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世界心存敬畏,源于一次特殊的经历。
2001年的清明节——一个扫墓的日子。
那阵子很古怪,全球性气候变暖。加上南方天气沉闷,潮乎乎的,身上都能沾上水——不是汗水,没有一丝风。
那时候南方的小镇还是实行土葬的。那坟这儿一坐那儿一座,有些在山岗上,有些在山脚下,很不规则。都说这是风水,可谁知道有没有风水那回事。
一早上我就和家人商量好去给曾祖父上坟。然而没出门就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脸上烧烧的,不像感冒,也不是正常性脸红。感觉上有一些迟钝,听力也出了点问题。虽然有这么些不对劲儿,当时却没这么大反应,只觉得有一点点上火。只知道自己能扛得住。也就没太理会,扛着锄头(那时长辈的活),提着竹篮(那时主妇们的活),我空着两手,一行人就出发了。
之前的清明祭祖我都在,那时的感觉是:天飘着小雨,稀稀的,就像元缜大师说的“沾衣欲湿杏花雨”的感觉。然而那天没有,那天除了热就只有闷,闷得人烦。
路不远,加上爬坡的路程不过一公里。一路走去,我就发现腿开始不是我的了。隐隐的,我还觉得有什么跟着,回头望望却没有人。我怕,可没好意思说,毕竟我是个壮小伙儿。这时候头也沉重起来,有些下垂。眼睛有点睁不开,干脆就半合着,反正能看见眼前的路。
姑姑问我:“你怎么啦?”
我晃晃脑袋说:“没事,这样舒服一点。”
上山,竹林子虽密,可听不到鸟叫,怪异的连一点风声都没有,静极;忽而,又从林子里传出一连串鞭炮声,闹极。
终于结束了行程,突然间升起一阵眩晕,远景模糊了,似迷了一层雾。头重了,重了,垂下。我只能蹲下身子,使我的脑袋能扛在我的肩上。
这是姑姑又问:“怎么啦?”
一边的老妈也关切地问。
“头晕,”我如实回答,“蹲会儿就好。”
果然景物清晰了,爷爷在为曾祖的坟地除草,叹道:“都一年没来了。”
然后将福祉挂在坟头上。
老妈和姑姑则将祭品摆上,嘴里默默祷祝。
我试着站起来,不一会儿,还是头晕。干脆,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心慌是这一时段的突出感受,然后胃里翻江倒海,吐出一口腥臭的未被消化的食物。
着急得姑姑带着哭腔开始喊救命,母亲已经手足无措了。
隐约中我见到竹林中跑出两位农妇。
问:“怎么啦?怎么啦?”
姑姑喊着我的小名,说:“他就快不省人事啦。”
一人说:“中暑了,我们家孩子以前也是这样。”
另一个人超曾祖的坟说了声:“做长辈的该好好照看自己的子孙。”语气中颇有埋怨的意味。
说着在我的腹部经脉处使劲地掐。平常我一定会感到疼,可那时我却丝毫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由数股气息正从我的腹部溢出,然后慢慢的消散,消失。
后来,我和老妈,就先下山了。
我发现我原来是那么地弱不经风。
回来之后我就感冒了,低低的发着烧,全身开始发抖。
老妈和我都企盼着别再发生什么意外了,我们承受不起。
从那时起,我知道空气中会有特殊的气息存在。它有着神奇的力量,我应该接纳它,引导它,而不是抗拒它。
可至今,我没发现它以人的表象存在。那该是我唯一遗憾的,我想也该是我庆幸的。
转自: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