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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戏情
网友【dreamer】 2005-06-13 23:35:24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19    1
第一章

唐无波很庆幸自己不是个美女。

虽然她的父亲是英俊潇洒的翰林大学士,姊妹们个个貌美如花,她就如同一丛名花中不起眼的小草,唐无波还是很高兴自己意外地没被生成美女。

不过,她大赚美女的钱。

唐无波手下的绢坊,是全江南最好的布庄,上至皇后、公主,下至富家千金,没有人能抵抗绢坊布料,这些富有的美女们将绢纺布料视为第二生命,往往一出手就买下价值上万两的绢纺丝缎,令唐无波嘴角上扬,眼里闪着嘲讽的神采。

没有天生丽质的另一好处是,她不用花费时间去装扮自己,因为,再怎么打扮,她也不会变成美女,聪明人就是要有自知之明,才不会浪费时间去做无谓的努力。

所以,当她美丽的大姊红香在铜镜前梳发抹粉时,她总是在书房里博览群书,或是踱步思考。

显然美貌不是她的天赋,所以她不遗余力地发展属于她的天赋--聪明。弃短增长,只做自己擅长的事,人生才会轻松愉快,无往不利。

无往不利的人生真是快活呵。唐府上至唐翰林,下至管家僮仆,无人不对她服服贴贴的,包括将她视为眼中钉的大夫人红停和其女红香。

出身富家、重视闺阁礼仪的红停夫人,一直将唐无波自由随性的生活视为异端,而唐红香更是将唐无波恨之入骨,这其中的过节,令唐无波一想起就心情愉快,眼波含笑。

下个月,就是砚云的婚礼了,红香此刻心情想必糟透了吧。想至此,唐无波心情更加愉快了,唇边绽着一抹兴灾乐祸的笑。

自封为江南第一美女的唐红香,生平最痛恨的人,就是她的异母三妹唐无波。原因无他,美女最讨厌的就是丑女,尤其是异常聪明的丑女,加上砚云这一笔帐,更是让红香恨得牙痒痒的,却无从报复。唐无波,是她心中永远的隐刺。

“大小姐,那个……二小姐的……的文定之礼要开始了。”婢女小玉语气犹豫,畏畏缩缩地提醒红香,深怕触怒大小姐。

身为红香的贴身婢女,小玉素知新二姑爷曾是大小姐千挑万选的如意郎君,当初三小姐略施巧计,使大小姐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变妹夫,痛失江南第一美女颜面,气闷了好一阵子。

那二姑爷,可真是孤傲潚洒呢,小玉心中想着,不过最重要的是,他是“白虎寒天”的兄长。

想到江傲天,红香暗觉可惜,青龙堡主--江南传奇“白虎寒天”的亲兄,论家世品貌,皆上上之选,她唐红香蒙老天眷顾,和江傲天巧遇西湖,这段好姻缘却让那唐无波丑女给破坏了,思及此,红香不禁怒火中烧,咬牙切齿。

“该死的丑女,自身没本事吸引男人的目光,却要来破坏本姑娘的好事,硬是把江傲天配给了那蒲柳之姿的砚云,然后在旁边窃笑,等着看本姑娘伤心难过。别作梦了,江傲天算什么?不过是个胸无大志的江湖浪人,我红香哪看得上眼!”

唐红香第十次拿起眉笔,修饰黛眉,忽然想到人称江南传奇的“白虎寒天”也许会出现在砚云的订婚宴上,兴奋的心情油然升起。“白虎寒天会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呢?既然是江傲天的同胞手足,想必也是英俊潇洒。我红香若能征服江南传奇……”红香不自觉地抿抿红唇,揽镜自照,露出灿烂的媚笑。

※ ※ ※

“白虎寒天会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呢?”容貌清丽的沁月,皓腕支着粉嫩香腮,望着翰林府的围墙呆呆出神,心中反刍着所有描述“白虎寒天”的片段……他铲奸除恶,武艺高超;

他不畏触怒王亲,无视皇家公主的青睐。白虎寒天不但是江南人的传奇,还是沁月心中完美的天神,永远的守护者,因为,他曾救了西湖边失足落水的小沁月。

沁月早已将那白色身影深深镂在心中,五年前西湖一见,使她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勤习针黹,精练厨艺,皆是为了那俊美的白色身影。

白虎寒天的俊美,远非江傲天可比;白虎寒天的沉稳闲雅,尘世间独一无二。而“白虎”二字,也只有“他”可匹配--俊美、威猛、优雅、冷凝的百兽之王。犹记得在苏堤上滑了一跤的她,在落水的前一刻,男子白色袍袖卷住了她娇小的身躯,稳稳地将她放在吓了一跳的无波姊怀中。

无波姊……对了,当时无波姊也在,好象还和白虎寒天交谈了几句,就在她惊魂甫定、神思恍然的时候……

越加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清丽的小脸便多了几分不快,她不喜欢和白虎寒天间唯一的回忆中有别的女子。

不过,是无波姊的话,就没什么关系啦!相信白虎寒天不会对无波姊有深刻的印象,因为无波姊这个人喔……长相还不是普通的平凡。

说曹操曹操便到,唐无波纤细的身影踏进沁月的闺房,一身素色青衣,健康柔亮的乌丝梳成整齐简单的髻式,无妆无饰,素净的脸庞上是慧黠温润的双眼。

温和中带点疏懒的女声道:“沁月,你看这给砚云做喜服的天锦,该绣上什么花样才好?”

沁月勉强拉回神思,看了看三姊手中的红色天锦,光滑细致,果然是难得的上品。

“姊夫有个外号叫青龙,那我就绣一对龙凤,布边滚云纹一定会很好看!”

唐无波闻言,爽快地笑了。“云伴青龙,再好不过了,那就麻烦你了。”

就在唐无波踏出房门的那一剎那,沁月忍不住唤道:“无波姊,等……等一下。”

唐无波转头道:“嗯?何事?”

“无波姊,你还记得五年前在西湖救我的白衣男子吗?”

“白衣男子?”唐无波略想了一下,面现迷惘神情。“只记得好象有人实时伸出援手,那人是着白衣的吗?”男子,从来不属于她关心的领域,更别说记得是白衣还是黑衣。“那你还记得他的相貌吗?”

“傻丫头!”唐无波笑道:“多年前仅有一面之缘的人,我怎么会记得住?”若问多年前看过的一本书,她绝对还有印象。男子的长相,对她而言倒是个大难题,因为看起来好象没啥差别。

“可是当时你还和那位公子说过话啊!”

“有吗?”唐无波螓首微偏,道:“那大概是“感谢搭救舍妹”之类的话吧!”望了清丽的小妹妹一眼,识人无数的唐无波,登时了然,沁月也到情窦初开的年龄了。

太好了!无波姊果然完全没有印象。沁月心中欢呼,大概只有像无波姊这样奇怪的女子,才会对白虎寒天俊美的面容毫无记忆。沁月对唐无波露出甜美的笑容道:“三姊,没什么特别的事了,你也早点休息,准备参加明天砚云姊的文定之礼吧!”

唐无波对小妹温雅地一笑,便回到自己居住的澜阁。

无意间瞥见铜镜中的自己,唐无波不禁心下叹了一口气。即使博览群书,精通音律,见识谋略皆胜过男子的她,还是个凡女啊,摆脱不掉传统对女子的束缚,温和开明的爹,似乎也忍不住了,手段尽出,就是要她成婚。

唉,精明理性如她,实在不敢想象,和一名素不相识的男子过一生,是多么不合理又可怕的事。

适才看到沁月,唐无波心中雪亮,那是在迷恋着某个男子的神情。

“砚云啊砚云,连你都跳脱不出尘俗,要披上嫁衣了,那我该如何是好呢?”唐无波喃喃自语。

※ ※ ※

纯粹就五官精致度来看,摒弃气质方面的考量,江寒天的确是三兄弟中长相最俊美的。

此时,在昊天门总堂,江家三位公子,难得一起出现,引来大批的门徒围观。

三位公子一般的颀长英挺、容貌俊逸,只是眉宇间的气质大相径庭。首先进门的是三公子江岚天,俊逸的脸庞上有一双温柔的眼眸,甫进门就温文有礼地向扫地的老伯打招呼;着青衫飘逸潇洒的是长公子江傲天,剑眉龙睛,眼光上扬,若无旁人地进门,十足的孤傲神情。

最后进门的是江家老二江寒天,也就是名响天下、人称江南传奇的“白虎寒天”。和黑鹰并列当世高手的江寒天,素不喜人群,平日一柄银龙剑独行江湖,鲜少露面。

今日难得三兄弟齐聚,昊天门众人才得以一窥其庐山真面目。

江寒天俊美的容貌,令人屏息,微轩的剑眉,狭长的凤眼湛然有神,令人不敢逼视。

如完美雕刻般的五官,挺拔结实的身形蕴涵着沉稳强劲的力道,一举手,一投足,莫不得其行而行,于所止处而止,协调均衡的肢体动作,揉合了细致的美貌和刚强的气质,加上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使得江寒天于冷漠刚硬中愈见俊美,傲岸卓然兼之闲雅。

“来昊天门工作这么多年,终于见到鼎鼎大名的白虎寒天。虽然三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各有其特色,但是若论长相,还是寒公子最俊,你说是吗?”

一名守卫用手肘碰碰旁边的同伴,悄声说道。

“嘘!”另一名守卫连忙叫他噤声:“要让二公子听到你就惨了,听说也最喜人说他貌美。”

旁边一名婢女目光丝毫不放松地盯着江寒天,脸上流露出崇拜和陶醉的神情:“如果能嫁给寒公子,要我现在去死都可以,老天!世上怎有如此俊美的人?”

江寒天感受到四周惊艳的目光,心下不快,冷哼一声,优美凤眼中的两道冷电往周边一扫,就像刀剑迎风划过般,令人心寒,遇到的人莫不纷纷闪避,胆怯地垂下头来,假装继续手边的工作。

待得进了内堂,摆脱众人注视的目光,只剩下三兄弟和炎麟时,炎麟俊朗地笑道:“白虎,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用眼光就可以把人吓死!”

江寒天形状秀美的剑眉微挑,对这种废话向来是不于搭理的,他冷冷地冒出一句必要的话来,“下个月初一,我去金陵办事。”简洁有力,增一字嫌多,减一字嫌少。

此言一出,其它三个人马上齐视着他,江岚天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向来活泼开朗的炎麟则是惊讶得合不拢嘴。静默了半晌,炎麟忍不住发难了:“下个月初一可是你大哥成亲的日子,难道你不出席?”

“百禽楼的人到金陵分堂捣乱,我有必要去看一下。”江寒天面无表情地说道。

江岚天温和地说道:“二哥你可以不用亲自出马,八旗中的狂狮应该还在金陵分堂,让他去打理就可以了。”

“对呀!对呀!”炎麟附和道:“那种小角色让狂狮对付游刃有余,要是你不出席青龙的婚礼,青龙是不会怎么样啦,”他调皮地对着一旁的江傲天挤挤眼睛。“反正他跟你一样孤僻,对自己的婚宴不太热心,可是夫人那一关就棘手了,她为了青龙成婚的事可是兴奋了好久。”

“这倒是不假。”一直沉默不语的话题主角江傲天开口了,清冷的语音中有一股无奈。

向来喜安静独处的他,成了准新郎后,三不五时被娘亲拖着到喧嚣吵嚷的大街小巷,东街买聘礼,西街办宴桌;南巿买新袍,北巿买帽花,对向来讨厌人潮、不屑礼俗的江傲天来说,真是一大折磨。还好不忠礼俗的他,每晚以上乘轻功潜到翰林府,见他那朵秀雅的解语花,也就是他的未婚妻唐砚云,一吐白天的不适之气,才不至于在慈爱的娘亲面前拂袖而去。不过,他绝对赞成二弟寒天可以不用来蹚这场礼俗的浑水--在不让他们的母亲伤心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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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唐无波实在恨自己料得大准了。江寒天和唐家姊妹,果然全成了百禽楼的阶下囚。

“江公子,你要不要紧?”红香娇柔地探问,身子探向隔壁牢房满身血迹、正在静坐调息的江寒天。沁月一双妙目也注视着他,充满了无限的关怀。“江公子,你无大碍吧?有需要我们姊妹帮忙的请尽量说。”红香娇嫩的语音在牢房里回响着,语调殷切,可惜无男声响应。

“江公子!江公子!”红香锲而不舍地呼唤着。

江寒天没反应,倒是唐回澜先受不了这频频的呼唤,冲出口道:“安静点,红香,你难道不知道,受伤的人需要安静调息吗?”

红香闻言,板起脸道:“谁说江公子受伤了?你难道没看见,适才江公子击毙了那些恶徒?以江公子的武艺,绰绰有余,只是一时气力衰微罢了。”红香马上换上温柔的面容对着江寒天,娇滴滴地说道:“江公子,没错吧?”

江寒天静默不语,俊目紧闭,修长的上身挺直,眼观鼻、鼻观心,专注于调匀内息,对于美娇娘的软语关怀充耳不闻。适才一场激战,虽然重创对方,但是自己也受了严重内伤。

从来不喊痛的江寒天,冷静地估计一下伤势,在这一天半天内,他的行动能力比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不如,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调息稳住伤势,保命要紧。

当红香和沁月两人正抓着牢槛,探视隔壁牢房的江寒天时,牢房的另一角,唐无波细细观察牢房的装设、守卫的长相。然后,若无其事地问回澜:“你看他伤得如何?”

