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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发
网友【小梦】 2006-08-01 03:04:28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5    1
蛇 发

红杉站在这个山谷里,没有人知道它们生长在这里有多久了。清一色的红杉林绵延几百公里,有的胸径已经有20几米。云雾环抱着它们,最后一次。伐木工人已经进展到这个山谷了。

直从电锯的轰鸣响起后,山谷里其他声音就消失了。鸟鸣,蛇爬行的嘶嘶声,虫子的低语,都消失了。似乎除了逃不掉的红杉,其他东西都逃走了。

库仑的手臂绷的紧紧的,所有的力气都握在电锯上。他的身子随着电锯的震动而抖动,脸上的肌肉也在抖动,看过去类似仇恨的表情。他有使不完的力气和仇恨。他把电锯开到最大档,恨恨地锯那棵树。那棵优美的红杉颤抖着,无声地,缓慢地倒下来。库仑提着电锯的把柄,傲然站在树的尸体前面,然后,他丢下电锯,回家。

库仑回到家里,推开门。家里和原来没有什么不一样,门口的汽油桶,木质的窗户。他的妻子背对着门口,脸朝着窗户,梳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多,很长,黑油油的从她举着的手里垂下来,像一条修炼已久的蛇。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但她的背影却有一种让人感到紧张的姿势。她转过身来,挺着大肚子。贱货!库仑一巴掌摔过去,谁干的?妻子的脸被摔得偏向一边,但她没有哭。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性无能者,她的眼睛很大,没有爱,没有恨,神情很专注。

他耳鸣的厉害,电锯的声响一直在他脑子里来回锯。他的手摸到汽油桶上一个东西的把柄,一下子就抓紧了。那是把斧头,还没有用上电锯之前,这就是他们的工具。

他挥起了斧子,像以前无数次对着红杉砍过去那样。许多声音突然静下来,库仑的咒骂,女人的惨叫,电锯的轰鸣,都静下来了,像在很深的水底。在恐怖的寂静中,被破开的肚子像洪水一样涌出无数条小蛇,在地上扭动着,它们争先恐后地向屋外游去。即使浸在血水里,也看的出它们花花绿绿的颜色——都是毒蛇。库仑恶心的全身一阵发麻,他失声尖叫,声音突然又回到这个小木屋里:女人的呻吟,电锯的声音,又都听得见了。

两道山以外,一条蛇正愤怒地向这里赶来。它分叉的长舌嘶嘶地探在前面,身子绷得硬硬的,速度比箭还要快。

库仑觉得自己身体软得也像蛇,喉咙深处痒痒的,一条白色的小蛇正扭动着努力想爬上他脚面。库仑害怕地后退一步,撞到了门口的汽油桶。那条小蛇溜出了门口。而他像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似的,盯着蔓延满地的蛇,手伸到后面摸索着推翻了汽油桶,颤抖着摸出打火机。

嚓,一朵微蓝的火焰,随即“嘭”的一声,膨胀成火海。在火焰忽明忽暗的手指里,满地的小蛇裹着火苗痛苦的扭动,好象也是火焰的一部分。妻子在火焰里没有声息,火焰冰凉而灼热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她,好像要唤醒她,但她永远不会感觉到了。库仑身上也沾上了火苗,他挣扎着,想打开门。他的手指颤抖着去摸索门。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撞开了。一条大蛇呼的一声扎进火海,像一道飞行的标枪,那么准确地扎到女人的身边。它松弛了身子,温柔地缠住了女人没有知觉的身体,然后把头枕在她的脖子下面,好让她舒服一点,就像它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在火海里,它的动作依然舒展自如,和原来一样。火焰像一床松软的锦被,把他们合葬了。

门外,库仑脸向下倒在地上,他的右手向前伸,保持着努力爬的姿势,而下半身还留在屋里,已经焦得和碳一样了。

在他们的上空,梅杜莎的脸像一朵云彩那样停在天上,等着那些纯洁的小蛇飞上去做她的头发。

二十年后。

四十三区,位于高架桥边的住宅群,38层。

卢卡靠着又狭又长的法式落地窗坐着。一阵轰鸣声由远而近,卢卡拉起窗帘。这次经过的轻轨是浅灰色蓝条纹的,长长的身子在新干线上蜿蜒。卢卡默默看着轻轨上那排亮着灯光的窗口,真迷人,她在心里说。轻轨飞快从高架桥上冲过,远去了,看不见了。卢卡松开手,让窗帘落下来。和轻轨约会是卢卡每天的功课。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她孤独一人。

轻轨一过,空气静下来就听见隔间那边的响动,疯狂的喘息声,痛苦而缠绵的呻吟,还夹杂着一两句粗话。卢卡看了看用来做隔间的那张厚布帘,这种声音她太常听到,已经不奇怪了。

过了一会儿,丁丁的男朋友舒乐袋从布帘那边钻出来,他只穿了一条沙滩裤,赤裸着上身从卢卡面前走过。他故意走得离卢卡很近,大腿几乎要擦到卢卡的脸,他懒洋洋地对着卢卡做了个暧昧的表情:借用一下你的浴缸。

卢卡说:用完刷干净。

舒乐袋走后,丁丁还不起来。她在布帘后面说:卢卡,帮我拿一瓶醒目过来好吗?要冰的。卢卡走过去打开冰箱,冰箱柔和的灯光里,除了一瓶听装醒目其他什么都没有,前天买的那箱牛奶已经不见了。卢卡叹了口气,拿出那瓶饮料,掀开布帘走进去,丁丁还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条薄毯子,她过分丰满的身体随着呼吸在毯子下起伏着。卢卡知道她什么也没有穿。丁丁把毯子往身上裹一裹,坐起来接过饮料:亲爱的,我得去买个新手机,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点钱?

你不是有手机了吗?

我觉得原来的明黄色不好看了。

明天球场发了钱就借你。卢卡说着起身就要回到自己那边。

你真好,亲爱的,原来的手机我可以送给你。

我不要。拿了你手机你还会把钱还给我吗?

卢卡说着起身出去,拉开布帘的时候她停了一下:对了,上个月房租你那一半还没交。

阿麦高尔夫球场,休息室。

背了一趟球回来的女孩子吱吱喳喳地抱怨着,客人太多,球袋太重,前一批球童太厉害,把推车都拿光了。害她们只能自己背,她们的抱怨里有对有钱人的妒忌与怨恨。东南亚的老板开的高尔夫球场就是这样,杆弟清一色的是女孩子。卢卡在一群女孩子中特别突出,倒不是因为她个子高,而是她不抱怨,只是埋头整理球袋。她的动作准确,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灵巧与力度。球场经理张小姐就是因为这一点很欣赏卢卡。她做得很有条理,先把沙袋,毛巾,水瓶从球袋的侧袋里清出来,然后用一块干净的绒布拭擦木杆的杆头,打完18洞,杆头上难免沾一些泥土和草屑。然后用客人原来的毛茸茸的保护袋把三根木杆的杆头套在一起,这样锋利的铁杆杆头就不会划伤木杆。

她拿起铁杆,前台电话就在这时响起。杨小姐叫她:卢卡,你的电话。

卢卡走过去,她几乎不笑,脸上有一种宁静的美。电话里传来吴涌亮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卢卡,下午看电影吧?《垂直极限》,听说很好看的。

不行,下午我还要背杆。

卢卡,不能请假吗?

