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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帮之主
网友【dreamer】 2005-06-15 17:30:25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64    1
第 一 章逼上武当

高桥站在展云鹤书房门外,恭恭敬敬地道:“老爷,奴才来了!”他背有点驼,腰有点

弯,样子毫不起眼,而且有点窝囊。

只听书房内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高桥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展云鹤背对着

房门,颀长之身材,似乎受压着千斤重低般,双肩无力地垂下:“把门关上。”

高桥心头一沉,但反而挺直了腰:“老爷,发生了甚么事?不知奴才是否能替你分

忧?”

展云鹤慢慢转过身来:“我已说过各少次,然旁人时不要唤我老爷……嗯,你先看着道

封信。” 着将手中一封后泥给高桥。

高桥知道事态严重!连忙展开阅之,上面龙飞凤舞写了几行字--

展鹤备兄合鉴:

二十年前一掌之恩,小弟典日不思报答,直至今日方查出兄台改名隐居于合肥,是故须

稍加利息。限兄台明日亥时前,交出兄台一家四口之首级,则府上三十七口人丁,便可得平

安,否则血流成河,落然不存,幸勿相怪。

伏牛山故人罗宾鸿上。甲寅日。

高桥看后,心头打了涸冷颤,问道:“主……恩公,这罗宾鸿是甚么人?因何这般凶

狠?”

展云鹤叹了一口气:“二十年前,罗宾鸿是个黑道上的狠人。有一次,展某夫妇路过伏

牛山,正好碰上了他,时内子正便了风翅,而他受白道追杀,身上负伤,只道展某也是围剿

者之一,是以一见面便动手,持平而论,二十年前,愚夫妇应不是他对手,不过他受伤在

先,是以便被展某打了一掌……自山上跌下去……”

说至此,展云鹤又叹了一口气:“唉,展某只道他已摔死,不料还活着,而且上门索

债。”

高桥三十来岁,外表粗豪,但粗中有细,觉得展云鹤说往事时,言犹末尽,似乎有所保

留。他在四年前,身受展云鹤之大恩,自骸留在展家为仆,一向十分敬重展云鹤,今日他虽

有求自己,但仍不追问。

半晌,高桥哈哈一笑:“恩公何必担心?只要他找上门来,小弟愿浅血三尺,保护展

家!当年他从能胜恩公夫妇,如今加上小弟及内府的壮丁,还怕治不了他?”

展云鹤又叹了一口气:“这是贤弟不了解罗宾鸿之性格而已,此人做事不会贸然行之,

必有十拿九稳之把握方会动手,今日他口气这般大,必有所恃!而且他在暗,咱们在明,说

不定人家已将咱们之底,摸得清清楚楚,再说,他亦未必合独自一人上门。”

高桥沉吟了一下,问道:“既然如此,恩公是否准备逃跑暂避?”

展云鹤苦笑道:“逃得了么?只怕此时家内三十七口人丁,除了玉翅之外,无人逃得

了。

高桥微微一愕,又问道:“小少爷去了何处?”原来展云鹤自从“杀”了罗宾鸿之后,

便于妻子甘美香至合肥改名隐居,完全脱离武林,先是生了展风翅,后又生了个小儿子展玉

翅。

展凤翅颇得父凤,辨事虑远稳重,沉默寡言;小儿子展玉翅却是另外一种人,跳脱、顽

皮,三天中有两天住外跑,可是夫妇俩却最疼他,为的是道小子天资极高,聪明伶俐,是练

武最佳材料,更可贵的是他决定了做一件事之后,往往有一股狠劲,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那小子跟他那些猪朋狗友去了黄山游玩,尚未回家,若他能逃过此劫,不但展家有人

继承,且一家大小之血海深仇有人索报,此事使交由贤弟去辨。”展云鹤神情十分诚恳:

“贤弟,这几年来,人人都看不起你,甚至连我也摸不清你之底细,不过我暗中观察你已

久,表面上,你处事有点疯疯癫癫,终日于酒为伍,但每至半夜却下床练武……”

说至此,展云鹤顿了一顿,望了高桥一眼,然后续道:“展某虽已退出江湖,仍知武林

规矩,不敢多看,是故不知贤弟出身何门何派,但从掌风听得出,贤弟之武功,只在我之

上,而不在我之下。”

高桥干咳一声,忙道:“恩公太抬举小弟了。”

展云鹤有点不悦:“我此刻又非要套你的口风,贤弟何以用此语气态度相对?难道这几

年展某有对不住你?”

高桥神情一敛,双眼微露神光,恭敬地道:“高桥错了,请恩公原谅!恩公若用得着小

弟的,但请吩咐!我高桥一条命是你捡回来的,随时为恩公赴汤蹈火。”

“展某一再请你勿再以思公相称,你……”展云鹤忽又叹了一口气:“好吧,此时何

时,不说这个了!贤弟,展某今生最后的希望使落在你身上了,天黑之后,你必须先溜出

去……为恐对方已有线眼,你便先大摇大摆去布店内,替下小周,我想由布店溜出去,总比

较容易。”

高桥轻吸一口气,腰悍子挺得笔直,好像变了一个人般:“小弟这就去准备,但接到小

少爷之后,又该如何办?”

“陪他到武当山找师父,到了武当之后,罗宾鸿再凶,料也不敢去捻虎须!而贤弟责任

已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栖身?”

高桥道:“届时小弟再赶回来。”

“不必了!只怕你已见不着愚夫妇了。”

高桥神情一黯:“只是小少爷未必肯听小弟之言,弃家上武当。”

展云鹤似因高稿仔细而感到莫大之安慰,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展某已写了一封信,

请贤弟给他看,再者尚有一块传家玉佩,他若仍不就范,请贤弟代我教训教训他!贤弟大恩

大德,愚夫妇永世不忘!请先受我一拜。”

展云鹤向他长长一揖,高桥坦然受之,自己双膝一曲,忽然“噗”的一声跪在地上,展

云鹤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抱了对方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晌才听高桥问道:“夫人是否已知此事?”

“尚未让她知道,请贤弟体恤,不能让她于你拜别。”展云鹤忽然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

句。

罗宾鸿怒气稍揭,抬头望见发呆的贺鸣,沉声道:“人都杀光了么?”

贺鸣叹声道:“全都杀光了。”

罗宾鸿回身一指,怒道:“可恨,这里还有两个家丁,你为何还不动手?老夫再问你一

遍,展家三十七口是否全部死光?”

贺鸣只得道:“还有两个……一个是展云鹤之小儿子展玉翅,另一个是叫高桥的

人………”

“为何不杀?”

“听说展玉翅早已跟朋友去了黄山游玩,高桥则在布店内,顶替一个叫小周的小厮值

班……”

罗宾鸿厉声骂道:“狗娘养的!你为何不早税?快带老夫去布店!那高桥是个甚么

人?”

“我也弄不清楚……五年前,他病倒在城外污水沟中,因展云鹤去收祖,无意中遇见。

抱了他回家,延名医悉心治好他,他便视展云鹤为救命恩人,留在展家……”

罗宾鸿声音转寒:“原来你还有许多事瞒着我。”

贺鸣“噗”地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老爷息怒,奴才那敢瞒骗你,只是奴才对那

姓高的的确不了解,此人十分神秘……”

“住口!k罗宾鸿厉声道:“你的话,如今老夫不能深信,带我到里面看看。”

高桥一听,大吃一惊,连忙转身向书房跑去,那罗宾鸿耳力十分灵敏,闻得声响,飞身

越过贺鸣,双脚凌空蹬出,将大门踢开,眼光一瞥,且书房外人影一闪即逝,双脚落地,忽

地长啸一声,再度飞出。

高桥有如丧家之犬,跳下地道,双腿撑住双壁,将书橱移回位,再滑落两尺,把出入口

之铁盖关好。双脚刚落地,便听见上面莲蓬震耳敲打贴盖,他一颗心抨抨狂跳,暗呼好险。

猛地听罗宾鸿道:“你守在此处,老夫去出口拦截!”

高桥心头又急跳起来,适才在澄光下,看见展风翅之首级,他心中已在打鼓,莫非罗宾

鸿知道地道出口?刹那间,他全身血液又沸腾起来,轻轻一跃,双腿一撑,抵住地道双壁,

人在半空,伸手去摸铁盖。

那铁盖既厚又结实,他脑海内灵光一闪,付道:“若这魔须要在这出口拦截我,企有故

意把事实告诉我的。”铁盖那么结实,必是他以掌力震不开,才以此针引自己出去,好自投

罗网;何况上面说话,使地道内能听到,必须运功传音。

一想至此,他双腿不由缩回,轻轻落地,随即提气向前跑去,一口气跑至另一个出口,

然后停下来,换了几口气,最后才偷偷爬出去。

高搞一上了地面,四顾一下,不敢耽搁,便往城镇处奔去,合肥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

争之地,是故城墙倒蹋之虑甚多,他轻易奔出了城,因恐罗宾鸿追来,不敢大意,仍然放足

狂奔。

他毅力虽强,但跑了十里路之后,仍忍不住要停下来喘息,再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过了

一阵,天便亮了,路上渐有行人,高桥振作一下,走至渡口,唤醒舟子,出重资雇他送自己

过巢湖。

高桥坐在船理,望着一望无际之湖水,心神才稍定,湖畔芦苇丛中,有雁群在嬉水觅

食,一片无忧无虑之神熊,高桥忍不住长长叹息起来。

舟子回头问道:“客官有甚么心事?”

高桥哪理有心情跟他搭腔。远处水天相连,前路亦同样遥远,此去黄山虽不远,可是偌

大的一座山,去何处找寻展玉翅?万一找不到,而展玉翅又不知就里,返回合肥,那简直是

送羊入虎口。

高桥自身有一段不为人知伤心注事,对他来说,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但他此人最重信

诺,既然亲口答允恩公,便将拯救玉翅、襄助他报仇二事,视为己任,罗宾鸿武功到底有多

高,他虽然未窥全豹,但以展云鹤夫妇功力,如此轻易使被残杀来推测,也知之七八,展玉

翅要报这灭门之仇,当真是谈何容易。

展云鹤救了他一命,他留在展家,只想替展云鹤解决一宗难题,用以报恩。万料不到,

五年来,唯一的难题,竞是这件事,其任务之艰巨,可想而知。

船橹在摆动,发出鸣鸣响声,他心头烦躁,忍不住站在船尾,转身面北,远眺合肥城之

方向。

一阵湖风吹来,似将其愁绪吹散不少,雄心顿起,心中暗道:“就算小少爷返回合肥而

发生不幸,展家之大仇,高某也要一力承担!罗宾鸿呀罗宾鸿,今生咱们是斗定了!”

他心中阴霾稍散,便倒在船舱内蒙头大睡,至有人推醒他,原来日已过午,舟子老婆煮

好了饭菜,请他用膳。

高桥强压心须悲哀,把那一大碗饭吃个干干净净,然后在舱内盘滕练功,小舟在湖水中

摇晃,高桥却如老憎入定,物我两忘。

小舟在巢湖中,穿行一整天方至对岸,高桥索性又在船上睡了一夜,至次日天蒙蒙亮方

上岸,他快步跑了一阵,方见到一客旅骑马而至,他心头烦躁,一把将那厮扯下马鞍,抛了

两啶银子于地,提鞭催马而去。

快马驰了一整天,方至只江畔,此时暮色四合,渡船都已停泊在岸旁,他高声哄问:

“谁肯载我渡江者,船资三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时过江虽然危险,但仍有人肯冒险,小舟终于在惊涛骇浪中到

了对岸。高桥在铜陵住了一夜,次早先备了食水及干粮,再住黄山进发。

从铜陵去黄山尚有四、五百里路,高桥心急如焚,不断挥鞭催马,那马儿抵受不住,跑

了半天,任他如何抽打,就是不走。

高桥叹了一口气,只好跳落地上,让马儿吃草休息。四周荒凉,不见人烟,去何处换一

匹好马?高桥十分焦虑,恨不得弃马步行。

过了半晌,忽然听到一阵马啼声,仔细一听,来者起码有七、八骑之多,高桥心头大

喜,站在路边等候半晌,前路转出七、八位骑马之青年,边走边说,其乐融融。

高桥眼尖,且到展玉翅正在里面,他忍不住高声呼叫起来:“小少爷!小少爷!”