“气息粗重不顺,看来伤得不轻,真是糟糕透了!”回澜脸上满是真诚的担心神色。“受到百禽楼五杀联手围杀还能活着的人,真是不简单。”想到适才惊心动魄的一战,白虎一身惊人的武功,虽然杀了三杀,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十手,重伤后被幸存的恶雉和流凤擒住。

“你说他还能活多久?”唐无波压低了声音问道,但还是给在牢房另一端的红香和沁月听见了,两双漂亮的眼睛立刻充满怒气地瞪着她。唐无波耸耸肩,对于她们投射而来的杀人怒气不置可否。

“活命是没问题,只是要逃出去就难了。”回澜照实说。

唐无波一双清亮的眸子转了转,一朵温和的笑容出现在唇畔,回澜看到同胞姊姊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把抓住无波的肩膀,不停地摇着,忙问道:“你又有什么妙计了,快说!快说!”

唐无波笑道:“你就不能镇定点吗?都快把我摇散了。”

“这种时候还能镇定的大概只有你这个大散仙了,现在可是生死关头!”

“既然你知道这是生死关头,那就一定得听我的才有活命的机会。”唐无波摆出难得的正经脸孔,回澜不禁惭愧地低下头,适才如果听了无波姊的话,现在她们姊妹也就不会沦落为阶下囚,“这里的守卫每一个时辰换一次班,看他们松懈的样子,大概不知道我们这些姑娘之中有练家子。而白虎又重伤,自身难保,所以一点戒心也没有,因此几乎每个守卫都是酒足饭饱后才来接班。这个时候人的意识和警戒心最低,回澜,你趁这时借口肚子痛,诱守卫开牢门让你去解手,然后乘机挟持他,我们姊妹便跟着从后门逃出去。”

回澜认真地听着,不断地点头,待唐无波说完整个计划,问道:“那我们不带白虎一起逃出去吗?”

唐无波叹道:“恐怕不行,他身上有伤,带着他不但走不远,而且他对百禽楼来说是重犯,铁定会派出高手来追捕我们,那就更走不了了。”

“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将重伤的白虎留下啊!”回澜抗议道。

唐无波正视妹妹,坚定地说:“如果我们能顺利逃出去,就能通知昊天门的人来救他,那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没人能逃出去通风报信,那大家通通死路一条。”

回澜听了沉默不语,她知道姊姊一向料事如神,她的预测向来没错,虽然要将救命恩人白虎寒天留下,心中非常不甘,但为了大局,也只好如此了。她沉思了半晌,然后坚决地点点头,保证这一回一定会彻底执行唐无波的计划。

“那好,现下就剩下如何说服红香和沁月了。”唐无波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这死脑筋又极重义气的妹妹说什么也不肯拋下的寒天逃命。

唐无波简单地将计划转述给红香和沁月,果不出她所料,两人非常激烈地反对。

“你怎么可以叫我们拋下重伤的江公子独自逃生?江公子有恩于我们姊妹,你如此忘恩负义,爹若知道了一定引以为耻!”红香高八度尖细的嗓音几乎要穿破屋瓦,在隔壁牢房的江寒天要听不到也很难。

她接着又扑到关着江寒天的牢槛前,换上娇柔嗲气的嗓音说道:“江公子武功盖世,受这么一点小伤,马上就会好的,到时就可以带我们姊妹逃出牢笼。”

唐无波苦笑。“红香,他现在受的不是一点小伤,而是很重的内伤,别说救我们姊妹了,就是自救都有问题。”

“那就更不能拋下他,做个不义之人了。”沁月美丽的小脸上有着前所未见的勇敢和坚决。

老天!她是中了哪门子的蛊。唐无波温和的眸子浮现一股不可忽视的坚决,斩铁截钉地说道:“不行,你若真是为了江公子好,此时就一定得拋下他,到外面求救兵,否则只是白白多死一个人。”

“你们这对姊妹是不是没了心肝少了肺,居然狠心弃江公子于险境不顾,独自逃生!”

红香柔嫩的嗓音吐出严厉的指责。

“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们不是弃他于不顾,相反的,是去找人来救他!”回澜已经快失去耐性了,她向来讨厌这个惺惺作态、不分轻重的异母姊姊,现下要她好言好话的说服红香,实在有些困难。

“无波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只为自己打算,怎么连你也要学她的样,丢唐家的脸?”

面对回澜的不耐,红香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回澜闻言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没一拳往那保养周到的脸蛋打下去,无波实时拉住她,以眼神示意不可,然后缓缓地对红香说道:“就因为我是商人,所以算得出如何冒最小的风险,获得最大的活命机会,红香姊,你自己斟酌看看吧!”

“哼!这种商人性格当然不会明白什么是义气啦!才会拋下江公子独自逃生。”红香嘴里虽然说出对无波最最不屑的话语,心里却是开始动摇了。

“你……”回澜气得说不出话来,真是武状元碰上腐儒,有理也被说成歪理,一直不言不动的江寒天,突然沉声道:“多说无益,尽速离开。”说完又闭上双目,继续运功。

回澜马上说:“你看,连江公子都要我们马上走,还有什么好争论的。”

沁月小嘴一瘪,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要滴出泪来了,心中颇感委屈,为什么意中人不能明白她愿意为他牺牲一切的苦心呢?

红香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如获大赦,但嘴里仍是虚应一番:“虽然江公子有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我们也不能……”无波及时打断她的话。“嘘!守卫要来换班了。沁月你过来这边,拉着我的手。回澜赶快就位,红香,要不要走就随你了。”

果然,来接班的守卫挺着个酒足饭饱的大肚子,摇头晃脑地进来,对原来站班的说道:

“老兄,辛苦你了,赶快去吃饭吧!真搞不懂,几个没武功的娘儿们,和一个半死的人,也要这样大费周章地整夜监视。”

等前一班守卫走了以后,回澜突然抱着肚子,唉唷唉唷地大叫起来。

“吵死了,臭娘们,发生什么事见鬼地大叫?”守卫抱怨着走近牢槛,看见回澜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眉头皱得紧紧的,额头冒汗,似乎害了大病一般。

唐无波在旁边假意恳求道:“这位大哥,麻烦你行行好吧,我这个妹子从小肠胃就不好,一受惊吓就会拉肚子,麻烦你让她出去如厕,放松一下。”

守卫犹豫了一下,没立即答应。无波继续说道:“守卫大哥,我们姊妹都是从不出大门的闺阁千金,今儿个走了霉运,才被牵连进来,您忍心看着我妹子一个不到十六的姑娘不但饱受牢狱之灾,连肚痛要上个茅厕都不行吗?何况她一个姑娘家,在这牢里小解,成何体统,还有,万一她实在禁不住,拉了出来,守卫大哥您不是位得忍受那……那个东西的臭气吗?”

无波故意夸张地摀着鼻子,那守卫见此便不再犹豫,马上掏出钥匙来将牢门打开。

回澜伛偻着身子走出牢门,当守卫转身要将牢门重新锁上时,回澜出手制住守卫后颈大椎穴,低叱道:“想要活命,就带我们从后门出去!”

“姑娘饶命!我带路就是了。”守卫哀叫求饶。

红香似乎已将适才要和江寒天共生死的仁义之说忘得一干二净,紧张地挤开两个妹妹,抢占在身怀绝艺的回澜身后,也就是最安全的位置,唐无波见红香忙着“卡位”的高效率,忍着笑,什么也没说。

她们的运气颇佳,这条信道黑暗又布满灰尘,显然百禽楼的人非到必要不会来钻这条后路,一路上都没有碰到自禽楼的爪牙。

当红香和回澜已经接近门口时,沁月仍不舍地望着牢中的江寒天,无波催促道:“沁月,快走吧,现在走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突然一阵甜腻无比的声音传来。“是吗?依我看你们可能相见无期了喔!”接着是一阵银铃般的娇笑。牢门前出现一女子,身着蓝印花上衣,衣襟和下袜纕上红、白、黄、绿等细线等多道,色彩斑斓,下着细折彩带裙,裙上的丝穗、飘带颜色灿烂,金碧辉煌。唐无波行家的眼光一看便知这是苗族服饰,这女子体态丰腴,且玲珑有致,蓝上衣的领口极低,露出一大片白晢的酥胸,折裙下露出一双天足,这个风情万种的女子正是前日围杀白虎的五杀之一--流凤。

唐无波大惊失色,一把将沁月往前推,大叫:“快跑!”沁月吓得拚命往前跑,唐无波则在后面边跑边护着她。

流凤见状笑道:“想从我流凤手中逃走,没这么容易!”手一扬,软鞭直奔唐氏姊妹。

唐无波听得头顶飕飕,知道大事不妙,连忙用身体挡着沁月,眼看着流凤的鞭子就要往自己头上砸下,唐无波紧闭双眼,暗叫一声:“吾命休矣!”想象自己脑浆迸裂的惨状。

忽地嗤嗤两声破空而过,流凤“啊!”了一声,手上吃痛,鞭子竟尔险些从手中滑落,也就失去准头,鞭尾像泄了气的死蛇一般从唐无波肩旁滑落。

“好个白虎寒天,果然名不虚传。”流凤赞道。一双明媚的大眼春波流动,手上丝毫不放松,一把拿住唐无波,扣住她的手腕,返身往牢房走去。此时红香、回澜和沁月三人早已吓得拔腿飞驰。流凤看这几个千金小姐,料想不成气候,也就不再追赶,径自拖着惊魂甫定的唐无波,走回地牢,娇声说道:“大概只有武功精纯的白虎,才能在重伤之余,还能发出劲道如此强、又不失准头的暗器了,真是惊人的武功啊!”
 0   2005-06-13 23:38:0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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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狮拿起纸卷一看,皱眉道:“朱雀不但没遵从白虎的号令,还和我旗下的兄弟动起手来,将他们驱离。”

“老天!我就知道冷云姊想做的事谁也挡不了,这下可怎么办呢?”回澜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喂!你这个大块头,赶快和我去阻止冷云姊。”这一句话是对着狂狮说的。

狂狮冷静地说:“我奉命镇守昊天门,不得擅离岗位。”

“唯一能对付那个……秃鹫的白虎寒天跑去决斗了,天下第一的还昏迷不醒,现下这里就属你武功最高,只有你能救冷云姊了!”

红香也插嘴道:“是啊!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无波开口道:“回澜,不要为难狂狮大哥,如果他离开昊天门,不但冷云救不了,连其他人都会有危险。”

“我昨天事先看过,三个决战地点,距离搏命崖最近的是绝命坡,也就是白虎赴约的地点,为今之计只有火速通知白虎暂缓战约,先赶到搏命崖阻止冷云。”

狂狮露出赞赏的眼光道:“三姑娘说得不错,现下只有白虎能制得了朱雀,也只有他有分量和秃鹫周旋,我马上通知白虎。”

回澜急道:“我先去找冷云,也许可以劝住她。”

唐无波道:“也好,自己小心,不要太莽撞。”

回澜头也不回地冲出大厅,急奔搏命崖。

唐无波摇头苦笑。“真是个莽丫头。”

红香斯斯文文地说道:“无波妹子,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去通知江二公子?”

唐无波愣了一下。“我们?我们去干什么,又不会武功。”

红香娇滴滴地说:“所谓百密一疏,也许狂狮大侠的人会不小心误了事,我们去可以确保万一。”

唐无波真是佩服极了,红香竟为了要见江寒天,宁愿冒着生命危险到昊天门和百禽楼的战场去,还编造了一个“确保万一”的理由。一个千娇百媚的闺阁千金,如此为爱奔走,真是令人感动啊!但唐无波是绝对不会被拖去送死的。

“红香,我昨日奔波了一夜,现在累得很,该是去睡回笼觉的时候了。”

唐无波打了个夸张的大呵欠,伸伸懒腰,作势要去睡觉,准备留下红香给狂狮处理。

不料,一只白皙的小手拉住了她的衣袖。不知何时,沁月也到大厅来了,她显然听见红香适才说的话,小脸充满了期待的神情,望着无波。

唐无波见到她羞怯又期待的神情,叹口气道:“难道你要跟红香一起去?”

沁月害羞地点点头,小声地说:“我想看看江公子是否安好。”

唐无波开始有点生气了,为了一个江寒天,姊妹们居然前仆后继,连自身安危都拋在脑后,追逐男人成性的红香不说,连才十六岁的沁月……唉!

她专注地看着沁月,耐着性子,温和地说道:“沁月,江公子现在正忙着和人比武,你和红香又不会武功,去了只会增加他的麻烦,懂吗?”

红香仍是温柔婉转地说道:“无波妹子,你这么说就稍嫌刻薄了些,江公子好意收留我们住宿,现在他门里有事,我们即使不会武功,也应该去为他加油啊!”

沁月闻言点头,一双水盈盈的大眼里充满了热情和憧憬。

唐无波又说道:“江湖上的争斗,对我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是难以想像的危险,你们这一去,若是给恶人抓住了要胁江公子,那岂不是帮了倒忙?”