真的不行。周末客人多。

卢卡……

好了,我现在很忙,不能和你说了,再见。卢卡打断吴涌亮的话,回到球袋边,清理完木杆以后依次是铁杆、推杆、扇斗杆。最后她把14根球杆都小心安顿好,像对待自己的东西那样,背在肩上出去。帮客人把球具放进那辆本田雅阁的工具箱。她很有力,把球袋放倒下来的时候托得很稳,一点响声也没有发出。然后快步走到客人面前,深深鞠躬,用日语说:欢迎您再来。那个秃顶的小个子日本人显然很满意,他忙不迭地点头回礼,然后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钞票给她。卢卡再次鞠躬:谢谢你,不好意思了。

球场里城里30多公里,到城里卢卡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袋吃的,又买了一箱牛奶,回到她小小的房子的时候,已经很迟了。屋里黑灯瞎火的,没有人。无边的孤独感又四面八方地升起来。

卢卡抱着食物打开冰箱,奇怪,冰箱里居然满满的。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卢卡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从冰箱里抽了几样看了看,都是很贵的食物:德芙巧克力,安第斯乳酪,卢贝隆坡地产的干红。怎么了?

卢卡让冰箱的门开着,按下电话录音,边听录音边把自己买来的东西放进去。两个电话是吴涌亮留的,最后一个是丁丁留的:卢卡,今晚我不回来睡,舒乐袋如果找我,就说我去姑妈家了,祝你晚上愉快,bye。卢卡提出一盒牛奶,坐在冰箱前的地上开始喝。冰箱的门开着,里头的小灯柔和地照着她的脸,她的脸立体感很强,神情敏感而专注。

窗外,轰鸣声由远而近,一辆粉红色的轻轨正呼啸而来。

四天以后,丁丁才回来,她好象又胖了不少。她盘腿坐在卢卡床上吃巧克力:怎么样?舒乐袋有没有给我打电话?

没有。录音里有你两个电话,都是比萨饼店老板打来的。问你还去不去上班了。

丁丁噢了一声,却没有受伤的样子:无所谓,我今天下午就去。现在,我得在你的床上好好睡一觉,下午才有精神端盘子。

你自己的床呢?

哦,太脏了,没法睡。说完丁丁就钻进卢卡的被子,连头都蒙上了。卢卡看了一会儿自己被子里隆起的那个大包,说:现在有钱借你了。

丁丁从被窝探出头说:谢谢,亲爱的,我现在有钱了——我找到一个大款。说完她又缩回去睡觉。

卢卡扯扯嘴角表示笑了一下,转身到布帘那边,把丁丁床上的被褥都抱出来,扔进浴缸,放满水,动手搓起来。

培训课,高尔夫会馆二搂。

张小姐对坐在西餐桌前的女孩子们说:第一件,通报一下我们兄弟球场今天上午刚刚发生的事。一个客人在第9道打第2杆的时候,球的落点怎么也找不到。那时候杆弟也没有喊“看球”。一个小时以后球道右侧的湖边就传来消息,一个人在湖边钓鱼被球击中脑袋,死了。还好他们球场有办保险。

张小姐停下来看看女孩子们,看到预期的恐怖的表情后她才接着说下去:因此我再强调一次,如果球道上有人,我们一定要提醒,要大声喊“看球”。用大号木杆开出来的球,飞行速度相当于一颗自动手枪打出来的子弹。张小姐嘎然止住,抿紧嘴唇看着她的手下。在一群混沌的女孩子里,只有卢卡专注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有一个听进去也好,张小姐暗想,接着交代第二件:一杆进洞。这种事情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用美国一个专栏作家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人在一天之内被雷劈中了两次。

女孩子在下面笑成一片。只有两个人没有笑,一个是张小姐,还有一个就是卢卡。

等女孩子笑完了以后,张小姐不动声色地接下去:有的球场经营了上百年历史都没有遇到这种事。而我们的球场,很值得骄傲,两年前有一位客人,在13道一杆进洞。他的技术也并不是特别好,从发球台出去,球怎么也找不到,大家都帮他找,还以为打到水里去了,只好当遗失球算。没想到上果岭一看,在洞里。客人自己也很高兴,作为球场方面,我们也感到很荣幸。我们特地为他种了一棵大叶合欢,就在13道果岭左侧。树干上还有那个客人的铭牌。因为客人以后打球都会到我们这里来,这个幸运的地方。而且他还会把他的朋友们带来,他可以向朋友们说,这是我当年一杆进洞的地方,连大卫·杜夫巡回赛的职业球手都打不出这种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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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又在下面嘻嘻笑。张小姐说:好了,小姐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个吗?她的目光在女孩子中兜了一圈,还是落到卢卡身上:卢卡,你来说。

卢卡站起来:张小姐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经过13道的时候,把那棵树指给客人们看,让客人更了解,更喜欢我们球场?

OK——,张小姐拉长声音大声说:卢卡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孩子。

女孩子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光,撇撇嘴角。

好了,小姐们,张小姐拍拍手:今天到此为止。快到客人吃饭的时间了,我们把位子让出来。

大家都慢吞吞地站起身,三五成群下楼。张小姐的声音在后面说:卢卡,你留一下。

等女孩子都走光后,张小姐说:卢卡,你做的很出色。但在判断球的落点方面,张小姐停顿了一下,才说:还要多努力。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早就评上白金杆弟,专门给重要的客人背杆了。

卢卡对张小姐微微鞠躬,说:我会努力的。

阳光假日大酒店,一层大堂。

一个扁鼻子的胖男孩正拉着圣诞老人站在圣诞树前合影。他的父亲给他照相,母亲则在一旁大声鼓励他:再来一张,坐在他腿上来一张。她也有一个扁鼻子。等这家人走后,圣诞老人把头套举起来,吴涌亮的眼睛从圣诞老人红红白白的衣服里露出来,他四下乱看,找卢卡。卢卡没有在大堂里。吴涌亮想去找她又不敢走远,又不能大声叫她的名字,急的绕着圣诞树打转转。

大堂沙发上有个小女孩看见圣诞老人有趣的举动,笑起来:妈妈,我要和他照相。

将近午夜时分领班终于过来通知吴涌亮,可以下班了,他递给他两张钞票和两张入场券:这是午夜场的狂欢舞会,你的女朋友呢?