那些青年都转头望过来,展玉翅见到他,脸上立即露出不快之色。“为何你又来?爹不

是已唤展福来找我?你先回去吧,告诉爹娘,就说我随后使到。”

高桥知他误会,乃迎了上去:“小少爷,且借一步说话。”

展玉翅冷哼一声:“你有话便说,有屁就放!本少爷没空跟你闲扯。”

高桥沉声道:“小少爷,且到一边来,高某有要事跟你商量。”

一个穿杏色外袍的青年哈哈笑道:“展兄弟,贵价大概是手头不便,你还是跟他到一旁

去,免得人家难为情,咱们去前面候你就是。”

“不必!”展玉翅抛了一碇银子于地,道:“廖兄,咱们一起走!”

高桥一急,伸手抓住马缰,展玉翅举起马鞭,却停在半空,冷冷地道:“姓高的,你是

甚么人,竟然如此对待本少爷!你到底放不放手?”

高桥见他这般骄傲,有心煞煞其威风,乃冷冷地道:“展玉翅,你可得放明白一点,我

只是身受令尊之大恩,可不是你展家之奴才,高某虽不是甚么有身份的人,但却有一点骨

气,你以为高某是来向你求财?哼,真是无知小子,没半点乃父之凤。”

展玉翅垂下焉鞭,无可奈何地道:“那你找我到底是甚么事?”

高桥见其他人已去远,乃将展云鹤之信取了出来:“你看完了信,不可激动,不可高

呼,免得走漏风声。”

展王翅见他神色有异,急不及待地道:“快把信给我看。”他撕开签口,展信阅之。

展玉翅未将信看毕,便巳激动地跳下马来,一把扯住高桥的手:“你出来时,那姓罗约

来了否?”高桥又将玉佩交给他:“怎么只剩一半?”

“另一半在令兄处。”高桥叹息道:“不过令兄已经……”

展玉翅用力拉扯高桥,高桥没准备,身子摇晃得如同大海中之小舟:“你快把情况告诉

我!”

高桥又叹了一口气:“我说了,你听后可不能太激动,须照今尊之指示去辨,答应了我

才肯把情况告诉你!”

展玉翅一向看不起他,这位平日一副窝囊相的汉子,但此时此刻,对他之观感却截然不

同,只见他双眼炯炯有神,神情严肃,自然有种威严,他气势登时弱了,恭恭敬敬地向他行

了一个礼,道:“高叔叔请原谅小侄之无知。希望你把事实告诉我,小侄虽然不才,但还不

至于不听父亲之言,请你放心。”

高桥这才将情况告诉展玉翅,展玉翅似发了狂般,又要翻身上马,却被高桥一把抓住,

他五指如同铁钳般,展玉翅半边身子登时酥软无力。高桥冷冷地道:“你刚才说的话算不算

数?展家三十多口灭门血仇,要靠你一个人去索赏,你发甚么狂?”

展玉翅悲哭道:“小侄自知不是罗宾鸿之敌,但贺鸣表……那厮太过可恶,少爷非杀了

他,不能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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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万仙子又喜又失望地道:“看来这一仗你又输了!”

“未必!”展玉翅隔空一拂,只见一阵风把石粉吹上半空地上的石头已不知去向。

西刀仙子脸色微微一变道:“这一仗是你得胜,咱们二比二,谁也不占便宜,请再入

林!”她边走边问:“你学的是哪一门内功?”

“武当正宗内功,自然比你们唐古拉山的内功精纯得多!”

西方仙子倏地回头,惊愕万分地问:“你怎知道……唐古拉山?”

“所谓西方圣人是你甚么人?”

“家师!想不到你居然知道那么多。”

“你是个女魔头!你还未告诉我,为何要消灭优悠丐帮?”

“何谓正,何谓邪?何谓圣,何谓魔?你说得清楚,也分辨不出!”西方仙子冷冷地反

问:“谁说我要消灭优悠丐帮?”

“你杀了他那么多人,还诡辩!”

“我只是替他清理门户!马氏兄弟蒸毋奸妹,该不该死?据我们调查所得,此事是其母

主动的!后来被其妹所悉,其母反而令马氏兄弟奸其妹,他那两位妹妹居然亦甘心堕落,狼

狈为奸,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展玉翅先是一怔,继而质问之:“你凭何知道,我如何信你片面之词?”

“这是马超之么妹马珠告诉我们的,如今她正受咱们之保护,你不相信者,可带你去见

她!”

“她又怎会去求你杀她母亲及兄长?”

“马珠受不住良心责备,要自缢,恰巧好友爱琴路过便救下她,最后说出一切,咱们忍

受不了,因此上门执法,杀尽畜牲!”

展玉翅胸膛不断起伏着:“那么优悠丐帮的无锡分舵主鲁直,嘉兴分舵主白向天和雷威,

又犯了甚么死罪?”

“鲁直贪婪,拿帮内的钱去嫖去赌,这些钱是要给叫化子活命,他却拿去挥霍,你说他

该不该死?”

假如属实,鲁直的确该死,是故展玉翅无言以对。又听西方仙子道:“白向天和雷威狼

狈为奸,诱奸少女,花天酒地,同样该死!”

展玉翅总算找到反驳之理由道:“就算他们该死,也应由优悠丐帮开刑堂惩罚,谁要

你……多管闲事!”

西方仙子哈哈大笑:“侠义中人不过是爱管闲事之徒!没有一批心怀正义的人爱管闲事,

这世间将更多罪恶!不将犯大罪那人处死,将有更多的人受苦,我杀他们有何不对?何况骆

长达那人……”

展玉翅急问:“他为人如何?”

“他以前还不错,如今只为自己打算!优悠丐帮刑法颇齐全,但因为帮主经常不在,下

面执法的人自然放松,腐败必生,该死的人不少!”

“按你这样说,你们的确不是要跟优悠丐帮作对?”

“当然不是,否则我为何还要跟你说这许多话!”

“若是如此,你为何不把丐帮弟子犯罪之人与事,通知丐帮,让他们自已执法?”

“你不是说我是女魔头么?女魔头行事又怎会跟你们一样,一板一眼?”

展玉翅听了这话又是一怔,本来已逐渐理清的脉络,又被搞糊涂了。西方仙子却一本正

经地道:“我仍要让人认为我是个女魔头。”

“为甚庆?难道这还有甚么含意?”

“我要保持我的‘身份’,否则那些罪孽深重的人,又怎会听令于我?最低限度,我得

让他们觉得是同路人。”

展玉翅想起一事来道:“对啦,你找天山三狸及岑氏昆仲入关,所为何事?”

西方仙子又踱起步来:“我要让这些罪孽深重的人,有个赎罪的机会。要他们去杀另一

伙该死的人,若他们反被人杀死,也是活该。”

展玉翅恍然大悟道:“天山三狸他们来此,便是为了对付优收丐帮那些该死的人?”

“不错,因此他们的手段难免比较残忍。但我认为这是可以原谅的。”

展玉翅深深吸了一口气,西方仙子这个做法,实在太妙了!以邪制邪!而且她胸襟亦非

常人能及,真是巾帼更胜须眉,展玉翅不禁大感惭愧。半晌方道出一句来:“你今夜所说之

话,句句属实?”

“当然,我可以发誓……”

展玉翅恐增加自己之罪过,哪肯让她发誓?连忙问道:“那你今天约我来此,到底有何

目的?”

西方仙子忽然走了过来,呵气如兰地在展玉翅耳边轻语一阵,只见展玉翅不断点头。

“记着,今日你我之约,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至于你回去之后,如何向骆长达解释,相

信难不倒你。”

展玉翅转头欲言,不料西方仙子居然翩然离开:“你今夜之表现,颇令我失望!唉,你

是还需要磨练磨练!”

展玉翅见她欲行,方提高声音道:“你师父到底是圣人,还是邪魔?”

“是圣人又如何?是邪魔又如何?最重要的是行事无愧于天地。唉!想不到你做了乞丐,

还这么迂腐,你他日能统领乞丐大军么?”

余音未了,西方仙子已不知去向,空林寂寂,展玉翅略一犹疑也施施然走了,他入城之

后,故意到处闲游,而不急于去优园。

忽见顾爱跑了过来:“展……副帮主,你怎地不辞而别?是不是发现敌踪?”

展玉翅淡淡地道:“当时在马家,在下觉得屋顶上似乎有人,是以追了出去,不料那厮

轻功十分了得,地形又熟,在下追了几条街,居然被撇掉,但又不心息……”

顾爱自作聪明地接下去道:“你心有不甘,因此到处找寻,不愿回去,是不是?其实你

第一次到苏州,而苏州小街小巷又多,追失一个人,有甚么大不了的?回去吧,都等着你

哩!”

展玉翅故意赧然一笑,提步跟着她,顾爱边走边问:“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男的,高瘦的身材,双腿特长。”

“这种人练轻功是最适合不过的了,”顾爱道:“咱们黄犬堂最有兴趣挑这种人材。”

“贵帮有几位女堂主?”

“只有我一个。”顾爱自豪地道:“副分舵主有两位,女香主倒有十来个,贵帮呢?”

“敝帮人少实力弱,只有一位堂主是女人。”

“那她,一定十分出色了。”

“她叫风七娘,没有你本事,这是事实。”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嘴巴却很会说话,也许要当副帮主必须有这个本领。”顾爱轻

笑一声又道:“你说的不是事实,你几时见过我的本领?”

“你武功比风七娘高,爽快泼辣之中,不失冷静,风七娘处事就不够冷静。”

“你未见过我动手,怎知我武功比她高?”

“她有多少斤两,我一清二楚,你有多少份量,我也看得七七八八,有些事可以从其他

方面看出来。”

“你看你自己武功比咱们帮主如何?”

展玉翅自豪地道:“应该不在贵帮主之下。”

顾爱瞥了他一眼,道:“你这个人不懂得谦虚,不过我却挺喜欢,如果你不是副帮主,

我倒想认你作弟弟。”

“谢谢,我也很喜欢你,嗯,听说你跟方副总堂主很要好。”

顾爱脸色一变,随即双颊泛上红潮,嗔道:“你甚么事不好做,专打听这种事,是谁告

诉你的?一定是卢远景那小子。”

展玉翅心头一沉,忙道:“不是他,我刚才听城内的叫化子说的。”

“叫化子没事干,整天乱嚼舌根,你连这个也胡信?”

“方副总堂主为人老实,又是帮内的擎天柱,郎才女貌,本是件好事,有甚么不好的?

嗯,对啦,你们在马家找到几具尸体?”

“共三具,就少了一个马超的么妹马珠,看来也是凶多吉少了,西方妖女手段毒辣,杀

人还要把人衣服脱光,真是缺德,马家母亲牛氏已经四十多岁啦,真是前生做了孽!”

“为何马家的其他两位女儿没被人脱光衣服?”