“你贪生怕死,就不要去好了。沁月,我们走!”红香径自拉着沁月的手,“正气凛然”地走出大厅。

“唉!”唐无波叹口气,无可奈何地道:“让这两个大千金出门,我怎能放心呢,还是跟着走一趟吧!看来我的劫数就快到了。”她随即跟上红香和沁月往绝命坡去了。

※ ※ ※

这回还真给红香料对了,狂狮的手下的确没达成任务,当唐无波姊妹们到达时,发现一白一青两团人影斗得难分难解,剑网交织,剑光闪烁,所有的人都站在十尺之外,深怕一个不小心被两大高手的剑气扫到,不是缺胳臂就是断腿,太划不来了。

红香和沁月看着江寒天白影飘动,虽是搏命,但仍是气度闲雅,不禁看得出了神。昊天门众人则惊叹白虎寒天的剑法精妙至斯。唐无波虽对美男子没兴趣,又不懂武功,但也有值得她注意的地方,那就是白虎的对手……青眼醉鹰。

此人双眼呈青蓝色,虽然面蒙黑布,但仍看得出面部轮廓很深,加上朝阳照耀,他的头发隐现红光,显然不是中土人士。她见过这样长相的人。

又过了一刻钟,白虎和青眼醉鹰仍在酣斗,红香和沁月也仍痴痴地望着白虎激战中机敏而潇洒的白色身影。昊天门众和唐无波则是暗地里着急,时间多拖过一刻,朱雀冷云就多一分危险。

“你有没有办法暂时分开这激战中的两个人?”唐无波悄声问其中一名狂狮的手下。

“有是有,不过可能会伤到白虎堂主。”

“你说说看不妨。”唐无波催促道。

“狂狮旗主临出门前交给我们一枚雷火弹,说是以备不时之需。这雷火弹是一种颇具爆炸性的暗器,如果我将雷火弹掷向醉鹰,可能也会伤到白虎堂主。”

“这么吧,”唐无波沉吟了一会儿道:“你试着将雷火弹掷在离两人五尺之处,当雷火弹爆炸时,就可以趁乱将白虎带开。”

“可是,唐姑娘,”这名门众嗫嚅道:“万一这雷火弹炸开来,白虎堂主一个闪躲不及,受了伤,那小的可就闯了大祸了。”

“这你大可放心,白虎堂主武功盖世,一枚小小的雷火弹焉能伤得了他,如果到时耽误了抢救朱雀的时机,那你才是闯了大祸呢。”唐无波口里虽然说得信心十足,心里却也是同样的没把握,谁知会不会冷云没救成,反而先伤了白虎呢?不管了,没有时间了,这是唯一的机会,救冷云要紧,白虎和她非亲非故,受点伤算他倒霉。

砰的一声巨响,刺眼的光芒在激战的两人附近爆出火花,使原本战得难分难舍的两大剑术高手,倏地跳开,躲避突如其来的雷火弹。

青眼醉鹰揉揉眼睛,等烟雾散去后,发现一名昊天门人正跑向白虎,便轻笑道:“名闻天下的白虎寒天也需要助手吗?”说罢便欺身上前,要再战。

忽听得一女子喊道:“索不米尔,拉鄂瓜提!”

青眼醉鹰愣住了,转头看见说话的是一名青衣中原女子,并非他的族人,于是回道:“齐赤噜里,索吃泥例。”用一串怪话喊住青眼醉鹰的正是唐无波,她细细观察,觉得醉鹰和西域喀什族的商人长相类似,由于喀什族和绢坊有生意往来,所以唐无波曾学过简单的喀什语,以便亲自和西域商人论价,可减少汉人通译的剥削。

醉鹰居然会在金陵听到母语,颇为惊讶,一时也忘了要和白虎再战,之后两人又咕噜咕噜地交谈了一会儿。

“奉真主之名,请住手!”

“你是谁?”

“我是汉人的商人,也是喀什人的好朋友。”

“你为什么要叫住我?”

“我的姊妹现在很危险,只有这个穿白色衣服的男人可以救她,如果你杀了他,一朵艳丽的红色花朵将会失去生命。”

“如果我现在让他离开,狡诈的汉人将会乘机逃走。”

“你是喀什人英雄,他是汉人英雄,可以叫他向中原的神发誓,改天继续今天的战斗。”

“我不相信汉人的神。”青眼醉鹰狡狯地微笑。

“那么,汉人的姑娘愿意留下来做担保。”唐无波说罢闭上眼睛。为了冷云,她只好赌一赌了。

醉鹰闻言哈哈大笑,手腕一抖,柳叶剑回鞘,转头对江寒天说道:“白虎寒天,看来今天不是我们一分高下的时机,咱们改日再斗!”

说罢青影一闪,已飘出好几里外,一句喀什语在风中回响。“有义气的汉人姑娘,赶快去救你的姊妹吧!”

唐无波张开眼睛时,醉鹰已不见踪影,她可大大地松了一囗气,幸亏如她所料,醉鹰有着喀什人重义气的民族性,否则当人质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另一边江寒天已经得知朱雀冷云现在的危险处境,在青眼醉鹰不知何故离开后,他丝毫不浪费一分一秒,白袍一振,轻功疾行,直奔搏命崖,红香和沁月在他身后娇声叫着:“江公子,江公子。”绣线石榴裙下的两双小脚努力向前小跑步,妄想要跟上江寒天。

唐无波担心冷云的安危,也跟着红香她们往搏命崖而去。

※ ※ ※

当江寒天赶到搏命崖时,看到地上有一滩血渍,不见朱雀踪影,唐回澜紫色的身影正在四处张望。

“发生了什么事?”江寒天威严的声音自回澜背后传来。

回澜因为急着找寻姊姊,猛地被吓一跳,转过头来,看清来者后,急急地说道:“你终于来了,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搏命崖上没半个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可急死我了。”

江寒天细细观察周围,除了一滩血渍外,有几截被利剑削断的树枝,和一堆凌乱的脚印,而这之中最引起他注意的是:一块巨石上有一个清晰的掌印。能在坚硬的石头上留下如此清楚的掌印的人,当世恐怕没有几个人。

“你说冷云姊会跑到哪里去了?她是不是被打伤了?地上这一滩血是她留下的吗?”回澜气急败坏地问江寒天。

江寒天冷静地说道:“并没有任何迹象显示朱雀已遭不测。”

“地上这一滩血还不够吗?冷云姊就算不死恐怕也凶多吉少了,会不会被打落搏命崖?

我们赶快到崖下找找。”着急的回澜轻身一纵便要往山下走去。

“且慢!”江寒天威严地命令道:“不要轻举妄动。”白衣一闪已挡住回澜。

“你……”回澜怒气高张,正要破口大骂时,忽听得一阵阵娇嫩的呼声:“江公子,江公子。”红香腰肢款摆地向他们两人走来。

“江公子,你怎么将奴家姊妹丢下,一个人先跑到搏命崖来,咱们姊妹可是很担心冷云的安危……哎呀!”红香陡然见到地上一滩血,尖叫起来,装腔作势地往江寒天怀里偎去。

“啊,好可怕!”

江寒天身形微动,闪开了这软玉温香的投怀送抱,剑眉厌恶地紧皱,红香扑了个空,身子重心不稳,险些跌倒,一旁的回澜及时一把抓住她,同时给了她一记大大的白眼,意思是:

你这个大花痴,都什么时候了,还来倒贴男人。

默默跟来的唐无波,细看一片凌乱的现场后,自言自语:“奇怪了,如果这一滩血是冷云所流,为何不见血迹跟着离去的脚印。也不见崖边有人掉下的痕迹,难道冷云被秃鹫带走了吗?嗯,不对。离去的脚印显然是狂狮的手下,他们如果是追着秃鹫去的,早就被打死了。

那表示冷云并不是被秃鹫带走的,那又是被谁带走的呢?”

唐无波喃喃自语,反复推敲冷云的下落,没注意到江寒天敏锐的耳力早听到她的话,寒冰似的双眼正瞧着她。

“我不管了,反正去崖边看看,就能知道冷云姊是生是死。”回澜不耐烦地再一次纵身到崖边,往下一看。突然两芠弩箭从崖底射上来,来势极猛,回澜探出的半个身子来不及收回,惊叫一声“哎呀!”眼看就要被一箭穿心了。

江寒天听见回澜的惊叫声,情知不妙,白色身影飞射而出,竟是后发先至,一把抓住回澜的衣领往后倒,两支弩箭从两人头上掠过。

唐无波看到这一幕,心脏险些吓停了,见到回澜脱险,惊魂甫定,却又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白虎寒天身手果然俐落,难怪青眼醉鹰一时三刻也收拾不了,不过我十三杀之恶雉向来是不择手段的,对付强者,只有用人海战术了。兄弟们,来见见名闻天下的白虎寒天。”

崖下出现几道黑影,几个起落,就跃上崖来,唐无波数了一下,共有五个人,四男一女,各人的打扮皆颇怪异,那唯一的女子身着苗族服饰,相貌出奇美艳,正笑吟吟她盯着江寒天,一双桃花眼春意盎然。

“先向你介绍一下,省得武林一代高手白虎寒天连自己死在哪些人手上都不知道。”说话的是适才自称恶雉的猥琐中年汉子。“由左至右,老八杀鹭、老九凶鹊、迷鸠和十三妹流凤,全天下大概只有你白虎寒天要劳动十三杀其中五名一起出动才收拾得了吧!哈!哈!”

江寒天仍是抱持一贯的冷漠,俊美的脸上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表情,白袍下颀长刚强的身子却紧绷得如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因为他心中明白,战胜武林中五大知名杀手是不可能的,这其中任何一名都可和他周旋半天,自身虽无生还希望,至少可挡住一阵子让这几个莫名其妙卷进来的唐姑娘逃命,也算对青龙的妻子有个交代。

此时唐无波心中也在盘算着:既然青眼醉鹰和江寒天不相上下,那这些和醉鹰并称十三杀的武功只怕也厉害得紧,来个两杀,江寒天大概还挡得住,五个一起上,活命的机会是零。

她们姊妹若不赶快逃走,不但人救不了,连自己的小命也得赔进去,那可是大大蚀本了。于是她低声对旁边的回澜说道:“等一下一开打,你赶紧护着我们往树林里逃走。”

回澜也明白情势险恶,点头答应。

不一会儿,江寒天已和百禽楼五杀斗了起来,掌风剑影如狂风骤雨,唐无波催促道:“就是现在,走!”她一手拉着沁月,一手拉着红香,让回澜断后,准备冲出战场。

谁知,她不但没能冲出搏命崖,反而跌了个狗吃屎,因为红香和沁月两人此时两脚就像生了根似地钉在地上,两双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激战中的江寒天的英姿,就连回澜也不舍地望着白虎施展出来的惊人武功。

鲜少动怒的唐无波露出罕有的怒容道:“现在不走,难道要在这边等人家来把我们姊妹抓去卖吗?”

红香转头望向她,露出鄙夷的神色道:“你怎么说话如此下流,江公子武功天下少有,这些鄙俗的人物哪里是他的对手?”

“对啊!”沁月天真地附和道:“没有人能打败江二公子的。”语气中充满了无限的信心和崇拜,清丽的小脸散发着超乎寻常的自信光辉。

唐无波颓然跌坐在地,红香的无知,和这个小妹妹无可救药的浪漫,竟然在这个生死关头的节骨眼发作了。她无力地问回澜:“你又是为了什么不肯离开?”

回澜略表歉意地说道:“我只是觉得就这样丢下白虎似乎太不够义气了,虽然明知救不了他。”回澜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至少在死前可以看到白虎施展毕生绝学,这样也值得了。”眼中充满兴奋的神采。

唐无波无奈地叹口气,喃喃自语:“看来真被云山老人说中了,我果然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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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波和回澜跳下马车,往眼前的草堂走去。此处位于城郊,环境甚是清幽,方圆十里内只有几间农家,没有暄嚣的人群,只有偶尔传来几声鸡鸣和犬吠,时近黄昏,还可看见草堂旁种着几株松树和竹子,满眼是盈盈翠绿,并无颜色鲜艳缤纷的花朵,想是主人极为朴素。

草堂建筑甚为简单,外观没有任何装饰,想不到天下第一门的门主竟然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无波上前敲敲门道:“有人在吗?”

停了半晌,没有动静。无波又叫了一次门,仍是久久没有动静,风中只传来不远处牧童的笛声,草堂中仍是静悄悄的。

唐无波朗声说道:“得罪了!”便要推门而入,迥澜抢身在她前面道:“我走前面。”无波点点头,让身负武艺的回澜走在前头,以防不测。

回澜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眼观八方,耳听八方,确定无人后招手叫姊姊进来。

无波一脚踏进草堂,眼前空空荡荡的没半个人,灰白的墙壁上除了一幅书法外没有任何点缀。无波走近墙面凝目细瞧,书法笔力遒劲,笔势大开大阖,有吞吐山河之气概,一看即知是胸有乾坤的英雄豪杰所书。

“无波姊,你过来看一下!”

唐无波走到妹妹身边,看到一张藤桌,有些粗劣,看来像是主人亲手做成的,旁边有两张藤椅,其中一张翻倒在地。桌上有几盘小菜、一壶酒及两只酒杯。唐无波举起酒杯细看,其中一只杯缘有淡红色的胭脂唇印,定是女子所留,她举起酒杯凑近鼻端闻一闻,然后交给回澜说道:“你说这酒里会不会下了药?”

回澜耸耸肩,表示对此道一无所知。无波续道:“到房里看一看吧!”举步走向内房,当她掀开黑色布帘,首先进入眼前的景象令她吃了一惊。

一名黑衣壮汉和衣倒卧在床铺上。无波走近床沿,叫了两声:“这位英雄!这位英雄!”

黑衣壮汉如预期地没有反应,仍是双眼紧闭,似乎已昏迷多时。无波仔细打量床上这名壮汉的容貌,看来三十多岁年纪,两道浓眉,长方脸型,平常庄稼汉子的长相,以及和狂狮一般魁梧的体格。

如果她没猜错,这人应该就是人称黑鹰的昊天门主。她向回澜说道:“去提一桶水来。”

回澜应声到厨房里找到一只水桶,到门前的小溪提水。

在房里的无波心中计量着:像黑鹰这样的武林高手是不会随随便便地倒头就睡,除非是喝得烂醉,但是此人身上又没有一点酒味,且服装整齐干净,没有呕吐的秽物,加上她观察这草堂的陈设朴实,显然主人是个寡欲之人,自制力想必也很强,这样的人通常不会醉到处于神智迷糊的状态。如此一来,黑鹰的昏睡就只有一种可能--被下了蒙汗药!

