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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仙
网友【小梦】 2007-06-05 07:16:13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8    1

我躺在床上,感觉自己正慢慢地醒过来。先是体会到了浑身的酸痛,接着是灼人的渴。周围很安静,听不到什么声音。由于想喝水,我努力睁开了双眼。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白色的房间里,身上还插了很多管子,连在旁边的几台仪器上。我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搜寻了一下记忆。想起来了!我在昏过去以前正在跳入黄浦江自杀。我被救了吗?这里是医院吗?
这时走进来一群白大褂,带头的那个对身后的说:“病人已经苏醒过来,说明没有生命危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去了。”于是后面那些人帮我把身上的管子拔下来,还把我推到了一间有好多病床的房间。
我虽然醒了,可是仍然没力气动弹,只能躺在那儿发呆。我也不想睡。其实人很睏,但不舍得睡。为什么不舍得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好象对身边的一切都很好奇。
过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护士,帮我打点滴。她的技术很好,一针就扎准了。可能是因为我直楞楞地看着她的缘故,她对我叹了口气,说:“唉!看你年纪轻轻,长得也蛮清秀的,为什么要寻死路呢?小姑娘,人生还长着呢。”说罢,摇了摇头。
是啊,我为什么要自杀呢?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并不是我因为失忆而忘记了以前的一切,恰恰相反,我记得很清楚。我叫闻清,今年二十四岁,大学刚毕业不久,没有回老家合肥,而是留在上海找了一份销售的工作。最近工作不顺,谈了三年的男友蒋漠又有了别的女孩子,失意之下,我在深夜从外白渡桥上跳入了黄浦江,以求一死了之。可我现在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自杀。我记得这些原因,但我奇怪难道这些就让我痛苦到要死吗?我发觉自己的状态很奇怪。是的,我没有懊悔、庆幸、悲伤等等情绪,只是深陷在对自己的困惑中。
这时,门外走进了一个男人,我辨认了一下,是蒋漠。他的脸色还是那么阴沉,好象我这次又犯了一个让他生气的大错。可是我给了他一个笑容,还跟他打招呼:“你好!”
他有点楞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对他笑。他也勉强回了个笑容给我,接着说:“怎么样,好点了吗?”
“觉得没力气。我睡了多久?”
“三天。”
“啊,让你担心了,不好意思。是你帮我先缴的住院费吗?”
“嗯,不是,”他好象有点不好意思,“是你的主管帮你交的。把你救上来的人在你身边发现了通讯录,医院按上面的电话打,先找到你的公司,然后才找到我的。”
“哦。那麻烦他们了呀。”
我和漠对视了一会儿,我在等着他开口说话,他似乎也在等我。
“你为什么要跳河?”他终于开口了。
“我那时好象脑子搭错了,”我一边想一边说,“其实我现在也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我正在仔细地想呢!”我是认真的,一点也没有开玩笑。
漠凝视着我,低声说:“你知不知道,你很傻?”
我不知为什么又笑了,说:“我知道。”
“答应我,以后别再这样了。”
“嗯,不会了。”我没力气点头,只好眨了下眼睛。
漠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我们又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漠对我说他要走了,我说好。他又说明天再来看我,我仍然说好。他站起身来,却不动,象在等什么。我问他:“你不是要走了吗?怎么还站着?”
他却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摇头说:“我可真要走了,你怎么还是既不哭也不闹的,甚至不问我到哪里去。你好象变了!可能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我明天还会来看你的。”说完这些,他才朝外走去,到门口还回头看了看我。
我想着他的话——有理哦!要是以前这种状况下,我肯定会问他去哪里,是不是去找那个女孩子等等,然后想到他的负心薄幸,就会忍不住地哭起来。可是今天全没有。难道是我“死”过一次看开了?我不由地回想起我们在一起的三年。
初识时,我是个未经世事的大学生,而他已经工作了。我喜欢他的风趣,他喜欢我的清纯。可骨子里我们都是骄傲自负的,这导致我们经常吵架。后来他告诉我他和别的女孩在偷偷交往。我伤心得不得了。他或许是看我那样子太可怜,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还是留在我的身边。可我心里始终没办法摆脱不安的感觉,老是有受伤者的自怜和对他的哀怨。而用他的观点来看,虽然他的做法有些不妥,但毕竟在我们两个人的战争中他才是赢家,所以我必须用以他为中心的生活来换取他今后的感情和忠贞。偏偏我还是个崇尚自由和主见的人,总不甘老躲在他的背后。特别是毕业以来,我把很多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于是我们又疏远了。
最近几个月,工作处在逆境中,以至人整天情绪不好。又发觉他对我益发地不在乎,所以连续一个月,我每天都会一个人偷偷地哭。直到那天下午——也就是我跳河的那个下午,他对我摊牌了。他把我约到我大学附近,那是我们经常约会的地方。坐下来,他先问我相不相信有所谓的另一半。然后告诉我他发觉自己可能碰上了真正的另一半,当然,那个人不是我。他和那个女孩子这些日子以来每晚都要通很长时间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他就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清澈感觉。终于,三天前他们正式“约会”了。他又说碰到她之后,他才理解了周星驰的那段心声——曾经有一份真诚的感情……,因为他和至尊宝一样有了我“晶晶”,在道义上就不能再接受“紫霞”。我记得当时的心情仿佛五雷轰顶,我问他,难道忘了我们的婚约?他看着我说,他后悔了。我当时愁容惨淡地跑到街上。他看我不太对,就跟了出来。
天上正飘着小雨。我说,我要去找那女孩子理论;他紧张地说,不要。我问他,你舍不得吗?他说,是的。我生气地用力推他,还高喊着:“三天,你跟她只有三天而已!难道我跟你的三年竟然还不如她跟你的三天吗?”他拉住我,让我平静下来,告诉我他是舍不得我去那里出丑。我还是沉浸在悲伤中。
天黑了,他拉我去我们常去的一家店吃饭。恰巧停电,店里只好在每张桌子上放一盏蜡烛。他开玩笑说,知道我们要分手,所以给我们最后一个吃烛光晚餐的机会。我这时好象因为悲伤而极度疲劳,什么都吃不下。到7点多,他说他一定要走了。当时我心灰意懒,不再拦他。
出来时雨已经下大了。他走到门外,撑着伞在那里等我。我扑进他怀里,抱紧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回应。我在他耳边轻轻地用日文说:さょぅなら(再见)!然后转过身,步入了大雨的夜。我就这么一直走着,不知道累也不知道冷。不觉间已经到了黄浦江边。哪里都是昏暗的,江水更是黑压压的一片。一个念头忽地起来,占据了我的身心——我要让他后悔!于是我从外白渡桥上跃了下去。回忆到此中断了。
整个回想的过程中,我都好象在看电影一样,当时的痛苦被一层纱布挡着,并不是那么鲜明可见。我开始想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一时千头万绪,想着想着,我因为疲劳又睡着了。


我开始做梦,而且梦境很清晰。梦中我学会了飞翔,飞到一个我不认识但又觉得很熟悉的地方。那里是一块开阔的谷地,草坪中杂着各色鲜艳的花朵。我甚至还闻到了青草的香味。我继续飞,越过了树林和小溪,来到一座高塔前。我下了地,走上台阶。这时跑出来一个道人。我的记忆中没有他,但我分明觉得他很熟悉。他对我笑着摇摇头,然后又拉住我的手,带我飞回了谷地里的草坪上。他向边上的一片树林指了指。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我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我想走过去看看,可道人又拉住了我,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叫我回到梦境外,可我舍不得走。他看着我,好象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然后忽然两手一推我的肩膀,也就这么一推,我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发觉眼前坐着一个人,原来是我的主管。他叫和煦,是个大概三十岁多一点的男子,仍然单身。奇怪的是,虽然我早已认识他,可现在却对他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好感,也许是他为我缴了住院费的缘故吧。
“和先生,你好!”我边说边想坐起来一些。
“别动,你就躺着好了。”他急急地劝我,“怎么样,好点没?我代表公司来看你的。”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钱我出院还你,行吗?。”
“先别提这些,养好身体最重要。钱吗,不急,只要你到时给我利息就行了。”
他还挺有幽默感的,怎么以前没发现?我笑了,又问他:“公司怎么样了?我上次的那个合同没问题了吧?”
“啊,已经弄好了。我知道你为了它辛苦了好几个月,放心吧,厂商那边已经没问题了。”
“是吗?太好了。总算有个好消息了!呵呵,今后我要更努力工作,来偿还欠下的医药费。唉,我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自杀被救真的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情,不仅身体虚弱而且还要增加经济和舆论的负担。我以后不会这么笨了,要想办法好好过下去,那样才不会亏本。”我发觉自己好象也挺有幽默感的。
“这样想就对了啊!有句话我可能不该说,但我猜你是为了男人才自杀的,对吗?其实很不值得啦。我是认为感情完了,但生活不会结束。起码想想爸爸妈妈是爱你的呀。”
我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觉得这话很对。我开始跟他聊公司的事情。我们是个小公司,老板是台湾人,因为两地的社会和政策有很大差异,公司沿用台湾的管理,造成了混乱。销售部里我们这个组算比较稳定,但和煦他受的压力很大,而且个人前景也不好。这是我和他头一次坦率地聊这些事情,我发觉他很喜欢向我倾诉,而我在跟他讨论时也忘了关于漠的一切。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晚上9点多,他该回去了。
“我的那个合同估计有很多细节要核对,这样吧,你要是明天不麻烦,就把文件带到医院来,我趁这两天赶出来。”我对他说。
“不要啦,你太辛苦了。医生说你后天就可以出院,还是等那时再说吧。”
“没关系的,你带来吧,我先准备起来,等出院就可以做了。”其实我是想明天再看到他。
“好吧,那我明天下午再来。”
“说好了,一定要来!”