“对,咱们也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要脱也该脱年轻的。”不管怎样,说到此,顾爱双颊

也不禁泛上红潮,幸亏天黑看不清楚:“以你之见又如何?”

“堂主!”旁边忽然闪出一位叫化子来,一身肮脏,嘴上高声道:“大爷请赏小的一吊

钱,我已三天没吃饭了。”展玉翅取钱给他。

顾爱低声问道:“有甚么事?”

“总舵主请你速回去。”接着他转向展玉翅道:“多谢大爷,老天爷保佑你娶个貌美如

花的老婆。”

那边厢传来一阵阵低哑的胡琴声,展玉翅觉得拉胡琴的有点面熟,仔细一瞧,似乎是今

早在总舵见过他,他还清楚记得他曾在自己身上唾了一口。

顾爱低声道:“那个装搭子是黑豹堂的副堂主柳千斤,咱们快回去吧!”

两人返回总舵,只见聚义厅内灯火通明,优悠丐帮的头目大都在场。顾爱问道:“帮主,

又有情况?”

“没有,咱们不见你俩,恐有意外!”骆长达问道:“副帮主是否发现了敌踪?”

展玉翅把刚才告诉顾爱的诂,再说了一遍。

骆长达又问:“顾堂主,贵堂之弟子既然在城内查不到他们的行踪?也没有到郊外调查,

我就不相信他们会隐身术。”一顿又道:“暴风雨前夕,这几天大家最好不要到处乱跑。”

“咱们吃了好几年安乐饭了,如今有点风吹草动,大家便束手无策……”

展玉翅道:“帮主不必深责他们,西方仙子带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黑道上著名的凶人,

这些人行事完全不讲情理,不能以一般敌人视之。”

龙侣军狠狠地道:“老子就是想不通,他们为何要杀马氏兄弟,还把牛氏……他XX的……

简直是畜牲行迳!”

展玉翅反问:“龙宫主为何不问,他们为何要杀鲁直分舵主、白向天白分舵主?”

“这还有甚么好问的?鲁舵主及白舵主他们被杀,只因西方仙子要霸占咱们的地盘,但

像马氏兄弟这种小脚色,她为何要杀他全家?”

展玉翅又问:“那她为何只杀这两个分舵,其他分舵为何没事?”

“因为她分身乏术,姓展的,你说这些话是甚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了甚么内幕?”

“我怎知道?只是心中有所疑而巳,其他分舵的弟兄赶到了否?”

“只来了小部份,今夜没事,大家早点休息吧!”众人纷纷告辞,大厅内只剩下骆长达

和展玉翅两人,骆长达道:“老弟,到我书房坐一下吧!”

展玉翅走到书房,骆长达着人送上一壶热茶,又将门关上方道:“老弟,你看敝帮还堪

入目吧?”

“贵帮一切均在敝帮之上,这个小弟早已说过了。”

“既然如此,老弟肯定肯屈就了。”

展玉翅沉吟道:“且不说贵帮弟兄肯不肯,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小弟对贵帮尚未了解。”

“唔!”骆长达转头望了他一眼道:“老弟想了解些甚么?”

“贵帮的诸头目,例如龙侣军这个人……”

“那人虽然粗鲁,可是武功高强,而且粗中有细,对丐帮忠心耿耿。生活简朴,对帮内

手下如同亲兄弟,怪只怪他不善与人相处,得罪过不少人。”

“他得罪过甚么人?”

“好些人都得罪过,不过他们也知道他之为人,过几天也就冰释了。”

“那徐天从此人又如何?”

“他为人谨慎、沉着、机警,又有威信,颇得弟兄爱戴。”

“那位方副总堂主又如何?”

骆长达道:“他这个人最守本份,是个最佳的管家,帮内之大小事都由他管,一般帮务

也由他处理,最熟悉本帮的,可说是他了。”

展玉翅忍不住再问:“那徐天从这个总堂主是怎当的?”

“老从这人善于外交,总舵与分舵之联络以及和内之大事才由他处理。”

展玉翅再问:“此三人哪位武功最高?”

“各有所长……方安家应该略差一点,徐天从和龙侣军难分胜负……龙的武功路子十分

威猛凶狠,徐的武功却比较老辣也较杂。”

“顾爱堂主、黄书堂主两人之武功又是谁佳?”

骆长达沉吟道:“应是顾堂主稍高一线。”

“贵帮除你之外,是不是以这五个人之武功最高?”

“除非有不知道之卧虎藏龙外,以此五人武功最高。”

“贵帮的弟兄,包括头目都忠于丐帮?都忠于你?”

骆长达脸色微微一变,抬头望着展玉翅,目光利如刀锋:“老弟,你今夜说话有点奇怪,

是不是有甚么发现,而瞒着我?”

展玉翅连忙陪笑道:“没有……没有……小弟只是有点奇怪,方家安为何会跑到你家附

近找你?他真的是巧遇到你行动叫人才赶去的?”

骆长达呆了一呆,展玉翅见他不说话,又自顾说下去:“假如他事先没有一点线索,会

贸贸然出去找你?须知天下何其大也,人海茫茫,两个人走同一条路,任何人都没有把握找

到你,还有,若他没有半点把握,为何不下令弟兄们到处去找你?人多成功机会不是比较高

么?”

骆长达把头伸了过去,几乎贴着展玉翅:“你为何不怀疑黄书?”

“我若要怀疑黄书,倒不如怀疑黄犬堂的顾爱。”

骆长达后背靠在椅背上,眼角微微跳动,半晌方道:“他为何要打探我之去向?这样做

对他有何好处?”

“这个小弟便不敢妄断了。”展玉翅道:“其实小弟也不是怀疑其为人,只是有点奇怪

而已。”

骆长达忽然轻笑一声道:“山道如此秘密,他找不到出入口的,他人进不了,又能拿到

甚么证据?”忽然一顿:“也因此优悠丐帮,更应该早日交给你。”

展玉翅忽然提出一个问题来:“帮主已有多久,没有亲躬帮务?”

骆长达道:“这两、三年我都交给他们去办。”

“他跟顾爱很要好?”

“方安家的妻子病殁三年了,最近跟顾堂主来往颇密,他俩若能成亲,倒是理想的一

对。”

“他俩若成亲,帮内一切将尽在其掌握中,顾堂主人不错,但一个女人爱上一个有野心

的男人之后,还有甚么秘密守得住?”

骆长达双眼一睁,问道:“你凭甚么认为方安家有野心?”

‘小弟只凭直觉,并无证据,希望帮主不要太放在心上,也许你明日开始应该先查一查

账。”

“账若有问题,能证明甚么?”

“这个也要帮主自己多费心,言尽于此,小弟也要休息了,告辞。”展玉翅长身推门而

出,却把骆长达愣在书房内。

展玉翅躺在床上,把刚才所说的话回想了一遍,竟分不出自己做得对不对。

※※※

次日早上,附近分舵的人,果然开始到达,骆长达着方安家好好安排,自己却跑到账房

去,管账的朱老七,年纪已有六十余岁,反应虽然已较慢,但对帮内之账目一清二楚。

“老七,这几天分舵的人不断前来,总舵的存粮够不够?”

“咱们一向存在半个月的粮,但若分舵香主级以上的人,全部赶来之后,大概也够吃八、

九天,属下会禀告副总堂主,请他着人补办。”

“方安家一直管账?”

“那倒没有……因帮内一些繁琐的事都由他负责,吃饭是个大问题,他自然常来查问。”

骆长达双眼瞪着老七:“帮内存钱有多少?”

朱老七拿出账簿看了一下,道:“尚余八千多冈银子……”

“为何这般少,以前都存有万伍两以上,为何少了近半?”

朱老七脸色微微一变,嗫嚅地道:“帮内的开销比以前大了许多,而分舵送上来的,有

的不但没有增多,反而减少了,是以……”

骆长达不待他回答,又提出第二个问题:“此情况由何时开始?”

“已有年多了。”

“你把分舵上缴的账及总舵开支的账给我看看。”

“是是。”朱老七的额头竟然冒出汗珠来,双手发颤地把账簿交出来。

骆长达和颜悦色地道:“我拿回房看看,看后自然还给你,你一如既往地干就是。”

骆长达回书房不久之后,便召徐天从进去,又过了顿饭工夫,徐天从出来之后,把无锡

的龙侣庭唤去。
 0   2005-06-15 17:53:1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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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深受爱戴

展玉翅溜到外面,将信拆开,只见白纸上写着两行端秀的小字:展少爷台鉴,别来无恙?

近来不断接到有关你的消息,令人欣慰,今有大事共商,请即到枫叶桥一晤,知名不具。又

及,只许君一人前来。

展玉翅将信撕掉,心情难以平复。留信之人必是西方仙子无疑上,这证明马家惨案是她

一手造成的。

展玉翅考虑了一阵,决定亲自去见她。对付西方仙子,他有几成把握全身而退,只不知

她身边还有些甚么人。不过此时他已计较不了那么多,走出大街,问明了枫叶桥之去向,便

大踏步走去。

苏州城大大小小共有一千多座各式各样的桥。枫叶桥不算大也不算小,只是河边长着许

多枫叶,因此为名。

展玉翅来到枫叶桥,行人已不多,桥头上站着一位十八、九岁的叫化子,哪有西方仙子

之倩影?

那叫化子向他走过去,低声问道:“你一定是展少爷了?”

“不错,你是谁?”

“有人着我交一封信给你,还说你会给小的赏钱!”

展玉翅见信封上的字迹,似是西方仙子的,便给了他一块碎银,然后藉着月光、展信阅

之:

展少爷台鉴,你看到此信,证明你守诺言,没有带人同行,请移玉到北城门外的小树林

里一晤,不来你将后悔。知名不具。又及,仍请你一个人来,切切。

展玉翅心中火气更大,觉得自己像猴子一样被人耍,很想不去,可是回心一想,不去岂

非不能拿她出气?是以,犹疑了一下,便又转去北城门。

城外不远之处,果然有座小树林,展玉翅举步入林,心头紧张,右手悄悄按在剑柄上。

今夜虽有月光,但入林之后,骤然一暗,展玉翅心头更是紧张,忽然衣袂声响,隐约见

到一团白影自树上冉冉降下。

须知由高跃下,慢比快还难十倍,展玉翅“舒”的一声将剑抽了出来。只听一声轻笑:

“吓坏了展少爷,小妹罪该万死!”不是西方仙子又是谁?

展玉翅怒道:“你本就罪该万死,跟吓不吓着我,没有半点关系!”

西方仙子脸上挂着一方白纱巾,只露出一对眼睛,虽然未窥全部,但展玉翅却觉得她比

以前更加成熟美丽、风姿绰约、倍添风韵。西方仙子道:“贱妾因何事罪该万死?只因上次

失约没替你解掉身上的‘百日酥’?其实我费了不少时日才找到解药,可惜我去扬州找你时,

客栈已成一堆败瓦,后来听人说……”

展玉翅截口道:“少说废话!你为何杀死马氏兄弟?”

西方仙子轻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责问我,为何会跟优悠丐帮作对,想不到你关心的是

另外一件事。”

展玉翅双颊微红,暗叫一声惭愧:“我真是本末倒置了!”乃改口道:“两件事我都想

知道!”

西方仙子慢慢踱步来,一副优闲之态:“你知道我今夜为同会约会你?”

“那是另一个问题,稍候再问!”展玉翅态度十分粗暴。

西方仙子回头望了他一眼,一对眸子似剪刀般,眸子前升起一团迷雾,教人没法由此而

看穿其内心。她轻叹道:“你今夜的态度,真教我有点失望,如此哪里有半点男子汉的风度?

哪里有半点像副帮主?唉,你还得好好学一下!”