酒店里到处都是人,吃火鸡大餐的人,跳舞的人,看苏格兰风笛表演的人。吴涌亮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终于找到了卢卡,在衣帽间。她坐在地上,头靠着墙壁,已经睡着了。吴涌亮摇醒了她:卢卡,我们去跳舞吧。卢卡摇摇头,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我困得要命,我先回去了。

那等听过平安夜的钟声,许了愿再回去。

卢卡没精打采地摇摇头:你再玩吧,我先走,不要你送。

吴涌亮还想求她。后面突然冒出一个女生,喳喳呼呼地抱怨着:寄衣间的小姐到哪儿去了?人家急着跳舞呢。卢卡觉得有点奇怪,她从吴涌亮背后探出头,看到了丁丁。丁丁手里抱着一件男式大衣,看见卢卡也喜出望外:你在这儿?帮我看衣服吧,他会给你小费的。

卢卡说:我不是……她还没说完丁丁就把衣服往她手里一塞,然后扭着腰跑了,她的步子好象已经在跳舞了。卢卡看看手里的衣服,对吴涌亮说,这下我更不能和你去跳舞了。吴涌亮说:管她呢,衣帽间的小姐自己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他看看卢卡认真的样子又连忙改口:没关系,我呆在你身边就很好。卢卡,我……

卢卡打断他的话: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吴涌亮半截话卡在嘴里,脸上很受伤的样子,他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委屈地走了。

卢卡抱着那件大衣,很奇怪地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她把大衣展开来看,深色的千鸟格,今年冬天流行的样子。她细长有力的手指沿着大衣的边缘慢慢地摸下来,在外侧袋摸到一个打火机。她把打火机贴在脸上慢慢地摸索,金属冰凉的质地,好象让她想起很早以前的事情。她皱了皱眉头,又把大衣捧起来,把脸埋进去,大衣厚实的质地摩擦着她的脸,她深深地呼吸,男人的味道,成熟的,中年男人的味道。味道从四面八方升起来,包围了她。她在那种味道里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她把大衣裹在自己身上,那应该是个高大的人,卢卡努力把自己全部裹进去,她在大衣的味道里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丁丁有回家,可是卢卡总遇不到她。能证明她有回家的就是冰箱。总是满满的,其中还有整箱的澳牛脱脂奶,丁丁在电话录音里交代卢卡把东西吃掉——“反正他还会买”。卢卡在冰箱前的地板坐下来,拎出一盒牛奶慢慢喝,她盯着冰箱里的食物,看的很认真,像在端详一个人。

门外响起钥匙的声音——丁丁回来了?她会带回来那个人的味道,卢卡想着,转过头,她的下嘴唇还残留着一点牛奶的痕迹。门开的地方,进来了的却是舒乐袋。他挑衅地看着卢卡,好象她才是入侵者。卢卡把下嘴唇的奶渍舔干净,无所谓地站起来,丁丁把钥匙给了舒乐袋,她早就知道。

丁丁呢?舒乐袋的脸色有点阴沉。

去姑妈家了。卢卡像背书那样毫无表情的说。

放屁!妈的你敢帮着她来耍我。我知道她傍上大款了。舒乐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房间本来就小,被他这样走动着就显的特别挤。卢卡不去看他,坐回自己床上。

舒乐袋发狠完一通以后,好象重新发现了卢卡。他凑到卢卡身边,坐下来,放缓了音调:卢卡,你以为我在乎她吗?根本不是!只是她说都不说一声就把我给甩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卢卡听了这句话不知为什么有点讨厌,她克制着自己不皱眉头,舒乐袋的手已经绕上她的腰。卢卡推开他的手,淡淡地说:别这样。她没有生气的样子。

舒乐袋一下子动起粗来,猛地把卢卡摔到床上,分开两腿骑到她身上。卢卡两只手慌乱地抵挡他。他一下子撕裂了卢卡的上衣领口,又乘胜把她整件衣服扯下来:你还是处女吧?我要让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惨叫一声滚到一边,两手捂着下部。他的脸皱成一团,半天都说不出话。卢卡用膝盖顶了她一下。

卢卡从床上坐起来,微微有点喘气,她等自己喘息平定了一点,拢拢自己的短发,说:我给你拿个冰袋来,会好一点。她赤裸着上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拿橡胶袋,开冰箱取冰,找绳子扎紧袋口。最后她托着冰袋到舒乐袋身边,手心贴着冰袋试了试,不会太冷。然后跪在他身边,小心地把他的裤子脱下来。冰袋放上去的刹那舒乐袋抽了口冷气,他忍着疼睁开眼睛:卢卡小巧的乳房正好在他眼前晃,暗色的乳头缀在白皙的皮肤上,诱惑的意味。他忍不住说:真他妈的尤物,卢卡,干什么那么不开窍呢?你会让男人痛快死的。

卢卡跪着后退了一步,下了床,她赤裸着上身坦然地站在舒乐袋面前,审视着他,过了一会儿,她说:应该会没事。你别乱动,要什么就叫我。然后,她找了件上衣穿上,钻到布帘那边睡下了。

卢卡回来的时候,丁丁正要出门。看见卢卡,她放下手里的大包,过来吻了吻卢卡的脸。卢卡看着她的大包说:你要搬走了?

不。去度假。加拉帕戈斯群岛:火山群岛,横跨赤道线,海龟,热带大蜥蜴,南极小企鹅,能爬树的海狮。啊,我会想你的。噢,留着我的床,我和他不会很久,也许这就是我的告别演出了。Bye——

卢卡突然想起来:舒乐袋来过……

丁丁挥挥手:没兴趣,以后再说吧。丁丁一阵风出去了。

卢卡点头,微笑。没等她把表情收起来,丁丁又一阵风卷回来:上个月房租。她把一卷钞票塞进卢卡手里。这次是真的走了。

吴涌亮的小小的简陋的公寓。

卢卡把双层蛋糕放在桌子的中心。又小心地插上18根蜡烛。吴涌亮坐在桌子边,看着她细致准确地为他做这做那。她很有规律地从蛋糕的中间插到旁边,但还是不小心碰歪了一根,她小声地惊叫了一下,赶在那根黄色的蜡烛倒在奶油之前把它扶起来。但她自己右手的小拇指沾上了奶油。吴涌亮赶紧把她的手牵过来:我帮你擦掉。他把卢卡的手指含进自己的嘴里,用舌头舔掉。舔完了以后他还是含着不放。卢卡站着从上面看下去:在自己的手指上面,吴涌亮稚嫩的嘴唇上细细的柔软的绒毛,他还是个孩子。