和煦走了之后,我觉得很无聊,边上的病友都要睡了,我也不想讲话。刚才的那个梦,非但没有使我疲倦,反而让我精力充沛。百无聊赖之际,随手拿起别床家属留下的报纸,开始翻看起来。旅游版的内容吸引了我的视线,上面介绍了上海的宗教文化景观,尤其是其中的钦赐仰殿引起了我莫大的兴趣。这个地方是三国时的吴国所建立的,距今已一千多年历史,是很有名的道观。我看了一会,又渐渐睡去。
这次的梦境杂乱无章,好象是我在重新整理从儿时到现在的记忆,众多的人在眼前闪过。接着沉睡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了象下午那样清晰的梦境。我来到了一个大殿的外面,看里面好象是空的,便又飞走,来到一重古式院落里。我好象对这里很熟,从空中下来后,直接走入东首一间屋子。——咦,我怎么知道这边是东?我一向没方向感的啊!进了屋子,看到一张床,靠窗有一张书桌。我自然地在书桌前坐下。眺望窗外,青山翠谷,还拢着一层薄雾。书桌一角放着一面菱花镜子,我拿起来,照了照自己。镜中的女人很美。但我过了一会才发现,那竟不是我的面容,除了跟我一样的清秀外,她还多了一些说不清的妩媚。正在这时我听到外面有声响,走出来,看到了上次的那个道人。他拉着我进了另一间屋。我们在竹榻上斟茶对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水壶里冒出的白色蒸汽向上缓缓飘升。不说话,屋子里很安静,只听到窗外有小鸟的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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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8F
小梦 Lv0 创始功勋
“你是电脑?”
“不是,我只是在你电脑上稍稍做了些手脚,好跟你对话而已。”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上次也是这样干的吗?”
“前两次我是本人来的。老天保佑我今天能试验成功,这样跟你对话。”
“你是谁?你是那条蛇吗?”
“是,也不是。我上次是用了蛇的影象,但我不是蛇,我是闻清,你才是那蛇!”
“……你骗我。你在吓唬我!”
“我没有。记得那镜子里的女人吗?也就是我上次出现在你眼前的样子。那才是你的真面目。你现在只不过是用了我的身体和记忆而已。”
“你说我是……”
“你是一个记忆被封,替别人生活的蛇仙!”
“……”
“你不相信?我从头讲给你听。在我跳河的时候,你正在黄浦江上游玩,你把我救回了你的地方。但你不知道其实我是不允许进你这里的。你们要把我送回来,但我的心里当时有太多的悲伤和怨恨,多到我无法负担。于是,有人不知查了什么,说我们有宿世缘:我有仙缘,可以在那里待下去;而你又应该到了接受人生考验的时刻,应该替我过下去。于是,我们在大殿被作法:你的记忆封在仙塔中,元神进入我的躯体,并统率我记忆的副本;我的元神带着记忆的原本留在你的地方修炼,我可以借用你在这里的影象,直到我炼出自己的影象来。”
“那我的形体呢?”
“你们都是神形一元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想想你在被催眠时讲的话,再想想为什么在落入水里之前就没了记忆?还有,你关于师父和这里的梦。你始终对这里念念不舍的,所以才会在梦中回来。因为你回来的是你自己,所以你照出来的面容就是你的真实面容!”
“……”
“你为什么不说话?别怕,我不会害你,我感激你的救命之恩。”
“那你找我干什么?”
“我想跟你换回来。”
“为什么?”
“我还在爱蒋漠。我想回到他身边。而你也不想代替别人活下去吧?”
“可他不爱你,我想得很清楚了,他过去不爱我,或者说,不爱你。”
“可他今天要跟我结婚。”
“他是跟我说的。”
“对,但那是我的身体、我的动作、我的形象,他想得最多的也是我和他的过去。你用的是我的记忆,所以你有我的感情,在醒来后你的所作所为也就是我的所作所为,所以他即便是对现在的你重燃爱火,实际也是对我重燃爱火!”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你。”
“那你是谁?你拥有的和能回忆起来的东西都是属于别人的,你受得了吗?你拥有什么?你现在一无所有!”
“可是……”我哑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在替别人生活!
“也许你受不了,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找你。”说完这行字,电脑自动把每个窗口都关闭了,最终关机。屋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让人怀疑一切是场梦。

十四
手机突然响了,我被吓了一跳。但还好,音乐是《我愿意》,是和煦打来的。
“你没上网,我打你电话来看看你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好想哭。“我刚才不舒服。”我决定不告诉他刚才的事。
“怎么了?生病了?放心,一切都会好的。我礼拜六就去看你了。要好好的,知道吗?”
“嗯。和煦,你爱我吗?”
“小花痴,问这干吗?”
“我要你告诉我嘛!”
“当然爱啦。”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应该是从你住院后开始吧。以前我不太注意你,从那以后我才慢慢对你有好感,直到爱上你的。”
“谢谢。你快来吧,我好想你!”
“小傻瓜,不要胡思乱想。早点睡吧。”
“好。不过我要先告诉你,我爱你,真的爱你,不管我以前怎么样,我现在真的爱你。”
“好啦,我知道,你真是个小傻瓜。我亲你一下!好,睡吧,很晚了。晚安。”
“晚安。”
我的心变得暖暖的,睡了下去。睡着不久,忽然我又被带到了那片谷地,是师父带我来的。
“我刚回来,她都跟你说了?”师父看着我说。
“是,她都说了。”
“你怎么想?”
“不知道。”我看了看四周,问师父:“为什么你每次都在这里见我,你不能到我现在的世界现形吗?”
“不是,因为我喜欢看你现在这个模样。”
“我真的有必要经历人生吗?”
“你当时有必要,而且你当时很想。”
“可我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小青,我们都不能在掌握所有情况的状态下做出判断,无论神仙和人都一样。我们只能根据眼前的状况来决定方向。”
“你叫我小青?”
“是,你叫小青,青草的青。我给你的那个符其实是你记忆的副本,上面加了我的封印。我把它做成蓝色,是因为你喜欢蓝色。”
“师父,我该怎么办?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想代替别人生活。我想知道自己是谁。”
“你一直没有迷失自己,相反,她却迷失了。想想我说的,回去吧。明天我做一个结界让你们当面谈判。”师父说完,把我推回了梦外。我醒来了,看着窗外的阳光,我哭了。
我还是去上班,看着周围熟悉的事物,我想了一整天。终于,我想通了。
夜晚,我安静地坐在床上,等着他们。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球。光球渐渐扩大,直到充塞了整个房间。在光球里,我看到师父和“我”,应该说是她。我随师父的手势,踏入了光球。进入后的一瞬间,我又到了那个美丽的谷地。师父告诉我,这里也不是真正的谷地,而是他做的结界,在这里我们都能以本来面目相见。
“你想好了吗?”她问我。
“想好了,我不换。”
“为什么?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和真面目?你想替别人生活?”
“不是,我一直以自己的真面目生活。不错,我用了你的身体和记忆,但这是因缘际会的结果,就好比一次投胎一样。只不过,我投的这个胎和别人不太一样,和我过去各生所投的胎也不一样。但这是我当时的选择,我明白自己在做这决定时一定是理智而且心甘情愿的。因为我始终清楚我自己,所以找不找回记忆都无所谓。我也不是在替你生活,我是在替自己生活。我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自己做出的,所以不管前因如何,这个果是我决定的,也是我将来必须承受的。我活在当下,不活在过去!反而是你,被对蒋漠的感情困扰而走不出来,陷在回忆和情欲里。你该留在师父那里,准备开始你的生活!”
我一口气说完,她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师父看着我笑了笑,我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二天上午我醒来时,外面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明天,和煦就要回来了!我打开窗户,对着外面的世界微笑了。

转自:榕树下
 0   2007-06-05 07:20:12  回复
小梦
7F
小梦 Lv0 创始功勋
“怎么没人说话了呢?我当时还做了什么?”
张梅这时已经好多了,她告诉我:“录相带没拍下来,其实你从坐起来开始,胸口那里就渐渐发出蓝光。现在应该是蓝光最强烈的时候。”她指了指电视,继续道:“后来蓝光慢慢变暗,直到消失,而你也在那时自然地醒了过来。”
“你现在感觉还好吧?”教授忽然开口了,“很抱歉,当你发出蓝光的时候,我感觉很晕眩,倒在了椅子上,没办法把你带出催眠的境界,而你自己醒了。我看你还好,但按理说,不由催眠师带出催眠境界,人会出问题的。我还是给你检查一下吧。”他的脸还是有点白。
“不用了,我现在真的很好,从没感觉这样神清气爽过。还是我有问题再来找您吧。多谢您了。不过您看我怎么会这样的呢?”
“你平时接触宗教和气功吗?”
“不太接触,除了做梦梦见那个道士以外。对了,今天也来不及问道士的事情了。”
“很抱歉没给你答案,不过我看你不象人格分裂的人。你应该是很健康的人。”
再次谢过教授后,我提出请他和张梅两人吃饭,但他们实在太忙,都推辞了。我就离开了他们的实验室。临走时,张梅让我要小心些,还约好以后来看我。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我略略宽了一下心。

十二
走出张梅的学校,我在街上一个人游荡。想着刚才自己在录相里说的话,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又感到那才是自己的心声。又想到道士给我的蓝片,可能他真的是我师父也说不定。但他不回来,好象我也梦不到他了。而我到底是谁或说到底是什么呢?没有梦游,难道是有鬼?茫茫然,天又黑了,我去卖当劳给自己买了点东西,带回家吃。我一向不喜欢一个人在店里吃东西,而带回家到床上舒舒服服地吃就不会感到孤单了。香喷喷的食物勾起了我的食欲,我吃得高兴,一时间也忘了刚才的事情。
可能是食物补充了我的能量,我的脑子一下子变得好用起来。我想到了和煦那个出家的朋友。也许找他会有用。我上网找和煦,等了一会,他上来了。我把自己“梦游”和催眠的事告诉他,他显得很焦急,问要不要来看我。我回给他一个大笑脸,说不用的,然后请他把他的那个在钦赐仰殿出家的朋友介绍给我。和煦说,那个人是他的铁哥们,一定会帮忙的,他代我联系,请那个朋友打电话给我。和煦还说,这个周末就是五一长假了,他会回来看我。本想到时给我一个惊喜的,但我碰到这样的事,就先告诉我,让我安心。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他,一下子笑出声来。我发给他好多个kiss,他说他都受不了了。
睡觉之前,我在床上盘腿坐了一会儿,然后对着空房间大声说道:“我没有梦游,所以前两天晚上的是事情肯定是别的什么干的。我不怕你,因为我没有亏欠你,而且我有护身符保护。你若有什么冤屈不平,大可以出来当面告诉我,何必鬼鬼祟祟?不过如果你长得太难看的话,请注意一下,别出来时吓到我。”
接着,我倒头就睡,这一次竟马上睡着了。睡梦间,忽然察觉自己起了一个念头,要去看看道士师父回来了没有,便提气飞了起来。这一次是从窗户飞出去的,不一会,穿越了楼房和街市,飞越了黑夜,来到了那片谷地的日出。没有人,我又起身,轻车熟路般地来到了曾喝茶的那个院落。我在庭院里大喊:“神仙,你回来了吗?你是我师父吗?”