展玉翅几乎被气炸了肺,指着她道:“你再不说……我可不客气了!”

西方仙子自顾自地道:“其实你见面便问我这个问题,证明你内心还是喜欢我的,也说

明你对我还有信心,知道我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放屁!谁喜欢你?谁对你有信心?”

西方仙子霍地转过身子,声音一变:“你说甚么?”

展玉翅低声道:“我几时喜欢你?我几时对你有信心?谁做保证你再不会滥杀无辜?我

确是有点喜欢你,但也不敢爱上一个杀人不眨眼之女魔头!”

“不错,很多人都把我当作杀人不眨眼之魔头,我也不想解释……”

展玉翅怒极反笑道:“难道你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不成?”

西方仙子正容地道:“我虽然不是菩萨,我亦不否认曾经杀过不少人,但我自信我所杀

之人,都有必杀之理由。”

展玉翅厉声反问:“马氏兄弟及其母亲、妹妹,也有必死之理由吗?”

西方仙子冷冷一声道:“那是一群畜牲,杀了他们我还嫌弄污了我双手!我今夜约你来

此,不是要跟你讨论这件拢
 0   2005-06-15 17:52:5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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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长达一声不响,一直到他往中间那张太师椅上坐下才道:“跟本座来的这位是四海丐

帮的副帮主展玉翅,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本座跟他接触过几天,更加知道他是位热血的汉

子,光明磊落,不贪富贵,甘心要为天下叫化子做事而不求报酬的人,而且他的武功已登化

境,本座也自认不如。”

他说至此,目光往众人脸上扫过,见他们大多都露出半信半疑之神色,也不解释,续道:

“今日他听说西方仙子这魔头欲不利于本帮,便自告奋勇拔刀相助!对于他这份情,本帮生

受了,但天下间像他这样的青年已不复多见,应该给予鼓励及致谢……”

他故意又再顿了一顿,然后一字一顿地道:“是故本座建议,以最高的礼仪来欢迎展副

帮主,以及表示咱们之心意!”

骆长达说罢,突然长身走过去,往展玉翅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展玉翅大吃一惊,连忙长

身抱拳:“展玉翅乃后辈,有何德何能,当此大礼?帮主莫折煞我也!”

须知此乃丐帮之大礼,通常只有下属对帮主才有行此礼者,是故满堂丐帮弟子,全都愕

然。

骆长达缓缓地道:“若副帮主不能当此礼,还有谁当得起?”他声音突然一沉:“徐总

堂主,你不能不表示一下。”

一位身材矮小瘦削的中年汉子走了过去,一声不吭,也往展玉翅身上唾了一口。展玉翅

大有爱宠苦惊之感,且有点受戏弄之感,骆长达如此一来,等于把自己抬上桌面,奈何受礼

者若果闪避,那便是看不起对方,是以只好乖乖站着。

徐天从刚走开,方安家亦上前唾一口,他行的礼更大,直接唾在展玉翅脸上,这已有甘

心接受指挥之意,随后黄书亦是一口唾在展玉翅脸上,其他见状,只能鱼贯而上,各在展玉

翅身上吐了一口。

骆长达这才满意地坐回自己座位上。“诸位日后便知本座这样做是洞悉先机,也是为大

家的好!”他说得这般严重,倒使厅内众人对展玉翅刮目相看了,而又累得他连连回礼不迭。

骆长达干咳一声:“展副帮主的事,以后再说!老徐,你先说说近况!”

徐天从道:“其实直至如今,咱们尚未发现西方仙子的踪迹,不过属下却有个预感,她

应该已来到附近……”

骆长达截口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毫无踪迹?”

徐天从叹了一口气:“正因为这样,属下才更加担心!”他吸了一口气,提高声音:

“属下已派出数十名精练的弟兄到各地分舵驻地打探消息……”

话末说完,但见外面快步跑进一个乞丐来,手上捧着一根竹管:“总堂主,无锡有信鸽

来,是以黑鸽递送的!”厅内各人脸色立时一变,原来优悠丐帮总分舵之间,以信鸽传递消

息,视情况之严重程度,以信鸽之颜色划分,一般情况以白色信鸽传递,紧急的则使用灰色

信鸽,严重的方以黑鸽传递。

徐天从接过竹管,立即用力捏开,自中取出一张纸,只看了几眼便失声道:“无锡鲁分

舵主被西方仙子所杀,并留书限期咱们离开无锡,速定夺!龙。”

刹那间,大厅似在油锅里洒下冷水般闹开了。只听“黑豹堂”堂主龙侣军高声叫道:

“西方仙子那妖女,她若有种,为何不来找咱!”他乃无锡分舵副分舵主龙侣庭的大哥。

副堂主道:“堂主,你不用急,妖女既然已到了苏州,还用等多久?可恨的是她为何要

迫咱们离开无锡?”

“黄犬堂”堂主顾爱是位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丐妇,只听她道:“也许她要在无锡开

窑立万!”

骆长达冷冷地道:“顾堂主,这次你可算失职了,居然在事先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原夹“黄犬堂”是专司打探消息的。

那顾爱虽是女子,但颇有男子作风。闻言行礼告罪:“属下无能、失职,愿受惩罚或降

职处分。”

骆长达挥挥手:“立即再派一些精干的人,易容到无锡打探消息。黄堂主,你速发信鸽,

问清楚下手的是谁?除了西力仙子之外,还有甚么人?”黄书连忙吩咐手下去办。

方安家喃喃地道:“原来她目的是无锡,难怪扬州没有动静。”

不料刚说毕,又有一个丐汉拿着竹管进来,这次方安家抢前接过竹管捏破,取信念道:

“白舵主与雷副舵主被西方仙子所杀,嘉兴城内尚有敌踪,望总舵速派人支援。”

念毕,厅内又闹开了,你一言我一语谈论外,有的则破口大骂,龙侣军顿足道:“帮主,

属下愿领精锐,立即奔赴嘉兴!”

骆长达心头亦同样十分焦急,但他是一帮之主,自不能毛躁乱了军心,是以反问:“你

去了嘉兴,那无锡又如何?”

龙侣军微微一怔,道:“嘉兴只余容中凯香主,正是群龙无首。”

骆长达截口道:“咱们且听听展副帮主的高见。”

展玉翅先问道:“请问帮主,贵帮共有多少座分舵?”

“共有十二个。”

“如今西方仙子不但攻打嘉兴,也向无锡动手,说明她目标是要彻底铲除贵帮,而贵帮

虽然势力强横,奈何分散太甚,很容易为对方逐一击破!”展玉翅吸了一口气方续道:“是

以在下斗胆提出一个建议……”

骆长达忙道:“骆某是诚心求教,副帮主但说无妨!”

“愚见认为贵帮最好暂时放弃分舵,叫下面的弟兄解散……”

话未说毕,龙侣军已叫了起来:“岂有此理,咱们辛辛苦苦建立的地盘,就这样拱手送

人,还把人杀掉,老子第一个不干!”

“龙室主莫急,小弟之意乃要贵帮抽调精锐,立时赶赴苏州,其他无拳无勇的须立时离

开分舵,先分散到别处去,免遭毒手。”

龙侣军还待再说,只因听见骆长达抚掌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这才作罢。

徐天从道:“如此属下立时派人通知!嗯,黄堂主请即发出信鹄!”

展玉翅又道:“通知他们来到苏州之后,不要到总舵,分布在城外各处,行动要隐蔽!”

骆长达脱口称善,接道:“从如今起,大家必须步步为营,连食水在使用之前都得检验

一下,预防他们在水里做手脚。”

他俩互相配合,指挥若定,下面的人情绪方逐渐稳定下来。方安家轻叹一声:“属下至

今仍不明白,西方妖女为何要对付咱们,是看上咱们势力庞大,各处都已建立分舵,她要雀

巢鸠占?还是她下面的人跟本帮有仇……”

龙侣军道:“这种魔头要杀人还要讲道理,还要有原因么?你也不必去猜想了,反正她

敢来,咱们便跟她斗个分明,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骆长达道:“不能毛躁,强敌来犯,只能斗智,不能斗力,你不怕死,但下面的弟兄若

被残杀,咱们便失去立帮之宗旨,本帮之成立,不在乎改善叫化子的生活,而是同情他们,

保护他们不受人欺负。”

他目光在手下的脸上扫过,接道:“其实本帮这许多年来,不但保护了他们,也相应改

善了他们的生活,不过却未能做到改变他们的心灵。至今为止,优悠丐帮的帮徒仍有给人恃

势横行的印象,这当然是本座失职之处,但各地也似乎忘记了本帮立帮三大目的,这是第二

个目的,希望以后大家多在这方面下功夫,不管帮徒是完整的人,还是四肢不全的,只要他

存心使坏、恃势欺人、恃势强索,一经查实,须立即开除!”

展玉翅听后,暗称惭愧,以此看来,优悠丐帮的层次比四海弓帮不知高了多少,他们还

肩负了宗教之功能,教化徒众。

叫化子情况之复杂、品流之多样,在他未当上四海丐帮副帮主之前,根本想像不到,至

今方了解叫化子当中,既有值得同情的,但也有一部分相当令人讨厌,更有一部分是非常可

恶者。

不管与西方仙子之斗谁胜谁负,展玉翅已觉此行收获甚丰,他决定回去之后,立例改善

帮内弟子的心智及形象。由此他又想到一个问题,沙连水只能当个长老,要由他当帮主,实

在还欠缺些甚么,难怪卢多财看不起他。

一想到此,他突然兴起拉卢多财入帮主持大局的念头,他为自己找到路向,即显得精神

奕奕,联想翩翩,连骆长达跟他手下,商量些甚么也不知道。

忽闻骆长达道:“展副帮主,你头一遭到苏州,可要去虎丘游览一下?”

展玉翅不知骆长达是不是有意支开自己,乃欣然答应,骆长远又道:“顾堂主,你派个

伶俐的人当向导。”

俄顷,顾爱便带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来,生得唇红齿白,白脸斯文,哪里有一点叫

化子的味道,只看得展玉翅啧啧称奇不已。

又闻骆长达道:“副帮主天亮之前一定要回来,敝帮虽不比别人,但接风宴也是少不了

的,卢远景,你小心伺候展副帮主,有事便替他跑腿,反正展副帮主在敝帮之时,他起居饮

食,一切均由你负责。”

卢远景连声应是,低声道:“副帮主请随在下来!”他将他引到花园,又道:“请副帮

主稍候,在下失陪一下,立即回来?”

展玉翅虽然心中有点奇怪,幸亏花园景色甚佳,凉亭小桥,曲泾通幽,引人入胜,他不

由自主地走上九曲桥,桥下流水淙淙,金鲤畅游其间,展玉翅暗叹一声,此处何有一丝叫化

子的味道。

俄顷,卢远景取了包点及两个羊水囊回来,引展玉翅走出“优园”,外面已停放了两匹

健马,两人跨上马鞍,乃向闾门走去。

“副帮主,咱们先到寒山寺,下午再去虎丘游览吧!”

“客随主便,由你安排好了!”

那卢远景对展玉翅的态度不卑不亢,眉宇间露出一抹傲气,使展玉翅暗暗称奇。走到路

上,询问起来,方知他竟是卢多财的堂侄。

“你跟令堂叔很熟吧?他为何不加入贵帮?”

“我堂叔闲云野鹤,居无定所,在下已两、三年未见过他了,他性子洒脱,不愿受拘束,

怎会加入敝帮!”

“可惜可惜,卢大侠确是乞丐群中之奇人,可惜他不肯加入敝帮,否则四海丐帮短期内

便可茁壮成长。”

“敝帮骆帮主已邀请过他两次了,他都没答应,又怎会去贵帮?”

