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这样一件事情。
那年在上海谋生，经常要出差。
一次到深圳总公司培训，回来时买不到当天的机票，就改乘深圳到上海的长途大巴。那时还没有沿海高速，汽车过了福州就跑104国道。半夜里我醒过来，拉开车窗帘想看看窗子外的夜景，这时候我才发现车子没有走原来的路线，进入了江苏宜兴境内，在宜兴著名的十八弯山路上拐来拐去。两天前我就得知浙江东部发洪水，部分路段被封闭了，我想可能是这个原因车子才改道的吧，反正过了无锡和苏州就到上海了。
我坐起来点了一支烟，一边看着车窗外打发时间。车内除了我和司机外几乎所有的乘客都在睡梦里，打胡噜的声音此起彼伏。突然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就在我视线的前方不到三米，驾驶室的窗外有个白色的影子在晃动，随着车子在动。车快它也快，车慢它也慢。因为我的视力不好，尽管我努力想把它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只能大概看出象个人影，可以肯定是个立体的东西。就在汽车通过一个360度急转的时候，我看清楚了是一张女人的脸，她竟然在追车。与此同时我明显感觉车子速度在加快，等我反应过来车子已经象疯了似的在限速五十码的山路上疾弛。我预感要出什么事了，果然听见“轰”的一声，天旋地转，自己的身体就好象掉进洗衣机的滚筒里，眼前人影、行李、垃圾到处乱飞，恐怖的叫喊声不绝于耳。因为我事前有预感，心里有点戒备，两手紧紧的抓住不锈钢的护栏，等一切停顿下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我知道出车祸了，汽车从十八弯上翻了下去，这个过程只有短短的十几秒。庆幸的是我很容易就打开头顶上的安全门，爬了出来。并且协助另外几个人将车内惊恐的乘客从破碎的车窗里都拉了出来。等这些事情都做完了我才环顾了四周，不看不要紧，一看从头顶凉到脚根。车子坠落的地方离太湖只有不到两三米，要不是车头砸到一块大石头的话………我真的不敢想象。阿弥陀佛真是大难不死。
危难中的人们显示出了空前的团结，有几个人开始清点人数，整理行李并大声叫喊着询问有没有人受伤。很奇怪的是车子从十几米的山坡上滚下来，车头已经砸得严重变形了，但所有的乘客都安然无恙，只有少数几个受点皮外伤。大家都在相互安慰着说着些鼓励的话。
这时候驾驶室的方向有个微弱的呻吟声，大家才想起司机没出来。借着车头还没有熄灭的方向灯大家找到了司机，在一闪一闪的黄灯下我算是看清楚了，司机已经完全被卡在座位上，脸色苍白，头顶还在咕噜咕噜的冒血。看来伤得很严重，怕是不行了。大家试图把他拉出来，但每扯动一下就听见惨叫一声。现场没有工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胆子大的男人们都围到车头，想听听司机最后说些什么。
“我……知道……逃不过去的，这么多年了……报应……你一直在……在这等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了。凌晨的时候他突然骚动起来，大口地喘着气，这样持续了一会儿。我不敢再看下去，躲得远远的，过了一会儿有个人过来说司机死了。我感觉很恐惧，刚才还活生生的，怎么说死就死了。有个好心的乘客拿了一条车里的被单把司机的头部蒙上，大家就这样在原地等待救援。
很快接到报警的联动车辆都来了，一辆120，两辆警车，和一辆清障车。后来又开来了一辆大型吊车和殡葬车。
警察把包括我在内的6个乘客和另外一个驾驶员带到就近的警署做笔录。在警署里我看见警察调阅的这个路段的历史资料。
十三年前在同一路段，差不多也在同一时段发生一起重大的交通逃逸案件。车祸中死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即将要做新娘的女人，从照片上看长相俊俏，标准的江南女子。我似曾相识，有过一面之缘。
豁然中我已经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尽管我从来就不相信有这样的事，尽管我从来就自诩是个唯物主义者，只相信事实存在的东西，但这次我怕是要改变我的思想了。警察一直想找个目击证人，我不敢站出来，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证词不能说服谁。
最后警察给出了结论——疲劳驾驶及超速。事已至此，你相信吗？

转自: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