“你师父还没回来呢。”是上次那个道士。我转身,便看见了他。不知为什么,他看着我的样子好象有点心虚。
“那你是我师叔,也是神仙。我来问你一个问题吧?”
“你……你要问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他竟要逃开。
“你一定知道的,否则你为什么要溜?”
“这个,这个,我不是想溜,我是想去给你弄点吃的。你以前最爱吃我做的点心了,我去给你拿点。”
“啊?谢谢师叔。不过我现在不想吃,我们聊聊好吗?你说以前,以前是什么时候?”
“我说以前了吗?我没说吧。”
“你明明说了,走,我们到南面那间屋子坐会儿去。”说着,我去拉他。不知为什么,我一下子就能逮个正着,把他拖到了上次我和“师父”喝茶的那间屋子。
和师叔相对而坐,我仔细看清了他的样子,他的脸圆圆的,看上去十分有趣。他坐在那儿显得局促不安。
我心念一动,问道:“师叔,你是不是很怕我师父?你是不是怕他知道我因为你受了惊吓而怪罪你?”
“哼,才不是呢。第一,我不怕你师父;第二,我也没惊吓你。”
“可我受惊吓的事总和你脱不了关系吧?”我说着,还神秘地一笑。
“别那么笑着看我,我最怕你那样笑了,每次这样一笑,你就是想到什么坏主意。要说怕,我还是怕你呢,老是古灵精怪的。不过,其实你这个孩子本质挺好,也挺老实的,但要被你知道谁害了你,你可不会善罢甘休。我还是趁早告诉你实情吧。”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接着拿出了腰间一个东西,原来是一块温润光洁的白玉,其中还夹杂了些绿色。他指着这个东西说:“你看,师叔的这个宝贝前两天被那个谁偷走了,她借助这宝贝的力量,进入你现在呆的世界后仍然是有形有质的。她又偷了我的迷香让你睡得死死的,然后把你屋子搞得乱七八糟。后来我发现了,把宝贝拿了回来别在腰间。放心吧,以后她不能再去扰你了。”
听师叔没头没脑的一通话,我还是搞不清楚,但看到初步计策成功,我又追问了下去:“那么‘那个谁’是谁呢?是不是上次要害我的那个女子?她在哪里,我想见她。”
“咳,咳……,”师叔在假装咳嗽耍花枪,“这个她在哪我也不知道。其实小青啊,你也知道她很可怜,她不想害你,只是想去看看你。而她又想不开,想问你讨回东西,其实那东西已经不是她的了呀。你别怪她。还有,这个,不早了,你回去吧,下次再来坐。”说完,师叔竟“噌”的一下拿着宝贝跑了,不见踪影。
我叹口气,也走了出去。院子的中央是一棵银杏树,叶子在阳光下的映射下特别好看。我看着它发了一会呆,刚起了个念头想回去,就觉得有一片叶子落在我的脸上,接着,就感觉到了被子和枕头。我回来了!
先看电脑,还好,是关着的。看来那个谁真的没来扰我。我坐在床上又发了一会呆,爬起来,去上班了。
中午,接到和煦那个出家朋友的电话,没想到他人在外地,要过了五一才能回来。他直说抱歉,我却说不要紧,反正不急,等他回来再说好了。

十三
又过一天,在礼拜三下午,居然收到了蒋漠的电话。
“喂,晚上有空吗?我想见你,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什么事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就在上次你学校附近我们约的那个地方好吗?六点,我等你。”
说完,他就挂了。他的声音很激动的样子,我决定去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六点钟,我到了这个曾经的伤心地,看到他已坐在里面。这儿其实是个茶餐厅,我们各点了一份套餐作为晚饭。我盯着他,等他开口。
可能因为他的眼镜擦得特别干净,我可以清楚地直视他的眼睛,他也同样直视着我。然后,他问我:“你还喜欢我,对吗?”
我呆了一下,随后笑笑,点点头:“是。如果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我现在不会出来见你的。我也承认最近又会想起你,而每想你一次就好象离过去又近一些。说实话,我发现了你的很多优点。”
“那我们结婚吧。”
“什么?”
“我们结婚吧。”清晰的五个字。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就在同样的地方,一个多月前他告诉我他反悔了,而现在他说要结婚!我把眼光往旁边移了移,用脑子分析了一下,问他:“你受打击了吧?是不是她不喜欢你了?”
“不是的。是这样,她知道那天我去找你,跟我大吵了一场。我实在没有办法跟她再待下去了,我总是想着你的好处,觉得也许你才是我理想的结婚对象。而你也还在喜欢我。所以,绕了个圈子,我们还是回到原地。如果你答应我的话,我们待会就去挑戒指。”
“也许,你是因为生她的气,想借我来报复她。”我说出了最坏也是最大的可能性。
“不是。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以前,你就是我的米饭,记得吗?前两天见你,我觉得以前的感觉又回来了,你还是那么可爱……”
“可我跟过去已经不一样了,起码一点,我现在的男朋友不是你。也许现在我对爱情的乐观态度和过去相似,但这份乐观里已经不包含你了。对你的那份希望,已经被你毁了。记得吗?就是在这里,你亲手毁了它的。”
“我选这个地方,是因为我想让这里成为我们感情重生的地方。”
“重生?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这些日子来,我想了很多。甚至有时候,我一大早醒过来,会以为自己仍然在跟你谈恋爱,接着要花好几分钟的时间去想为什么我们要分手。还有些时候,我脑子里会冒出很强烈的念头,为什么我比不过那个女孩子,为什么我不能把你抢回来,这念头让我很痛苦。但某一天,我终于想通了过去我们所有的事。我接受了以前自己难以接受的东西,也接受了我们这份感情的不完美。我终于搞清楚自己到底有哪些想法是一厢情愿,难以实现的。我也终于真正明白了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所以我真的不恨你了。没有爱,哪里会有恨——老话往往很有道理。”
“你没有赌气?”
“没有。相反,你是不是在赌气?在跟她赌气?作为朋友,我劝你要慎重,好吗?”
“我知道了,谢谢你。”蒋漠避开了我的视线。过一会他问我:“你的那个他呢?这次不要再放走他了。祝你这次找到跟你相配的人。”说着,他向我举起了盛水的玻璃杯。
我们碰了杯,相视一笑。后来我们象朋友一样聊了很久。之后,我回到了家。
靠在床上,我回想着刚才的事情,感慨万千。忽然,出现了可怕的一幕:身边的电脑忽然自己启动了!我的电脑一直连着电源线,现在它忽然自己不声不想地转动起硬盘,点亮了屏幕。我瞬间吓得不敢动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使劲咬了一下嘴唇,很疼,是真的,不是梦!我背靠着床,一点都不敢动。开机后,自动跳出了存照片的文件夹,接着又自动跳出了我和蒋漠的一张张照片。Winmap也自动打开了,开始播张惠妹的《我可以抱你吗,爱人》。我想叫但叫不出来,很奇怪自己这时怎么也不昏过去。
终于,我大声向电脑喊道:“你是谁?”
电脑上忽然打开一个文本文档窗口,上面跳出一行字:不用这么响,我听得见。你的麦克风很好用。
接着,我和电脑就开始了古怪的对话。
 0   2007-06-05 07:19:18  回复
小梦
6F
小梦 Lv0 创始功勋
“喂,哪位?”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
“我是小猫咪!”我高兴地大喊。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在网上和我聊着吗?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他的声音中也都是惊喜。
“想你啊!真的很想。”
“小花痴。”他轻轻地说。
“……”
“……”
我们聊了一会儿。我没有告诉他我梦游的事,也没告诉他蒋漠的事。离那么远,不想他为我的任何事情担心。但我想到早上的惊吓,真的很渴望有他可以靠在身边。


礼拜一早上总是让人情绪低落。醒来之后,强迫自己爬起来上班。想到昨天的事情,仔细看了一下房间。还好,一切都还整齐。碰一下电脑键盘,电脑屏幕却居然又亮了。桌面又被设成了我和蒋漠的那张照片。我忍住害怕,把电脑关了。一时屋子里出奇的静。我看着电脑屏幕上映着的自己影子,黑黑的,看不清楚。用力甩了下头,我和往常一样梳洗完毕,吃了点早餐,上班去了。一路上,我告诉自己,看了心理医生就会好的,一切不正常都会好的。
9点钟的时候接到了张梅的电话,她告诉我她老板已经答应无偿为我作催眠,条件是我必须把自己的案例提供给他作研究用。我一口答应。于是,她让我下午4点钟到她的实验室去。
下午4点,我来到张梅的实验室,她已经在等我了。张梅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一向和她很谈得来。她知道我跟蒋漠还有和煦的事情。我约略又向她说了这两个早上的情景。她安慰了我一下,带我去见她的老板。
她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带副眼镜,很有点象漫画里的科学博士,但为人倒是很亲切随和的。他的办公室也很简单,但放了花草和沙发。他问了我一些基本情况,叫什么名字,和张梅是什么时候的同学等等。接着,拿给我一些表格让我填。表格上都是选择题,问的是些诸如最近记忆力如何、有无头痛等不适状况之类的问题,还有就是些情绪问卷。我很快填好交给他。
他拿了表格扫了一眼,然后问我:“以前做过催眠吗?”