这句话明显有看不起四海丐帮之意,展玉翅心中甚不舒服。不过就目前双方之势力来论,

又确是实情。展玉翅亦不愿自堕身份与他争论,是以一笑置之。

到了寒山寺,已经靠午。只见寺外有一条河流,停泊着好几艘小舟,炊烟正自竹篷里冒

出来,还透着红烧肉的香味。

卢远景笑道:“真难为了寺里吃素的僧人们。”

那寒山寺因前朝张继的一首七绝诗,而天下闻名,但规模并不大,一进门便是一堵照墙,

墙后是座庭院,两旁是钟豉楼,再进去便是大殿了。右首尚有一座小楼,楼上挂着一口大铜

钟,半夜钟声到客船,指的便是这口钟了。

再后面一座殿堂,供的却是和合二仙,善信不少,但似乎游客更多。

两人只花了半个多时辰便出来了,坐在桥头上吃干粮,展玉翅指着近在咫尺的小舟道:

“这些船靠得这么近,就是寺内打破一个大碗也听得到。”

卢远景笑道:“许多外地来的游客,看后都有点失望。他们都是读了张继的诗之后,专

程来游览的,结果失望离开的居多。在下读书不多,是以没有特别的感觉,希望副帮主不会

太过失望。”

展玉翅笑笑不语,两人吃了干粮又策马去虎丘,展玉翅对虎丘最感兴趣的是传说吴王夫

差以石试干将莫邪宝剑之威力,而遗留下来的试剑石。

那一块大石,自中而裂,断口整齐,若真的是被利剑所斩,则真乃神兵利器,断无疑问,

若是天然的,则令人赞叹大自然之巧妙。

虎丘比寒山寺幽静多了,走了一阵,烦恼渐消,西方仙子之事已丢在脑后,待他俩返回

苏州城,正好是红霞满天、宿鸟归飞时分。

一进优园,即有人传话,请展玉翅到书房,一位丫鬟引着他进内宅厢房,房内只有骆长

达一人,正在看书。

骆长达抬头道:“展兄弟今日能否尽兴?”

展玉翅点点头:“帮主有事找小弟?”

骆长达搁下手上的书本,道:“贤弟先坐下喝杯茶。”

书房内有两张高背椅,中间一个茶几,正放着一壶茶,两个茶盏,展玉翅也不客气,一

口气喝下两、三盏茶方住手。

“贤弟觉得敝帮如何?”

“小弟虽然只跟贵帮的人相处半个时辰,但受益良多,此乃真心话。”

骆长达含笑道:“愚兄不想听这个,要听实际一点的。”

展玉翅微微一怔,摸清了其用意方道:“贵帮各方面,均还在敝帮之上,看得出兄长付

出了不少心血。”

骆长达正容地道:“你错了,这都是前辈留下来的成果。敝帮开帮至今已百余年,愚兄

已是第六任帮主,而贵帮却是刚刚开始,当然有差距。”他顿了一顿续道:“但若贵帮愿双

方合并,对贵帮的发展,是不是有裨益?”

“这个道理连小孩子也懂得。”展玉翅略一沉吟,反问:“你不觉得如此决定,是有点

匆促?”

“对你来说可能匆促,但于我已考虑了几个月。”骆长达长叹一声:“我实在太累了!

一个人到了我这个年纪,既不愁生活,家里又有四个妻子,我还这么累作甚?希望你能尽快

答应。”

展玉翅微微一笑:“再快也得先解决了西方仙子的寻衅,再快也得要我回去向敝帮主报

告。”他话锋一转:“吾兄是否已寻出西方仙子来寻衅之原因?”

“她应该是为了占据敝帮的地盘,看上敝帮还有两个原因:第一,丐帮在武林中地位不

高,人缘不佳,是何原因,你必定也很清楚。第二,丐帮弟子良莠不齐,又最多有奶便是娘

的人,只要有人给他们活下去的条件,很多人甚么事都会干。”

展玉翅也叹了一口气:“叫化子品流之复杂,任何一个帮会都赶不上。”

“也因此咱们才会成立一个帮会,将他们引上正途。”

展玉翅忽然提出一个令人不易答覆的问题:“贵帮和兄长,是否已想到办法应付西方仙

子?”

骆长达把难题反而推回给展玉翅,问:“依贤弟之见,有何良策可应付?”

“小弟不知贵帮之真正实力,难以揣测。”

“问题是咱们还不知道她带了多少人来,亦不知道她带来的人的实力,但敝帮也不是豆

腐做的,她若想消灭敝帮,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你认为你的手下,直至最底下的弟兄,都肯为贵帮之生死荣辱,付出惨重之代价?”

这句诂像一条鞭子般抽打在骆长达身上,他霍地长身道:“时间已不早,你中午未曾好

好吃过,咱们先吃晚饭再谈。”

***

晚饭甚是丰富,但优悠丐帮的大头目,并无人狼吞虎咽,证明他们经常大吃大喝。骆长

达似猜到展玉翅心中所思,低声道:“你不能要求你下面的干将,跟叫化子一模一样,否则

他们还有心情为叫化子卖力气?”

展玉翅缓缓点头,又听骆长达低声道:“世上根本没有绝对公平之事,否则有能力的人,

他亦坐着等人帮助,说到底是,丐帮须用钱养一群有本事的人,利用他们保护无权无势的叫

化子。”

展玉翅终于明白了许多道理,更了解当丐帮之主,比其他帮会头子更困难。

“咱们存有足够香主级以上之人员的全年生活开支,须知敝帮总分舵这样的人员,一共

有百多位,还有一点,你可以调查一下,便知敝帮弟子作风比任何一个丐帮的弟子都要好!”

“这是甚么原因?”展玉翅佩服之余,不得不虚心讨教。

“第一,咱们有严厉的帮规。第二,江南到底是鱼米之乡,相对来说,本帮弟子生活比

别地好。”

生活好,自然不会出现强索之行径,自然不会死缠烂打,软硬兼施,迫人非给赏钱不可,

这个道理,展玉翅当然明白。

吃饭时,居然无人谈及西方仙子之事,反而展玉翅按捺不住,问道:“诸位是否已得到

西方仙子的最新消息?”

龙侣军闷哼一声:“若有消息,龙某还能坐下来吃饭?那小妖女就像一阵风般,突然消

失了!”

展玉翅吃了一惊:“以贵帮弟子之多,竟然查不到一点丁消息?连她带来的人,也突然

消失?”

徐天从等人神色均十分凝重,最可伯的事,便是完全摸不到敌人的底细,她下一个目标

是哪里?

骆长达干咳一声:“敝帮已下了命令,着各地分舵暂停一切活动,弟子分散,香主级以

上的人,除了数人留在原地善后,其他的均在此集中,最快那一批,明早就应该到达,最后

那一批,后天晚上亦应该抵达。”

龙侣军沉声道:“老子便不相信,咱们集中实力之后,小妖女还敢来挑衅!”

话刚说毕,只见一个汉子匆匆跑进来,到厅外欲进又末敢进,方安家问道:“小苏,有

何急事?”

“马超、马越两兄弟被人杀死!”

江湖帮会仇杀之事无日无之,死个把人根本不算一回事,可是在这当儿,众人心弦似被

人拉动了一下,悚然变色。

龙侣军应声问道:“马氏兄弟是给甚么人杀死的?一定是西力妖女,只有这种没有人性

的人才会杀马氏兄弟!”

姓苏的汉子道:“属下不太清楚,不过尸体是被搁在大门外的。”

厅中已有几个霍地站了起来,龙侣军急问:“是甚么人杀他俩,把尸体放在此处的?”

那汉子嗫嚅地道:“不,不知道……”

“放你娘的屁!守在院子外面的人都死清光了么?”

“尸体是……被人由屋项抛下来的……咱们追出时,已看不到人……”

徐天从道:“周围屋顶上也得派人把守!”

方安家道:“不好,也许魔头还会向马家下手,你快去看看。”

顾爱道:“我去查查看!”她是黄犬堂堂主,自然义不容辞,接着苏义亦表示要去,他

是总舵礼堂堂主,去亦没有不对之处,但展玉翅也表示要去,便大出他人意外。

骆长达道:“副帮主要去,你们须好好保护他。”言下之意,人人均知。

马氏兄弟是本地人,他家在西城区,住在那里的人,通常是苦哈哈的居多。他家屋子不

算小,但十分残旧,门外水沟淤塞,臭气熏天,展玉翅一踏进小巷便闭住呼吸。

在路上,展玉翅已打听好马氏兄弟的状况,原来马家有位寡母,姐妹又多。马超八岁时,

父亲便去世,全靠寡母行乞,养活他们五兄弟姐妹。马超和马越也很长进,一切花钱的恶习,

从不沾染,十年后,马氏兄弟也不知在哪里学了武艺,便加入优悠丐帮,三年后积功升为香

主。

马氏兄弟加入优悠丐帮之后,他一家人便不再当叫化子,按理应该是转运的开始,可惜

她们居然神志经常失常,马氏兄弟为此,也不敢成家立室,专心养活母亲及三位妹妹,不但

帮内的兄弟敬服,同情他俩,西城区的居民一提起他俩,亦无不竖起拇指。

但西方仙子居然将这样的好人杀死,展玉翅以前对西方仙子虽有好感,此刻心中亦窝着

一团火。

顾爱伸手敲门,起初是轻轻地敲,后来用力拍打,里面仍无反应,索性一脚将门踢开。

大门一打开,众人已闻到一股血腥味,葛东一阵风般地冲了进去,一见厅里倒卧着一个

全身赤裸的妇人,葛东用脚将尸体踢翻,使其面朝上。

众人目光一落,却几乎把肺气炸,那妇人看来四十来岁,身材略为丰满,致命伤竟是下

阴被人插了一根木棍,木棍的另一端,自小腹透体而出,凶手杀人手法非常残暴。

顾爱颤声地道:“她便是马超的母亲牛氏。”

葛东咬牙道:“西力妖女简直连畜生也不如!”

顾爱道:“马家还有三个姑娘,咱们再搜一搜!”展玉翅已早一步,走入第一间卧室,

只见床上也躺着一位少女,看来二十出头,五官与其母相似,不问而知,必是马超的妹妹。

令展玉翅震惊的是床上竟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几个字:展副帮主密阅。

展玉翅先收起那封信,呼道:“此处也有一具女尸!”他走出房外,让其他人进去,都

说是马超的大妹。未几,在其他房内亦发现马超二妹的尸体,她们两姐妹衣衫完整,均是被

刀所杀,唯马母牛氏赤裸。

忙乱之中,苏义突然发现展玉翅已不在,忙问:“展副帮主呢?有谁见到他?”众皆摇

头。

顾爱道:“帮主十分器重他,万不能让他落单,而遭西方仙子的毒手,快找!”

苏义叫道:“还有一个问题,为何独少了马家小妹?也一并去找!”
 0   2005-06-15 17:52:3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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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长达和葛东眼光同时一亮,骆长达轻咳一声:“长话短说,这之后,陆英便开始布置

他取代我的计划。可是上天不助他,他喜欢的表妹,竟会看上我这个已经有了两位妻子的男

人!”

说至此,骆长达忍不住也叹息起来:“因此他的计划,我了如指掌,几次之后,我开始

暗示他,要他放弃。不料他反而变本加厉,我迫得召开帮内香主以上的会议,公布其阴谋,

迫他退位!”