吴涌亮含着她的手指,抬起眼睛看她,他的眼睛清亮。卢卡垂下眼帘,抽回自己湿漉漉的指头,说:许愿吧。

吴涌亮没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坐端正了一点。

卢卡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吴涌亮看了卢卡一眼,闭上了眼睛,默默了一回儿,又忍不住自己笑出声来,他张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吹,18朵火焰摇摇晃晃,先后都灭了。他高兴地拽着卢卡的衣角:知道我刚才许什么愿吗……

卢卡不让他说下去:说出来就不灵了。她又细又长的胳膊伸到桌子下面,拎出一个粘着蝴蝶节的盒子:祝你生日快乐。拆礼物吧。

饭后,卢卡在厨房洗碗,吴涌亮隔着厨房的磨沙玻璃门看着她,温婉贤惠的女孩子,要是她愿意做他的女朋友那有多好,虽然她不爱说话,不够开朗。他的手按在玻璃门上,烫的厉害,不知道是他的手烫还是玻璃烫。

卢卡洗完碗出来,对他说:用一下你的卫生间。不等吴涌亮点头她就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她在洗脸台上找了个看起来干净一点的杯子,应该是用来刷牙的。然后她挤了一点牙膏在自己右手的食指上,对着镜子把食指伸进嘴里,开始刷牙。食指在牙齿上擦出许多洁白的泡沫,卢卡含一口水,漱口,吐掉,她再次抬起头看看镜子,突然停住了——镜子里,门开了,吴涌亮站在她后面看着她。他们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吴涌亮终于先说话了:卢卡,今晚住这里吧。

卢卡端着杯子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她看着镜子说:我不能和你做爱。

她低下头去继续刷牙,没有解释。

丁丁度假回来了。她在加拉帕戈斯的海边晒伤了背上的皮肤。她脱下上衣把粉红的背部展现给卢卡看,半是骄傲半是心疼地说:抹了防晒指数30的防晒油都没有用,不过,那里真他妈的好玩。

她脸朝下趴在床上,卢卡拿了一瓶防晒油坐在她旁边,帮她涂在背上,她好像又胖了不少。丁丁双手交叠着,脸埋在手臂里,感叹着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厌倦我了,不过,我拿到一笔钱,好久都可以不用上班。比萨饼店可能早就把我开除了。

没有,卢卡插话说:我替你去了几次,都是夜班的。

真的?卢卡你真好,你有没有把盘子像背杆那样背在肩膀上。

这话说的卢卡也笑起来了:没有,不过,我老忘了上菜完要把托盘夹在左腋下,被老板说了好几次。

卢卡在笑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那件大衣,那些味道,她忍不住说:他有没有送给你什么纪念物?

纪念物?老土!钱就是最好的纪念物。对了,他作爱的工夫真棒,持久,又有节奏,唉,跟你说你也不懂。丁丁说到这儿突然来劲了,一个翻身坐起来,差点打翻了卢卡手里的防晒油。她关心地说:卢卡,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女孩子20岁了还没有做爱过,也对不起自己呀,你不难受吗?

卢卡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可怜的人。丁丁说。
 0   2006-08-01 03:05:35  回复
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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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麦高尔夫球场。会馆一层。

张小姐对一个客人道歉着:真是对不起呀,荣先生。白金杆弟刚好今天都上场了,要不我给你背杆——只要你不嫌我老。那个客人也笑了:张小姐开玩笑,怎么敢劳动张小姐呢?

张小姐赶紧说:荣先生,我给你推荐一位杆弟,非常优秀,说不定给您背一次你就满意,把她挖走做您的私人杆弟也未可知呢?

卢卡被带到荣先生面前的时候,那种让她心安的感觉又出现了,那件大衣。就像上次一样,卢卡松弛下来。一松弛下来她就觉得很幸福,大多数时候,她总是很紧张。

一批的还有一个瑞典的客人。所以荣先生用的是2号球。卢卡把四个新的2号球塞进球袋的侧袋,然后她背着杆跟在他后面上了1道的发球台。天气非常晴朗,这对于打高尔夫来说并不是好天气,过分的眩光会让人看不清球飞行的方向和落点。

发球台上,卢卡抽出一根大号木杆递给他,然后退后几步把球袋放下来,直立的竖着,用右手扶着,默默的看他试挥杆。他个子很高,身材是中年男人的那种微微发福的体型。他并拢双腿,试挥了几下,然后就走到发球线那两只瓷小猪后面,挥了一下,他的动作很有力,也很协调,虽然不像职业球手那样准确。卢卡看的入神,球飞起来,她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声“好球”,同时抬起头眼光追随着飞行的球。球一到空中就消失在碧蓝的天空中,卢卡眯起眼睛:至于它什么时候落下来,落在哪里,卢卡根本没看到。

荣先生回过头,看她没有报出球的落点,笑了笑,自己说:好象在球道右侧的水松夹道。

用1号球的瑞典客人已经进到离果岭不到50码的地方。他们不能让同伴等太久。卢卡很快地给草皮补沙,拭擦杆头,收拾好球袋,跟着他去水松林那里找球。她走的离他很近,果然又闻到那种好闻的味道,就是他了,她在心里说。她像猎狗一样伸长了鼻子拼命嗅,真好闻。她又忍不住去看他的脸,侧面的线条,真想摸摸他的脖子。卢卡一下子握紧了手指,她慢慢松开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你好像不爱说话?他笑着回过头对她说。

卢卡好象做贼突然被抓到,手还停在自己脖子上,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对他笑一笑,她笑的很腼腆。

他看到,很奇怪的,她的脸一下子变红了。他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这个女孩子:她太高太瘦,不算性感,甚至有点生硬,可是她的神情,她的什么地方很打动人。

他们互相看着,打量着,脚下一步没停,朝水松走去。不远处,那个瑞典人在努力和她的球童用支离破碎的英语交流着,他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让他的球童大声对他们喊:我们过来帮你一起找。

卢卡把球袋放在球道上,和他进了水松夹道。水松林长的很密,外面虽然是骄阳万里,里面几乎是暗的。而且像一个封闭狭小的空间,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他的味道浓郁了很多。卢卡简直不能自持。他蹲在地上,在落叶里找,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站在他后面看他。他转身站起来,卢卡挨得太近,一下子碰到他的身体。

那一刻卢卡突然失去了控制,她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了他,把脸贴在他背上,他很高,卢卡的脸只到他肩膀下的地方。快点,快点,卢卡心里有很多个声音在提醒她:他们很快就要进来了,要来帮他们找球,他们会看见的。轻轨的轰鸣由远而近,它马上要撞上她了,她躲不开了,巨大的车身,震耳欲聋的轰鸣,痛苦的感觉在她体内四处汹涌咆哮,找不到出口。卢卡简直气都喘不过来。他把她拉开了一点,好转过身来,正面对着她——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像摸小孩那样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看着她,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泪要涌出。