我耸了一下肩,回答他道:“没有,只在电视上看过。”
“那为什么要考虑用催眠的办法来解决自己的问题呢?”他盯着我,期待我的回答。
“是这样的,我认为自己是梦游,在梦游中我做了违反自己清醒时意愿的事情,以前我从没有发生过这种状况。我怀疑是不是我的人格发生了分裂,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想应该是用催眠疗法效果最好吧?而且,我一个月前曾自杀过,当时昏迷了三天,这三天中一点回忆都没有,也许是那时的经历太痛苦,留下了心理创伤,导致现在发生了病症。我听说只要用催眠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心理创伤就会治愈的。另外,我被救起后,还梦到好几次神仙,非常真切。那个神仙,我后来看到他在钦赐仰殿的雕像,一模一样,而我过去从没看过。我也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情。”
教授听完,笑了笑,说:“没想到你的心理学知识还挺丰富的呀。不过,我要先告诉你,催眠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也不一定对每个人都能催眠成功。待会,我需要你的配合。你不介意我把我们的过程用摄影机录下来吧?”
“不介意,那样最好,我也可以看到了。”
“那好吧,我们开始了。张梅,你负责录象。”
于是,教授开始为我催眠。他让我斜躺在舒适的沙发上,用一个类似水晶球的小道具,引导我进入催眠状态。我一开始很紧张,后来由于觉得他很亲切,慢慢进入状态,自己的意识褪了下去。但过一会,我忽然觉得胸前发出蓝光,同时心田开始空明,我好象还坐了起来,说了一些什么话。接着感觉空寂又充实,然后又是心念一动,想要醒过来。自然睁开眼后,便只记得前面所说的这些了。
但眼前的情景让我很诧异。教授已跌坐在他的椅子里,好象和疲惫的样子;而张梅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象在看妖怪一样。我此时不知为什么,居然是盘腿坐得笔直。我问他们怎么了,他们都沉默不语。半晌,教授开口说:“张梅,我们去会议室,大家放刚才的录相看。”

十一、
我跟着教授和张梅来到了小会议室,看我刚才被催眠的录相。画面出现了,镜头是对准我拍的。只见我在教授的语言引导下,慢慢闭上了眼睛,开始回答他的问题。
“我们现在来回顾一下你的生活。你愿意从童年时期开始回忆吗?”
“愿意。”
“好,我们现在回到了你小时侯,你现在10岁,你在干吗呢?”
“我在读书。”
“那你家住在哪里呢?”
“我家住在合肥,在包河边上。”
“你有朋友吗?”
“有,我有个朋友叫张梅。”
“好,你现在慢慢长大了,要离开家了。你要去哪儿呢?”
“去上海。”
“去上海干吗呢?”
“去念大学。我考上了上海的大学。”
“好,你在大学里碰上了什么重要的人吗?”
“我碰到了很多人。”
“有重要的男的吗?”
“有,他叫蒋漠。他成了我的男朋友,他是我的第一个。”
“跟他在一起开心吗?”
“有时很开心,但有时很伤心,他背着我和别人偷偷好了。”
“你伤心吗?”
“伤心,但我不能离开他。他后来和那个女孩子断了。”
“后来你毕业了,你干什么呢?”
“我做销售了。”
“你做得好吗?”
“不好,我觉得很累,很担心自己不行。”
“现在我给你一种特别的保护,你在想到后面的事情的时候不会再感受到当时的痛苦,你只是看到当时的情景而已。你懂了吗?”
“我懂了。”
“两三个月前,你过得开心吗”
“不开心,我没天都会哭。”这时我看了看张梅,这点我连她也没告诉过。
“为什么?”
“我觉得蒋漠不喜欢我了。”
“后来呢?”
“后来他来找我,说他喜欢另一个女孩子。”
“你难过吗?”
“非常难过。”
“好,你现在不会再那么难过了。但你告诉我,你接着干了什么?”
“我跳进了黄浦江。”
“你在昏迷之前看到什么了呢?”
“水。”
“水在哪里?”
“水在江里。”
“那你人在江里还看到什么?”
“我那时还不在江里。”
“那跳进水后你看到什么?”
“我不知道,我现在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好,你已经被救起来了。你从医院回到家里了。你又见到蒋漠了吗?”
“见到了,他和那个女孩在饭店吃饭。”
“那你在干吗呢?”
“我跟和煦在一起。”
“和煦是谁?”
“他是我的主管。”
“后来和煦成了你的男朋友了吗?”
“是的。”
“你们发生性关系了吗?”
“是的。那次好象是我的第一次一样,我又紧张又敏感,还很不自在。”
“后来他走了吗?”
“是的,他上个礼拜一走的。”
“那你现在来到了上个礼拜六,也就是前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蒋漠,回来还听到外面下大雨。”
“接着你做了什么?”
“我睡着了。”
“半夜了,你醒过来了吗?”
“我一直睡到礼拜天早上。”
“好,我们再回到礼拜六晚上。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我睡着了,听不见。”
“好,那让我们再进一步地放松。现在你已到达了更深层的自我,你平时表现在外面的东西都可以毫无顾忌地抛开了,现在你就在礼拜六的那个晚上,你在干什么?”
“我在睡觉。”
“那在睡梦中你听到什么声响了吗?”
“没有。”
“好,你仍然保持在深层的自我中。现在你回到了跳河的那个晚上,你在落入水中后,在昏迷之前看到什么了吗?”
“我在落入水中之前就昏迷了。不对,我没有昏迷。”
“那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
“我们又放松了一点,你现在和痛苦已经隔离,你可以深入那时的感受,你觉得了什么?”
这是只见画面中我一下子坐了起来,盘腿而坐,仍然闭着眼睛。“再怎么样催眠都找不到那段记忆的,它已经被剪掉了。”我的音调也变得低沉了一些。
“你怎么知道的?”
“我能感觉到,因为我对拥有的记忆的整体状况很了解。”
“那能告诉我你是谁呢?”
“我是谁?我是茫茫世间众多有情之一。”
“我知道了,那为了要跟别人区别开,你总有一个名字,你的名字是什么呢?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我记忆中给出的名字是闻清,我记忆中给出的所谓性别是女人。”
“你说记忆中给出的,那你抛开这个记忆,还有其它的记忆吗?”
“目前没有。”
“那你感觉一下,现在你的周围是什么呢?你住在哪里呢?”
“我的周围是因缘聚合的各种产物,是大道演变成的各种实体。先生,谢谢您好心想要帮助我,我来告诉你我的一些认知吧。若您非要问我是谁,我只能告诉您我是一棵种子,由各种机缘,落入此胎中。此胎内外各景育我成长,与我攀缘,渐不可分割。我亦将内外各景之习气收入自身。我之为种子,不可再分、不可再割;而我与外界之攀缘,如藤蔓之起自我身,又复裹缚我身。或也可说我是一元神,在此统率这个身体和它的三魂六魄。此三魂六魄也可勉强说成是记忆、情绪、性格、欲望等等。我并非等同于你们西方心理学所说之自我,因为没有本我和超我来争夺我,高尚的和原始的欲望随因缘出现,它们不成为和我一样的实体。先生,现在我想问问你是谁,你又怎么知道自己是谁?你是以一贯不断的对自我的记忆来确认自己是谁的吗?要知道,记忆可不是一件那么靠得牢的东西。而且,即便您失去了记忆,我想您仍可感知自己的存在,而你的人格本质也未必改变多少,对吗?所以,请不要再对我的这个胎催眠了,不会有帮助的,因为如我所说,那段记忆已经不在了。谢谢。”
我呆呆地看着自己在录相里的演说。没错,那确实是我在说,但我怎么会说这些话?是我自己感到蓝光的那段时间说的吗?我克制了一下自己开口问话的冲动,继续看了下去。但接下去录相里没人讲话,就只有我呆坐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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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就是喜欢她撒娇呀!”我揶揄他。
“没错,自找的。”他又苦笑了一下。
我打算走了,他却好象还想留我。最后,他问我是不是还用以前的手机,我匆匆说完是,就走了。
回到家上网,跟和煦用ICQ聊了一会,我才睡下。看到他发给我的笑脸,我觉得特别开心。
上床的时候,外面忽然变了天气,刮起了大风,不一会听到滂沱的雨声。我是很喜欢下雨的,特别是这种大雨。但今天却有些烦躁,睡下去也不安稳,老觉得似乎边上有人走动。我打开灯,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人。又下意识地看看镜子:很太平,里面映着房间的家具,不象有东西要从里面走出来的样子。
我试着放松身心。侧卧,从头到脚默想一遍自己全身的肌肉、筋骨包括内脏,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平缓的呼吸上,体会放松带来的舒适感觉。这个方法是我自己发明的,很管用,我慢慢地平静下来。但也许是碰到漠的关系,我们以前在一起的场景此时一幕幕地自动浮到眼前,仿佛有人在为我放映电影一般。我稍稍加重了呼吸,电影终于落幕,我又可以凝神了。但正当我快睡着时,忽然感觉外面一亮,接着一声霹雳巨响。好大的雷!我不由受了一惊,但并没睁开眼睛。没想到不久我竟睡着了。