“当时陆英向在座的人问喜欢由谁当帮主,但大多数的人仍推选我,陆英一怒之下,邀

我决斗,以胜负作赌注,谁败便得离开优悠丐帮。”

展玉翅道:“这一仗,你一定赢!”他若输了,早已不是优悠丐帮帮主。

“他一开始便拼命地进攻,全不顾自己之安危,老实说我武功胜他不止一筹,开始时亦

被他迫得不断后退……”

说至此,外面有人影晃动,葛东喝问:“谁?”

只见一个家丁怯生生地走进来,跪下禀道:“启禀庄主,外面有七、八个汉子,在山壁

前流连指点,看来不怀好意,请老爷定夺!”

骆长达面色微微一变,道:“小心戒备,他们若找不到入口,便不必理会!”言毕挥挥

手,待那家丁出去之后,又续道:“过了五十招,陆英见杀不了我,忽然反手一剑,刺进自

己的胸膛!”

展王趋轻啊一声:“这人倒是条汉子。”

“我一念之仁,当时放过他的死党,让他们自由离去,这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

后数年,都受到他们的破坏,直至近来,一切方正常,而本帮亦稳如磐石!”

“你告诉我这些,目的何在?”

“可是我又发现了一件事,当年比较有能耐的人,都因陆英此事件而离开了我,到目前

为止,本帮竟无一个足堪大任!”

展玉翅哈哈一笑,道:“帮主不是要在下代陆英之职吧?”

骆长达诚恳地道:“当然不是,我想请你代我之职!当然,不能一说而成,须给我三个

月时间交接。”

展玉翅失声叫了起来:“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绝对不是!”骆长达说得斩钉截铁:“因为我已累了!而且我有四位妻子,还有这一

个家,你可知道,为了保持这个秘密,我费了多少心血?经过陆英事件之后,我更不能让人

知道我有这个家,否则闲言闭语也不知如何解释!我的妻子已为我守了半生寡,我不能让她

们守一辈子的寡,因此我才会求你。”

展玉翅想起昨夜听到他三妾四妾的话,深信其言不假,葛东快口道:“副帮主若有条件,

大可以提出来。”

展玉翅正色道:“我不想当优悠帮帮主。原因有三:一,我无此能力。二,我不能抛弃

四海丐帮。三,我不愿被一条更粗更大的绳子缚住我。正如你千方百计要解开这条绳子般!”

“但我跟你不一样……”

“其实一样,大家心中都有个矛盾解不开,都只是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

他们共同的矛盾便是:改善了帮内之弟兄的生活,又会造成更多的懒汉,但若帮内全是

四肢不全,心智有问题,无讨生活本领的,这个帮会如何维持?只怕几个恶汉便可将之砸烂。



这是解不开的难题,骆长达解不开,展玉翅同样亦解不开。

骆长达道:“你的三个问题,都可以解决!第一,你没有这样的一头家,而且贵帮会知

道你本是富家子弟出身,在财力方面,对贵帮又有极大的贡献。第二,放眼武林,叫化子之

中,数你之外,尚有何人堪当大任,且你年纪轻轻,来日方长,前途不可限量。第三点,只

要你看开一点,做撞钟的和尚又有何不可。第四,我可以将敝帮并入贵帮,如此不但势力大

增,且解决了双方的问题!”

葛东道:“敝帮与贵帮合并,则沙连水无论如何也会自己让步。”

展玉翅哈哈笑道:“你手下都肯跟敝帮合并?你凭甚么断定沙帮主一定会退位?”

“他不退位也不妨,只要有你当副帮主,这个丐帮便不会零散!天下丐帮不计其数,大

的不下五、六个,不伹实力分散,而且还常互相争夺地盘,其实早就应该联合起来!”

“这一点在下同意,联合起来之后,由庄主当帮主又如何?在下尽力相帮……”

骆长达道:“这个在下已说清楚,那是决不会再挑此重任的,但万一丐帮需要到骆某,

只要一纸相召,骆某赴汤蹈火,决不推辞!”

葛东道:“副帮主不妨回去跟沙帮主商量一下,咱们只是相求,不会相迫。”

展玉翅心中还有一个顾虑,优悠丐帮是否内里又有风波?骆长达乘机卸任?

骆长达问道:“副帮主在想甚么?”

“葛兄跟庄主是甚么关系?他也是优悠丐帮的成员?”

“他是内弟,又是本庄副总管,等于一家人,他不是优悠丐帮的成员,但十分同情骆某

之处境。”

刚说到此处,刚才那家丁又跑了进来禀报:“庄主,那几个大汉走了,但又来了两个

人……”

葛东不悦地道:“不管来了几个人,几拨人马,一样小心戒备就是。”

“总管,这两个人看来是叫化子……”

骆长达脸色再一变,霍地长身道:“咱们去看看!”回首又对展玉翅道:“副帮主亦请

移玉!”

展玉翅欣然跟着他俩走出院子,直趋山壁,他心中暗喑奇怪,未知有何方法可监视敌人。

他们三人仍由展玉翅进来的那条山道走进去,这次尾随骆长达方知道山道内,尚有好几

条岔道。他们先走进左首那一条岔道,一直走至另一端山壁前。

葛东双手在壁上摸索,岔道的光线比主道暗得多,也许因此才要摸索,不久,葛东忽然

挑开一块小石头,光线立即自石隙中投射进夹,葛东凑首望出去,他只看了几眼便让开。

骆长达立即趋前,看了几眼,又让展玉翘去看。只见外面有两位三十多岁四十不到的乞

丐,眉头紧锁,在附近来回走动,看样子似乎十分焦虑。忽闻右边那个长着胡子的道:“老

黄,咱们分开找一找,半个时辰之后,再在此见面!”

展玉翅退了回来,葛东将石隙塞住,展玉翅问:“庄主,此两人是贵帮的要人?”

“不错!有须的是副总堂主方安家,无须的是‘飞毛腿’黄书!”

葛东接道:“黄书是专责联络的飞鸽堂堂主,他俩一起出现,帮中必定发生了大事!”

骆长达眉头一皱:“奇怪的是他们如何得知我在此处,莫非已泄漏了行藏?”

“庄主如何断定是来找你的?”

“方安家人如其名,一向留守总舵,若非有急事找我,他绝不会到处乱跑!”骆长达沉

吟道:“不管如何,我也得出去见他们一面。”

葛东急道:“你一出去,他们便更认为帮主在此有一个窝了,后患无穷。”

“此时已顾不了那许多了!我走后山,快!”骆长达忽然拉着展玉翅的手,道:“只要

副帮主跟骆某一起,骆某便有理由应付他们了!”

展玉翅见他一副心急如焚之态,哪敢不答应?乃随骆长达走出山道,再向后山跑去,葛

东在后面叫道:“庄主,不管如何,你也得先换了衣服再出去,这时候,更不能露出破绽!”

***

骆长达和展玉翅在后山山坡的一块大石上对坐。

“骆帮主认为贵帮发生了甚么事?会是内哄么?”

骆长达摇头道:“内哄是不可能,这几年,在骆某苦心经营下,已无人不服,当然也因

为帮内没有甚么有大本事的人有关!”

通常没有本领,而又有野心的人,很快便会被消灭,因此展玉翅相信他:“如此说来,

贵帮可能来了强敌了!”

骆长达低声骂道:“那两个匹夫脚程怎地这么慢!”

展玉翅抬头望去,突见一条人影迅速跑来,乃道:“黄书来了。”

“咱们继续谈,副帮主到底答不答应在下所求?”

“听君一席话,在下对自己之所作所为也要重新检讨!假如我在培养懒汉,岂非有违天

意?”

“但丐帮内部的确有一部分人极需要帮助……”

骆长达话未说毕,闻黄书一声欢呼,雀跃地道:“帮主,你呆在这里,属下找得你好

苦!”

骆长达转头望去,露出一副惊诧欲绝之色:“黄堂主,你怎会来此?咦,副总堂主也来

了!你们上来吧,让本座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新近名动江湖的四海丐帮副帮主展玉翅

大侠!”

方安家及黄书立即跑了上来,只跟展玉翅略一点头便道:“帮主,请速回去……”

骆长达心中虽急,却抬臂阻止他俩:“我千辛万苦托人约了展副帮主在此商量大事,怎

可立即离去?传将出去本帮岂不让人笑话?”

方安家急得满头大汗:“但……帮内发生大事,非帮主回去处理不可……”

“有人造反么?”骆长达见他摇头,便沉声道:“既然不是,又何须立即回去!”

展玉翅忙道:“骆帮主,若贵帮有事,咱们可另约时间相会。”

“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展副帮主非外人,有话快说!”

黄害这才道:“帮主,属下打听到消息,西方仙子率人欲犯本帮……”

他话未说毕,骆长达已霍地站了起来:“这消息属实?哼,咱们跟她河水不犯井水,她

何事来犯?难道叫化子帮还有甚么财产让她洗劫?”

黄书低头道:“这个属下便不清楚了,但确有此事,而且贼人已在扬州集中。”

“贼人在扬州,未必是来找咱们麻烦!你消息自何而来?”

“这是黄河大侠亲口告诉属下的,是以属下快马奔回总舵,因得知帮主不在,是以找来

了……”

骆长达声音转历:“本座与展副帮主的秘密约会,你怎知本座来此?”

“属下循迹找来,到山下附近,有人说亲眼见帮主入山,是故我俩便上来碰碰运气,不

料竟真找着。”

按说黄河大侠之言,极为可信,因为他除了人品素得同道赞赏之外,兼且做事仔细,只

听骆长达又问:“黄河大侠凭甚么判断西方仙子要犯本帮?”

这次方安家接口道:“黄河大侠只说他得到极为可靠之消息,叫我们一定要小心!而黄

河大侠又是黄堂主的从兄(同祖父的兄弟称为从兄弟),料不会捕风捉影!”

展玉翊心头一跳,脱口道:“帮主,若是西方仙子有侵犯贵帮之意者,帮主必须速回去

处理,至于你我之约会,可另订日期!”

骆长达沉吟道:“这个当然,不过展副帮主不是也有意见识一下西方仙子之手段么?何

不同行?”

方安冢立即接口道:“天下丐帮本是一家,优悠有难,希望四海拔刀相助。”

展玉翅本就有意去会一会西方仙子,再被他们一挤,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当下四人联袂

下山,到了山下找了马匹,便放马东驰。

在马鞍上,展玉翅心情竟无法平静,此去是为公骂私,是为正义,还是为了儿女私情,

他根本分辨不出。

想到儿女私情四个字,展玉翅心窝似被人刺了一记,有如打翻了一瓶五味素。

四海丐帮是正义之帮,展玉翅能爱女魔头西方仙子么?她能号令天下黑道高手,会看上

自己?而且他还不能肯定自己是否爱上她,只知心底极其渴望能见她一面。

优悠丐帮的总舵,设在有人间天堂之称的苏州城,但骆长达到了扬州之后便歇了下来。

优悠丐帮除了苏州总舵之外,数扬州分舵最大,实力也最强,乃因此处是销金窝,盐枭、美

人、醇酒,还有赌场,处处可见,叫化子自然也比别处多。

扬州分舵在一座自置的首院子里面,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江湖味”来,出入的人衣

衫虽褴褛,但举止斯文,大出展玉翅之意料。

那座聚义厅,布置简单,但十分宽敞,双方分宾主坐下之后,骆长达道:“咱们在扬州

有十处生意,是以此处的境况比苏州还好。”

展玉翅甚感兴趣,忙问道:“不知贵帮在此经营甚么生意?”

“有卖糕饼的、有卖酒的、有卖成衣的,也有卖胭脂水粉的,还有卖药的,这种药生意

十分好,利润也高!”

“是治甚么病的?”