连着几天他都没有来打球。

下雨天,卢卡在休息室里望着玻璃窗外的球场。有几个穿雨衣的客人走到沙坑附近,好像遇到了麻烦,球可能打进沙坑了,在这种天气简直没有办法把球从沙坑里弄出来。卢卡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一只高尔夫手套。那天打完以后,回到休息室整理球袋的时候,卢卡神使鬼差留下了他的手套。她从休息室的后门出去,到球具处买了一只同样牌子的手套,放回他的球袋,把他原来那只藏在自己口袋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也从来没有对人动心过。毕竟,她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为此,她一直很小心的封闭自己。那天回想起来很不真实,卢卡一边试着把手套戴上自己的左手,一边想,她真的抱了他吗?还是只是她心里太强烈的愿望?卢卡边想边把左手凑近鼻子使劲嗅。她在他的味道里想象有关他的一切,他的脸,皮肤,他在高雄的家,他美丽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有一个年龄刚好和她一样,他还会再来吗?自从那天以后,时间就慢的好象缓刑,想一个人原来这么痛苦。

他的名字,一看就像做生意的人。名字?卢卡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是重要客人,他姓荣。卢卡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脱下手套揣进口袋,伞也没拿就直接向球场走去。

在13道果岭的左侧,卢卡找到了那棵大叶合欢,还很小,纤细秀美的枝叶静静地沐浴在雨里。卢卡用手指去抚摸树干上的牌子,抚摸牌子上那个名字,荣再君。她的动作很慢,一遍又一遍,心里也念着那个名字。她下不了那个决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卢卡才从那棵树下走出来,她满面忧伤,恍惚中横穿过球道向会馆走去。就在这时,她听见张小姐紧张的有点变调的声音:看球!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停下了脚步,白色的坚硬的小球正好划过她身边,啪的一声落在她一码远的地方,砸进草地两寸多深,没在草里都快看不见了。卢卡呆呆地看着那只球,如果……她都不敢想下去。球道上面,张小姐气喘吁吁地跑下来,脸上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愤怒,大声说:为什么违规横穿球道?还好我来巡场,不然……她说不下去,卢卡毕竟是她最偏爱的手下。

她恨恨地盯着卢卡好一会儿,卢卡一直没有回过神。几个球童也围过来,张小姐正好把一肚子怒火发到她们身上:为什么不喊“看球”!混蛋!我原来怎么交代的?不长耳朵的东西!

那几个球童都很委屈,她们小声地分辩:确实没看见球道上有人……她们的分辩被张小姐更大声的叱呵打断,于是都禁声不敢说了。除了卢卡,其他人都穿着高尔夫半身雨衣,张小姐盯着卢卡很生气地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骂她:先回去吧,看你淋成什么样子?

张小姐回到办公室,端了一杯蓝山咖啡看窗外的球场,绵延起伏的草地和湖泊,冷静下来以后她也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那个景象有点怪,空空的球道上没有人,然后突然卢卡就出现在那里,球道上的球童说的可能是实话,卢卡到那里干什么?

张小姐弹弹眉毛,她想不明白,就喝了一大口咖啡,把咖啡和疑问一起吞进肚子。

卢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她体内好象着火了一样,又有一种波浪在身体里一波一波的扩散,让她好好的走在路上都有一种下坠的感觉,这种下坠很奇怪地有一种飞翔的姿态,凌乱而迷幻。以前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种波浪的存在,她都没有想到自己包含汁液。她全身的皮肤都微微发麻,像是轻度中毒。她湿漉漉地回到家里,满脑子都是那个人。开门的时候,她稀里糊涂地听到作爱的声音,她知道那是自己脑子里的幻听,她叹口气,顿时觉得自己虚弱无比。卢卡使劲晃晃脑袋,幻听没有消失。房间里真的有人在作爱。舒乐袋又回来了?

布帘拉开了一点,丁丁从那边探出头来:卢卡,给你介绍我的朋友。一个矮个子的清秀男生从布帘那里钻出来:嗨,卢卡。我叫米糠进。来玩三人游戏吗?丁丁不会吃醋吧?他回头问丁丁。

丁丁也大声邀请卢卡。

卢卡摇摇头;不,我有点累。她真的觉得累,她走到窗前看外面,外面雨下的很大,高架桥上空荡荡的,没有轻轨。卢卡把脸贴在玻璃上。雨点打在玻璃外面,又淋漓的滑下来,从外面看进来,贴在玻璃上的那张脸好象满脸都是眼泪。

电话就在这时候响了。

潮福城。

卢卡穿着紫蓝色的长裙,坐在荣再君的身边。打着领结的服务生一道一道地给她们上菜。

菜齐了。服务生用刚好听得见的声音说。

你先下去吧,有事叫你。荣再君交代他。那个服务生毕恭毕敬地微微鞠躬,然后把托盘夹在左腋下,退出去。荣再君又叫住他:再拿两盒牛奶进来,澳牛的。

他怎么知道我要喝牛奶?卢卡在心里嘀咕着。

等服务生退走,把门带上。荣再君的眼光才落到卢卡身上:今天穿的很漂亮。他摸摸她的头发。卢卡就势把脸靠在他手上:刚买的,接了电话马上去买的。

荣再君摸摸她的脸,觉得这个女孩子简直是坦率的可爱。门外有人轻轻敲门。他把手收回来,服务生托着牛奶进来。

荣再君熟练地把纸盒一角揭开,把牛奶倒在卢卡的杯子里。他向卢卡微微举杯,卢卡连忙学着他的样子,端起牛奶,和他轻轻碰了一下。为什么那么爱喝牛奶?他抿了一口干红然后问她。

卢卡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她不会说谎,遇到不能说的东西就没有回答。好在他笑一笑,根本没有留意她有没有回答:像小孩,爱喝奶,是吗?他一边说一边手里不停,左手叉右手刀,把龙虾的肉剥出来,放在芥末里沾了,又问她:喜欢咸一点还是淡一点。卢卡赶紧说:淡一点。

那块雪白的龙虾肉就放到了她碗里。她简直受宠若惊,从来就是她照顾别人,伏侍别人。她不知道要怎么表示感动,就赶紧把龙虾肉吃掉。又一块放在她盘子里,荣再君手上不停,嘴里说着:多吃一点,这是澳洲龙虾,今天下午刚刚空运来的。

今天下午,卢卡心想,今天下午,就是因为想你,我差点脑袋被打出一个洞。但她什么也没说,埋头猛吃,吃完了就目不转睛地看他,好象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他的样子。

海鲜不是带壳就是带刺。他一直在剥东西给她吃,各种各样的。九节虾、黄螺、梭子蟹、独脚蛏、石斑。他自己几乎什么都没吃。看着她吃的太快,嘴边沾了点汤汁又给她递手帕。看着她牛奶喝掉一点又给她满上。在细心地剔掉一块石斑鱼里的刺以后,他直接把叉子喂到她嘴边。她没有拒绝,一口吞进去,而且用门牙咬住了他的叉子。他抽不回来,认真地看她。

她嘴里咬着叉子,眼睛盯着他,清澈透明。别这样,他用右手拍拍她的脸;像小孩子一样。她笑了,松开叉子,心满意足地去咀嚼嘴里那块石斑,似乎说她小孩子她很高兴。

荣再君不知怎么的有点不忍心。这个女孩子和别人不一样,这在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那时她睡在衣帽间的地板上,抱着他的衣服,抱的那么紧。
 0   2006-08-01 03:06:1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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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荣再君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看着他,很吃惊的样子:你还有事?

