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公元2002年仲夏,北京酷热,我受好朋友南阳布衣兄之约到禹州采风。禹州是中原古地,风景幽美,民风纯朴,更有许多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为历来文人墨客流恋忘返之地。
一日,在古城禹镇一所古宅中,我有幸遇到一个白发老者,自称姓余,几句寒暄之后,遂相约一起品茶。
古城,枯藤、老树、昏鸭,小桥、流水、酒家,一张石桌,两把石椅,两杯苦茶,清风绪来,古意盎然,正是我这等酸文人所梦中追求的意境。闲谈中得知余姓白发老者先人镇中原大侠余定邦的旧事,主要内容竟涉及到梁山好汉李逵斗鬼,本以为李逵斗杀李鬼只不过是写书人为了挣点搞费,闲极无聊的一个杜撰,我初听极不相信竟真有此事,老者也不据理力争,淡淡一笑,随后拿出一本薄薄的发黄的老书,说上面有详细记载,有兴趣你自己看吧!我取过来看,字都是繁体字,许多不认识。后经我的好友博学大儒南阳布衣兄仔细辩认,方可粗略弄懂。
书上所载内容,比较详细,其情节、人物对话,都很形象生动,在氛围设置上,颇有聊斋的仙狐气和美国恐怖小说作家斯帝芬。金的味道。最为重要的是,这本古书的作者似有前后世神眼,他所列的许多社会现象,竟与现实存在不少类同之处。我以为奇书,如获至宝,不敢自己私自吞匿,在获得余姓白发老者的授权下,将该书公布于世——
1、李鬼转世成恶魔
梁山好汉李逵回乡打算搬母亲上山养老,途中遭遇李鬼冒他名号拦路抢劫,李逵一气之下杀了李鬼夫妻这对狗男女。
那李鬼夫妻被李逵相继劈死之后,灵魂漂漂荡荡进了鬼门关。行至鬼街,忽听前面鸣锣开道,抬头看是一座八抬大轿,由青面獠牙的一帮大鬼、小鬼抬着。李鬼夫妻躲在一边,心想,这阴间也有官级区分,不知这轿里面坐着的是什么官,看这气派不小。正在胡思乱想,那官轿却停下来了,一个大头鬼直冲他们走过来,吓得李鬼直往后躲,自己躲在路边,一没违犯交通规则,二也没冲撞这轿里的官老爷,却如何要来抓自己不成?
那大头鬼来到李鬼面前,还挺客气,拱手一捐说:请问这位新鬼,你在阳间可是小任县的李鬼吗?李鬼又吓一跳:这鬼如何识得我?也不敢问,只点头说:正是小任县李鬼!大头鬼说:那就好,我们老爷有请。
李鬼夫妻颤惊惊跟着大头鬼来到轿前,那轿帘一掀,出来一个官鬼说:小李鬼,可还识得我么?
李鬼抬头细看这个官鬼,看了半日忽地大呼:你不是舅舅么?
此官鬼正是李鬼的舅舅皮仕仁。两个鬼抱了头大哭一翻。引得鬼先先街上许多鬼魂围拢来观看,皮仕仁一抹眼泪,冲这些鬼们骂一句:看什么,还不都滚了去。他手下的一帮鬼差挥动皮鞭赶跑了那些看热闹的大鬼小鬼。
李鬼介绍说:这是我老婆李赵氏。
皮仕仁点头算是见过礼。
李赵氏急忙做捐,见过舅舅。李赵氏暗喜:没想到李鬼这厮在阴间还有这么一个有权有钱的阔亲戚,早知如此,在阳间还不如少呆些时日哩。
皮仕仁说:我死那年,她还没过门呢,所以不识得。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到我家中再述吧。于是李鬼夫妻跟着舅舅来到一处大阴宅。大门口两个张牙舞爪的狮子,瞪着一对大铜铃眼睛。阴宅建得豪华气魄,雕梁画栋,青砖绿瓦红墙。李鬼看得目瞪口呆,仿佛自己身在梦中。
来到大厅,皮仕仁坐定后问:甥儿,你们在阳间过得好好的,如何这么早就来到了阴间呢?难道不想享受人间的明媚阳光了吗?