是谁胆敢对天下第一门门主、武功卓绝的黑鹰下药呢?无波心中不做第二人想……她那外冷内热的冷云姊妹。而黑鹰显然是对冷云颇为信任,才会不疑有他而中毒昏迷。

唉!看来又是一段纠葛的感情。

待得回澜提了一桶水回来,唐无波道:“随便你怎么做,把这位大哥弄醒便是。”

回澜拍拍黑鹰的檀中穴,见毫无动静,一旁的唐无波便将一桶水当头淋了下去,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黑鹰霎时变成了落汤鸡,仍然是昏迷中。

“唉!看来这药力一时三刻是退不了,先将他带回昊天门再说吧!”唐无波心想,冷云虽是冲动,但并不莽撞,这蒙汗药显然效力颇强,否则似黑鹰这等高手,即使中了毒,也能及时醒来阻止她。

黑鹰会阻止冷云做什么呢?而冷云又为什么干冒受门规处置的危险,设计对她推心置腹的黑鹰呢?

虽然草堂中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显示冷云对黑鹰下药的动机,但是无波心中已经有了谱。

她深切地知道,冷云平时对一般人都不假辞色,但是为了在意的人,可以连性命都不要,譬如黑鹰,这也是新婚的砚云所担心的,所以临行前叮嘱无波好好看住冷云,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无波姊妹一人一边,将黑鹰庞大的身躯扛上了马车,无波在车蓬内扶着黑鹰,回澜一抖缰绳,驾车疾驰回昊天门。

※ ※ ※

唐无波和回澜回到昊天门金陵分堂时,已近深夜。值更的守卫见两位唐姑娘将昏迷不醒的门主带回来,匆匆忙忙地跑去通报。

不一会儿,披着一件外袍、襟带来不及系好的江寒天,和脚上趿着草履、上身打赤膊的狂狮,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门口。

当唐无波在守卫的协助下,吃力地欲将黑鹰魁梧的身躯扶下马车时,江寒天沉声道:“交给我!”说罢便拎起黑鹰巨大的身躯,毫不费力地往内堂走去。

唐无波姊妹跟着进入内堂,见江寒天将黑鹰端端正正地放在榻上,以手探他的脉搏和呼吸,脸上冷漠无表情,眼中却迸出冷光。“鹰中毒了,狂狮,召来玄武为门主把脉,然后来我房里。”按着冷电似的目光转到唐无波身上,无表情地说:“唐三姑娘,请随我来。”

“唐三姑娘,麻烦你跟白虎去一下,向他说明事情原委,不碍事的。”狂狮见唐无波害怕犹豫的神色,心下好笑,于是如此劝慰。

唐无波暗叹一口气,江寒天绝对不是个亲切的人,不过谁叫她无缘无故卷入门主中毒的事端,也只好跟他面对面谈了。

不情不愿地跟着江寒天,走过穿堂,经过弯弯曲由约回廊和一排排厢房,穿过水阁,走了好一会儿,仍然还未到,心想,江寒天显然不喜欢受到打搅,所以选择住在最深处的房间。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个小花园,说是花园并不恰当,园中清一色是绿竹盈盈,没有其它的树种,连半根杂草也不见。在花园旁有一座小屋,屋子的形状方方正正,似乎大过方正了,反而显得有些奇怪,好似每个砖角都对得整整齐齐的,异常稳固,但是毫无美感。

门前扫得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连个脚印也没有,显示主人整洁严正的性格。

江寒天推门而入,身后的唐无波在门外犹疑着,单身女子进入男子房间,于礼不合。

江寒天转头望向她,冷冷地说:“江湖草莽,不讲那些繁文缛节。”

江寒天既然如此说了,唐无波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进去一看,房间里和房子外一样是整整齐齐,只不过,整齐得一无长物。连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子上一副笔墨纸砚放得好好的,还有一只茶壶和……

一只茶杯,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东西了,这间屋子的主人似乎不欢迎别人进入,所以连款待客人的椅子和茶杯都没有。

仍旧是一身白衣的江寒天盘膝坐在榻上,长身挺立,听完唐无波的叙述后,狂狮也进来了。

好象唐无波不存在一般,江寒天对狂狮说道:“你想是谁对鹰下毒?”

“我还没有理出个头绪来,现下最有可能的就是百禽楼,这些宵小之辈震于黑鹰的威名,于是想迷倒他,明天好不战而胜。”

江寒天沉吟不语,英俊的脸上显现不赞同的神情。

狂狮见到便说:“也有可能是其它帮派所为,以坐收渔翁之利。”

江寒天沉声道:“如果是敌人所为,既然能将黑鹰迷昏了,为何不乘机取他性命?”

狂狮道:“这就是我感到疑惑的地方。”继而转头向唐无波说道:“唐三姑娘是最先发现黑鹰的人,不知道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难得在这种男尊女卑的时代,像狂狮这样一个纯阳刚的男性还会询问她的意见,唐无波微感意外,对他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道:“据我推测,下毒的人是冷云。”

此言一出,在场的两个大男人颇感诧异,狂狮不禁“哦!”了一声,江寒天仍旧沉静无语,只是从未正视她的那双漂亮凤眼,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在唐无波脸上转了一圈,透出诧异的神色。

唐无波解释道:“草堂中丝毫没有打斗的痕迹,贵门主好端端地躺在自己的卧房中,现场唯一的线索是两只酒杯,其中一只有女子胭脂痕迹。我虽不熟知贵门主为人,但观察其草堂的布置,想必其性格极为朴素,少和女子往来,且其既然为昊天门主,武功想必不凡,如果不是亲近之人,很难加以暗算,加上我熟知冷云的性格,呃……”

唐无波停顿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将冷云对黑鹰的感情说出来,江寒天的目光仍是紧盯着她,似乎对这停顿很不耐烦,她赶紧续道:“……她必不忍见门主历险,决心以身代之,所以将黑鹰迷昏了,自己前去赴约。”

唐无波说完后,那双漂亮狭长的凤眼微微垂下眼帘,陷入沉思。站在离江寒天床榻颇近的距离。她可以清楚看见他长而密的睫毛,不禁想:真是生得俊美的男子,若扮成女子必也是娇艳无比。在这紧张时刻有此无聊想法,真是不应该,唐无波摇头自嘲,却瞥见狂狮一脸迷惘的神色。

狂狮问道:“可是此役虽然凶险,但黑鹰并不一定会战败,而朱雀冷云却绝对没有胜过秃鹫的可能,她何苦这样?”

唐无波并没有回答,心下暗道:是啊,她何苦这样呢?情字真是使人钻牛角尖,冷云啊,这回你连我也拖下水了。

一直沈静不语的江寒天突然沉声道:“狂狮,明晨派你旗下弟兄到搏命崖见秃鹫,说明黑鹰不能赴约的原因,如遇朱雀,传我口令,叫她立即回来。”

江寒天虽然讨厌女人,但并不会被偏见影响判断,眼前这个自称是朱雀妹妹的女子,叙事调理分明,所下的判断也极有可能,江寒天当然是公正地采用,虽然心中有些微诧异:女人也会清楚地思考!江寒天下完命令后,便闭目盘膝,静神养气,准备明天的硬战。

狂狮朗声应道:“是!”便带着唐无波走出江寒天的住所。

一路上狂狮颇为惊讶地说道:“真没想到白虎会采纳你的说法,他不理会女人是出了名的。”

唐无波闻言毫无由来地松了口气,狂狮的话表示不喜欢女人的江寒天,是绝对不会和她产生关系的,但奇怪的是,为何她先前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认为这绝色美男子会和她这相貌平凡的女子有所纠葛?

唐无波绝对想不到,她的不祥预感将不幸言中,命运将会霸道地将冷漠的白虎和温和的她牵连在一起,而她一直平淡的生活,将从明天旭日东升时有意想不到的剧烈转变。

※ ※ ※

天刚破晓,昊天门已进入全面戒备状态。

狂狮、唐无波、唐红香端坐在大厅,唐回澜则是紧张地走来走去。“回澜,你是在练磨地神功吗?再走下去昊天门的地板要让你磨穿了。”

唐无波慢条斯理地说道,和回澜的紧张相比,她轻松得似乎事不关己。

一旁的狂狮闻言不禁放声大笑。唐回澜转头瞪了这个粗豪大汉一眼,继而向姊姊说道:

“你怎能不紧张呢?也不知冷云姊是不是打得过那个什么秃鹰的,真是急死人了。”

“是秃鹫。”唐无波更正,徐徐地举起茶碗,啜了一口,脸上出现满足的表情。

狂狮微笑道:“这是杭州碧螺春,三姑娘如果喜欢,我叫人打个十斤让姑娘带回去。”

唐无波脸上绽出温和的笑意道:“如此多谢了。”这名叫狂狮的汉子真是豪爽得令人喜爱,走这一趟总算有点收获,一整年都有好茶喝了。

唐回澜终于忍不住大叫:“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品茶,冷云姊现在处境很危险呢!”

红香也不怀好意地附和道:“澜妹妹说得没错,可怜的冷云现在一定是心力交瘁,无波你怎可毫不介意呢?”说罢她摆出了一脸担心的神色。

只见无波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碗道:“狂狮大哥手下的人还未有消息传来,现在担心似乎太早了些吧!”

回澜闻言稍微安静下来,但偶尔焦急地望向门外。

又过了两个时辰,一名守卫快步走向狂狮,呈上一张纸条道:“由搏命崖来的紧急飞鸽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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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唐无波纤细的身躯坐在床上,未梳理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右手按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止不住的咳嗽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她自在砚云大喜之日被那忘恩负义的美男子一拐子打落水中后,就受了风寒,连发三天高烧,在病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到现在还在咳嗽。

“明知道不该招惹美男子的,还一时心软,唉,下次就算是潘安倒在我面前,命在旦夕,也绝对绝对绝对见死不救。”唐无波暗自赌咒发誓。

“你一个人在喃喃自语什么?”冷云甫到家门,听说妹妹卧病在床,便进来看看。

“没什么,在床上躺了一个月,闷得发慌。”唐无波没有将当晚的事说与人知,怕惹来红停夫人的闲言闲语,只推说是失足落到莲池中。她续道:“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昊天门又有什么行动了?”

冷云每次在出任务前都会回家和姊妹们聚一聚,武林中向来腥风血雨,随时都有遭遇不测的可能,即使武功高者如冷云师兄妹,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已和百禽楼三名顶尖高手约战,三战两胜,败者要退出金陵。百禽楼派出秃鹫、青眼醉鹰和清风柳燕,昊天门则是黑鹰、白虎和玄武。”

“那昊天门有几分胜算呢?”

“很难说,青眼醉鹰剑法卓绝,只怕是和白虎难分轩轾;清风柳燕虽是女子,却是十三杀中的顶尖人物,想必也是个硬角色。最令人惧怕的是秃鹫,已成名武林二十余年,黑鹰这一战最为凶险。”

“泠云,”唐无波一扫过去的漫不在乎,出现凝重的神色道:“答应我,不管黑鹰的处境多么危险,你都不要做出有害自身的傻事。”冷云没有回答,眼光只是注视着远方沉思,似乎听而不闻。

唐无波叹口气,心下想:看来这回我得插一脚进武林风波,才能不负砚云夫妇所托了。

※ ※ ※

钱塘江一艘画舫上,只听得一温和的女声露出不可置信的语调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说好只有我们姊妹俩“轻装”到金陵去,怎么跟来一大船子的人!”

另一女子略感委屈地回答道:“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先是沁月千求万求说要跟着出远门去玩,你也知道,我好久以前就答应要带她出来玩,谁知这小丫头口风不紧,让红香给知道了,然后……就是你看到的,她把丫鬟、厨子全带上船了。”

“唉!”唐无波无力地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们这次来金陵干什么吗?”

“知道啊!要看好冷云姊,别让她和别人去厮杀。”

“那你还让沁月、红香随行,她们一点武功都不懂,到时不能保护自己,只会增加麻烦!”

“可是,你要我怎么拒绝她们,难道对她们说:“听好!我和无波这回去金陵是为了阻止冷云和别人火并,所以你们不能跟来。”这么一来,红香铁定会去红停夫人面前打小报告,那我们还出得了家门吗?”

无波叹气,情知妹妹说得没错,只能怪运气不好了,不相干的人越多,她办起事来就越碍手碍脚,越难成功。只是,她心中有个疑问,一向精明的红香,这次巴巴地跟来,究竟图的是什么,她向来只对男人和自己的美丽不遗余力。

“红香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地硬要跟来呢?她这人一向不做方便别人的事。”

“还不是为了男人。”回澜不屑地说道。

“这回她看上谁?”果然如她所料。

“江寒天。”

“江寒天”这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听冷云提起过,好象也是昊天门的要角,于是问道:

“他是昊天门的什么角色?”

“拜托喔!波姊,你连“江南传奇”都不知道吗?”回澜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江南传奇”?那是什么?”唐无波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问道。

回澜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江南传奇,白虎黑鹰。白虎就是指“白虎寒天”,也就是傲天姊夫的二弟江寒天。老天!你和傲天姊夫混得这么熟,是混假的啊!”

“是听傲天哥提过他有几个弟弟。”唐无波支支吾吾地说,隐约想起前几天和江傲天的谈话中,似乎有听他提到“寒弟”,唉,这种事她向来又不曾仔细听。

又问道:“那白虎寒天有特别的意思吗?”

