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对生活失去信心的?我已经忘记了。每天过着相同的被迫起床,被迫上学,被迫背书……的生活,望着那些满脸青春豆却从没有得到过青春的同学,我能做的只是与他们一起悲哀。
这天是八月五号,酷夏中的一天,开始了我们高二年级的补课历程。顺便说一下,这个故事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的,虽然这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叫竹惮,住在江苏省淮安市。如果没听说过江苏省,也不知道淮安市,那么你就干脆把这个地名当成杜撰出来的,虽然一切都真实得虚幻。
如此的生活真是非常疲惫,每天都要花上十几个小时在学校里学习,所谓的课余时间也都被学校活活剥夺走,在这样的压迫下,数以万计的江苏省学生依旧活着,这真能算是奇迹了。中国人实在太多,像我这样对现实有意见却还不得不乖乖就擒的人有很多,如果类似于许愿树那样的东西存在,我便会非常无私地让“解放学生”这样一个巨大的愿望实现,而不是像某些人那样要点钞票、美女之类。
对现实彻底失望的我,普普通通的活在世上,直到八月五号后的一件事。
五号是补课第一天,烈阳高照,欲烤熟拼命赶去学校补课的学生。第一天到校时要检查暑假作业的完成情况,那些勤奋学习的乖小孩们,悠闲自得地缓缓到校,而类似我这样不肯写作业的人来说,这天算是可怕的一天了。于是必须提前半个小时到校去抄,本以为提前半个小时是否早了些,因为太早去的话,有可能班级里还没多少人到,或者没多少写好作业的人到,不过当我抵达时,班级早已爆满了,甚至一些外班的同学为了抄作业也光顾着我们班级。后来听说,有一半同学是提前几个小时到校的,这些当然都是没做作业的人了。
五号就在众人团结一致抄作业中度过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为了提高升学率,学校无私地帮助着学生;我说错了,不是无私的,学校收取了补课费,虽然这是明令禁止的,但收费仍然收了,数目不多,就是穷人不嫌多,富人不嫌少的那种数目。也许各位看客想到了举报信之类的方式将学校的恶行公诸于世,那么我无奈地告诉你,学校的收费行为是十分普遍的,我们已经完全习以为常了,而且如果真的有机关能够管理的话,还会让该学校存活至今吗?所以像我们这样的学生,还是乖乖的交出那些钱,为自己的未来送出微薄之力吧。
开学几天了,这天大概是八月十号左右吧。一旦开学后,我便会完全忽略日期问题,从来关注的都只是星期,因为周末便是所有学生梦寐以求的放假呀!这里申明,周六是上课的。
因为是刚刚开学,我对于监狱式的时间规定还不是十分熟悉,所以这几天来一直觉得睡眠不足,于是只能占用上课与下课时间了。最可恶的是,某些教师说话声音极大,想睡觉都不能如愿,这类教师不如去唱歌好了,怎么都不会为我们这种昏昏欲睡的学生考虑下呢?!
这是下课时间,我趴在桌上睡觉。前排四五个女生正围在一起聊天。女生是非常喜欢聊天的,但她们的话题却简单得可怜,除了几天前的电视剧,就是几天后的歌唱会,有时也会聊些学校里的绯闻,基本上女生的聊天话题,有多无聊就有多无聊,男生们千万不要效仿!
“三班有个大美女耶!”
“真的吗?”
“我知道!我知道!是叫赵知秋吧?”
“是呀!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有关她的一件有意思的事啊?”
“什么事?”
“听说啊,赵知秋趴桌上睡觉时会说梦话哦!”
果然有够无聊,连别人说梦话她们也能谈论的这么开心,相对来说,男生就算是简单的生物了,对于聊不上十分钟的话题从来不聊,所以下场是,男生之间聊天甚少。我原本睡觉的,怎么不知不觉听起她们聊天来了?!听到说梦话这个话题,我不禁联想到自己睡觉时是否也说过梦话,因为经常趴在桌上睡觉,所以如果真的说过的话,一定会被别人听到的吧?记得过去有那么几次,刚睡醒时就看到几个同学围着我傻笑,我问他们怎么回事,他们竟一个个都不肯回答,难不成是无意间说了梦话之类?
“说了什么啊?”
“听他们班的人说,她一直在叫一个人名字。”
“谁呀?谁呀?!”
我也起了兴趣,心中不知默默念了多少遍:“快说啊!别拐弯抹角的了!”
“说出来你们一定不信,她一直说的可就是……‘竹惮’哦!”
“啊!……”
我受惊程度绝不比在场任何一个人低,但依旧保持着原本的睡觉姿势,这全败班主任那有意无意的一句“到我办公室来,我有话要跟你说”所赐,就是即使受到多大的惊吓都不过是心理活动,动作表情依旧坦然自若。
这群女生说话声音小起来,没几句便到班级外聊去了,留下了我一个人忍受着悬念带来的痛苦。
什么?三班的女生会连做梦都说着我的名字?!开什么玩笑!!我可从来没有和那个叫赵知秋的女生说过一句话呀!甚至我连赵知秋是谁都还不知道啊!