早上醒来,觉得特别疲累,身上也有些酸痛。睁开双目,眼前的情景吓了我一跳:整个房间象被洗劫了一般!所有的抽屉都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衣橱的门是打开的,衣服被扔在地上;书、杯子和杂物也都被摊得到处都是。我第一个反应是进了贼。赶紧找钱包,还好里面的现金和银行卡都在。我查看了房门和窗户,都关得好好的,房门还依然是反锁着的,一点被撬的痕迹都没有。我疑惑地在电脑桌前坐下,看着满地的东西发呆。不经意间,手肘碰到了键盘,竟然听到了屏幕“咔”的一响,那是电脑从睡眠状态中出来的声音。我惊疑间一回头,竟然看见电脑屏幕上赫然开着一张照片,那是我和蒋前年去黄山的合照!我明明记得在睡觉前把电脑关了呀,怎么它会是开着的,还打开了我扫描的照片?我望着照片中的人,他们笑得如此异样,尤其是自己,更仿佛鬼魅一般。霎时间,我只觉得背上一股寒意,耳边“咚、咚”地响起了自己的心跳声。我拿起鼠标,把照片关掉,没想到眼前又跳出另一张我跟他的合照,仍然是我们黄山的留影,我靠在他怀里,两个人都坐在山石上。我吓得向后倒在椅背上,张大了嘴,却叫不出来。稍定一下神,发现原来这张照片被设成了桌面。我再仔细看了看,电脑最下面的地址栏里打开了无数个资源浏览器,每一个都开到同一个目录,就是我放和蒋漠照片的那个目录。我只觉得脖子有些僵直,不敢往后看,但仍然忍不住向镜子方向瞟了一眼。
我抓起鼠标,把所有的窗口都关闭了,然后把桌面换回了原来的图样。想关电脑,但一想到黑色的屏幕也许更吓人,就不敢关了。吸了口气,还是打开Winmap,放起自己最爱听的歌。我坐了一会,觉得好一点后站起来,开始行动。首先把窗帘拉开,打开窗户,让阳光和新鲜空气透进来,接着一件件收拾满地的东西。收拾干净后,我鼓起勇气跑到穿衣镜前。镜中人显得很紧张,眼中充满了惧怕。我试着拿一根手指去戳镜子,镜中的她也做同样的动作。我仔细看看两根互成倒影的手指,它们中间是隔了约一厘米的距离的。我嘘了一口气,因为那一厘米证明这是一快普通的镜子,而镜中只不过是我的虚象而已。我又去看镜中自己的眼睛,看了半天,笑笑,她跟我同步地笑了。果然,只是影象而已。我转过身子,装作要走回房间里的床边,蓦然一回头盯着镜子,看到镜中人也在回头,我才真的放下心来,回到床上。
已经下午1点多了,我因为劳累和害怕,直到现在才觉得有点饿。随手撩起块饼干,我开始思考这是怎么回事。首先,门和窗都是从里面锁上的,外面绝对打不开,而且没有丝毫被撬的痕迹,可以肯定不是外面的人进来干的。房间里又只有我一个人,所以答案只可能是一个:我在梦游,所有这一切都是我在梦游时做的。但我以前从没有这种先例。会不会是昨天受雷惊吓才这样的呢? 我向来受唯物主义教育,对鬼神之说总是不太相信。就算梦见了道士、蛇女,也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而且神仙是好的,不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坏事;而鬼则应是无形无质的,没有实体做这种事;我也没做什么事或去不该去的地方,不会招到怪类,所以前思后想,还是自己梦游造成的。
我分析停当后,想到了小学同学张梅。她跟我是小学直到高中的同学。后来,她考上了上海的一家医学院。本科毕业后,她考研,留在学校继续升造,但转修心理学。她的老板是留美回来的精神病学方面的博士,有丰富的催眠和治疗经验,回来后已被评为教授。前一阵子和她聊天时,她就说过她老板的事情。根据我以前的知识,我认为也许催眠能解决我的这次梦游及以前古怪梦境的问题。给张梅打电话,我说了自己的情况,问她能不能跟她的老板商量,为我做一次催眠,她答应试试看。


夜幕慢慢降临,我待在屋子里觉得气氛有点异样。的确,有时候,黄昏比夜晚更让人觉得昏沉、低落,因为此时阳光已经微弱了,而灯光却还显得暗淡,整个世界处在朦胧暧昧之中。我走到外面,呼吸些新鲜空气。手机又响了,我一看,是蒋漠的号码(我已经把他的特殊音乐给取消了)。
“喂,是我。我今天理家,发现了一些你的东西,你还打算要吗?”
“是什么?”
“是我原本打算送给你的一些丝巾和手帕什么的。”
“哦,是吗?那留在你那儿算了,反正我也没用过。要不你可以送给她。”
“那怎么行?这是我打算送给你的,你不要,就只有扔了,我是不会送给别人的。”
我听到他又在胡言乱语地耍花功,不禁摇了摇头。
“要不,我们见个面,我拿给你?”
“嗯,好吧,什么时候?”
“现在吧,吃晚饭了吗?我请你吃晚饭。”
我因为害怕一个人待着,接受了他的邀请,我们相约在一家新疆菜馆见面。
那家店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店里坐不下,把桌子都排到了外面,而且居然在外面也悬了台电视,播着里面VCD机里的MTV节目。现在的天气已经很热了,于是,我们就索性坐在露天的棚子下,同时享受美味、清凉和音乐。
点完菜以后,蒋漠还是和以前一样,故意用带新疆腔的调子向拐角处吆喝,要他们来两串羊肉串。我总是觉得他的声调很好玩,这次也一样被逗笑了。
“你还是跟老样子。”他看着我说。
“是吗?你也一样。”
“怎么样,想我吗?”
“偶尔。”
“啊?那我吃亏了,我可是经常想你哟。”
“少骗我了!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油嘴滑舌的。咦,头发也剃得跟去年一样短,象长了毛的鸡蛋一样。”我左右摇晃看他的脑袋,吃吃地笑着。
“怎么样,要不要摸一下?手感很好哦!”他说着把头凑到我跟前,低下头,眼睛却还看着我。
这是他从前耍宝时经常做的动作。但这次我却摇摇头,身体向后靠了一下,嘴里说着不行。
“你还是跟从前一样,什么事都那么当真。”他又说了一遍。
我忽然觉得有必要告诉他我的事情。想了一想,我说:“我跟从前不一样了。”
他看着我,等我说下去。
“我已经有新的男朋友了。”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表情有点僵硬,我继续说道:“开始也没多久。挺快的,是吧?我也没料到自己这么快。”
“是你那个主管对吗?”看我点了一下头,他又继续道:“我想也应该是他。”
“其实那天你看到我们时,我们并没有什么,是挺后来才好的。”
他的神色忽然很黯淡,半天才说:“没想到,今天听到的都是坏消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不想问他还有什么烦恼。幸好这时菜上来了。都是我们以前经常点的东西。
他一下子又恢复了平日的神采,又说笑开来:“和自己上司谈恋爱可要当心啊,弄不好很麻烦的。别人也会说闲话。”
“不会啦,他已经离开公司了。”
“是吗?那他到哪里去了?”
“暂时先回家乡了。”
“哦,你等他?”
“嗯。”
“你还是那么傻。”
我笑笑,不答,转而问他:“你跟她现在怎么样?”
“还好。”他停了一下,继续道:“那你父母知道我们分手了吗?”
“没呢,还没告诉他们,等今年回去时再告诉他们。”
“是吗?其实我跟她也老是吵架。她有时是很嗲,可有时太不懂道理了,贪玩,爱吃零食,爱花钱,不懂照顾人,多了。”
“你自己有时候也故意和人家过不去吧?”
他笑了,说:“对啊,还是你了解我。不过我经常会在她面前提到你,说你比她好。”
“我要是她的话,就问你,人家既然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分手去找她。”
“是啊,她也这么问我,我总是被问得哑口无言。说老实话,我自己也不明白。”
他说到这儿,望着我的眼睛。我的心忽然颤了一下,忙扭过头去。这时悬着的电视里忽然响起了略带哀伤的音乐,抬头看,是张惠妹的MTV——《我可以抱你吗,爱人》
——外面下着雨,犹如我心血在滴,
爱你那么久,其实算算不容易。
就要分东西,明天不再有关系,
留在家里的衣服,有空再来回去。
忽然想到了和他分手的那个雨夜。
“吃完饭能到你那儿去坐坐吗?”他问我。
“……不太好吧?”
“知道了。……其实是因为上次听你说洗衣机坏了,一直没帮你弄过,想去看看是不是还需要我帮忙。”
“谢谢,不用了。是小问题,我自己修好的。”
“你倒是很能干吗?正好我家洗衣机也坏了,你来帮我修。”
“没问题,一小时修理费100元就好了。自己人,便宜点嘛。”
“是不是还要提供茶水、点心和免费按摩服务啊?”
“好说好说,有最好,没有也不强求。”
“你这个坑子!”
说着说着,我们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吃完饭,蒋漠把我送到我家楼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请他上去。他说很开心,没想到和我在一起还能这么高兴。他让我有事就找他去帮忙,我答应了。他目送我走上楼梯,才转身回家。
进了家门,由于刚才和蒋漠热热闹闹的,倒也忘了今天早上骇人的一幕。照例打开电脑,和煦已经在线了。我跟他说了几句,忽然灵机一动,用IP卡打他的手机。(我用宽带上网,不占电话线)
 0   2007-06-05 07:18:2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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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震惊,我察觉到了现在自己正处于一种触觉迟钝的惶惑状态。我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这念头起来的一瞬间,我就感到自己其实并不是站在镜前,而仍是躺在床上。我没有睁开眼睛,等心中的恐惧褪去后,我的好奇心重又升起,想看看梦境会如何地演变,就又放松下来,任自己再次睡去。
胸口的蓝光重又亮了起来,这光让我觉得安全又恬静,渐渐无惧起来。这一次,我象是急着要去见某人,飞到了上次奇异梦境中那个空的大殿前。这次大殿内似乎是空的,可殿前却站着一个白衣女子。这次不象上次,周围是昏暗的,我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觉得她的身形很苗条。虽然她站在那里有些飘渺,我却并不怕她,我只觉得她很悲伤,连她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是悲伤的。我走近了她,发觉她周围除了悲伤外,还夹杂着愤恨和欲求。那是种奇怪的感觉,我不用说话就能了解她的心。再走近些,我看到她的脸,正是我在菱花镜中看到过的女子!
她忽然开口了:“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你找我有事吗?”
“我想要回我的东西。请你还给我好吗?”
“我拿了你的东西吗?是什么呀?”