“这是形容他性子冷硬如严冬,我看这回红香又要白跑一趟了。”

“的确会白跑一趟。”无波应道。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白虎寒天将要赴会决斗,大概没心情理会一个大老远跑来追求他的女人,即使红香的娇媚是令一般男人难以抵挡的。

“砚云姊婚礼那天江寒天有出现,难道你没看到吗?”

“啊,没有,我中途有事出去一下。”唐无波秀眉微皱,想起那天被名美男子莫名其妙的一拐打入莲池中,她心头就有气。

“那你真是损失大了,”回澜出现一抹憧憬的神情道:“江寒天是我见过最俊美的男子,伟岸俊挺,而且有一股冷漠刚强的气质,在场的女子见上他,莫不像失了魂一般。”

“我说咱们向来英气勃勃的回澜妹子,什么变得和红香一样忙着欣赏男人了?”唐无波嘲弄道。

“那表示我是个正常的女子,才会对出色的男子有倾慕之心。”回澜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哪像你啊,每天不是忙着赚进大把大把的银子,就是埋在书堆里,一点也不懂得享受青春年华。”

“本姑娘可是努力实践古人的教诲: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唐无波笑道。

“像江寒天这等绝色男子,红香很难不动心。”

“那你呢?你动心了吗?”唐无波调侃道。

“本姑娘是纯欣赏。像江寒天这样的男子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只怕是很难相处,我当然不会自讨没趣。”

“果然是我的好妹子,须知天下绝色皆是祸水,还是离得越远越好。”唐无波鼓励式地拍拍妹子的肩膀笑道。

就在两姊妹谈笑之间,船已到了金陵,唐无波决定先到昊天门分堂找寻冷云,红香得知后心中窃喜,如此一来她可借口探望妹妹而到昊天门见江寒天,而不会落人口实,有损妇德。

昊天门金陵分堂此刻笼罩在一股肃穆的气氛中,因为所有的门徒都知道,明天的决战是留或走的关键,各人莫不战战兢兢,凝神戒备。

所以当唐无波一行人来到昊天门金陵分堂时,堂众莫不睁大了眼,一脸错愕,心想,这一群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们,在这种紧张时刻来到昊天门做什么?

唐无波礼貌地请门口的守卫通报,说是朱雀堂主的妹妹求见。

不一会儿,一名守卫领这一群姑娘到内堂,装饰朴素的内堂中站着一位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浓眉大眼,满脸胡须,看了她们一眼,沉声道:“不知唐姑娘找寻朱雀有何要事,她人现下不在堂中。”

红香和沁月在闺阁中长大,接触的多半是文质彬彬的俊雅人物,从未看过如此草莽英雄,不禁吓得低下头来直发抖。

大汉见状并无愠怒状,只是微微一笑。

唐无波赶紧敛纴行礼,温文地道:“舍妹乃闺阁千金,鲜少出门,多有失礼,请英雄勿怪,请问英雄高姓大名?”

壮汉也向她回礼道:“我乃昊天门八旗之狂狮铁无命。”此人虽生得一副粗犷模样,说话却是彬彬有礼。

“呃……我不是武林中人,因此不能说是久仰大名,只能算是幸会。”唐无波直爽地道:

“在下姓唐,名无波,姊妹中排行第三。”狂狮闻言纵声大笑,声震屋梁,心下对这位直爽的姑娘生了几分好感。

唐无波续道:“不知铁英雄是否知道冷云的行踪呢?”

铁无命道:“这要问问她的师兄白虎。姑娘请稍等,我去找白虎出来。”说罢转进后堂。

这时堂中四位姑娘各有不同心情。唐无波皱眉沉思,心想冷云可能已经采取行动,不禁忧心不已;红香心中窃喜,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见到她的如意郎君,心下一阵兴奋;沁月则是羞红了双颊,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惊讶,花厅中再会后,她对白虎寒天的思慕更深,没想到今日又可以再见面;回澜则是一副有好戏可看的神情。

悄然无声地,白虎堂主江寒天进来了。仍旧是一身白衫、俊美冷漠的面容和闲雅的姿态。

他眼光似冷电在众位唐姑娘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出人意表地,眼光穿过貌美娇艳的红香、清丽的沁月和可爱的回澜,停留在唐无波的脸上。

唐无波见到他面容的剎那间倒抽一口冷气,不禁连连退了好几步,结巴道:“你……

你……”

原来江寒天就是那晚身受重伤、蒙她救命,然后不知感激地将她打入湖中的该死的白衣美男子!

她早该想到的,回澜口中俊美无匹的面容,除了他还有谁!若早知这事会和他扯上关系,打死她也不会来躺这蹚浑水,因为这男子简直是噩运的代表!

现下好了,要抽身也来不及了,唐无波心中暗叫倒霉,决定一打听到泠云的行踪就赶紧离开,免得又被扯进更多的是非之中。

她偷眼看看江寒天,他脸上冷冷的毫无表情,“大概”对那晚的事毫无印象。

她松了一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位想必就是白虎堂主,初次见面,我是贵门朱雀堂主唐冷云的妹妹,有要事找她,可否告知她现下人在何处?”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用报了,跟这个男子越少牵扯越好。

江寒天不语,湛然有神的黑眸仍然停留在眼前一身青衫的唐无波身上,优秀绝伦的记忆在搜寻这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容,是出现在哪个片段。一旁的狂狮轻咳一声道:“咳!白虎,唐三姑娘大老远跑来,想必是有要事相告,你就赶快告诉她朱雀在哪儿吧!”铁无命知道白虎对女人向来是不理不睬,所以赶紧替唐无波圆场。

江寒天静静地道:“朱雀前去探望黑鹰,人在此处南方五十里一草堂中。”一双黝黑沉静的眸子仍是盯着眼前的唐无波。

唐无波被这冷然锐利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乱。她一向有识人之明,和江寒天眼光一对,便知此人是个大大的硬角色,唯恐时间一久会让他想起来那一夜的事,还是溜之大吉的好。便忙道:“谢谢江公子。回澜,咱们赶快去!”

说罢便匆匆忙忙地拖着妹妹,像逃命般地出门。

狂狮奇道:“看来这唐三姑娘的确是有要事找朱雀,走得这样急。”

当然不是。江寒天心想,这名青衫女子摆明了是在逃避他。他一直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她,但是印象很模糊,江寒天的记忆力绝佳,见过一次面的人,绝对认得出来,即使仅是眼角扫过一回。

这名女子显然也见过他,即使她后来强自镇定,装作初次见面,但那一瞬间的惊讶表情,哪里逃得过他锐利的目光。她那副心虚的样子,江寒天很肯定,他们绝对不是初次见面!

应该是在唐府和她打过照面,但是,他很肯定不是在喜宴上,因为,在娘亲殷勤地向他介绍的唐姑娘们当中,并没有她,当然也不是那个故意在他面前跌倒的唐家大小姐。江寒天只略一沉思,便即拋在脑后,因为,女人,向来无足轻重。

※ ※ ※

唐无波拉着回澜往外疾走,走出了昊天门,转出了巷口,看看后面没人追来,才松了一囗气,停了下来。

回澜埋怨道:“你是怎么回事,逃命似地,从末见你走路如此快过!”

唐无波定定神道:“没事,我只是担心冷云,所以走得急了些。咱们快走吧。”

姊妹俩招了一辆大车,往昊天门南方的草堂疾驰而去。在颠簸的马车中,无波早将适才和江寒天会面的事拋到九霄云外,心中一直祈祷:冷云啊冷云,你可别想不开,作出傻事来。

※ ※ ※

红香和沁月仍在昊天门中,并没有随着无波姊妹离去,也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红香低首敛眉,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欲语还羞,不时偷觑着眼前英挺俊秀的男子;沁月则是双颊红晕,始终垂着头,不敢向心中朝思暮想的人儿看一眼,只是玩弄着衣角。

江寒天星目一扫,见左右无事,转身便要进入内堂。未料身后传来一娇滴滴的声音。“江公子请留步。”

江寒天侧身斜视,一副随时便要举步而行的样子,显然是对应付姑娘家毫无耐性,更何况眼前这两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脸上充满了令他熟悉又憎恶的爱慕神情,若不是看在大哥江傲天是唐府新女婿,不好对唐家人失礼。早就拂袖而去了。

尽管眼前的俊美男子脸上仍是冷冷地没有任何亲近之意,红香仍是以她那无限娇柔近乎矫揉造作的声音说道:“今日有缘和江公子再见面,真是三生有幸,奴家一直将公子往日的援手之恩谨记在心。”

江寒天并不言语,暗自后悔那晚在唐府不该一时顺手,扶了这位娇贵千金一把。

红香又道:“家父一直夸奖江二公子好俊秀的人品,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交代奴家日后若碰到公子,一定要转达这番话。”

女子专说无益之言!江寒天心道。一旦确定唐红香并无要事时,一向不浪费时间的白虎开始失去耐性了。

“奴家今日随众姊妹们前来探望冷云,不料日已西斜,两位识路的妹妹又不知游荡到何方,奴家姊妹人生地不熟,还望江公子……”

红香语未毕,江寒天已转头向一旁的狂狮,简短地道:“这里交给你了。”随即头也不回地进入内堂,留下一脸尴尬和失望的红香,以及满怀憧憬地望着江寒天背影的沁月。

“又一位碰钉子的闺阁千金。”狂狮看多了白虎毫不留情、不顾姑娘家矜持的冷酷拒绝,早已习以为常。
 0   2005-06-13 23:37:0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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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江寒天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已在奔驰的马上,他忍住胸口的疼痛,勉力拉住缰绳,马立即停了下来。

这一用力,马上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不过这次吐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黑色的毒血淤积,表示所中之毒已经开始自体内清除。

江寒天运气,虽然胸口仍因青眼醉鹰那一掌而隐约疼痛,体内真气运行无滞,看来已无性命之危。

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救了我一命?他心中暗想。

转而看到身上的青色毛氅,想必是救命恩人怕他受寒所赠,这件毛氅是上好的毛料制成。

又轻又暖,虽然配上他那颀长的身材稍嫌小件,但足以遮盖他身上的斑斑血渍。既然身上的毒已无碍,江寒天策马往花厅前行。

※ ※ ※

花厅里,每个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适才步入的江寒天身上。

以“潘安在世,宋玉重生”来描述江寒天的俊美并不为过,不过此人俊美之外还有一股阳刚之气,湛然有神的黑眸如冷凝的潭水,冷静而深沉,可惜容貌虽俊美,却是冷冷地没有任何表情。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白虎向来是言出必行。”炎麟得意地说。可惜在场无人会注意他说什么,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俊美男子身上。

而江寒天无视众人的注目,面无表情地进入花厅,似乎旁边的人都不存在似地。

“爹、唐世伯。”江寒天走到父亲和唐翰林两人面前微微躬身一揖。

唐翰林心中暗喑赞道:好一个俊秀人物。他平常虽然以众多如花似玉的女儿为傲,现在看到亲家的三位公子皆人品俊雅,心下不禁羡慕起来。

“不必多礼,这位想必就是寒天贤侄吧?”接着转向江沧雨,笑道:“沧雨兄夫妇真是好福气,三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

“哪里,”楚娴抢在丈夫前头答道:“犬子顽劣,幸蒙令嫒青睐,傲天才能在而立之年成家。二儿寒天性子冷僻,恐怕又要让我挂心了。”这位气质脱俗的武林第一美女,在谈起儿子的终身大事时,也是如寻常百姓焦急的母亲般摇头叹气。

唐翰林哪里会听不出楚娴话中之意,忙顺着她的话转头问江沧雨:“二公子今年贵庚,可有婚约?”

“今年二十八,肖虎,尚未婚配……嗯……”江沧雨摸摸长髯,眼光扫向立在唐翰林身旁众闺女,立即知道妻子和亲家公的打算,瞬间开怀大笑。

“哈哈哈……唐老弟以后还要你多方协助,寒天,过来见见唐家小姐们。”

掌昊天门白虎堂的江寒天何等精明,哪会看不出父母的用意,剑眉微蹙,不情愿地趋步向前。

“白虎,百禽楼的事情这么快就处理完了吗?”冷云问道。“嗯。”江寒天的静默是出了名的,向来是不会多说一个字。

“咦?”炎麟面露诧异之色。“白虎身上这件毛氅哪来的?你向来四季都只穿一件白布衣衫的。”

冷云闻言顺着炎麟的眼光看过去,亦是颇觉诧异。江寒天的习惯极为固定,的确是终年一身白衫,从未更改过。而他现在身上这件青色大氅,冷云觉得有些眼熟,不过比刻的她心事重重,也就不会深究了。

向来心细的江岚天掀起了兄长身上的青色毛氅,看到里面血渍斑斑的白袍不禁吃了一惊。

江寒天淡漠地说:“受了点伤,不碍事。”自他掌白虎堂以来,大小战役中难免会有受伤的时候,而对精神力超人的他来说,只要不致命,都不足以称作“伤”。

江岚天也不再追问,他深知二哥性子冷漠,即使是亲兄弟也不太习惯接受对方的关心和好意,既然他说不碍事,那就表示一切已在控制之中。

唐翰林将沁月带到江寒天面前笑道:“快来向江世兄见礼。”

沁月终于得见五年来朝思暮想的男子,见他英挺身形依旧,一颗心跳得猛烈。和他那双沉静的眸子一对,登时情潮汹涌,头晕目眩,一时间站立不稳,眼见就要跌倒。幸亏江寒天强健的手臂实时扶住。

沁月低下头来,低声说了一句:“江世兄。”声如蚊蚋,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心中却是突突地跳,当然是没瞧见江寒天眼中的不悦。

唐翰林满意地看着跟前如花似玉的女儿们,都在这儿了,除了…“无波呢?”他皱眉道。

这小妮子人一多就失踪了。

“已经出去好一会儿了。”回澜总是负责报告同胞姊姊的行踪。

“唉!这丫头!”唐翰林摇头轻叹,他怎么总是管不住无波呢?