我真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直接去把那几个女生抓过来,或冲进三班的大门,可是……最紧要的是那几个女生是否说了实话,也许只是小道传言,或是她们有意与我作对,说了这些话来耍弄我,如果我小题大作,反而让别人看了笑话,与其如此不如静观其变,将赵知秋一事抛之脑后,等待时机成熟,事情自然迎刃而解。虽然这么想,我心里依然乱得很,没想到几个女生的那么几句话就能让我如此挂心,可见我暂时还是个不能成大事的人呐。
赵知秋……如果真是所谓的美女,有空去看看也无妨啊。
自从五号开学以来,每天放学时都能在出校园必经的那片林子里看到一个女生,穿着校服,似乎在等人,眼神不断扫向路过的人。我也只是每天随便瞟她一眼,但时日多了,瞟的数量自然也多了,以花为貌,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 她不便是传说中的美女吗?!
我实在想靠近点看看她那张脸,到底有没有涂擦些化妆品之类,为什么如此美丽呢?每一个经过之人都不禁多望几眼,慢慢的。她已经如同这林子里的一景般了。能被她所等的人,一定很幸福吧!她那每一姿态,都像极了盼夫归来的妇人,惹人怜悯,让人喜爱,于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打破这一美景,后果是没人主动上前搭讪。
终于放学了,我路过她的身边,今天依旧十分绅士,只瞟了一眼。
“竹惮!竹惮!”离开校门时,听到身后有人喊着我的名字,听声音,该是王希吧。
果然,王希推着自行车跑上前。王希与我高一时同班,我们一同迟到,一同早退,不过他在高一下半学期时旷课,我没有同行,基本上就是:我与王希是绝对的坏学生同盟。所以高二时,我与他被教师分在了不同的班级里,我在一班,他在二班。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好……没什么不好。”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
“哦?”
“我最近喜欢上一个女生。”
“……”
“是七班的。”
我与王希同路,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王希说到他那个喜欢的女生是头头是道、文采飞扬,可见他的语文还不错,至少语言表达不成问题。
“喂喂,等一下,你说了半天,那个女生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呵呵……她叫赵灵儿。”
“赵灵儿?”我一听到这个名字,竟突然想到什么,却又记不起来了,“赵灵儿……赵灵儿……”到底想到了什么事呢?“赵知秋……”我默默说出口来。
“赵知秋?你认识?”
“啊?不,不认识。”我连忙搪塞,没想到听到“赵灵儿”这个名字,第一印象不是《仙剑奇侠传》,而是“赵知秋”,真是让人尴尬啊。
听着物理老师绘声绘色的描述着V和A的关系的我,慢慢将视线移向了窗外。窗户正对着小树林,从我们班级所在的一楼望去,树很高,高得望不到顶。如果此时全班人能够坐在树阴下听讲台前啰嗦的家伙讲课,也许这堂课会更具有吸引力吧。在这炎热的夏天里,所缺少的不正是自由和阴凉吗?可惜六十个同学坐在几十平米的屋子里,无论是自由还是阴凉,都随之消失了。顺着树林望过去,是一号教学楼,楼不高,只有三层;因为是在补课,而且不是所有年级都补课,所以实际一号教学楼里没有一个学生,我望向楼顶……
那是什么?!楼顶上站着一个人,应该是个女的,她在干什么?!我猛然站起身,她竟从楼上跳了下去,毫无声息地摔落到树丛里,现在大家都在上课,也许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吧!我必须去救她!
当我将视线回归班级时,全班人包括刚刚兴高采烈讲课的物理老师,都一齐狐疑地注视着我。
我欲要解释跳楼的女子,物理老师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竹惮,你先坐下,我们正把电流表的构造描述到高潮部分,难道你忘了我们学知识的人,要两耳不闻窗外事吗?即使是地震,也请给我坐好听课。”
的确,一个女子跳楼之类的事,根本不能和地震相提并论,我无可奈何,又坐到座位上。那女子,现在是否七窍流血地躺在地上,且奄奄一息呢?真可怜啊,如果我现在冲出班级来救她,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吧……这就是素质教育啊……
终于熬到下课,忧心忡忡的我提脚冲出教室,身后传来物理老师的长啸:“到我办公室来!……”
我记得她是摔在这里的啊,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我在树丛里找了半天,连滴血都没有见到,难道……举目望天,阳光透过树叶射进丛中,刺眼得很,难道是看错了吗?难道是我睡眠不足而导致的幻觉吗?回头想想,在淮安市这个地方,自改革开放以来,还真是没有出现过跳楼自杀的学生,可是课上那一幕,如此真实呐!怀着无限疑惑的我回到班级,没想到物理老师一直等在班级里,见我回来,提着我的衣领便拖到办公室。之后物理老师给我讲述了很多精深的道理,还在叙述时巧妙的加入数位科学家艰苦创业的故事,而我没有半点反驳的机会,不管怎么说,跳楼的女子这个缘由已经不存在借口的意义了。
物理老师的训话占用了一堂生物课,教生物的是个绝对的菜鸟老师,说他在上课,不如说他在读书,也就是说,即使上课不听,下课时看一遍书也能看懂。训完话,正好下课,物理老师让我将这次的训话感想写出来,即检讨。其实总结他所说的话,不过是一句:“上我课,不要因为任何事突然站起来!”
真够倒霉,以后就算是十个人一起跳楼,我也不去管了。
垂头走进班级,原以为同学们会因为物理课上我的表现而问东问西,没想到……只见一堆人围在教室一桌前,有说有笑,难道是谁带来了新鲜的东西放在桌上给大家参观吗?我拉住一个刚从人堆里挤出来的同学,问:“他们搞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