对,晚上还有应酬。荣再君说这样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不能去看她的眼睛,他有点受不了她失望的样子。没想到她说:带我去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只要呆在你身边就可以了。好吗?求求你?卢卡自己也有点吃惊,她没有这样和人说过话,怎么就会说出口了?

他看着她,没有办法拒绝她。

温泉公园,金字塔的吧。

女生不方便,过一会儿你会不好意思的。

我无所谓,卢卡回答他:是钢管秀吗?

比钢管秀刺激。

你就当我是石头坐在你旁边,我不影响你,真的。卢卡认真的说。

帷幕一下子拉开,音乐响起。DJ把音乐做得像飚车,震耳欲聋的音乐中,穿着透明上装的小姐从四面八方跑上舞台。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穿着像裙子一样宽宽的裤子,从小姐们的背后走出来:欢迎各位的光临,今夜,金字塔之夜,将会给大家留下一点激动,一点刺激,一点恐惧,以及——他拉长声音,停了一会儿,才简洁地说:一点爱!

我们有幸请来了泰国歌舞团,为大家表演。在此之前,请大家到舞池里,跟着领舞狂欢吧!

坐着的人不怎么动。DJ又继续煽动大家的情绪:你们来这里,是来开心的,不是来开会的。坐在那里干什么?好——有朋友动起来了。音乐,走啦——

那边!为什么还在开会!DJ的手指向哪里,追光灯就照过去,被暴露在光圈里的人不好意思了,只得也离开位子下舞池去。荣再君的位子是半开放式的13号包厢,DJ没有来骚扰。

在挑动的人坐不住的音乐里,卢卡问:你要应酬的人怎么还没来?

荣再君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嘘了一声。卢卡不敢再问了。

泰国歌舞团表演人妖的时候,人们并没有过分激动的样子。似乎他们都知道后头还有更精彩的节目。果然,等那几个比女人还漂亮的人妖退场以后,DJ调出一种迷幻色彩严重的音乐,中东的手鼓的节奏,低沉的女声含糊地哼唱,灯光也随之变得暧昧,女子气功表演开始了。

全都是些让人脸红的东西。

卢卡没有办法让自己一直盯着台上,也没有办法看身边的人。

即使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后悔。

高潮终于来了。台上那个表演者用她的阴道连着开了三个啤酒瓶,助手一手高举着瓶盖,一手把啤酒向台下乱浇,台下尖叫的声音和音乐混成一片,场内弥漫着狂热而淫荡的气氛。

DJ在这时候恰到好处地出场:有没有哪位勇敢的男士敢和这位气功小姐共度今宵?他报出底价——5000,开始拍卖!人群冷了一会儿,随即有人竞拍,一千一千地往上加。回过神来的人纷纷举牌,加入竞拍的行列。卢卡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这时荣再君举牌了。灯光追过来,卢卡半边身子在光圈里,半边在黑暗里,她尴尬的恨不得自己整个身体都不要存在。荣再君这下没有看她,也不再关心她的感受,他老练稳重地一次又一次举牌,把价格抬到让人们惊呼的高位。最后,拍锤终于落下来了。鼓乐齐鸣,服务生从DJ手里接过一张单子向13号包厢走来。

卢卡难堪极了。

荣再君在帐单上签了字,服务生谄媚地笑着说:等会给先生送到哪个房间?

荣再君微微摇了摇手指,服务生会心地凑近前来,他小声说:给15号包厢的陈先生送过去,吩咐他尽情的玩,15号所有的开销挂在我帐上。

卢卡这时才放下心来,一时还回不过神。

为什么给你买点东西都不要呢?要不给你一张卡,自己喜欢什么自己挑。

卢卡摇摇头:我用不着。她说的倒是实话。

她看着他,眼睛里有一种痛苦的神情。

荣再君移开了自己的眼光,说: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情难受吗?15号那个人,是个官儿。我现在搞的松山围垦,项目老是批不下来,就差他一个章了。如果搞的下来,我要把松山开发成一片特别服务区,不要几年我就会把生意做的比你们球场的老板还大。

好了,不说这个,吃饭吧。他把餐巾扯到大腿上,铺好,扭头看着卢卡:要什么?

卢卡答非所问:喂我吧。

他看着她笑了:傻孩子。他用叉子卷起意大利面条,沾了点番茄酱,喂到她微微撅起的嘴里。

吃完饭他直接送她回四十三区,没有和她过夜的意思。卢卡坐在他身边,顾虑重重。车子很快就到她楼下,他很自然的从左边下车想去给她开车门,但她拽住了他的衣服,很用力,不让他下车。

怎么了?他问。卢卡觉得自己嘴唇微微发抖,可是就是说不出口。最后她还是放开了他的衣服。

非弄清楚不可,卢卡对自己说。

阿麦高尔夫球场。

张小姐拿着本季度杆弟评定资料,皱眉头。她本来想把卢卡评上去的,可是卢卡连着一周都没有来上班,也没有请假。卢卡从来就没有这样。她拿起资料,去找课长。经过休息室的时候,她听见女孩子们的议论:肯定傍上大款了。吴涌亮那样的穷小子她那里看得上。假正经。

她从女孩子中间穿过,女孩子们看见她赶紧忙不迭地闭上了嘴。她们都知道她偏袒卢卡。

张小姐面无表情走过去,装着什么都没听见。回到办公室,她还在想这件事:杆弟傍上大款并不是什么希奇事,卢卡傍上大款也没什么,可是她说都不说一声就不来了,这不符合她一贯做事认真的风格。她到底到哪儿去了呢?昨天荣先生来打球还指名要她背杆呢?培养一个优秀杆弟真是不容易,唉。

此刻,卢卡正孤身一人,在离这里千里以外的一个西部城市。这个城市因为举办过世博会而闻名。现在希腊国家博物馆的部分展品又在这个城市巡回展出。卢卡站在正午的阳光里,金属质感的光线让她头晕,她走进尚义街。