“你真的不知道?你没觉得你要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吗?请你仔细地想一想。”
“我,我什么都没拿啊!真的,最近除了这条裙子和这个蓝片,我什么东西都没多啊!难道这个片子是你的?可那是乙巳神仙给我的,不是我自己硬拿的。他说这会保护我。”
“算了,我还是自己拿回来吧。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害你的!”她说着,语气还是轻柔的,但我忽然害怕起来。果然,我看到了可怕的情景——她变作了一条巨大的青蛇向我扑来,转眼间便要将我围住。我慌了,但胸前的蓝片却闪起了强烈的光。只一闪,那条青蛇便退下去,又还作了白衣女子的模样。而且她好象反受了惊吓,慌张地逃走了。
这时,好象是太阳渐渐出来了,四周亮了起来。我觉得有点慌,大声叫了起来:“神仙,神仙,你在吗?请你出来见我一下,我想见你。”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我的呼喊声。我失望地叹了口气。不料,背后却传来一个声音:“你在找我吗?”我惊喜之下回头,却不是那个道人。他也是道士打扮,可是比起丰神俊郎来,却比先前那个差一点,但他笑笑的,感觉很和善。
“不好意思,我不是找你。”
“啊,对对,你不会是找我,你一定是在找你师父。他有事走开两天。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他告诉我了,他还送我一个护身符。刚才那女子化成蛇时,多亏了这符。我受了惊,很想见他,所以才叫他的。对了,你说他是我师父,是真的吗?是不是我昏迷那几天,他收我为徒的?”
“这我可没说,怪我多嘴了。不过刚才那个姑娘你不用怕,她害不了你的。你现在看上去好象也挺精神的呀。看来,你已经适应变化了。快回去吧,以后机会到了再来。”
“可我不知怎么走呀。每次都是做梦时过来,醒的时候都不是自愿醒的。”
“唉,那我帮你。记得师叔的好啊,下次可要带礼物来看我老人家。走!”随着一声喊,他在我肩上一拍,我便平稳地向后滑行,在滑出几米后,感觉到自己已经回到了梦外,正舒服地躺在床上。伸个懒腰,爬起来,好象很精神。打开窗子,外面又是一个大晴天。微风吹来,舒爽宜人,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又是美好的一天,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过得很快乐,也很充实。工作虽然没有突飞猛进,但自己的成绩已渐渐为公司所肯定,空闲时间,我也渐渐联络上了旧时的朋友。以前因为蒋漠的独占欲望,我很少和朋友们联系,而现在又重新有了友情。家里人听到电话里我精神很好,也不再为我担心。我开始做自己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情,比如看书、写东西。我没再在梦中见过道士,想来他还没回来。那女子也没出现过。而最让我开心的是我与和煦的关系。因为他要离职的原故,我们最近老是一起加班。我发现其实他做事很有条理,一切事情的记录都很明确清晰。我们之间也渐渐从公事谈到了私事,他告诉我他以前有个女朋友,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对方忽然跟他分手,连一个合理的理由也没有。然后他就一个人过了四年,直到现在也没再谈过。
和煦给我的感觉象一杯温暖的热巧克力,好喝而又有营养。他不是个会用言辞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但他的笑容对我总是那么有感召力。想到每天上班能跟他见面,我的心情就会特别好。加班的时候,我总是会不声不响地为他冲好一杯香浓的咖啡;加完班回到家里,我也必定给他打一个电话报平安。我经常想一些小把戏来捉弄他,比如在整理仓库时偷偷地把他的钥匙藏起来,或在骗他文件找不到了之后又笑咪咪地拿出来。而昨天,我站在他身边看他打文件的时候,看到他的耳垂,心里真的忍不住一荡。这才发觉中文真的是很精彩的文字,古人发明的这个“荡”字是那样生动地描写了身心的感觉,真的有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想要跟他亲近,想去亲一下他的耳朵。当然我克制住了,急急地跑开,不让他看到我红红的脸。
可是,他下星期就走了。他要回老家一段时间,而是否会再回上海他也不知道,只能说有这种可能而已。我没有太多的惆怅和忧伤,只是有时候会暗地里想是否来得及告诉他我喜欢他。昨天中午吃饭时,我跟他为了一件事情打赌,结果我赢了,他输给我一顿饭。今天是周末,下午我拜访了一个熟悉的客户,推了客户热情的晚餐邀请,等他打电话约我。五点,他打电话来约我去吃牛排。
我到餐厅时,他已经坐在那里了。餐厅的气氛非常好,有柔和的灯光和浪漫的音乐。我们点了一瓶红酒,我喝了一小半。出来后,我们叫了一辆车到外滩。我没有醉,真的没有,我只是觉得很甜蜜。在出租车上,我看着他,轻笑说:“我有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能拒绝。”
“什么要求?”
“就是这个,”我说着,一下子靠在他身上,“你不能推开我。”我闭上眼睛,倚在他肩膀上。
他没有说话,用手轻轻托起我的脸,在我的双唇上轻轻印下了他醇厚的吻。
“我们回家吧?”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我躺在他床上,想到刚才自己的表现,觉得有点好笑:怎么我就好象是第一次一样,那么紧张而不知所措?我懒懒地翻了个身,面向他侧卧着,轻轻地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呀?”
“嗯,就是这阵子开始的吧。最近公事私事,想来想去就想到你了。”他也转了过来,“不过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什么。我不能保证我一定会回来。就算你叫我:和煦,回来。好,我回来了,可回来后又会怎么样呢?”
“我知道。我不会要求什么,一切都是我自己情愿的。”我向他怀里靠了靠。在他温暖又结实的怀抱里,我很快地睡着了。
接下去的两天是周六、周日,我都跟和煦在一起。我们去了公园。我坐在林间的草地上,而他把头枕在我的腿上。我们静静地靠在一起,倾听花朵绽放的声音。在家里,两个笨手笨脚的人只会煮速冻水饺,可是吃得却特别香。半夜,他给我讲鬼故事,吓得我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一切都那么甜蜜。
周一又到了,明天他就要走了,我还是什么都没对他讲。周二的早上,我送他去搭飞机。飞机场里,他在进去之前又仔细看了看我,对我说:“我走了,你回去吧。”
“嗯,好。我会等你的。”
“不需要。”
“要的,我要一直等到你回来。”
他没再说什么,笑了笑,转身走了,再也没回头。我望着他的背影,问自己,是不是又一段关系宣告结束了呢?
出了机场,下午回到公司。下班后,我一个人留了下来。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很安静。走到休息室,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望着窗外宽阔的马路和纷攘的车辆,我终于哭了出来。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我被电话吵醒。是和煦打来的! 他向我报平安。他告诉我,昨天一下飞机就被朋友拉去喝酒,直醉到现在。我开心得难以抑制,只会傻笑,不停地说你好你好。挂了电话,我还在乐个不停,因为我知道和煦他不会放弃我的。
我们在接下去的日子里,就靠电话和e-mail联络。他告诉我,几个月后他会回来。而我也开始安心地等他。


和煦走后的第一个礼拜六,我回学校去看考上研究生的同学小杨。小杨和我在本科时是一个寝室的,我们寝室的六个人关系都很好,就象姐妹一样。我告诉她我和蒋漠分手的详细状况,大家感慨了一阵。但她支持我离开漠,因为大学时她们就都觉得他不好。我笑了,没说什么。吃过晚饭,我离开了小杨的宿舍。走在校区里,看着身边骑车经过的学生,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真的和他们不一样了。我也回想起大学时代的种种情景,当然最鲜明的还是漠。就在那幢楼前,他问我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就在这片草坪上,我们约定我毕业后结婚。如今物是人非。虽然校园里的日本晚樱又已盛开,如往昔般灿烂如云,但故人却一个个好似它的花瓣,纷纷然各自随风散去。
我走到校外的公交车站等车。看着对面的杨树,我忽然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一元硬币,合在两手掌心里,闭上眼睛默默祈问:“老天爷,请你告诉我,我和蒋漠还有没有缘分。如果有的话,就是正面的字和花;如果没有的话,就是反面的国徽。和煦,对不起,我只是问一下。好了,老天爷,告诉我吧。”我睁开眼睛,仰望星空,向上抛出了硬币。这个小小的金属片在空中不断翻滚着,上升,又终于坠在地上。是正面!我摇了摇头,心里叹了口气,想:老天爷,这怎么可能呢?我跟他明明已经彻底分了呀!
这时,公交车出现在拐角处,不一会停到了站头上。我把那一块钱扔进投币箱,抬起头,不禁呆住了——蒋漠正站在我的眼前。
我楞了三秒钟,终于朝他笑了笑:“嗨,真巧!”
“真巧!”他也笑了。
我们在后一站下了车,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天。他告诉我,他送那个女孩子回家,回来时坐这部车。我轻轻地“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现在怎么样?”他问我。
“很好啊!说实话,离开你以后,我一切都很好。”
“看来你是该离开我。我……我挺对不起你的。你恨我吗?”
我摇摇头,其实有什么好恨的?我真的不恨他。毕竟他没有骗我。只要是自己当时心甘情愿的,就没什么好恨别人的。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他转过身子去接,我也就很知趣地把视线移开。他的声音很甜,好象以前跟我打电话时一样。一会挂了之后,他看看我,居然苦笑了一下,说:“她比你以前还要管得严。”
“是吗?”
“而且她好象一个小孩子一样,任性、不讲理。你比她善解人意多了。”
 0   2007-06-05 07:17:4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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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好的,原来你活得也很精彩,不错。”漠生气的时候总会用现在这种嘲讽的语调。
“你误会了,这是我的主管和煦,我今天偶然跟他碰到的。”我想跟他解释清楚。
“偶然碰到?全上海所有人加起来有两千万,你们能‘偶然碰到’可真是缘分啊!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你为什么这两个月会一直冷落我了。本来你跳河之后我一直很内疚,我今天是想向她说明我和你的感情的,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很高兴的样子。”
他的话一下子挑起了我怒火。“我跟他在一起是很高兴,怎么了?你能够背着我跟小情人约会,我为什么连和普通朋友在一起吃饭的权利都没有?我告诉你,你别再虚张声势了。我很清楚你是想借责骂我来回避自己犯的错,这种办法你已经用过很多次了,我不吃这一套了。麻烦你下次换个有创意点的好不好?啊,不好意思,我想起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下次了,我们分手了!小妹妹,我祝福你!”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我扭头拉着和煦就走。
走出这家店很远,我才放慢了脚步,可心跳得还是很快。
“你的力气真不小啊。”
“啊,对不起。”我这才发觉自己还在捏着和煦的手,急忙松了开来,“我刚才是不是很凶啊?”
