

“问吧,地球人: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认识瓦西丽亚博士多久了?瓦西丽亚·法期托尔弗博士?”

格里米恩尼斯又犹豫了,说话的声音也紧张起来。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与扬德尔一案有什么关系?”

白利叹了口气,本来严肃的脸显得更阴沉了。

“我必须提醒你,格里米恩尼斯先生,你说你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首先得使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我才能使嘉迪娅相信你是无辜的。现在,你回答我的问题:你认识瓦西丽亚多久了?瓦西丽亚博士告诉我,你不仅认识她,还非常熟悉她,你还向她求爱过。”

“那又怎么样!在奥罗拉,这是十分自然的事。”

“就我所知,她拒绝了你。”

“这也是十分自然的。愿意就接受,不愿意就拒绝。这完全是她的事。”

“那么,你认识她到底有多久了?”

“好多年了,大约15年左右。”

“你认识她时,她还与法斯托尔弗博士住在一起吗?”

“是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刚从学校毕业时,就被叫去为她设计服装。以后,她的服装都是由我设计的。”

“所以,她把你介绍给机器人学研究院做发型和服装设计师,是吗?”

“是的。”

“后来你就向她求爱了?”

“是的,这又怎么样。”

“是因为她漂亮?热情?”

“热情谈不上,漂亮是事实。”

“她一再拒绝你,而你一再追求她。这不合奥罗拉的习俗。这是为什么?”白利层层深入,紧追不放。

格里米恩尼斯又犹豫了。他皱了皱眉头,无可奈何他说:

“好吧,我什么都对你说吧!奥罗拉人对性很随便。我大概受了历史小说的影响,与一般奥罗拉人看法不太一样。也许,他们会认为我不正常。我追求爱情,而不光是性。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了解到她是个处女。这使我欣喜若狂,更坚定了我追求她的信念。”

“但后来你却去追求嘉迪娅了,而且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她求爱,尽管你一再遭到对方的拒绝。为什么你改变了追求的对象?”

“因为瓦西丽亚博士明确向我表示,她不会接受我的求爱。正好这时,嘉迪娅出现了。她长得很像——很像瓦西丽亚。”

“但嘉迪娅不是处女,你怎么对她也感兴趣?”

“嘉迪娅是索拉里亚人,索拉里亚人的婚姻观不同于奥罗拉人,倒有些和我的想法相似。”

“那你怎么认识她的?”

“她从索拉里亚来到奥罗拉,电视上都播放了,还有那个太空剧……”

“不,不,我不是指这些。我是说,你们怎么互相认识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

“好吧,我来替你说吧。瓦西丽亚向你明确表示,她永远也不会接受你的求爱。然后,她向你建议嘉迪娅。”

“是瓦西丽亚对你说的吗?”格里米恩尼斯突然发火了。

“不管怎么说,瓦西丽亚巧妙地暗示你,鼓励你去向嘉迪娅求爱。”白利知道他猜对了。

“可以这么说,”年轻人说,显得万分痛苦。

“后来,嘉迪娅也一再拒绝你的求爱。你发现或者瓦西丽亚告诉你,她有一个类人机器人丈夫。”

“天哪,地球人!你在胡说什么啊!我一再告诉过你,我根本不知道嘉迪娅有什么类人机器人。更不要说什么机器人丈夫。即使在奥罗拉,这也不合乎习俗的。”

“请记住,嘉迪娅不是奥罗拉人,她原籍是索拉里亚。因此,你想除掉那个机器人丈夫杨德尔。你去请教瓦西丽亚关于机器人学的问题。瓦西丽亚也乐于帮助你,或出于对你的同情,或出于对嘉迪娅的忌妒。”

“荒唐!荒唐!一派胡言。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让我落人你的圈套!地球人,你太狡猾、太可恶了。我要杀了你!”

说着,格里米恩尼斯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向白利扑来。白利向后一仰,椅子跌倒了,他自己也往地上倒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白利感到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他。这时,他才发现,扶住他的不是达尼尔,也不是吉斯卡特,而是格里米恩尼斯的机器人。他的另一只手扶住了椅子。

“你没有受伤吧,先生,”那个机器人说。“请坐下吧。”

白利坐下后抬头一看,只见格里米恩尼斯两边是自己的机器人卫士——吉斯卡特和达尼尔。他俩一人抓住格里米恩尼斯一只手,后者涨红了脸,气喘吁吁的。

看来,机器人之间似乎能很快自动分工。当格里米恩尼斯企图袭击白利时,达尼尔和吉斯卡特也许作出这样的判断: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对白利构成更大的威胁。所以他们首先的行动是制止格里米恩尼斯。而格里米恩尼斯的机器人发现他俩的行动,立即毫不犹豫地奔上来保护白利。