一条鲜红夺目的人影走来,总是娉娉婷婷的红停夫人,用那和年龄不相称的娇嫩嗓音道:

“相公!又在为无波生气了?”

“没有!没有!娘子你别想偏了,只是一时找不着无波孩儿来给江家公子见礼。”唐翰林连忙在大夫人红停面前袒护三女儿。

“我说相公,你平时也太宠无波这孩子了,”红停夫人娇滴滴地说道:“这种隆重的场合不出席,实在有损唐家小姐的风范。”

冷云冷哼了一声道:“红香也没出席。”

红停夫人在大庭广众下给晚辈顶了一句,强忍着不便发作,脸上仍是那温柔婉约的娇柔笑容。“我那红香孩儿的确是太失礼了,不过她的伤风在今晚愈形严重,只好忍痛失礼了。

不过我刚刚好象还看到无波呢。”

江寒天对这种妇人之谈最为不耐烦,转身便离开,江岚天随即跟上,炎麟看两个好友离开,也赶紧逃出那脂粉圈。

兄弟三人到了花厅外,江岚天开口道:“能伤你的恐怕是百禽楼中的厉害角色吧?”

江寒天静静地道:“十三杀的毒迷阴鸷。”

江岚天伸手欲为兄长把脉,可是他的手连江寒天的外衣都还没碰到,就被擒住手腕。

江岚天笑道:“你还是老样子,不让任何人近你三尺之内,连爱马都学上了。毒迷阴鸷向来以毒出名,愚弟想看看你是否着了他的道。”说着手腕一翻,挣出掌握,手指搭上兄长的脉门。

他沉吟了半晌,道:“二哥你有中毒的迹象,但似乎已无大碍,只要用内力逼出余毒即可,只是胸口这一掌掌力阴柔,手法巧妙,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鼎鼎大名的白虎寒天身上拍一掌。”

江寒天静静地道:“青眼醉鹰。”

一旁的炎麟吃了一惊。“十三杀之首的青眼醉鹰?毒迷阴鸷加上青眼醉鹰,你没送命真是天大的福气。青眼醉鹰一柄柳叶剑神出鬼没,和你不见出鞘便已人头落地的银龙剑齐名武林,可惜你们比剑时我不在场。”

江寒天道:“他的剑没有出鞘。”仍是冷漠的语气,其中没有任何的期待或侥幸。“嗯……”江岚天沉吟了一会儿,接着叹了口气:“百禽楼显然有并吞金陵所有营生的野心,连连上咱们的店面找碴,看来和百禽楼一战是免不了了。”

“咦,二哥,你身上这件毛氅看来是上等质料喔。”炎麟转移沉重的话题,端详起江寒天身上披的青色毛氅。“从哪儿弄来的?”

江寒天简短地叙述梅林那一场激战和他昏倒获救之后的经过。

“能将毒迷阴鸷的剧毒在片刻之内解去大半,”江岚天沉吟。“全天下没几种解毒丸能如此有效,只是不知是哪一种。如此看来,你身上这一件青氅必是赐药之人留下的,也是唯一能指出救你之人的线索。”

江寒天修长的手指解下青氅,仔细观看,发现襟边绣有一行字:无情方能识真理,波涛虽涌亦自得。

“无情方能识真理,波涛虽涌亦自得。”江岚天逐字念出,温雅的面容露出玩味的神情。

“这句诗颇有道家味,救你的人看来是个求出世无情之人。”

“这要等见了才知道。”江寒天沉静的说道。俊美的面容没有任何期待或猜测的欲望,他向来是讲究证据的人。而且,不管是谁救了他,白虎寒天从不欠人情。

就在江寒天履行完在大哥婚宴露面的义务,走出厅堂时,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剎那,一具香气浓郁、丰腴柔软的娇躯在他面前软倒。

江寒天出自反应地伸出手臂,将眼前的红衣女子扶住,心中的不快却是更深了,唐家的女子总是来“昏倒”这一套吗?

耳边听得娇滴滴的女声:“小女子红香,乃唐翰林之女,因身子不适,行路困难,蒙公子……”

话还没说完,江寒天白色的身形连头也不回地离去了,留下国色天香、又精心打扮的唐红香一人独立。

红香痴迷地望着那俊逸修长的白色身影,当侍女小玉告诉她,宾客中有一位绝世俊美的白衣男子时,她马上费心点妆、扑香,然后“很巧地”出现在门边。“意外地”倒在这往俊美男子面前。亲眼看到他的俊美绝伦的长相、冷然闲雅的风范,红香眼中闪烁着捕捉猎物般的光芒,自言自语道:“这才是个上好的男人,我唐红香要就要最好的。”

※ ※ ※

“唉!真是好心没好报……咳!咳……难得救一次人居然……得到这种报应,咳!咳!
 0   2005-06-13 23:36:5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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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名震江南的江氏父子跨入花厅时,在场众人纷纷趋前见礼。江沧雨虽是鬓发皆白,但精神矍铄,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芵挺深刻的脸部轮廓带有一股豪迈之气,身形高大稳重,一举一动皆有一代宗师之风,令人心折。

站在花厅偏远一角的唐无波,在江沧雨进来的那一剎那,便感受到随之而来的不凡气势,不禁细细地打量这位在三十年前便已取得天下第一名号的武林泰斗。

“这就是所谓的王者之风吧!”一直默默观察的唐无波心中赞叹,而江沧雨当然是不会注意到人群中长相平凡的她。

“唐贤弟,怎么不见弟妹和侄女们呢,拙荆行前一直说要见见唐翰林府名闻天下的六仙女。”江沧雨笑道。唐翰林立刻吩咐府中下人:“请夫人和小姐们过来。”

不一会儿,娇小丰腴的红停夫人,以贵妇人的姿态,领着小妾以及红香和沁月,娉娉婷婷地走向江氏夫妇,屈身为礼,娇声道:“见过江夫人。”

楚娴亦翩翩回礼,江沧雨则豪迈地大笑道:“好俊俏的夫人和姑娘们,唐贤弟真是好福气啊!”

楚娴虽不言语,面纱下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娇媚的红香身上转了两转后,望向清丽无匹的沁月,见她肤若细柔的花瓣,吹弹可破,秀丽的面容,盈然的双眼,稀有的美貌中有少女的天真,不禁心道:“可惜,如此的美貌,配得上我那寒儿,但是年纪尚小,稚气煪存。寒儿精明能干,大慨不喜事事需要人呵护的小姑娘。”

楚娴两翦秋水仍盈盈深看,她偏头向丈夫轻声询问:“你常提起的泠云,应该不在这两位姑娘之中吧!”

江沧雨笑道:“娘子果然好眼力!”接着在人群中,看到身穿红衣的冷云,带着两个年轻姑娘过来了,于是对妻子说:“徒儿冷云带着妹妹们过来了。”

楚娴定睛一看,迎面而来的三个姑娘中,除了一个还是小女孩模样,另外两个皆是窈窕淑女,其中穿红衣的姑娘有着绝艳的脸庞,但神情却是极为冷漠。

楚娴悄悄和丈夫说:“那个穿红衣的就是冷云吧!”

江沧雨微笑:“夫人真是好眼力,一眼就认出来了。”

楚娴轻叹道:“容貌确是不俗,和寒儿两人站在一起是俊美夺目的一对,但是,性子恐怕太冷了,不适合。”

江沧雨笑道:“我说夫人啊,你也别为寒儿的终身大事烦恼了,寒儿武艺出类拔萃,又统领白虎一堂,在昊天门中举足轻重,加上他俊美的相貌,还怕会找不到亲家吗?”

楚娴轻嗔道:“寒儿都二十七了,对年轻姑娘不但一点兴趣也没有,还避之唯恐不及,教我怎能不担心呢?”

江沧雨听完,莞尔一笑。此时唐冷云上前向江沧雨夫妇行礼。

“师父!师娘!”

“哈哈!冷云,今天是你姊姊砚云和师兄的大好日子,你今年也十九了吧?要不和你的寒天师兄凑合凑合吧?”

“门主,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一直站在楚娴身边的炎麟说道:“朱雀和白虎一个是闷嘴葫芦,一个是大冰块,平常就没什么交情了,硬凑在一块我看是十天半个月也不会说一句话,闷也闷死人了。”

“哈哈哈!”江沧雨闻言放声大笑,这倒是事实,虽然徒儿和爱子皆是一等一的俊秀容貌,站在一起是令人失色的一对璧人,但是一般冷冰冰的性子,只怕互相不搭理。

“二哥说他一忙完定然快马加鞭赶来。”另一边江岚天对母亲解释兄长还未出席的原因。

楚娴听了,轻叹一口气道:“寒儿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江岚天不再言语,怕母亲又为二哥的终身大事操烦,于是转头和冷云寒暄。

“冷云师妹,近来可好?”

“白虎还没到吗?”冷云漫不经心地问道,明艳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忧愁。

“你要问的不是白虎,而是另一个人吧?”江岚天别有深意地看着唐冷云,眼中满是安慰地说道:““他”今日不克前来……”

唐无波悄悄地退出人群,看到砚云完成终身大事,就算完成了出席的目的,所以要开始例行的“失踪”了。她步出花厅,走过水阁,初春的夜晚沁凉中带着微微寒意,明月、花香,树影、灯笼。江傲天看来会是个一生一世专情的好丈夫,无波心里想,大概也只有这般卓尔不群的男子才配得上砚云。

唐无波叹了口气,看到砚云姊容光焕发的幸福模样,令她长久以来的决心有些动摇,也许,有一天她也会遇到一个和自己心灵契合的男子,那又如何?她一直相信情爱只会让人活在空虚的快乐中,一但醒来,只有无尽的痛苦,白云容半生的痛苦就是最好的证明。

继而想起冷云,她的面容性格和母亲如出一辙,冷艳的外表下是如火的热情,而如今这分热情好象有了付出的对象,无波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人”是昊天门现任门主、在去年夺得武功天下第一名号的“黑鹰”,从冷云心神不定的神情看出他们的关系似乎若即若离,唉,情关难堪破,还是少沾为妙。

不管怎样,今天是砚云大喜的日子,着实令人心情舒畅。当下踅回闺房,拿起她的竹笛,走到以往常和砚云合奏的凉亭,吹奏出优美的旋律,享受美好的月夜。

※ ※ ※

江寒天快马奔驰了一日一夜,终于赶到翰林府。

他将爱驹栓在莲池畔的凉亭,好方便饮水,便举步往唐府花厅前去。

步行了一会儿,后方忽然传出一阵阴鸷的笑声:“嘿嘿嘿!白虎堂主江寒天一柄银龙剑独步天下,今夜百禽楼十三杀之毐迷阴鸷来领教高招。”

江寒天闻言心下一惊,百禽楼十三杀是武林中人人害怕的厉害角色,为百禽楼顶尖高手,杀人一向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所以虽成名武林多年,但无人见过十三人中任何一人的真面目。毐迷阴鸷不但身手不凡,且擅长使用毐物,其人心狠手辣,故得“阴鸷”之名。

今夜是大哥江傲天的大喜之日,他绝对不会让此人进得了唐府花厅。

他缓缓转身,手按剑柄,白袍慢慢膨大,体内真气流转,双眼如冷电般湛然直视眼前的敌人。

无波一曲“姑苏行”吹完,她那异于常人的敏锐耳力忽听得远处有刀剑互击之声。她放下手上的笛子,又侧耳凝神倾听了一会儿,没错,的确是有人在唐府械斗。

是谁那么大胆在昊天门青龙堂主的大喜之日闹事?虽知此刻花厅里有天下一流的高手,唐无波还是决定先别惊动诸人,自己先去偷偷瞧个究竟。

她蹑手蹑脚地循声潜行,走到梅林内,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吃了一惊。

这是一场恶斗!

江寒天和毐迷阴鸷双方翻翻滚滚斗了近五百招,毒迷阴鸷的武功虽高,但仍敌不过江寒天精妙的剑法和精纯的内力,最后江寒天以一招“白虹贯日”银龙剑直刺毒迷除鸷透胸而过。敌人的鲜血染红他的白衫瞬间,但觉一阵粉尘扑面而来,江寒天心知不妙,连忙闭气跳开,但已大迟了。

但听得毒迷阴鸷临死前邪恶的笑声。“哈哈哈!今夜名闻天下的白虎要陪我毕命于此,你中了我的五时散,现下只有五个时辰好活,哈哈哈……”

毐迷阴鸷笑罢便气绝身亡。

江寒天深吸一口气,立刻觉得头晕,险些要摔倒,四肢酸软,一口真气提不上来,心下大惊,知其所言不假,便强自镇定,举步欲往花厅找寻三弟江岚天,看有无药可医。

突地,眼前青影一闪,一掌轻灵飘动、无声无息地击向江寒天,他勉强提气对了一掌。

“砰!”一声,两人各退一步。

来者是一名体型颀长的青衣男子,夜晚看不清他的面容,唯有一双青蓝色如宝玉的眼睛闪闪发光,手中长剑形状极为奇特,剑身较一般细长,且泛着点点磷光。

青衣男子手中还好整以暇地提了一只酒壶,像是要来参加喜宴似地。

江寒天沉声道:“来者可是青眼醉鹰?”

青衣男子虽是身材高大,语音却轻柔,“白虎堂主好眼力,正是区区在下,百禽楼十三杀之一,白虎寒天果然名不虚传,和十三杀中排名第二的毐迷阴鸷恶斗一番后居然还接得下我一掌,佩服啊佩服!”