“有一点,不过你说的都很对,确实是他不好。”
“谢谢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的。以前我肯定会被他唬住,然后拼命解释自己的清白,但今天我好象脑子一下清醒过来,看清了他。我发觉自从昏迷醒过来之后,自己就怪怪的。”
“怎么讲?”
“对以前的一切都感到陌生!最奇怪的是我对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我再也不想跟他纠缠了。我对他的感觉好象都是记忆的堆积体,是过去式不是现在式。他的好处、坏处我都记得,也都想念,可是我不再象以前那样为了他而惶惑混乱。我能理智看待我们间的是非。好奇怪,怎么这过程发生得这么快呢?”
“好啦,总之祝你新生!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饱餐一顿之后,和煦把我送回家。我想请他上去坐坐,但觉得不太好,没有开口。于是我们在楼下道别分手。回到房间,我洗了个澡匆匆躺下,不一会就睡着了。
正睡得朦胧间,忽然感觉身边有人走动,睁眼看却什么都没有。我睡不着,翻动了两下,看到了斜对面的穿衣镜,里面竟是白花花的一团。是反光吗?我迷糊中也没有介意,想继续睡。可是闭上眼睛,就感到有一种悲伤向我袭来。这悲伤来自身体又仿佛来自思想:我的身体开始回忆和渴望漠的肉体,我的眼前不断闪过和漠在一起的甜蜜时光。我的心被感动得快哭了。接着有一种强烈的念头出现,这也是那晚在雨中不断出现的念头——为什么他不爱我?为什么他不爱我?我觉得身体被一种想要抢夺漠的冲动充塞着!只是,我还留住了一丝的清醒,那是守在心灵最深处的一丝清醒:那个感觉告诉我,昨日之水不可留,看清眼前和珍惜自身才是最重要的。我渐渐恢复平静,进入梦乡。
我又来到那片美丽的草地,还是可以闻到青草的芳香。那道人又出现了。奇怪的是,我对他只有亲切熟悉的感觉,没有一丝害怕。
这次他向我开口了:“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不过你还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这不重要,反正我会保护你的。我这段时间有事要离开一阵子,估计你可能找不到我。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个你拿着,它会在这段时间代我保护你的。”说着,他拿出了一块穿着红绳的蓝色小圆片,挂在我的脖子上。这块东西在阳光下反射出亮亮的清澈的蓝光,非常漂亮,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接着,道人带我飞到云中玩了好一会儿,下来后又带我去上次那间屋子里喝茶。我渐渐不舍得离开他了。我问:“我能留在这儿吗?” 可他却摇头。我失望地别过头去,随着自己的一声叹息,我醒了过来。虽然还是闭着眼睛,但可以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床上,而阳光也已洒在脸上。
我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想到了那块蓝色圆片,伸手去摸。当然,脖子那儿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我苦笑了一下,奇怪自己怎么会相信这么荒唐的梦境。起身,到卫生间刷牙洗脸。抬头看到水龙头上方的镜子,忍不住又仔细照了照自己的前胸和脖子。确实没有多什么东西!有点失望。
吃了早饭,我环视四周,觉得怎么看都不舒服,于是便卷起袖子开始大搬家。床是搬不动的,所以让它留在原地,但被子摆的方式改了改;杂物架和衣橱换了位置;书桌挪到窗前;小玩意都重新整理。一直忙到下午,除了中间随便吃了个面包当午饭外,我一直没停过。总算都弄好了!我满意地看着这“新”房间,忽然觉得以前在哪见过这景象。仔细回想,啊,是了!现在的摆设跟我曾经梦见的那间屋子象极了!我下意识地坐在了书桌前,向外眺望出去——这次当然看不到青山翠谷,只有对面的居民楼而已。不过对面的楼房好象也拢着一层雾,让人看不太清楚。


我正在对着外面发呆的时候,手机音乐响了起来,是王菲的《红豆》。我知道是漠打来的,因为只有他的来电才被设成这个特殊的音乐。
“你在哪?”他听上去情绪不错。
“在家。有什么事吗?”我的声音低低的。
“没什么,问候你一下。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好吗?”
我探出头,果然发现他正在街对面望着我的窗户,看到我之后还挥了挥手机。“好,我马上下来。”
我下去,和他一起走到小区的花园里。这时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天却还没完全黑,所有的东西看上去都有些灰蒙蒙的。路上都是匆匆赶回家的行人,空气中还混有各家厨房飘出的菜香。
我们在石凳上坐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昨晚我想了一夜,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今天我必须告诉你我的决定。”
我的心一抖,但还是平静地问他:“你是要告诉我,自己可以不吃大米饭了,还是已经找到新的米饭来代替我了?”
他没有在意我的讥讽,继续说下去:“今天我要跟你说的话,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包括昨晚你看到我和她在一起,其实都可以说是误会,我跟她之间真的还没有什么。”
我摇了摇头,他还是那套只要没做爱就不算犯规的理论。
“昨天你骂了我,倒让我清醒了。你以前一直都没有这么直接地揭穿过我,你以前发脾气总是让我觉得莫名其妙。我知道自己一直给你气受,而你总是当场不说什么,直到我忘了时你才会因为压抑太久而爆发出来。我们两个人总是找不到一个好的相处方式。也许象昨天那样直截了当,我们反而不会弄到今天这样。”
“那你是把我们的问题归结到我的态度上来了啰?”我对他的说法有点生气。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不是。我知道我不好,可以说……我配不上你。但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办法回头了,我再也找不回当年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了。有人说过,三年是一个坎,很多情侣都是在经历了三年之后分手的。我们到现在正好在一起三年,很可惜这一关我们没能过去。最近每当我想到婚期将临,我总是觉得压力很大,也可能是这种压力让我最终放弃的。”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始终低着头静静地在听,而心里则是一片空白。意识到他停下来了,我抬起头,茫然地望着他。他的眼睛藏在镜片背后,让人看不清楚。我觉得喉咙里好象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你知道我不介意你有没有钱,也不介意你要多久才能成功的。”
“可是我介意!”
我无语!
“当初,我曾经正式问过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你答应之后我们才正式开始的。现在,我打算要结束了,也一定要当面正式告诉你。我祝你,也相信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我也想听你亲口答应我会珍惜自己,不再做傻事。行吗?如果你不能做到,我会留在你身边,但我想那样我们都不会快乐的。”
我抬头看他,他的镜片后面好象有什么晶亮的东西在闪动。“我答应你,不会再轻生了,我会一个人好好地生活。”这句话一出口,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被斩断了。
“那……那我们……分手了。再见!”他说完站起来,看了我好一会,终于转身走了。
我以为他会再说什么,但他终于没说;我以为他会再拥抱我一下,但他也终于没抱。望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我想喊他的名字,但终于,还是让他走出了我的视线。闭上双眼,两股滚烫的热流划过脸颊,滴落到地上。坐了很久,在无数遍地告诉自己他已经真的走了以后,我慢慢地走回了家。
打开电脑里的Winmap,让它随意地播放音乐。没想到,此时它竟播出了那首《红豆》:
——有时侯,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能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这是我等他的心情,可是,现在等不下去了。
手机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却是普通号码的铃声——老歌《又见炊烟》。不认识的号码。
“喂,你好?”
“是我,吃过饭了吗?”竟然是和煦打来的,“不知道你今天怎么样了,打电话来问候你一声。”
“谢谢,还好。”
“真的?”
“嗯,真的很好。而且,刚才和他正式说好分手了。”
“是吗?想开点。嗯,对了,我今天找过我那个出家的朋友了,他说虽然没听说过你这样的事情,但他们道观供的都不会是邪神,所以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不知为什么居然开始哽咽起来。
“找个朋友陪陪你吧。你在上海有朋友吗?”
“不想找,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吧。如果你想要人陪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还有,你若是不想上班,明天还可以请一天假,没问题的。”
“不用了,我明天会去上班的。明早见。”
“明早见。早点睡吧,拜拜。”
挂了电话,我觉得比刚才好受了许多。我禁止再想蒋漠的事,整理了一下资料,胡乱塞了些饼干,就上床睡觉了。
我强迫自己去睡,但始终迷迷糊糊的,届于半梦半醒之间。最后,我睡不着,坐了起来。忽然,我发觉胸前竟有蓝光,低头一看,竟然脖子上挂着梦中道人送的那块蓝色小圆片,而这光正是从上面发出的。这蓝片实在太好看了,晶莹透亮,让我完全没有了害怕。我忽然想,要是它配上我昨天买的深蓝色长裙一定很漂亮。反正睡不着,我索性起来,把已经洗好晾干的裙子穿了起来,然后站到镜子前面。镜中的我很漂亮,而且性感,但细看之下竟怎么都找不到那蓝片。我低头,蓝片分明正挂在我胸前啊!怎么镜中人会没有呢?除非那不是我!
 0   2007-06-05 07:17:24  回复
小梦
2F
小梦 Lv0 创始功勋
我忽然醒了过来,耳边却还回响着鸟啼,仔细分辨,却原来只是病房外的麻雀而已。


我在无聊和等待中度过了一天。我想漠的事情该怎么办。经过一番分析后,我认为:他把那个女孩子看作是另一半,那我怎么都争不过了,就成全他们的感情吧;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应该离开这个一再背叛我的人。
一到下午,我就开始盼着和煦。五点多的时候,他终于来了。他带来了资料,又跟我聊了好一会,多半都在谈公司。不过后来我把和漠的事情也告诉了他,因为这时我已经拿他当朋友看了。漠还告诉我他不久要辞职回家,而这段时间,他会跟我好好交接的。我很吃惊,可也知道他是该换个地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临走时,他问我明天出院有没有人接,我想也许漠会来,就说有人接我的。不知为什么,不想让他看到漠。
晚上,蒋漠来看我,还带了水果。巧的是其他病人都出院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们闲聊了几句。其实此刻我不想跟他说什么,但他如果静静地陪着我也很好。因为我想在看着他本人的时候,再考虑是不是真的要离开他。
“你今天没打电话给我。”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是啊,怎么了?”