黄书笑道:“扬州妓女举世闻名,嫖客也多,卖有关这方面的药,门庭若市,一种是治

脏病的,一种是壮阳的……”说至此,宾主都大笑起来,卖这类药,果然有生意眼。

方安家道:“不过咱们卖的药的确有奇效,是其中一位帮内的弟兄,提供的相传秘方,

否则也不会长期有生意。”

双方闲聊了一下,展玉翅见他们神色有点焦急,知他们有要事商量,乃知机地道:

“骆帮主,在下在扬州还有些朋友,今次有缘路过,少不免要去拜访一下,今晚不叨扰

了,明早小弟再来。”

骆长达也不挽留,亲自送他出门便挥手作别。展玉翅来到扬州,自然要去找此间最有势

力的盐枭,“雪里狮王”师沛然。

师沛然虽身在黑道,但为人极讲义气,对展玉翅报却家仇,出了很多力,前阵子又在合

肥拔刀相助,抗拒通天丐帮,在情在理,展玉翅不去叙旧,也得去多谢人家。

师沛然家财万贯,送甚么礼物给他都不希奇,因此展玉翅特地买了两坛陈年女儿红,带

着小二一起到师家。

师沛然外出未回,幸好其助手“铁手无情”钱仲衡及谋士周鸣皆在家,双方见面均喜不

自胜。钱仲衡一边将他迎入,一面吩咐手下去找师沛然及准备酒菜。

未几,老三卫青及老四杨明已闻讯先赶回来,见面便道:“听说展兄弟今日已贵为副帮

主了,咱们今夜好好祝贺你一下。”

周鸣道:“副帮主已自己带酒来了,料要跟咱们喝个通宵!”

钱仲街问道:“展兄弟,你今次是路过还是专诚来探望咱们的?”

“实不相瞒,小弟是路过,说来惭愧,早前闻说西方仙子带人要来扬州,小弟实在替你

们担心,只因小弟有事缠身,因此嘱一好友快马通知……”

杨明快口道:“可是一位叫郑我长的汉子?他报了讯之后,连酒也不喝一口便走了,说

是有急事,难道兄弟你遇到麻烦?”

“是有点麻烦,还受了点伤,不过如今已雨过天晴,到底西方仙子这女魔头来了没有?”

周鸣道:“咱们得讯之后便暗中调查,但至今未有半点痕迹,未知副帮主的消息,自何

而来?”

展玉翅这才将半夜在城隍庙里,无意中自天山三狸及索长胜口中听到的话说了一遍:

“他们到扬州作甚,扬州除了你们之外,尚有何人值得她劳师动众?但当时小弟派郑我长来

报讯,却是怕‘横扫千军’陆源打你们的主意。”

周鸣道:“这件事也提醒了咱们,结果把一艘押运私盐的船,全部换了人,且安插了许

多高手,由老二及老三亲自押阵,老四则在岸上开路,结果是一路平安,但会否是他们知机

而退,则不得而知。”

“反正平安就好!”展玉翅眉头一皱,讶然问道:“若他们不是为了对付你们,目标又

是谁?”

杨明笑道:“扬州的盐枭不少,不一定是看得上咱们。”他语气极为骄傲,话中之意是

认为陆源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说着话,师沛然已回来了:“兄弟,你来得正好!早一点到都还不知道!”

他说得没头没脑的,展玉翅含笑问道:“大哥的话教小弟难解!”

“苏老更出事了。”

苏更在扬州是仅次于师沛然的盐枭,展玉翅待周鸣解释之后方明白,接着问:“这姓苏

的破人杀死了?”

师沛然傲然道:“苏老更最怕死,这几年几乎足不出门,那像我到处跑。安坐家中又怎

会被人杀死,”他喝了一口茶方续道:“是他的盐出事了!”

展玉翅和周鸣不约而同地道:“是陆源干的?”

师沛然微微一怔,反问:“你们怎会知道?”展玉翅这才将刚才他们的推测告诉他。师

沛然赧然道:“此事我倒忘了!不管如何,兄弟的这份情,愚兄终生感激!今晚要好好敬你

几杯!”

酒菜端上来,果然十分丰盛,展玉翅赶了一天路,早已饥肠辘辘,也不客气,放怀大吃,

只是师沛然不肯让他安安稳稳地吃,不停地敬酒。

盐枭都是酒量好,展玉翅自然没法跟他们比,不过他此时内力之深厚,已在宇内十名之

内,他边喝边运劲,把喝进肚子里去的酒,都迅速化作汗水流了出来,因此难不倒他,最后,

展玉翅未曾醉倒,杨明和卫青已先醉倒了。

这两人醉倒之后,师沛然方吩咐散席,请展玉翅到内厅坐:“兄弟,你有甚么需要我这

位老哥哥帮忙的么?”

“如今没有,以后若用得着大哥的,小弟一定不会客气。上次若非大哥拔刀相助,小弟

已为通天丐帮所乘,敝帮上下,均感大哥之恩德。”

师沛然大笑:“你这般说,可就太过见外了。今番你何事经过扬州?”

展玉翅因为他是热血汉子,是以把骆长达的建议以及西方仙子来犯之事说了一遍,只瞒

了骆长达也是森林山庄之主的事。

钱仲衡道:“两帮并为一帮,倒是件好事,对贵帮更加有利,何乐而不为?且你又可当

上帮主,若有问题,咱们一定全力协助你。”

展玉翅沉吟道:“多谢大哥和二哥好意,不过此事关系到万多人,小弟不能贸然决定,

最低限度也得先征求沙帮主的同意。”

周鸣忽然问道:“西方仙子何许人也,她会看上优悠丐帮?她看上它甚么;骆长达跟她

有仇?”

“骆长达根本不认识她!”展玉翅轻轻一叹:“武林事很难说,在下也百思不得其解,

甚至骆帮主自己亦莫名其妙。”

师沛然道:“西方仙子可不是等闲之辈,兄弟你助优悠丐帮,切勿为自己带来麻烦,若

她下一步对付贵帮,又有谁会助你?”

展玉翅微微一笑:“助人不可存要人回报之心,否则正义何在,上次小弟不在合肥,还

不是多得大哥拔刀相助?何况小弟也想见识见识西力仙子的手段。”

钱仲衡道:“我有一次押一批盐到蜀中,无意中听一位老和尚说,在唐古拉山住着一位

喇嘛,武功出神入化,有如神仙中人,人称他为西方圣人,他却却之不迭,反问人家甚么是

圣,甚么是神,甚么是魔?据知此人行事在正邪之间,一切但凭好恶,不管是非,但他对待

他不喜的人,手段十分毒辣,对待不懂武功的人,又十分和蔼,还时加救济,因此当地的人

都称他为西方圣人,不知道这西方仙子跟他有否关系?”

展玉翅大感兴趣,问道:“为何小弟从未听闻过此人之事迹?你们都听过么?”

众皆摇头。钱仲衡道:“那次也是愚兄头一次听人提及,也是唯一的一次。据那老和尚

说,他不露脸已有二十多年,很多人都断定他已死了。”

“除此之外,还听到甚么有关他的事迹?”

钱仲衡摇摇头:“若他是西方仙子的师父,则很多事便可解释了,否则难以想像她年纪

轻轻,何能号令天下邪魔。”

“不知彼之武功比之张三奇又如何?”

钱仲衡沉声道:“除非那和尚夸大其词,否则应在张三奇之上。”

众人又聊了一阵,聊不出结果来,便分头歇息。

次日一早,展玉翅便起床,吃早饭后,师沛然塞了几张银票给展玉翅,展玉翅不收,师

沛然道:“愚兄也知道你路上不愁花用,这是愚兄送给贵帮苦哈哈的兄弟,聊表寸心,幸勿

推辞,否则便太见外了。”

展玉翅这才收下,师沛然等人又叮咛了一番方分手。展玉翅匆匆赶到优悠丐帮扬州分舵,

骆长达等人正在吃早饭。

黄书连忙让座,展玉翅道:“小弟已用过了,黄堂主不必客气!”

骆是达指着一位中年汉子,白白胖胖的,似是位大商贾道:“此乃此处分舵主常满!”

双方寒喧了一阵,重新入座。

方安家道:“常舵主听到些消息,请你再说一遍,好教展副帮主也知道。”

常满干咳一声,道:“咱们有弟兄查到,扬州城早一阵子曾来了一批神秘客,他们一直

住在客栈内,有人认出其中一位是昔年恶名昭彰的‘无恶不作’蔡明章,另一位似是‘女屠

户’安婆婆!”

展玉翅问道:“除此两人之外,尚有多少神秘客?”

“安婆婆住在华明客栈,那里大抵住了七、八个人,蔡明章则住在如意客栈,那边则只

有四个,不过他们前天已离开了。”

骆长达轻叹一声:“最令人担心的是居然无人知道他们去何处,是以饭后咱们便须立即

奔回苏州。”

展玉翅霍地长身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当下众人又带上了干粮清水,便立

即离开。一路上快马加鞭,到了渡头,连人带马乘舟过江。

扬州的对岸便是镇江,金山寺远近驰名,但群豪哪有心情去朝拜?一上岸又扬鞭急驰。

由镇江到苏州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快马急驰,只跑得马儿口吐白沫,群豪仍觉得

行程太慢,当下换了马,继续前进。

一路换了三批马,至次日凌晨方抵达苏州城外,展玉翅还是头一遭来到这历史名城,又

是著名的水乡,少不免多看几眼,但骆长达等人则归心似箭,一直放马驰至一拣大院子外才

停下来。

虽是优悠丐帮之总舵,但处于苏州城内,仍保持园林特色,令初到江南的展玉翅大开眼

界。一眼望去,不见人影,但当骆长达走近时,即见假山、花丛后露出守卫,向他行礼,礼

毕之后,再度隐去。

展玉翅心中暗叹:“到底是历史悠久的大帮,四海丐帮是难望其项脊了。”

一路走去,背后跟着人,越来越多,到大厅时,后面已有二十来位,看他们步履举止沉

稳,便知是优悠丐帮的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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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东干咳了一阵方道:“依属下之见,展玉翅十分聪明,武功也不错,且为人可交,不

知帮主的看法又如何?”

又是帮主,这次不会又因嘴快而叫错了吧?是以展玉翅更加凝神偷听,只听欧阳福达沉

吟道:“这人的确是个人材,唔,待我再考验他一下再作决定,唔,还有一件事是……”

说至此,假山上的石洞突然轻响一声关上了,展玉翅起初被吓了一跳:“不是露出行藏

吧?”石门关上,要听也听不到,展玉翅只得匆匆回房,由于已知森林山庄到处有暗桩,是

以他回去时,十分小心。

他钻进被里,小鸟依然在“熟睡”之中,展玉翅也不打扰她,仔细把欧阳福达及葛东的

话,回忆了一遍。

照其所偷听到的话分析,欧阳福达对自己的确没怀歹意,但若无歹意,他为何这般神秘,

不肯说出目的?他百思不得其解,又自被子里钻了出来,坐在地上运功疗伤,直至天亮。

不管欧阳福达及森林山庄是好意还是歹意,身上有伤总不是件好事,若欧阳福达是好意

者,则邵月华等人料可到达合肥城。

天刚蒙蒙亮,小鸟便“嘤咛”一声醒来,一抬头便见到展玉翅席地而坐,头顶上冒出丝

丝白烟,她一对眼睛睁得像鸽蛋大。

白烟越来越浓,最后又慢慢淡散,小鸟不敢哼一声,以免影响他,她知道展玉翅快“醒”

来,乃闭上双眼,假装睡觉。

俄顷,展玉翅散了功,窗子亦已发白,只见他悄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小鸟又敬重他,

又有点失望。昨夜自己赤身露体,居然不能引诱到他,除非他是柳下惠,否则便是她长得不

漂亮,这就够她失望的了,只是失望之中,还带着淡淡的恨意。

小鸟连忙穿好衣服,走出旁门外,只见展玉翅在庭院中打拳,她只好装作甚么也不知道,

急道:“副帮主,你剑伤末愈,不要动手动脚的。”

展玉翅并没有停下来:“不碍事,你放心,昨夜你真好睡呀!”小鸟一张粉脸登时涨红。

过了半响,她才蚊蚋般地道:“难道你一夜没睡?”话未问毕,她已一阵风跑了,展玉

翅松了一口气,在庭院里走了一圈,返回客房。

俄顷,小鸟捧着一盆清水进来,脸上红潮依然未退,轻声道:“副帮主,请洗睑。”她

替他扭干了毛巾,双手递过去。

展玉翅谢了一声,洗好了脸,她又把毛巾接去了,又替他梳头。她尽量做得十分轻柔,

但郎心似铁,真个是瞎子点火——白费蜡。

“你,你要再换药么?”