一言难尽呀,李鬼叹口气,把自己如何冒充梁山好汉李逵之名拦路抢劫,结果正撞上李逵,如何被李逵杀死详细说了一边。说到自己惨遭劈死时候,李鬼忍不住失声痛哭。皮仕仁听罢,暴跳如雷,骂道:李逵是他娘的什么东西,竟如此欺负俺甥儿。看我现在不派了两个恶鬼把那李逵拿了性命来。
李鬼闻听,惊喜道:不知道舅舅在阴间现在做何官职,竟有如此能力?
皮仕仁哈哈大笑说:甥儿你有所不知,我在40年前进入阴间之后,先在丞相府做一个跑差的小鬼,可是你舅舅不是等闲之辈,数年间摸透了阴间官场鬼道,后来抓住机会走上了仕途。现在我是主管人鬼转世的首席执行官,也就是阳间人们所说的判官。你们俩的转世问题全包在我身上了。
李鬼说:一下子取了李逵性命,也太便宜了那小子,我想先转世成为最有本事的恶鬼,到阳间去狠狠地治一治他,此外还要上梁山上闹他个天翻地覆。
皮仕仁道:我甥儿自小就聪明有志气,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好,我支持你,说说你的打算!
李鬼说:我要先诱杀了李逵,再化做李逵到梁山闹他个翻天覆地。什么宋江、吴用、林冲、武松之辈,我要让他们一个个都死在我的手中!梁山一百单八将,威名天下扬,哼,臭狗屎。我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李鬼才是真的英雄好汉,我才真正配得上扬名天下。
李赵氏担心地说:李鬼你别胡说八道了,你那点本事我能不知道?你如何诱杀李逵那厮呢?他们梁山上高人太多,若冒然前去寻仇,反而不成事。你说是不是,舅舅?
皮仕仁点点头,又看李鬼。
让我想一想,李鬼眼珠子翻了又翻说:有了,我先找个替死鬼做诱饵,将李逵引下水泊梁山,这个人一定能将李鬼引下山,只要他发出邀请,不怕李逵他不来!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皮仕任问。
李鬼说:我记得一个人,当年我跟南北二怪在白虎山打家劫舍,遇上禹州那个号称镇中原大侠的余定邦,那余定邦虽然厉害,却好汉难敌四手,被南北二怪联手围攻,眼着死于非命,李逵正好路过,举斧解围,杀死了南北二怪,我们手下人也都散了去。俺因此知那李逵大名,后来才冒他的名拦路抢劫,不想正撞在枪口上,遭遇李逵,被他取了性命。如今我何不利用余定邦,诱其到禹州再杀之。
皮仕仁说:好、好,此外梁山这帮匪人,也都该杀。不过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我建议你们夫妻同去也好有个照应,我再传你们些阴间鬼功,斩杀他们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
李赵氏拍手道:好,好,我最喜欢嗜血杀人,啧啧,想一想吸食人血的口感,真让我现在就流口水了。
皮仕任哈哈大笑:好、好,我这就随了你们的心愿!人间有“朝中有人好做官”之说,我再加上一句,“地府有官好办事”呀!哈哈哈……
2 禹镇吸血恶魔
大禹镇是禹州一座古镇,余定邦家是镇上一个大户,爷爷、父亲都是贩盐的商人,颇有家资。到了余定邦这一代,却改换了门庭,这余定邦喜欢武术,常以武会友,与江湖人士颇多来往。早年间,李逵家贫,他资助李逵养老,与李逵可以说是过命的好朋友。李逵上梁山后,也曾多次托人捎话,希望他同去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但余定邦觉得拖家带口不方便,另外,他也不愿离开从小生活的这座古镇,所以一直没有去梁山入伙。
这一日吃过晚饭,同夫人在后花园散步之后,余定邦自己一个人来到书房看书。时间晃然入深夜,窗外忽然人影闪动,余定邦是习武艺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感觉有异,抬头喝问:是谁,快报上名来?一边伸手取墙上取剑。
官人,休得动粗,是我。门“吱哑”一开,进来一个绝色女人。余定邦一愣,自己的深宅大院里如何能进来一个陌生女子。便问:你是何人,如何深更半夜进到我的余宅?