“以前你每天中午都会给我打电话的。是不是手机坏了?”
“没有啊。跳河那晚,手机放在包里,后来跟我人一起从水里被撩了起来。到底是Nokia的机子,晒干之后还可以用哪。”我停一下,又轻轻地说:“是我不想打给你。”
“为什么?”
我沉默了。
“告诉我,为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想到他对我的薄情,又反感这样的逼问,我忽然动了感情,一口气说道:“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你不是已经有了她了吗?还来找我干什么?我成全你们。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另一半吗?既然你找到了真爱,那我祝福你,我退出。让我去过我自己的日子吧!”说完了,我的心情还是很闷。幸好,并不想哭。
漠在我眼前摊开他的左手,说:“你看我这手。”我看到他的食指上有一条很长的新划的伤痕。“这是我前天擦刀的时候弄伤的。”他把手收回去,接着说,“那天我来看你的时候,你还在昏迷不醒。我回去擦你送给我的藏刀,整个人魂不守舍的,看到血滴在刀上,才发现手破了。”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知道吗,这两天我很想你,也想我们的过去。没有你,我好象总是缺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我们在一起毕竟三年了。你就好象大米饭一样,不吃不行的,我始终是需要你的。”
“那你还跟她打电话吗?”
漠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接着又说:“其实我跟她没怎么样,只不过打打电话而已。”
“可你说过,你跟她说话有种醍醐灌顶的清澈感觉。我们关系好的时候,你不也是跟我打很长时间的电话吗?你喜欢她的。为什么你不能只喜欢我一个人呢?”
“我试过,我真的试过全心全意对你一个人,不去理睬其他女孩子。可是我发觉我终于还是不行。你是米饭,可在米饭之外我还想吃肉、蛋糕和寿司。不过那些很快就会厌,只有米饭是吃不厌的。再者,反过来说,我喜欢别人,这也说明你没那个能力让我安定下来。”
我无言。记得以前我总是被他的这些无耻之言震住,然后转向自己身上,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他指责的一般,接着就会陷入他布好的陷阱。可这回我没有多想。我对他厌倦了。摇摇头,我告诉他:“我既然没这份能力,你就去和她在一起吧。我知道,我们分手了。”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你刚才说分手两个字?我本以为你会求我留在你身边的,就和以前一样。你这样倒让我很吃惊。”
“我求你?我为什么要求你?今天你来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是跟我分手还是跟她分手,你到底怎么样?”
“我从没说过要跟你分手。”
“那你是要跟她分手了?”
“我也没说不去找她。”
我看看眼前的这个人,怎么无赖还能长成这样一副还算清秀的样子呢?我实在对他无话可说。他却继续在唠叨:“仔细想过没?我真的从没说过要跟你分开。最后还想告诉你一句,那种清澈可能只是因为我半夜还不睡导致的头脑不正常而已。……这两天,你昏迷的晚上,总是她打给我,而我跟她没说几句就挂,她的声音好象也没以前的吸引力了。看着你睡在那里,我一心盼望你醒过来。我害怕失去你。千万别再做傻事了。但也别象以前那样跟我吵。真的,你总是跟我针锋相对,我受不了你的脾气。为我改一下吧,不然我总有一天会走的。”最后几句话,他的声音温柔又诚恳,我忍不住心软了。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他开口:“明天早上我过来帮你办出院手续,然后送你回家。”
“嗯。”
漠走了,我的心里乱糟糟的,没有头绪。一会儿想着漠,一会儿又想到和煦,还想到了梦里的那个道士。最后,在烦躁中我睡着了。奇怪的是,这一夜,我竟无梦。


第二天,漠接我出院。他麻利地帮我办了各种手续。说起来,他是挺能办事的,这点我很欣赏。我们坐出租车回到了我租的房子。这是个一室半格局的屋子,不大,但对我足够了。漠不住在这里,他要么和父母住,要么跟其他朋友合租。但偶尔他会在我这里过夜。我曾想让他和我同居,但他总是以不方便来推脱。真正原因是他不想被我套死吧!
一进屋子,我就躺倒在床上。还是记忆中的感觉,但好象凭空多了一份陌生,不太象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环视四周,同样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家具。漠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他俯下身子来吻我的唇,双手开始抚摸我的胸部。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动作了,可奇怪的是我竟然一下子颤抖起来。就象第一次被男人抚摸一样,我的身体是那样敏感而脆弱。从乳房开始的电波在一瞬间遍布了全身,让人无法控制地振颤着。漠发觉了我的异样,停了下来,但我的身体却还在余震不断。他又继续下去。我的神志开始渐渐模糊,要失去自主了!我拼命挣扎,想推开他,可是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终于,我趁他的双手向我下身滑去的刹那机会,摆脱了他。
“别碰我!”我一边说,一边还在喘息。
“为什么?你怎么会那么激动?”
“你已经有了其他喜欢的人,所以不要再碰我了。而且,我刚出院,很累。”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这种时候被拒绝的男人总是很没有面子的,所以漠马上就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躺在床上。
我慢慢平静了下来,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弄了点中饭。今天还没心思上班,留在家里又会胡思乱想,到哪儿去呢?忽然想起前天晚上看到的钦赐仰殿的介绍。对了,就去那里吧。打开衣橱想换件衣服,可是竟然挑不出一件称心的来。怎么我的衣服都这么难看?决定了,先去买一件新衣服,然后再到浦东的那家道观去。
我在商店里一眼看中了套深蓝色的长裙。试穿之下,非常合身,略有些弹性的面料把我的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非常满意,不禁微笑起来。突然,我觉得镜子里自己的笑脸有点奇怪,为什么我象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我想起了梦中的那面菱花镜。摇摇头,我告诉自己不要乱想,接着把脸紧贴住镜子。看到镜中人眼里那份自信、灵动的光彩,我确认这就是自己!
我直接穿着刚买下的新裙子走出了商店,往浦东去。走在街上,我坦然地接受男人们投来的注目礼。哈,原来我也可以性感!到了钦赐仰殿门口,竟然碰到和煦从里面走出来。
“嗨!你在跷班哦,才三点怎么就溜到这里来了?”
“是你?”和煦看到我有点吃惊,“今天礼拜六,不用上班的啊。你一定是睡傻了,搞不清楚状况。还有,你今天刚出院就跑到处乱跑,是不是精力没处用啊?那好,跟我加班去。”他说完,一脸狡猾的笑容。
“哼,我才不去呢,我要到里面玩。你怎么会来这儿的?”
“我是来看一个朋友的,他在这儿出家。不过他今天出去了,没碰到人。这样吧,我带你在里面转转,给你当免费导游怎么样?”说着,他好象发现了什么,把我从头看到脚,“咦,你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平时要也穿这样就好了。”
我低头一笑,好象脸都有些红了,当下也不接话,跟着他往里走。道观里面并不大,而且除了我们也没有其他游客。和煦带着我参观各殿,最后把我带到一个供着几十尊神仙的偏殿。他介绍说,这里一共有六十尊塑像,对应六十甲子的每一组天干地支,所以每一位神仙都是那一年生人的保护神。我听了他的话,开始找我的那位保护神。我是1977年生的,也就是阴历丁巳年的一条蛇。结果,那位“丁巳”神让我有些失望,他长得不太好看。我想看看其他蛇年神仙长什么样子,就一尊尊地找过去。按着铭牌我找到了丁巳前一位的“乙巳”,抬头一看,当场惊呆了!——乙巳神竟然就是我梦中的那个道人!我呆立在当地,只觉得呼吸开始困难,好象怎么样都无法吸到足够的氧气,视线开始模糊,眼前迸出许多金星,身体不自觉地摇晃起来,感觉马上就要摔倒在地。幸好这时和煦扶住了我,把我搀到了外面的阳光下。
我勉强坐到了主殿前的台阶上,深吸几口气,慢慢平静下来。和煦一直等到我看上去好一点时,才开口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没恢复好,觉得累?”
“不是,不是的。”我猛地抬起头,告诉他:“那个乙巳,我这两天一直梦见他。真的,就是在医院里醒过来之后,梦到过他两次!”
“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儿?”
“没有,我第一次来。我以前也从没去过其它道观,更不知道每一年都配有一位神仙。”
和煦可能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接口。这时,一阵微风拂过。阳春时节的风真的很温柔,似乎是想要抚慰我被惊吓的心灵。和煦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我抬头看到了他的微笑,温暖得好象阳光一样的微笑。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让我不要害怕。我回了一个笑容,说:“我不怕。他是神仙不是鬼,所以他不会害我的。”
我们两个就这样,在大殿前对视微笑着。


和煦请我吃晚饭,地方由我挑。其实我对上海不熟,最了解的饭店还是学校附近的那几家。于是,我把他领到了其中的一间。
一进门,我就楞住了——漠和一个漂亮女孩子坐在里面。那个女孩我见过一面,她曾经是漠的一个兄弟追求的目标。原来漠喜欢的人是她!
漠看到了我,当然也看到了我身后的和煦。他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从惊慌变成了愠怒和嘲讽。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我并不愤怒或忧急,我只是觉得自己从没碰到过这种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象小孩头一次在幼儿园被小朋友欺负,不知该怎么办一样。和煦轻轻地推了我一下,问我怎么了。我转过脸来,迷惘而又无辜。我告诉他自己看到蒋漠和那个女孩子了。他问我要不要他回避,我想不出要他回避的理由,就说不要,然后带着他走到漠的跟前。
 0   2007-06-05 07:16:5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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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7-06-05 07:16:1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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