“行了,松开手吧,我已能自制了,”格里米恩尼斯说。

“好的,先生,”吉斯卡特边说边松开了手。

“当然,先生,”达尼尔也说,并松开了手。

即使这样,他俩还站在格里米恩尼斯左右,一时不肯离去。

“请原谅我的失态,”年轻人说着也坐了下来。

“也请你原谅我,我并非想故意冒犯你,”白利歉意他说,表示和解。

“我忘了,你是地球人,你不了解奥罗拉的习俗。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对机器人学一窍不通,即使瓦西丽亚,或法斯托尔弗本人这样杰出的机器人学家来教我,我也什么也学不会。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人,瓦西丽亚也好,法斯托尔弗博士也好,都没有和我谈起任何机器人学的问题。”

“我可以相信你的话,格里米恩尼斯先生。”白利平静他说。

“那么我是无辜的了,”年轻人问。

“据我看,你是无辜的。”

“那你可以告诉嘉迪娅吗?”

“你还想向她求爱?”白利问。

“是的。如果她认为是我破坏了她的机器人,那我不完了?她永远也不会接受我的爱了。”年轻人的感情是真挚的。

白利感动了。

“年轻人,我给你出个好主意。你应该改变一下求爱方式。你不要只是用言语,而是要用行动。譬如说,拥抱她,吻她……

“这不合奥罗拉人的习俗。”年轻人震惊了。

“记住,嘉迪娅不是奥罗拉人,她是索拉里亚人!”白利再次提醒他说。
 0   2006-07-10 16:13:4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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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利似乎走人了死胡同,感到一筹莫展。这时,他听到瓦西丽亚厉声说:

“好了,白利先生,你的太空剧该演完了,我也累了。你可以走了!”

“我不去呢?”

“我叫机器人赶你走!”

“你这儿只有一个机器人,我有两个!”

“我随时可叫20个机器人来。”

“瓦西丽亚博士,你看到达尼尔也大吃一惊吧!尽管你与你机器人学研究院的同事一直在研究制造类人机器人,可你也第一次看到了你们的研究对象。毫无疑问,你的机器人分辨不出达尼尔是机器人。因此,达尼尔可以轻而易举把他们打发走!”

“那我可叫20个同事来!”瓦西丽亚毫不妥协。

“那也没用。我有达尼尔和吉斯卡特保护我。”白利又在运用他那正反推理的拿手好戏了。

“达尼尔我不怀疑。可吉斯卡特曾是我的机器人。”她转而对吉斯卡特说:“是吗,吉斯卡特?”

“是的,小姐,”吉斯卡特微微一弯腰说。

“你会保护我的,是吗?”瓦西丽亚问,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我会保护人类中的每一个人,小姐。但是,我受到的指令是,我首先要全力保护艾利亚·白利先生。”

“是谁给你的指令?”

“法斯托尔弗博士,小姐,”吉斯卡特依然恭顺地回答说。

“顺便说一下,我受到同样的指令:我首先要全力保护艾利亚朋友,即使伤害你,甚至法斯托尔弗博士本人也在所不惜!”达尼尔插话说。

“艾利亚朋友?”

“是的,达尼尔是我的朋友。”白利不无得意他说。

“机器人和地球人是朋友?”瓦西丽亚摇了摇头。

“我一直是艾利亚朋友的助手。我们一起侦破了地球上宇宙城中的谋杀案,我们也一起侦破了索拉里亚星球上的谋杀案。这次,我们将一起侦破扬德尔一案。”达尼尔慢条斯理他说。

瓦西丽亚转向白利。“你还想干什么?”

“我需要材料,我需要了解情况。我控告你,你是‘杀害’扬德尔的同谋犯。你承认,还是否认?”

瓦西丽亚气愤他说:“什么谋杀不谋杀,不管你怎么称呼,我断然否认!你这愚蠢的地球人!简直是白日说梦话!”

白利想,她不伯我控告她是同谋犯。但她同意直接会见我。她一定以为我手中掌握她的致命的把柄。可是,是什么把柄呢?

白利说:“也许,我对你的控告不能成立。但出于道义,你应该帮助你父亲一把,是吗?”

“为什么?”瓦西丽亚厉声问。

“他爱你,他亲自把你扶养大,你总该报答一下他的养育之恩吧!”

“他爱我?”瓦西丽亚发出一阵令人心寒的冷笑。“不,他不是爱我,他害了我!”

