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不像样地飞
1
迫于无奈，上玩晚修后必须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虽说是一百米不到的路程，在我眼里却犹如漫漫长路一般，没有尽头。
看看手表，指针指到了十，奇怪，今天怎么那么晚才回家？秒针嘀嗒嘀嗒不停歇地在走着，顺着那条通向黑暗的道路，我迈出了步子。月色凄凄惨惨的从我头顶洒下来，映着我面无血色的脸，我敢说，我不化妆，都像极了恐怖片里的贞子。飘忽的暗蓝色校群随着风呼呼的飞，我放慢了步子。
这里，我拿到了那颗珠子。
广东珠海最著名的景点之一就是珠海渔女。渔女石雕像塑于珠海情侣路海边，其石雕像双手向上高举，手中握有一颗夜明珠。传说那颗珠子用于镇压亡灵和妖兽（例如蝙蝠），保人们平安。
握着珠子，我咧开猩红的嘴角笑了。这样，我可以与他们为伍了。真是令人激动啊，我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们脸上惊慌的表情，我想要听到他们羡慕的话语，我还想……
我听到“簌簌”的声音，那会是什么？好像是什么东西拍打着翅膀的声音，它离我很近，我确定，那绝对是会飞的东西。从耳边掠过的一阵风我知道了，那是蝙蝠。虽然它身形怪异，但我不会认为那是鸟，鸟那会在黑夜出没呢？
那个黑影飞快地擦过我的耳，急速地往树上撞去。该死的家伙，它咬了我。它擦过我耳畔时，张开了它的口，露出几颗苍白的尖牙，就是那一瞬间，它把尖牙刺进我的喉颈。还好只是一下，应该并没有大碍。蝙蝠会在夜间吸血，出于本能，我朝蝙蝠重重的打去，它闪避不及，被我狠狠地一击。它扑嗤扑哧的扇着翅膀，往树上撞去。
活该！我骂道。我弯腰捡起躺在地上的蝙蝠，狠狠握紧它的身子。毛色很光滑嘛，柔软，色泽鲜艳，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握着蝙蝠的感觉。那个小家伙只是瞪着漆黑的眼睛，不知是愤怒还是惊恐地望着我。它扑朔着翅膀，想要挣脱我的手掌。呵呵，这怎么能行呢？我伸出另一只手摸上我的侧颈，两个浅浅的牙印，他们尖锐的印到我惨白的颈上。有些瘀红，那些齿印仿佛快要滴出血来。我把镜子摆回书包，加紧力道拿着蝙蝠。
杀了它？不行，奶奶是信奉佛教的，不可以让她知道我杀生，我也不能杀生。那么……
我把蝙蝠放到了地上，“小家伙，要不要跟我回家 ?”蝙蝠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再一次扑打着翅膀想要飞起来。哼，想逃！我“啪”的把课本扔过去，厚厚的书本压住了它扭曲的身子，他动不了了。
“我们定一个约定吧。”我张狂的笑着，朝蝙蝠走过去……

2
“我觉得很奇怪啊，最近的蝙蝠好像越来越多了，光是昨天窜入我家的蝙蝠就有两只呢！”
“对啊，听说还是吸血蝙蝠呢。”
“好恐怖的呢……”
他们都在七嘴八舌的谈论着，我默默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我有抑郁自闭症，应该说，这种症状是他们造成的。他们，也就是那些被称为同窗三年的人。他们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没有和我说过话，更甚的是，他们还在我背后嘲笑我。脸上那块红色的疤时刻提醒着我，杀了他们，杀了那些嘲笑你的人……
从左脸蔓延到头顶的暗红色疤是我出生时起就带着的，那是胎记。
“你们知道吗，渔女的夜明珠被偷了。”
“真的吗？”
我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他们还不知道呢。光是想想将要发生的一切，就足以让我全身的血液沸腾。那些摆动着古怪的身姿飞翔的小东西们，一定很饥饿吧。
夜色渐渐降临，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她的裙摆之下。我的心，也被那些黑暗包围了。我已经不要再孤独一人了，我想要，想要他们陪着我，永远陪着我……

3
昏黄的烛光熠熠闪动着，那些扭曲的小东西在我手里轻轻呻吟着，发出“吱吱——”的声音。“闭嘴！”我怒吼道。已经到了我手上，还在挣扎，真烦！它的皮毛在烛光下反射出油亮的光泽，茸茸的细毛微微的颤动着。
“你们都是我的。”握紧手中的剪刀，“咔嚓”，“咔嚓”，血从它们的身上涌出来，喷到我的脸上。那小东西睁着黑漆漆的眼睛，我知道它看不到我，再看，再看你也看不到我。我用雪白的毛巾擦擦脸，一滩滩腥臭的血沾在上面。真是恶心！我取出白纱绷带，仔细为小东西们包上，并涂了些止血药。
好了，该下一个了。
夜晚的每一分每一秒就这样欢快的过去了，在结束了工作之后，我才躺倒了床上。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月光照射进来，树影在房间中慢慢地爬行，一片古怪的斑驳。月亮的周围晕着一圈光环，层层渲染着，那些小东西们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我一骨碌地爬起来，这些蝙蝠翅膀怎么办呢？

4
“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看着他们惊慌的表情，我满意的伸过头去。
“怎么啦？”我用别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脸上却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滚开！”他们其中一人粗暴的推了我一下，我瘦弱呆小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同情呢。我低着头，颓废地坐在地上，没有一个人看到我的存在呢，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孤独呢。不过，这只是到今天晚上为止。
乌黑秀长的头发遮住了我的表情，遮住了我脸上的胎记，遮住了我唇角的笑意。今天，我才发现，我的头发那么地黑，好像潭水一般黑得深不见底。好喜欢，好喜欢这种黑暗呢。就连老师也叫来了，这事闹得真够大的。
被风干的蝙蝠翅膀被包在一个精致的礼物盒中，旁边静静躺着一张白纸。朱砂的字在白纸上很显眼：你应该不会感到孤独了，拥有这个礼物之后……
拥有这个礼物之后会怎样呢？纸上没有说，不过后果一定不会好。这大概只是同学的恶作剧吧，通过老师们的一致讨论过后，平息了这次的蝙蝠翅膀礼物事件。我定定地看着被风干的翅膀，它是那么吸引我，那么美丽。蝙蝠的翅膀干枯残旧，那翅膀的断处十分整齐，好像恶魔的手，想要把人抓入深渊……

5
A中某班学生三十人全部失踪，至今仍未找到……
班上的同学都收到了那份蝙蝠的礼物，唯独我没有。无论什么事都把我排出在外呢！唯独我没有失踪，我很庆幸什么事都把我排出在外。
警方找过我问话，可换来的却是我的沉默不语。他们不敢把我怎样，因为，我也是病人啊！自闭症的人，他会告诉警方他看见的所有吗？当然不会。

我的房间中。
我抚摸着他们的脸，骄傲地告诉他们所发生的一切。他们空洞干枯的身子扭曲着，脖颈上的两个锐利的尖印使我突然意识到他们是听不见我说的话，我便沉默了。
嗜血的小东西们两两团团相拥，以古怪的方式飞着。难怪呢，小东西们中某些失去了左翅，某些失去了右翅，只有两只一同飞翔。它们失去了翅膀，虽然飞不高，但是还能攻击人。它们很听话，安静地照我说的做，也不背叛，因为它们在我这儿总能吃到新鲜美味的人血。
好在我的房间够大，可以容纳三十多人和一群蝙蝠……

6
感谢那些小东西们，因为有了它（他）们，我才不会孤独……

转自：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