这是个鲜花交易大厅。大厅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大厅大的出奇,人也多的出奇,花也多的出奇。一阵清亮的笛子声传来,卢卡茫然地望过去,原来是一群交易好了的人,抱着大束大束的鲜花,在一个吹笛子的人带领下穿过大厅。这样才不会在人海花海中走散掉。

真有意思,卢卡忍不住笑了。她给自己买了一大束红衣主教,好便宜,24支才3块钱,从来没有收到花,第一束就是自己给自己的。卢卡把脸埋在花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温柔地对自己笑了。

希腊展品就在大厅斜对面,等到晚上再去,卢卡对自己说。

凌晨2点。

保安刘五在睡眼朦胧中看见眼前好象有一条灰白的影子飘过。他晃晃脑袋,使劲睁大眼睛,眼前是不锈钢防盗网,好好的,一点异样也没有。他站起来,强迫自己继续走动。

卢卡已经站在珍品柜的防弹玻璃里了。她全身赤裸,微微发出一种柔和安详的微光,宁静的站在梅杜莎之盾前面。那是神话中的一面石盾。梅杜莎的头发纷纷从石头中苏醒过来,在宁静的空气中飞舞着——都是小蛇,花花绿绿的。小蛇们用蛇的语言呼唤着她的名字:卢卡,卢卡。

兄弟姐妹,我的兄弟姐妹,卢卡喃喃念着,伸出手去抚摸梅杜莎的头发,抚摸那些小蛇。那些小蛇从梅杜莎的头上垂下他们又细又长的身子,努力去吻她的手指。卢卡的眼泪要涌出。盾牌上那张脸也苏醒了,她银白的瞳孔看着卢卡:什么事?她眼光在神话时代是能够使人变成石头,可是卢卡不是人类。卢卡说:我……这一刻她的喉咙干的厉害,她使劲咽了一口口水才能说下去:如果我和人作爱,会怎么样?

梅杜莎喋喋地笑了:你会变成一条蛇——你本来就是一条蛇。她阴阳怪气地说:你会失去你所有的鳞片,像蚯蚓那么柔弱,以后再也不能恋爱。她用银白的眼睛盯着卢卡,希望看到她害怕的样子。

卢卡坦然地看着她。

啊,没有被吓倒,你在高潮的时候会咬他,会要了他的命,你是毒蛇,和你的兄弟姐妹一样。

卢卡的脸色变了:没有办法制止吗?

哈,这个你在乎,你爱上他了?傻瓜才会爱上人类,看你自己了。

卢卡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她半天都没有说话,很久才抬起头:变成蛇以后,我可以做你的头发吗?和我的兄弟姐妹在一起。

不,不行,我可不要我的头上有一根失贞的头发。

卢卡,卢卡,那些小蛇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卢卡把脸凑近梅杜莎的脸,小蛇纷纷伸过来吻她的脸,她的脸在夜里惨白无比。

保安刘五青铜器柜前和同伴迎面会合。他松了一口气,正要发牢骚,就看见同伴的脸色变了,他的手直指刘五身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表情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眼珠突出,恐怖极了。

刘五毛骨悚然,他慢慢转过身子。

四十三区,位于高架桥边的住宅群,38层。

卢卡忙着整理房间,她不在家一段时间,房间脏的像个垃圾场。她先把空可乐罐、空啤酒瓶、比萨饼外卖的纸袋、用过的安全套,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垃圾袋,拎到门外。然后拧了抹布跪在地上擦地板,实在太脏,她撒了一些去污剂,又撒了一些盐,这才擦出泡沫来,地上那些可疑的粘稠的东西融化了。她给抹布换水,一遍又一遍,直到把地板擦的闪闪发亮才直起身。最后,她把脏被褥抱出来,扔到浴缸里洗。她累得腰都有点直不起来,她才刚到家,还没休息。

真是危险,差一点就被抓到了,她边使劲搓被单边想。报警器尖利的声音那么响,吓的她差点都忘了跑,七八个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人拿着警辊、手枪、手电筒在后面追,她赤身裸体,跑的飞快。还好跑到一条死胡同里,从5、6米高的围墙上溜掉了。回想这些她简直都要虚脱了。

丁丁推开门进来,一看见浴缸边的卢卡就欢呼起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亲爱的,你不在我才发现我多么离不开你。本来我都要搬走了,下午我就去中介商那里把新房子退掉。

别退。卢卡打断了她的话:我以后不在这儿。今天晚上就走,以后不来了。

丁丁盯着她:你真和荣再君当真了?他不会和你很久的,别天真了。噢,你不要以为我吃醋。

卢卡摇摇头站起来:和这些没有关系。她把沾满泡沫的手在裤子上擦一擦,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给你,我用不着了。

卢卡站在荣再君的门外,开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显然又吃惊又感动。他一下子把她拉进房间,拉进自己的怀里: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不说一声?瘦了。他摸摸她的脸。

他让她在沙发前坐下,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牛奶。

松山那个项目批下来了吗?

他点点头,又说:我给你在泥湖湾买了房子,下个月装修一下就可以住了。

卢卡想了想,说:谢谢你。她一气喝光了牛奶,又咽了一下口水,试着把自己的手伸进他袖子里:我要你。

他看着她,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一种决绝。没等他多想,她已经缠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抱一抱我。
 0   2006-08-01 03:06:4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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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会让我有乱伦的感觉的。他开玩笑想调节一下气氛,可是好象没用。

她眼睛望着他:你就当做乱伦好了。他看着她,她的眼睛又美丽又饥渴。他不再说话,把她抱起来,走进卧室。

波浪一波一波地震荡开来,卢卡听见自己呻吟的声音,像雨点那样纷纷落下,又有一种粘稠的质地。她乘着自己还有点理智,气喘吁吁地说:换个姿势好吗?从后面。

你喜欢从后面?

不是,啊,是。

你撒谎,是不好意思,就要让你不好意思。他说着双手把自己身体撑起来一点,更快地撞击她。卢卡抓过一条枕巾遮住自己的脸,他腾出一只手把枕巾扔掉,让她的脸露出来。

不要,不要,卢卡控制不住地大叫起来,她使劲向两边甩她的头,几缕头发凌乱地被汗水粘在脸上。她的表情痛苦而狂热,一边却努力把双腿弯起来,夹到他的腋下,这样他可以进入的更深。她的手指失控地在床沿摸索,高潮快要到了。就在这时他停了下来,停在她身体里。怎么了。她从旋涡中慢慢清醒过来,张开眼睛。他在她的上方看着她,欣赏她疯狂的样子。怎么了,她喘息着刚想问,他又恢复了剧烈的撞击,一下就把她重新推进旋涡。她闭上眼睛,气流在她身边翻滚。无边的黑暗,她不断下坠,下坠是一种飞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啊,她失声叫出来:我要掉下去了。他又停下来,他控制着她,不让她到。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卢卡挣扎着,像快要破蛹而出的蝴蝶,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她用最后一点力气把左手的食指塞进嘴里,狠狠咬住。他想拉开她的手指:我喜欢听你呻吟,别堵住,叫出声来。