江寒天并不答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青衣男子。

“本想趁今晚领教高招,不过怕惊动了唐府的宾客,改日有缘再见。”

语罢提起毒迷阴鸷的尸体,一纵便已去了好几里。

江寒天勉力撑着的一口气,直到青眼醉鹰不见踪影后便无法再支撑下去,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修长的身形不支倒地。

唐无波看到眼前的景象,吃了一惊,一名白衣男子满身血污,倒在梅林里。她连忙走近,扶起他的身子,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虽然还在跳动,但极为混乱,兼之气息微弱,似乎已奄奄一息。

“喂!喂!这位公子,你醒醒啊!”

怀中的男子仍是双眼紧闭,丝毫不见清醒的迹象。

无波轻叹了一口气,从衣袖中取出前些天云山老人所赠的玉露丸,手指撬开他的嘴,使之含在口中。

“唉!没有水,药灌不进去。我就发发善心,将你背到莲池好了。”

唐无波七手八脚地拉起白衣男子,试着将他负在背上。未曾和男子接触过的唐无波,即使隔着层层衣物,仍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体温、比她粗壮的臂膀、手脚和超乎她意料的体重。

“难道男子的身躯都是如此笨重的吗?”唐无波轻叹道。

不懂武功加上手无缚鸡之力,背上背着一名身形伟岸的男子,别说走,就连站稳都有问题。

她颠颠簸簸,步履蹒跚地往莲池走去,一向不从事体力劳动的她,才走几步路就已颇觉吃力,而频频喘气了。

好不容易将白衣男子背到莲池旁,左手揽着这名脸上满是血污的男子,右手抄起一口水送入他嘴中以便将药丸送入腹中,顺便取出手绢沾湿,将他脸上血污擦干。

待得她将白衣男子脸上擦干净后,就着月光一看,不禁一怔,入眼的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俊美的面容、浓黑笔直的剑眉、挺直的鼻梁,唐无波见过不少英俊的年轻男子,父亲俊雅中带文人气息,砚云的夫君江傲天则是俊逸中难掩傲气,这名男子和他两人气质完全不同,形貌更为俊美细致,却有一股刚强之气。

唐无波的守则之一是:不要和任何俊男美女发生关系。因为美色是灾祸之源,红颜向来薄命,而红颜的朋友大概一不小心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她今夜做好人也只是点到为止。

莲池旁的黑马一看到昏厥的白衣男子便嘶鸣不已。唐无波道:“这是你的主人吗?好吧,我扶他上马,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将白衣男子扶上马鞍。一阵凉风吹来,时正初春,微带寒意,无波顺手解下自己身上的青氅披在白衣男子身上。

当她近身将毛氅的襟带系在白衫男子颈间时,男子忽然转醒,发觉有人近身,武艺精湛的他,下意识地立刻给予来人一击。

唐无波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攻击她,忽然挨了一记又快又狠的手拐子,腹部吃痛,站立不稳,啊了一声便掉入莲池中。黑马也吃了一惊,同时向前狂奔,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时当春寒料峭,无波跌入莲池中浸得一身湿,幸而池深仅及腰,无性命之虞。

她赶忙从池中爬起,一阵冷风吹得她直打哆嗦,不禁抱怨道:“难得做一次好人,结果搞得自己连披风都没了,真是冷死人了。”

嘴里一边抱怨,一边打着喷嚏,双手紧抱着身子,在冷风中哆嗦着走回澜阁。
 0   2005-06-13 23:36:2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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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二哥,明天是大哥的大喜之日,你去金陵的计划仍然不变吗?”说话的是江岚天,在婚礼的前一天,仍试图做最后的努力,说服二哥出席婚宴,以达成母亲交付的任务。

“百禽楼之事,刻不容缓。”回答的是背对他、伟岸俊挺的江寒天,修长挺立的背影散发出一股威严和冷漠,斩钉截铁又冷凝的语气让他的弟弟觉得毫无转圜的余地。

江岚天暗暗叹了口气。他很明白,他的二哥向来言出必行,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无奈地道:“这样吧,你办完事后若仍有时间,就马上赶到唐府参加喜宴,娘那边我替你说一声。”

白虎沉声响应,随即上马扬鞭而去。

一旁的炎麟叹道:“白虎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冰人铁汉,做事一板一眼,不通人情,无怪多少江南佳丽为他心碎,他瞧也不瞧一眼。”

要说相貌俊美的白虎是个硬汉,真是一点也不为过。江寒天外貌虽然细致秀美,但是,他的忍耐力和毅力,却是昊天门中排第一的,所以江寒天的武功,是昊天门诸雄中最卓绝的。

而江寒天所带领的白虎堂,论效率、论士气,都足以令他这个旗主惭愧。

说起江寒天的忍耐力,炎麟有切身的体会。

炎麟从小和江家兄弟们一起长大,有一回随同去看赛马大会,年幼好动的他,在一匹匹骏马中跑来跑去,突然一匹黑马疾驰而来,个儿尚小的炎麟,完全没发觉自己下一刻就将丧生马蹄下,只觉突然被仆倒,然后听到“喀啦”断裂声。他抬起小脸,看到江寒天覆在自已身上,少年白虎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略微苍白了一些。等到江岚天赶来时,发觉江寒天似乎有些行动迟缓,在从小便略懂医理的江岚天检查之下,才知道江寒天居然断了一根肋骨。当时江寒天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却能忍住剧烈的疼痛,连哼都不哼一声。

当江岚天着急地问他痛不痛时,少年时的江寒天不过是剑眉微皱,淡淡地说:“当然。”

这“肋骨事件”从此成为江家的奇谈之一。连肋骨被马踩断,都只是皱皱眉而已,还有什么是江寒天不能忍耐的呢?

※ ※ ※

唐无波慢条斯理地走进砚云的闺房,进入眼帘的是满坑满谷的红,红色的床、红色的窗帘、红色的桌巾……连砚云平常爱穿的绿衣都被收起来,书桌上所有的摆饰也都系上了俗气的大红缎带。

唐无波虽然从未讨厌过红色,但是也因眼前骇人的红开始觉得有点恶心:“你的未来夫婿打算改行做屠夫了吗?”唐无波唇畔浮起一丝戏谑的笑容:“所以先让你的新房来个满江红,适应一下?”

砚云秀雅的脸庞绽出一朵无奈的笑容,并不多言。

“这是红停夫人的手笔吧,果然人如其名,为了在爹面前表现她很重视你的婚事,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哪里找来这么多红色缎带?”

向来不说长道短的砚云,拿起床上的凤冠霞帔。上好质料的红绸上精绣了一只青龙和绿凤,两两相望,如鸳鸯,如比翼鸟,裙襬、袖口和衣领的衬边则绣上古雅的回澜云纹。

“谢谢你,无波。”简短的话语里包含了无限真挚的姊妹之情。

唐无波笑道:“我只负责出布而已,花样是沁月画的,主意是回澜想的,她说要让红香眼红。”

砚云牵起一朵微笑,随即神色凝重地说道:“请你来是想拜托一件事,我离开之后,请你多照顾冷云。”

“泠云?”无波露出诧异的神情,要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照顾昊天门的朱雀堂主,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冷云个性外冷内热,凡事太过认真,我看她最近神思不属,而傲天说……”砚云未语嫣然,顿了一顿,螓首探向窗边,轻柔地道:“你自己下来和无波说吧!”

唐无波愣了一下,但见纸窗被人推开,一条颀长的青影俐落地闪进房来,来人长身玉立,面容俊逸,一双龙睛上扬,潇洒若无旁人的孤傲气质,正是砚云的未婚夫江傲天。

看清是他后,唐无波慧黠地打招呼。“未来的姊夫好!”

江傲天也回以微笑,“无波妹子,近来无恙否?”孤傲又具才子气息的他,素来欣赏这个未来小姨子的机敏。

唐无波笑道:“托你的福,红香最近为了你们的婚事整天发脾气,没时间耍小技俩暗算我。”

江傲天一听到“红香”两个字,形状优美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看到江傲天神色间明显的不悦,无波识相的回到原先的话题:“你要我特别注意冷云,为什么?”

江傲天面色凝重地道:“昊天门最近可能会和百禽楼有正面冲突,而门主势必会出面一战,你也知道门主和冷云的……”说到这儿,江傲天不自然地顿了一下,“…情谊,我怕冷云会轻举妄动,所以交代寒弟,在我不在的这段期间,留心泠云的动向,寒弟向来冷静,应该可避免冷云涉险,不过,你也知道,她一旦执意要做的事,谁也劝不听,除了你、砚云和…”

即使是潚洒如江傲天者,也不敢轻易地说出此人名讳,及“他”和冷云的关系,和冷云是同龄好姊妹的无波,当然知道江傲天说的,就是昊天门门主黑鹰。

唐无波了然地点点头道:“你放心好了,我会看着她的……不过,现下有个大难题要解决。”无波故意皱眉踱步。

江傲天剑眉一挑,问道:“什么难题?”

唐无波故作正经地说:“砚云是我的好棋友,你凭着一管洞箫、一把长剑把她娶走了,爹爹的棋力又太弱,以后我找谁下棋去?”

江傲天闻言微笑,伸手搂住砚云的纤腰,莫测高深地道:“一辈子陪你下棋的人自然会出现。”

唐无波大笑摇摇头说道:“小女子我从来就不是缘分论的服膺者,你的预言恐怕要失灵了。”说完向眼前这对脱俗秀雅的璧人调皮地眨眨眼。“不过看到傲天姊夫,不得不承认,原来一万个英俊的男人中,还是会有一个是专情的。然而,我仍是“英俊男人情不专”的信奉者。”

江傲天自信满满地说道:“如果你见到我江家另外两个英俊的男子,也许会大大修正那套理论。”温文的三弟岚天俨然有温柔好丈夫的架式,至于冷漠俊美的二弟寒天,不近女色是出名的。“风流”二字是一点也沾不上边。

唐无波调侃道:“真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也不怕砚云姊笑。”

不料砚云真诚地说:“傲天说得没错,寒天、岚天都是诚实的青年,无波,等你在婚宴上见到,一定会喜欢他们的。”砚云素知妹妹无波不信任男子的心态,所以一有机会,就想破除她的偏见。

唐无波浅笑道:“在那之前,我会想尽办法出走的,好了,不再打扰你们了,未来姊夫,很高兴看到你,走的时候小心点,别被红停夫人的爪牙看到了。”说罢便离开云居。

等唐无波走远了,江傲天对未婚妻说:“无波妹子聪颖慧黠、温雅体贴,但不知为何她对英俊的男子有严重的偏见?”

砚云轻叹一口气道:“想是爹爹太过风流的缘故,无波姊妹的母亲早逝,而我娘又因对爹失望而心碎出走,我想这些事造成她对所有男子的不信任,尤其是长相英俊的男子,虽然她从未明说,但是我们姊妹都知道,她是笃定了,不让任何男人在她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

江傲天闻言展眉笑道:“通常做这种打算的人,反而会最容易找到一生不渝的终身伴侣,我们等着看吧!”他江家也有一个拒缘分于千里之外的家伙,不晓得这两个人,哪一个会先受月老的眷顾呢?

※ ※ ※

江南的金陵,以地沃物丰出名,同时也是各种组织的必争之地,这其中也包括了昊天门和百禽楼。

清风冷雨中,一群手持刀剑的蒙面人围着身形颀长、容貌俊美的江寒天,眼里尽是阴鸷的杀机。

其中一名蒙面人开口:“久闻昊天门白虎的剑法独步武林,今天百禽楼的五鹊来领教高招。”江寒天冷然不语,俊秀的侧脸无任何表情,宛如一尊精美但无生命的玉雕。

另一名蒙面人不屑地笑道:“还跟他废话什么?前些天咱们鼎鼎大名的五鹊砸了昊天门在金陵的铺子,今天派了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俊小子,我看昊天们罔称江南第一大门,真是徒……”

也还来不及为刚刚说出口的话后悔,人头就已经落地。其它四名蒙面人见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和全身狠劲扑上江寒天,但见一道白光闪过,血光四溅,蒙面人连对方怎么拔剑都未看清楚,就已毙命。

江寒天长袖一振,银龙回鞘,一身白衣仍是纤尘不染,俐落优美地翻身上马,策鞭疾行。

背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白虎堂主江寒天,能一剑将五鹊解决掉的人,值得找百禽楼十三杀出手。”

※ ※ ※

今天是唐家二姑娘砚云出阁的日子,翰林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甫到晌午,便听得鞭炮声,看来是新郎倌到了。

这是江南两大世家--翰林府和昊天门一文一武首度联姻,新郎江傲天和他的父亲江沧雨及三弟已抵翰林府,伴随着江氏父子的还有一名三十年前名噪天下的重要人物--当年人称天下第一美女的楚娴,也就是江沧雨的妻子。
 0   2005-06-13 23:36: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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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护昊天门在金陵的利益,比让人看热闹的婚礼重要。”江寒天剑眉微蹙,淡漠地表达出他对婚礼的鄙视。

人称“白虎寒天”的他,最讨厌不切实际的仪式,所有婚丧喜庆他一概不参加。另一个不参加的原因是,不管在哪里,俊美的他总是成为所有人注目焦点,尽管其它三个兄弟同样英俊不凡,却只有他遗传了当年天下第一美女大半的美貌,这点让他从小痛恨到大,而这也养成了他不喜和人交往的冷僻个性。

