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摇摇晃晃的走上山,那对没有焦距的眸子让青衣的心轻轻的疼了一下,自己当年被父母抛弃的时候也是这样吧?使劲摇摇头,自嘲的一笑,都过去好几百年了,还想这些劳什子干什么!这此要的药材百年才成熟一次,不能错过了阿。想到这,青衣越过那女子,向山顶爬去,有时候一眨眼就到了目的地也是很无聊的一件事情啊。
下山的青衣又看见了那个女子,只是那件长长的外袍已经被拧成一股长绳,挂在一棵歪脖老树上,那女子正把头伸了进去。这又是何苦呢?青衣苦笑一下,为什么人总是这样轻易的就想放弃生命呢?手腕一抖,一道寒光飞出,那衣服应光而裂。而那女子被摔在地上放声大哭。青衣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直到她哭得累了。
“姐姐,”过了好久那女子才开口,“我为了他,连父母都抛弃了,连家都不要了,他说什么我都认为是对的,我以为能这样恩爱一辈子,可是他竟然变了心,我怎么求他都不肯回心转意,还叫我去死。”说到这里女子抬起头,说:“姐姐,你说他叫我死,我心里就想不如死了算了……”青衣审视着女子那憔悴的脸,眉心处有淡淡的一点金光。“咦,这是?”青衣在那女子身边坐下来,“手给我。”“哦?”青衣扯过那女子的手,将食指轻轻地搭在那女子的手腕上。“我可以帮你。”青衣看过脉象,淡淡的开口。“真的吗?”那女子欣喜若狂,“谢谢姐姐。”说完翻身下跪,给青衣磕了几个响头。“爱情这样重要吗?走到这一步大概也回不了头了吧?那就……”
直到这时,女子才有了心思偷偷地打量这个说要帮助自己的人。一身青衣,身材单薄,漆黑如墨的长发,苍白清瘦的瓜子脸——深不见底的黑瞳下、左眼角边是那一粒朱红的美人痣,宛如颤巍巍的泪滴。“真是奇怪的样子啊……”女子飞快的低下头,“有这样的一颗美人痣,大概也是苦命的吧?”
青衣看着屋子里那两个正在甜蜜恩爱的男女,皱皱眉头,这就是她口里面那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高八斗的他吗?这大概就是相思蛊的作用吧?那男子无意间一回头,青衣清晰的看到他的眉间竟然也有一点金光闪烁。“唉,看样子这苗疆的巫术竟又传到中原来了啊!这回大概是要女子的生灵了。”身后的女子看着屋子里面的人竟似不能移动,呆呆的看着两个人调笑,那屋内的女子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窥视,那眼神扫过来,三分的魅惑,七分的得意。
“走吧,到我的药店来……”女子只得亦步亦趋的跟着青衣回到幻梦。古香古色的拱形门楣上写着两个梅花篆字“幻梦”门的两边挂着一副桃木的对联,上联“去伤去痛,难去人世冷暖”,下联“治病治患,难治人心悲苦”,女子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这会是一家药铺。
进了药铺的后房,房间里摆放着数不尽的花草,有盆小如拳的、也有长的直冲房梁的。奇怪的是,每一株花草上,都系着一张小小的书笺。虽然开了窗,室内的光线依然被植物阻挡而有些黯淡。一个爬满了曼陀铃花的架子后,有一个小门,似乎是通向后面的一个院子。“这里和这个脸上有着朱红的美人痣的姑娘一样的……诡异……”女子想了好久,觉得诡异这个词很适合这里也很适合那个青衣的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我?”那女子愣了一下,“我姓宋名如瑛。”“如果让你回家呢?”青衣手里摆弄着一颗黑色的种子。“回家?”如瑛苦笑一声,“我离家的第二天,爹爹就已经埋了我了。”“这样啊……”青衣有一点失神,“真的没有退路了啊!”
“姐姐,你说过你会帮我的,是不是?是不是?”如瑛看着发呆的青衣,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个给你,这是相思籽,混在酒里让他吃了,以毒攻毒,就可以暂时压制他对她的爱恋。”
“以毒攻毒?你说他中了毒?什么毒?会不会有危险?”
没等青衣说完,如瑛一脸的紧张。青衣轻轻的摇摇头。
“可是如果她比你更爱他,你就得死。”
“我不怕,如果他不要我,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青衣叹口气,把那颗黑色的种子递给如瑛。
“现在去见他吧,看到他吃下去什么都不要说,只要想着你有多爱他就可以了,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走吧!”
如瑛疑惑地看着青衣:“这样就可以了吗?”
“姐姐,”如瑛又诺诺地开口,“这药的价钱……”
“把最后剩下的东西带回来给我就好……”
“去吧。”
青衣摆摆手,做出了送客的姿态。如瑛只好悄悄的退了出来。
“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啊?”青衣看着如瑛的背影,叹了口气,忽然惊觉自己挂心太多,“又这样投入了,总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的地做到清心寡欲啊……”
如瑛再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三更,外面下着大雨,青骢油伞下的俏脸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其他的什么愿因,颜色煞白,虽然换了一套衣服,但是几乎被大雨打透了,一只手里捏着一包东西,远远的伸到伞外,似乎对里面的东西无比的厌恶。
“姐姐,”如瑛扔下手里的东西,哆哆嗦嗦的捧起青衣给泡得茶,喝了一大口,立刻被呛得说不出话来,热的茶水很快让她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青衣打开那包东西,“果然是相思蛊,主人即使不死也会因为反噬受重创吧?”
“姐姐,”如瑛握着茶杯的手还有一点抖,“我骗他喝了酒就再不来烦他,可是他喝了酒就昏过去了,我想着你说的话,便闭上眼睛想着我们以前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忽然大叫一声,那个贱女人竟然不见了,地上就留下这样一条虫子。”说到这里如瑛的脸又变得苍白:“我看他还没有醒来,就急忙过来了,姐姐,你说他醒来,就会对我像以前那样好了吗?”看着如瑛急切又担忧的脸,青衣点点头:“会的。”
再见到如瑛已经是几个月之后,青衣看着那个臂弯里一脸幸福的女人,眉间仍然有金光闪烁,“现在她应该是幸福的了!”想到这里青衣微微一笑,却泫然欲泣。
转自: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