他没有拉开她,她咬的那么紧,指关节都变白了。

他还想再试一下,这时候他登上了他的颠峰。

他很快睡熟了。卢卡在他身边痛苦地挣扎着,她的身体像蛇那样翻滚着。她的头发向后退去,脸变尖变长,狰狞的样子一点一点的出现,她的肩膀好象有东西死命往里压,压进她的脖子里,脖子却越伸越长,两只手软的像橡皮,一点力气也没有,卢卡侧过头去看自己的手,她的手臂一点点地变软变小,融化在床单上,两条腿却粘在一起,她绕过身子,看见自己的腿已经合成一条,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体内的骨骼和蛇没有什么两样了。

她克制着自己不要咬他。然后蜿蜒着溜下床,她蜿蜒过自己的鞋子,自己的长裙,自己的三角裤和文胸,她分叉的舌头探在前面。她爬上了宽大的窗台,绕在窗帘上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在床上,睡的很沉。卢卡祈祷着他不要在这刻醒来,然后她松开窗帘,沿着外面的雨水管道溜下去。

松山。

卢卡挂在一棵红叶鸡爪槭上。每天她都要晒一晒早上的太阳,她的血太冷。她眯着眼睛看湖面,太阳的光辉已经在水面上折射出一片片金光。她得回洞里去了。就在这时她看见水边有一只动物,有气无力地趴在那里,好象晕过去了。她飞快地溜下树干,向那只动物游去。

原来是一只猎豹,可能想喝一点水。卢卡试着把它往水边推,推不动,她没有手。她用尾巴到湖里沾一点水,洒在它脸上,它还没有醒来。卢卡悉悉簌簌地爬到它的正面,用尾巴轻轻地敲它的脸,一下两下,它终于醒过来了。它一睁开眼,就有一种生与具来的傲慢的表情。它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到湖边喝了几口水,它的步子不快,肚子快要拖到地上——它怀孕了。

阳光照着它小巧优雅的头部,淡金色的皮毛有一种华丽的光泽。卢卡在它后边简直都要看呆了。它回过头,对卢卡微笑了一下,眼角到嘴角两道黑纹,这对于骄傲的猎豹来说,已经是最客气的表示了。卢卡忍不住问它:你怎么了?

太饿。食物都跑光了。这地方要开始围垦了,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卢卡说。

那只猎豹默默点了点头:其实我也知道,但我不能走,我不愿意把孩子生在动物园里。再见,我得去找点吃的。她奔跑的姿势很舒展,像慢镜头,动作很慢,速度却很快,尾巴举起来,左一下右一下地摆动着保持平衡。

这一天,卢卡听着前面山坡传来的炸山的声音,不知为什么特别担心。

第二天一早她就早早地爬到树上去,挂在那里看着湖边。果然它又来了,卢卡溜下树,飞快地向它游去。她关切地看着它,它也眯着眼睛看这条没有鳞片的蛇,它眼睛里的骄傲一点一点地消融掉。卢卡凑进它,闻了闻它的味道,它的味道是毛发凌乱的气味。她蜿蜒游上它的身体,用分叉的舌头帮它梳理毛发。它摇动了一下尾巴,然后伸直前肢卧下来。很舒服,它伸长了脖子,把脑袋靠在前肢上,这一刻它恢复了猫科动物的慵懒与优雅。

这一天卢卡什么也没有说。她目送猎豹往前山跑去的油光水滑的身影,目光里注满了忧伤。

日出前后,卢卡默默地念着,这已经是她固定的约会的时间。每天到这个时候,卢卡身体就会有着火的感觉,着火,好早以前的记忆呀,大火,汽油,父亲,梅杜莎的银白的眼睛,像梦魇一样层层叠叠,从前那种轻度中毒的感觉又出现了。在缠绵在猎豹身上时,它回过头看她,瞳孔一下子收缩的很小,像一条线:我可能是爱上你了,卢卡。

卢卡不知道怎么回答它,猎豹怎么可能爱上蛇呢?而且她再也没有恋爱的权利了。她迟疑着不敢回答它。它没有等她,昂起头,奔跑,很快跑出她的视线。

第二天它没有来。

卢卡在树上等到日上三竿,被晒的头晕眼花,血液在身体里滚烫滚烫的。她实在坚持不了。软绵绵地从树上溜下来。她蠕动到湖边,一头扎进冰凉的湖水里,痛饮了几口。她的皮肤发烫,肚子却一腔冷水,一颗烫烫的心泡在冰凉的水里扑通扑通跳的很响。她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在湖边呆呆地看着水面,自己狰狞丑陋的样子随着湖水一波一波荡漾开去。她突然下了决心,摆了一下尾巴,向前山赶去,炸山的声音越来越响,肚皮下每一寸土地都在颤抖,硫磺危险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在干燥的,尘土飞扬的地上爬的很艰难,这本来就不是蛇活动的时间。到处都看不到它。也许它走了,那样也好,这里找不到食物,卢卡这么安慰自己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就在这时候她看见它。

淹没在一摊血迹中。

卢卡飞快地冲过去,锋利的草叶的边缘把她没有鳞片的身体划出无数道血痕,但她感觉不到疼痛。她冲到它身边紧张地看它,分叉的舌头呼哧呼哧地探在前面喘气。

它还活着。

快要生了,没有力气。它断断续续地说。

我该怎么办?卢卡把身子焦急地绞来绞去。

有三只,三只小猎豹。它喘息着交代。

卢卡拼命点头,一只都还没有生出来。她急的眼泪要流下来。

帮我养大他们,不要送到动物园里。

卢卡使劲点头,她哽咽的话都说不出来。

帮我,帮我。它喘息着命令。什么?卢卡凑近嘴边,听不见它微弱的声音。她终于听清楚了那个残酷的命令,她没有犹豫,她张开血盆大口,撕开它的腹部,猛地咬下去的刹那,她的牙齿感觉到它抽搐了一下,但卢卡没有停,她一下一下地,撕扯着伤口,果断冷静地把伤口弄大。从血泊中,她把一只只小豹子叼出来。她努力舔掉他们身上的血污,然后把身子绕成一个圈,把他们圈在里面。

她俯下头去看它,已经没有气息了,从眼角到嘴角两道黑纹,表情像微笑。她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下来,滴在它微笑的脸上。

卢卡用尾巴擦掉眼泪,扭过身子看那三个小家伙,他们脸上也有两道黑纹,眼睛还没有张开,柔弱的身体靠着她,头挨着头睡得很安详。

不远处,炸山的炮声一阵一阵,震耳欲聋。
 0   2006-08-01 03:07:3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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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6-08-01 03:04:2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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