“可是,夫人还一再交代,叫我和岚天一定要把你带去。”炎麟说道。显然夫人对这个老二的硬脾气了若指掌,所以特别交代温和派的江岚天和炎麟劝说。

“是观礼,还是和唐家的千金相亲?”江寒天犀利地点破了母亲的用心,狭长漂亮的凤眼里闪过一抹讥诮。

“唉,”江岚天温文地叹了口气道:“二哥你一向对窈窕淑女无追求之心,娘是为你的终身大事担心,才如此殷切地期望你能多在社交场合出现。”炎麟插嘴说:“玄武你说得大含蓄了,什么“无追求之心”,根本就是避之唯恐不及!昊天门上上下下,谁人不知白虎寒天是出了名的讨厌女人,可是,现下连一样讨厌女人的青龙都找到终身件侣,也许唐家的姑娘和一般的庸脂俗粉不同,值得尝试看看,你说是不是,青龙!”炎麟用手肘推推江傲天,示意他帮腔。江傲天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心想,他的砚云确是与众不同,但并不表示冷傲的弟弟会看上唐家其它的姑娘。

江寒天冷冷地说道:“女人就是女人,一般的愚昧无知、矫揉造作,没有例外的。”

自他十八岁起,每个女人见到他,不是神魂颠倒、一副无知的爱慕神情,进而百般示好,就是故作姿态,企图引起他的注意--只因为他那一张脸。

“你这是将夫人和未来的大嫂一起骂进去了。”炎麟笑道,他知江寒天待在夫人的身边虽不比弟弟多,却一样地尊重母亲。

“母亲和妻子角色不同。”江寒天无情地说道。三兄弟明白他的意思,母亲是父亲的妻子,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只要偶尔包容一下即可,妻子却是一生的伴侣,天天相对,那对他而言与苦刑无异。

“唉!”温雅的江岚天轻叹一口气,心想,要达成母亲交付的任务,看来是不可能了。

“唉!”炎麟也叹了一囗气,道:“别说叫白虎去吃喜酒这种小事了,我看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白虎堂主夫人。”

一旁的江傲天却是莫测高深地微笑,从自己的经验得知,二弟终究会遇到一位让他愿意一生相伴的女性,就像他遇到砚云一样,因为,他确信,寒天在这方面和自己非常地相像,看似无情,时候到了,反而会是最深情的人,如果遇对人的话。

※ ※ ※

唐无波的同胞妹妹唐回澜说:“无波姊若是男子,定是枭雄一名。”

所谓的“枭雄”,似乎暗示着行事风挌上,有善于运用阴谋诡计,以达其目的的黑暗面,这句话有几分可靠性,因为谁也想不到,这个至不起眼的姑娘,居然是江南最负盛名的丝绸庄的老板。

这是只有唐家人知道的秘密,而在他们眼里这和丑闻无异。自封江南第一美女的红香,和她的母亲红停夫人常言:女子应以容貌体态为重,从商或从事男人做的营生事业,简直是可耻!而对唐翰林来说,可耻的是,号称天下第一才子的他,当年居然在棋盘上败给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而因此必须履行唐无波提出的赌注……为她买下全国最大的丝绸庄绢坊。

这四年来,唐无波靠下棋赢得了一间丝绸坊、一个宫廷笛师、不必出席婚丧喜庆、不必上红停夫人的礼仪课以及一大屋子的古书。

此时,翰林府所有的婢女、僮仆和管家,在热中宴客的红停夫人指挥下,正紧锣密鼓地张罗着喜事,唐府的一家之主,却偷空到澜阁来过过棋瘾。

“嗯……”唐翰林皱着眉头,中年但仍不失俊雅的脸上是苦思的神色。过了一会儿,以壮士断腕的口气说道:“就这样下了,不管了!”然后看着在棋盘另一边青衣素颜的三女儿。

“波儿!该你了。”

唐无波温和地“喔!”了一声,从书中探出头来,清澈的眸子浏览了棋盘一眼,又回到书本上,若无其事地道:“爹,你确定不再多想想吗?走那一步棋可是会输得很难看喔。”

唐翰林一听,大为紧张,面色苍白如土,眼明手快地立刻将适才放下去的黑子取出来。

“亏爹爹是文才冠盖的翰林大学士,和无波姊下棋总是起手必回,还未必赢得了!”

胆敢如此率直说话的是端坐在一旁泡茶的唐回澜,是唐无波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姊妹俩是澜阁的主人,唐回澜虽然已经十六岁,但是因发育迟缓,外貌与一般十岁孩童无异,从小练功的她,正坐得直直的,眼观鼻,鼻观心地泡茶,不像她那个全身上下只有头脑在努力耕耘的同胞姊姊,四肢奉行的是“懒”字诀。唐无波的名言之一是:能坐着就别站着,能躺着就别坐着。附注:有得靠就尽量靠。所以,她现在正以极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看书。

再度苦思良久的唐翰林,突然想到一步妙招,一拍大腿,喜道:“啊,这步好!”然后转头面有得色地对唐回澜说道:“澜儿,看这回爹爹终于可以巧妙地打败你姊姊啦!”边说着手中黑子再落棋盘。

“爹爹大话别说得太早哩!”唐回澜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显然对父亲不如对姊姊来得有信心。她用手肘推推姊姊说:“波姊,又到你了。”然后端给她一杯清香扑鼻的茶。

“喏!你最喜欢的文山包种。”

唐无波再度从书中抬起头来,伸手接过茶杯,凑鼻闻了闻茶香,脸上出现幸福的神情,笑道:“回澜,你泡茶的技术越来越高超了喔,如果不能每天喝到你泡的茶,日子都不知怎么过呢!”

说完唐无波清澈温润的美眸浏览棋盘,笑道:“有进步喔!爹下这一步我可要稍微想一下。”不过这所谓“稍微想一下”的时间,也不过是几个眨眼的时间。

唐翰林凝视着持棋子沉思的三女儿,青衣素颜,双眸似水,乌发如丝,安详闲适,自有一番恬静素雅的韵味,忍不住道:“波儿,你如果肯花些心思打扮一下,也不输其它姊妹的美貌啊!”

唐无波抬眸,反问道:“美貌何用呢?”

唐翰林闻言呆了半晌。天下女子谁不冀望美貌?他倒从未想过美貌的用途,只得勉强答道:“波儿不曾听闻“男才女貌”嘛,美女方可配得好姻缘。”

唐无波再道:“是吗?那古今四大美女,命运如何呢?”

“西施、貂蝉为国侍敌君,王昭君远嫁蛮邦,杨玉环被绞死于马嵬坡……”唐翰林顿了一顿,心知又落入女儿圈套,连忙道:“四美情况特殊,不能论常。”

唐无波又道:“姑且不论女子。爹爹乃当朝翩翩俊逸美男子,文采非凡,年纪轻轻就受封翰林,受君主宠爱,无误吧!”

唐翰林听女儿如此夸赞自己,不禁露出得意的神情道:“确是如此。”

没想到唐无波话锋一转,“此乃美之功,但爹爹才芒毕露,偏又生得俊逸非凡,在别人眼中是“罪上加罪”,故官二十载,同殿之臣嫉妒,吃了不少暗亏,亦是事实吧?”唐翰林不得不点头承认,“所以,美之过大于功,是不可抹灭的事实。”

唐无波清晰有理的结辩,驳得父亲无话可说。

“爹爹,到你了。”唐无波微笑提醒哑口无言的父亲。

唐翰林看三女儿对自己苦思半天的妙招,漫不经心地回一子棋,而且这一子正好落在他所设的圈套中,一扫适才口舌失利的阴霾,暗中欣喜若狂,但仍强抑,若无其事地对唐无波说道:“波儿,这回我们赌什么好呢?”唐无波仍是一派恬适自在的样子,浑然不知父亲的心机,随口应道:“随爹爹你的意啊!”

“那,这回我们赌大一点的好了。”唐翰林温文儒雅的笑容中藏着天大的阴谋:“赌你的婚事如何?”这回稳操胜算,当然要将悬在心中已久的事拿出来赌。

唐无波静静未言,倒是唐回澜惊讶地啊一声。因为她知道姊姊无所不用其极地逃避婚事已经有好几年了,父亲和大夫人红停软硬兼施,来阳的来阴的,都没办法让唐无波正经地开始考虑“嫁人”这件事。唐回澜不禁偷看了姊姊一眼,看她仍是笑吟吟地,老神在在。

“既然爹爹对自己这么有信心,那我也要赌大一点了。如果我赢的话,爹要让我和回澜到金陵游览。”现在唐府上下每天都在红停夫人的指挥下鸡飞狗跳,吵得她不得安宁,红停夫人还老把砚云的婚礼当作借口,试图差遣她们姊妹做这做那,否则就是无“姊妹之情”之人,唐无波早就想溜之大吉了。

唐翰林闻言迟疑了一下,他素知重门面礼节的大夫人,绝对会强烈反对闺女们随意外出、拋头露面,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不禁露出为难的神色。

唐无波没有错过父亲脸上犹豫的表情,故作轻松地说道:“怎样,赌是不赌到金陵一游和我的婚事比起来可是小事喔,爹爹你有机会大赢喔!”

唐翰林闻言精神一振,立即将烦恼拋到脑后,笑道:“当然赌,这回你可要乖乖听爹的话,找个好对象出嫁了!”

唐无波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结果,不出所料,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喔,不对,唐回澜在心中暗自更正,应该是一山还比一山高,最后的胜利者果然还是无波姊,爹爹已累积一百零三次败绩。

“怎么会输呢?怎么会输呢?”全京城文才第一、天子的爱臣唐翰林不可置信地盯着棋盘,喃喃自语道,试图在被杀得七零八落的黑子中找出突然败阵的原因。

※ ※ ※

唐无波姊妹在上金陵前,先上云遥山拜访白云容,亦即唐翰林的二夫人。

“无儿!”柔声唤着她的是秀丽慈爱的白云容。唐翰林惯喊她“波儿”,白云容却爱唤她“无儿”,取其无波无浪之意,希望她一生平平安安。“云姨,怎地晚上突然跑出来吓人。”无波素净的脸庞露出顽皮的笑意。

白云容宠爱地敲敲她的头笑道:“都二十了,姑娘家还嘴里老不正经的。几个丫头中就拿你最没办法!”

“云姨,您和冷云姊果然是亲母女,连敲头的力道都一模一样。”不知为何,白云容和唐冷云这对母女,都偏爱轻敲唐无波的小脑袋瓜。

“少贫嘴了,你肚子里打哪些鬼主意,云姨会不知道吗?”

“鬼主意?有吗?唐无波可是善良无害的平庸女子。”唐无波秀雅的脸上故作无辜的表情。

“你这小妮子的心思别人猜不透,我可是很清楚,你诱得你爹爹将绢坊买给你,就是要靠绢纺的生意维持后半辈子的生活。”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你也不必对未来太笃定,该你的姻缘是如何也跑不掉的。”白云容以过来人的身分说道。

“就像云姨当年遇上爹一样啰?”

“唉!”白云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风华渐逝但明艳依旧的容颜浮现了爱恋、无奈等复杂的情绪,当年那一段缠绵悱恻的情缘尽在这一声叹息中。

“女子中果敢精明如云姨者,都无法解开情障,何况是平凡如我者?”唐无波看见敬爱的义母脸上的神情,知道她又想起往事,便轻声说道。

白云容被唐无波一言中的,顿时语塞,待过了半晌,才道:“那是我所遇非人,你看砚云不就得伴佳偶?”

唐无波道:“砚云和傲天哥是万中选一的佳偶。”

“唉,说不过你,现下砚云马上就要完婚,我也了了一椿心事。回澜英风飒爽,真诚朴质;沁月兰心蕙质,温柔可人,相信要求得好姻缘不难。就你这丫头和冷云……唉,看来是会让我多操点心。”唐无波笑道:“云姨您是说我顽劣不堪,还是别嫁出去丢人现眼的好是吗?”

“你是诡计多端,我还在伤脑筋普天下要什么样的男子才治得了你。”白云容秀眉微皱,唐家六女中,就属这无波孩儿最为聪颖机敏,却也是最让唐翰林和夫人们想管却找不到理由管的。

“诡计多端?”无波笑道:“云姨你也知我平日足不出户,唯一的嗜好就是在家看书吹笛,对情爱无心,对权势无欲,像我这般善良无害的小女子怎会诡计多端呢?”

白云容笑道:“如果你不是诡计多端,那翰林府里上上下下怎么会没人敢得罪你,让你如此放肆又逍遥地过日子?”

无波轻笑,不再答辩。

远处传来一声清啸,白云容忙敛容道:“是师父来了。”

来者是鹤发童颜的老者,神情慈蔼,笑容满面,正是云山老人。

老者对唐无波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了,唐三姑娘,一别年余,老朽无时不盼望再和你对弈。”

无波躬身敬礼道:“云山老人棋艺天下少有,晚辈拙技不值一哂,如不见弃,还望能留在前辈身边多多请益。”

云山老人笑道:“唐三姑娘资质不凡,悟性甚高,老朽很高兴有这样的徒弟。不过三姑娘性情虽是悠游潇洒,但偶有温柔情致,只怕无法放下一切做个世外之人。”

云山老人忽地“咦?”一声,侧头凝目看着唐无波半晌。

白云容道:“师尊,有何不对吗?”

“我看三姑娘眉目间有一层黑气,面相显示虽不致命,但亲近之人有灾劫发生,恐会受牵连。”

唐无波轻松地说道:“云姨说我姻缘将近,想必就是这椿祸事了。”

云山老人闻言纵声大笑,白云容则是一脸不悦。“无儿,别开玩笑,师尊的观相一向是很灵验的,你要小心为是,不可怠忽。”

云山老人从袖里取出一只小瓷瓶道:“这是老朽炼制的百花玉露丸,可治百病,你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唐无波谢过了云山老人,收下药瓶,心下却是大不以为然,她平时足不出户,风流韵事自然难近得了她,何况是灾劫呢?
 0   2005-06-13 23:35:4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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