“你总不能这样忘恩负义吧,瓦西丽亚博士。”白利严肃他说。

“地球人,你不懂。在奥罗拉,孩子一出身就应送到保育院。在那里,他们和同年龄的儿童一起成长,一起受教育。可我呢?我只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他这样做是违反奥罗拉的法律的。可是,他是个有影响的人物。他把我留在他身边。为什么?是因为爱我?不,他是把我做实验的对象。他为了研制类人机器人,首先要了解人脑的工作原理。然后把他的观察抽象化、公式化……而一个婴孩的脑子,由简单到复杂的发展过程,是最理想的观察对象!”瓦西丽亚显然动真情了,她在尽情地发泄她心中的积怨!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对你的照料是无微不至的。”白利感到自己似乎在退却了。

“关怀什么?其目的还不是对一个实验对象的照料,在法斯托尔弗心目中,只要能达到研究人脑工作原理的目的,他会不惜任何手段。如果迫害我,杀死我能达到他的目的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去干!”

“你说得太可怕了,瓦西丽亚博士。你那么恨他,我想,是因为你向他求爱,而他拒绝了你!”白利想,这是他手中最后一颗重磅炸弹了。

瓦西丽亚对此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因为,我只接触到他一个人,我向他求爱,是再也自然不过的事了。”

“他拒绝你,是因为你是他的女儿。”白利还想坚守阵地。

“你可错了,地球人。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说的吗?他说,他拒绝我,是为了保持观察的客观性!信不信由你,地球人,可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在奥罗拉,亲族关系是无足轻重的,谁也不当它一回事。”

“你把你父亲描写得太冷酷了。从我和他相处看,他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

“你和他相处多久了?”

“3年前在地球上,我曾和他一起呆了几小时。这次,在奥罗拉,我和他一起呆了一天了。”

“一天?可我和他一起呆了30年。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告诉你,地球人,他对嘉迪娅感兴趣,不是因为嘉迪娅像我,而是他想了解索拉里亚人在他们那种环境下人脑的思维规律。他对你感兴趣,也是想研究地球人的思维规律。你受了他的愚弄了,地球人!”瓦西丽亚不禁有点幸灾乐祸起来。

“可他对你,对嘉迪娅,或甚至对我观察,与杨德尔一案又有什么关系呢?”白利问。

“我用这些例子告诉际,法斯托尔弗博士——你一直不厌其烦地指出他是我的父亲,可你知道吗,他是一个毫无人性的人。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任何手段。他把扬德尔给嘉迪娅,知道总有一天嘉迪娅会把扬德尔用作性工具。然后,在她无法离开扬德尔时,使扬德尔失去作用,然后,再看看嘉迪娅的反应。这就是法斯托尔弗博士‘杀死’扬德尔的目的。我将向全宇宙世界宣布:‘杀死’扬德尔的,只可能是法斯托尔弗博士!”

“这怎么可能?为了观察一下嘉迪娅的反应而破坏这么一个价值连城的类人机器人?”

“这真是只有法斯托尔弗博士才干得出来的勾当!所以,地球人,你可以回去了。告诉他,他的戏也该演完了!如果奥罗拉人至今还将信将疑的话,我公开揭露他之后,人们将坚信不疑了!”

白利坐在那里,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看了看瓦西丽亚,只见她表情冷漠,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嘉迪娅。

看来,白利似乎无能为力了——

白利站起来,感到又气又疲惫。他想,这一天来,他不仅没帮上法斯托尔弗博士的忙,而且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瓦西丽亚说:“会见到此结束。我没有必要再见你,你也没有必要再见我。你还是趁早离开奥罗拉吧!”

白利向门口走去,他的两个机器人随后紧紧跟上。

瓦西丽亚突然叫起来:“吉斯卡特,如果法斯托尔弗博士用不着你的话,到我这儿来,好吗?”

吉斯卡特平静地看着她说:“如果法斯托尔弗博士同意,我会来的,小姐。”

瓦西丽亚温柔地笑了。“请一定来,吉斯卡特。我常常想念你!”

“我也是,小姐。”

这时,白利突然转身对瓦西丽亚说:“瓦西丽亚博士,我换了你,决不会控告法斯托尔弗博士的。”

“为什么?”

“因为,揭露你与格里米恩尼斯之间干的勾当,将危及你自己。”

“荒唐透顶!你也承认,我与格里米恩尼斯之间没有什么‘勾当’可言!”

“直接的没有,但间接的完全可能有。”

“你疯了!有什么间接的勾当?”

“我现在还不想在法斯托尔弗博士的机器人面前讨论这一问题——除非你坚持要我这么做。你当然不会要我这样做的,因为你完全知道问题的性质。”

白利自己也没有把握他的这种虚张声势有何作用。

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瓦西丽亚似乎内心颤抖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白利想:行了,一定有什么间接的勾当。不管是什么勾当,至少他的这种虚声恫吓还能抵挡一阵子。

白利信心增强了。他提高嗓音说:“我再说一遍,别控告法斯托尔弗博士!”

白利心中无数,他这种虚张声势不知能赢得多少时间——也许只是很少很少的一点时间。
 0   2006-07-10 16:13:2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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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6-07-10 16:09:4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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