我是邻家女子,深慕余大侠英名,早有心以身相许,今夜月明星稀,春风习习,故特意到汝书房里做陪,红袖添香,良辰美景,望余大侠莫错过了。
余定邦色大变说:我与你素不相识,不可冒昧,再说我余某已有夫人和孩子,如何再续红缘,你快快离去,休得来相扰。
女子婉然一笑,大侠休装正经,天下哪有不吃晕腥的猫,世间哪有不爱美色的男人,快撒下你那张虚伪的假面具吧,今晚你我就做个快乐夫妻如何。说着,自己宽衣解带、坦露了胸怀。
余定邦大怒,天下还有如此不知羞职的女人,转身抽出青锋剑喝道:你究竟是人还是妖?再近前一步,休怪我剑不认人了!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倒退两步。
哥哥,到口的肥肉如何不知享受呀?门外一声大笑,闪进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余定邦定睛一看,此人浓眉环眼,胡须枝杈如同钢丝一般,正是自己的结义兄弟李逵。急忙收了宝剑,拱手说:兄弟何时到得我禹州,也不事先告我一声,我好前去迎接。
我们自家兄弟,何来那么多礼,我因有事到东京卞梁去找皇帝的小情人李师师,路过此地,特来看望哥哥,因走得匆忙,也没有带些梁山特产来,是才在东镇遇上这个绝色女子,顺便掠了来,想给哥哥做见面礼。李逵说着,捧起桌上的杯茶牛饮一通。
兄弟错了,我余定邦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如何能随便与女人干那苟且之事。
嗳,玩玩而已,如何当真了!李逵说。
余定邦脸有愠色说:听说凡是梁山好汉,都是一帮仗义为民的好男儿,兄弟何时变得如此粗野无礼了?
找个女人玩玩就成了粗野无礼?你也太假仁假义了吧?你不要,我要了。哥哥你先出去,把这地方留给我,等我办完了她再和你聊天。说着一把搂过女子,伸手扯下女子胸衣,那女子娇滴滴一声呻吟,凑迎上去。
余定邦实在忍不下去,复抽出宝剑,“嘶啦”一声,将自己的袍角割去说;李逵,你我自今日始再不是兄弟,你快带着这个女人离开我余宅,否则别怪我同样对你也不客气。
呵,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李逵松开女子,闪步过来,一把扯住余定邦说:今日老子来就是为了了断了你。说完猛探头,一口咬在余定邦的脖项上。镇中原大侠余定邦做梦都没有想到,李逵能来这一手,他措手不及,咽喉已被李逵咬住,“喀嚓”一声喉管破粹,自己想动却无丝毫力气。感觉数根抽管刺入自己的身体,血液如流水般流走。
不足一刻钟,余定邦身上血色全无,所有的血都进了李逵的口中。最后,余定邦尸体倒在地上。
那女人转眼化成了李鬼的妻子李赵氏,冲李逵说:死鬼,你真贪,也不留点热呼的血让我尝一尝。
眨眼间,李逵化做了李鬼。他浅声对李赵氏说:老婆,要想吸人血,以后有的是机会。
两人正说话,听外面有脚步声,接着传来一个女音:官人,夜深了,还不休息吗?
李鬼迅速让李赵氏藏起,他一脚将余定邦的尸体踢入床下。自己眨眼间又化做余定邦的模样。
门口出现一个女子,三十多岁,不到四十,一身素色衣服,弯眉大眼,风韵犹存,一眼可以看出年轻时定是个绝色美人。来的正是余定邦夫人。余夫人将手中的一碗热汤放在桌上,转身对余定邦说:半夜了,命下人做碗热汤给你送来。官人不可操劳过度,伤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