“昨夜才上药,晚上再换吧!”

“不,下午便可换了,你……你昨夜没睡,要再歇一会儿么?”

“我练了一夜的功,比睡觉还精神,不必啦!倒是很想见见你们庄主,他费了这么大的

劲,把我找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鸟低着头道:“我想你今日会见到他的。”她说罢又把洗睑水捧出去。这次去了许久

才回来,甚至展玉翅已觉得有点不耐烦。小鸟说:“副帮主,庄主在内厅等你吃早饭。”

展玉翅道:“请姑娘引路。”

小鸟依然是一副依人之状,带着七分羞、三分娇的把他带到内厅。厅内已坐着欧阳福达

及葛东,两人将他迎入座,一位穿黄衣的丫头把早点摆上来,葛东挥挥手,小鸟和她便退了

出去,小厅上剩下三个人。

欧阳福达十分客气:“副帮主请,只怕山里物资缺乏,不如外面花花世界,东西不合你

胃口。”

桌上放着七、八式点心,还有一盆汤面、一碟酱爆牛肉碎、一碟卤豆干、一碟卤猪肚、

一碟青菜,看来做得很清淡精致,展玉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庄主真会享受!”

欧阳福达眼皮一跳,淡淡地道:“其实某家也很少吃得这么好!”

“如此说来,这都是为在下而做的,唉!这岂不折煞展某?”展玉翅问道:“庄主平常

吃些甚么菜?”

“能吃到甚么就甚么。”欧阳福达似乎不大愿意在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副帮土先吃点

点心,再吃面。”

三人一齐动箸,气氛忽然沉闷起来,展玉翅已得到小鸟的提示,因此也不急,他要让欧

阳福达自己把目的说出来,到吃面的时候,葛东才开腔:“副帮主加入丐帮已有多久?”

“先后才一年多。”

“你本是富家子弟,当上‘杆儿上的’,还能习惯吗?”

“杆儿上的”是叫化子的‘团头’,展玉翅对叫化子的事情了解虽不多,这句话却也听

得明白:“环境所迫,没有不习惯的,十个乞丐有五个半一出世均不知会做乞丐,但后来当

了乞丐,都还能活下去。”

这次欧阳福达开腔了:“你觉得当‘杆儿上的’有意思吗?副帮主对四海丐帮又有什么

期望?”

展玉翅沉吟道:“在下觉得挺有意思的,既然做团头,当然希望叫化子们生活好过一

点。”

欧阳幅达双眼露出光来,问道:“就只如此?”

展玉翅哈哈一笑,反问:“难道庄主认为在下没有大志,依庄主之见,展某又该如伺

做?”

欧阳福达又提出第二个问题:“贵帮弟兄的生活若得到改善,将不断有新人加入,你又

能继续改善他们的生活么?若不能者,则旧帮徒与新帮徒之间,必有矛盾,副帮主又有办法

解决么?”

展玉翅苦笑一声:“在下只好尽力而为!”

不料欧阳福达竟然不放过他,提出一个更尖锐的问题:“天下懒汉多得是,若加入贵帮

便有饭吃,他们将趋之若骛,纵使贵帮主财力上可以满足他们,但副帮主是否有想到一个问

题,你这样努力地要为天下穷困之士改善生活,结果却培养了更多的懒汉,则这样做是否值

得?是否有意义?”

展玉翅只觉得他们提的问题,像一支支利箭般,射入心坎,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久久作

声不得。良久才喃喃地问道:“庄主请我来便是为了问在下这三个问题?”

“当然不是,但你必须答覆我此三个问题,某家方说出我的目的。”

展玉翅吸了一口气,忽然脑内闪过一道灵光:“一个在这种地方养尊处优的财主,他怎

会把这个问题看得这般透彻?”当下道:“在下实在没办法解决此矛盾,既要解决穷困之士

的生活,又不想制造更多的懒汉,庄主必有以教我,则在下感激下尽。”

这时候,欧阳福达双眼竟闪过一抹失望之色,教展玉翅看后,心生惭愧,忽闻他轻叹一

声:“其实某向你提出此问题实在有点过扮,我都没法解决,你年纪轻轻,又刚入门不久,

又怎能苛求……”

展玉翅目光一亮,紧紧地盯住欧阳福达,使得他把下面的话都咽回肚子里去。葛东忙解

围:“副帮主,来,先吃点东西再谈。”

展玉翅双眼仍不放过欧阳福达,使他长叹一声:“某真的没有善策解决此矛盾,因此才

请教你。”

展玉翅冷冷地道:“你似乎不是为了请教我来的,你似乎是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而……”

展玉翅话还未说毕,欧阳福达已如一头受伤的兔子股跳了起来,脱口问道:“你怎知

道?”

展玉翅迫得更紧:“刚才你已在无意中泄漏了,若我没有猜错的,你必也是‘杆儿上

的’!嗯,若论富庶,天下丐帮数江南的优悠丐帮为首,未知庄主是否就是优悠丐帮的帮

主?”

这句话更像一根无形的鞭子,抽击在欧阳福达身上,但他这次并没有跳起来,而是颓然

地坐回椅子上。

丐帮帮主生活如同皇帝,他这些钱是否是手下化缘得来的?若展玉翅没有猜错,传将出

去,欧阳福达还能在江湖中立足么?

“你真聪明!”欧阳福达说了这句话之后,又一阵沉默,这无异己承认展玉翅的猜测。

又过了半晌,葛东忍不住道:“副帮主莫以为森林山庄是庄主中饱私囊而建成的,这本

是骆家的家产。”

展玉翅听到骆家两个字才醒起:“庄主真的是优悠丐帮的帮主骆长达?”

“不错!这本是我的家,骆某便是生于此处!”

展玉翅讶然问道:“莫非府上环境变迁,或是被仇人霸占了家产,你才加入优悠丐帮?”

这是他以己及人。

骆长达摇摇头:“骆某在十五岁时,跑到山上练功,不慎跌倒,撞伤了脑袋,醒来之后,

往事居然全都忘记了,傻傻戆戆地到处流浪,便变成了一个叫化子。”

葛东接腔道:“庄主失踪之后,老夫人思子心切,不久便仙游了,过了几年,老庄主亦

撒手寰宇,幸而老仆还忠心耿耿,在此看守家园!”

骆长达续道:“骆某除了忘记前事之外,其他一切都还正常。只是一个对以前的事全然

记不起来的,心中总不免有点疙瘩,一个劲拼命地思索,对其他事都没有兴趣,人家便以为

骆某是个傻瓜,因此便得了一个称号:‘小傻丐’!有一次,骆某无意中邂逅了家师,他发

现我并非傻瓜,便收了我为徒……”

葛东又插腔:“庄主的师父便是‘傻丐’!”

展玉翅这才恍然,原来优悠丐帮上一任帮主便是武林中顶顶大名的“傻丐”。

“傻丐”当然不傻,否则如何统率一个有三千多人的大帮?而且他被誉为武林有史以来,

武功最高的叫化子……

骆长达续道:“那时候,为了摆脱心中的阴影,我一有空便练功,想不到因此而学有所

成,二十一岁那年已当上堂主,二十五岁当总堂主,二十八岁便当上副帮主,三十岁那年,

家师仙游,骆某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优悠丐帮的帮主,至今已十多年!”

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展玉翅忍不主问道:“后来帮主又如何记起前事的?”

“我当上帮主不久,便爱上了帮内的一位女堂主,不久便成了亲。婚后,我特别抛开繁

琐的帮务,与内子把臂共游。我们在百帝城乘舟直放江陵,不料小舟撞上暗礁,终于舱破舟

沉,当时正是深夜,四周黑漆漆的。我又是个旱鸭子,一落水之后,便慌了手脚,一连喝了

好些江水,被急流冲击之下,不久便晕死了过去。”

“待我醒来时,人已在秭归,救起我的是对捕鱼为生的老夫妇,我醒来之后,甚么事也

记不起来,但当我逐渐恢复记忆时,却连孩提的事也记起了。”

展玉翅听至此,不由发出一声轻叹,世事之巧,往往出人意料!这一次,骆长达又可说

是因祸得福了。

“我一记起往事便忍不住跑回家去,也就是此处!”骆长达说至此,顿了一顿:“却看

到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她家人不管如何,把她送来,她也心甘情愿守其活寡,你说我还能

怎样?”

展玉翅叹息道:“你只好又娶了她。”

“不错!我在此住了一个月,又离开了,返回帮内,这才知道我那另一位妻子也没有

死。”

“所以你便有了两位夫人!”

“当时我只好把经过告诉爱妻,不科她竟为另一位痴情女子所感动,自愿做个小的。”

世上这种女人实在少见,是以展玉翅又叹了一口气:“你真好福气!”

“二娘还劝我,不要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以免引起不便,连累了帮内的弟兄……”

展玉翅忍不住问:“有何不便?难道当时贵帮有人谋夺你的位子?”

“不错!”骆长远道:“当时二娘回去向帮内兄弟一说,人人均认为我已死了,因此已

推选出一位新帮主,也就是当时的副帮主陆英!”

展玉翅喝了一口茶,悠悠地道:“看来陆英对于你的回来,一定不甚欢迎了。”

骆长达长身而起,负手踱步:“陆英是我的好兄弟,比我小四岁,与我出生入死无数次,

因此才积功升到副帮主,我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兄弟,以前他亦视我如兄长,常带我到他

亲戚家,并认识了他表妹……”

葛东又补充:“陆英的轰妹,便是庄主的三夫人!”

“他本来并没有野心,但自从我失踪之后,他被选上续任帮主之后,方发现一件事,假

如骆某不在优悠丐帮,他便是理所当然的帮主,自此之后,便与我有了心病。”

“你难道看不出来?”

“我得承认他是个人材,我一直很器重他,而且那时我对帮主这位子仍十分有兴趣,自

然不会让位。由于陆英有本领,又由低层升上夹,因此下面有他一批死心塌地的朋友,日久

之后,这些人自然会劝他取我而代之。”

展玉翅轻叹一声:“若是我倒宁愿长期当个副手,逍遥得多了,他为何不懂得这个道

理?”
 0   2005-06-15 17:51:14  回复
dreamer
49F
dreamer Lv0
引用:(dreamer @ 2005-06-16 01:50)扰攘了一个更次,敌踪未现,反而又多了两个人被杀,忽然,管飞星头发散乱地跑了进
来,喘着气道:“敌人已动手了,在下不敌,反而把两个心腹的命丢了!是一对用刀的兄弟,
刀法十分辛辣,与中上名家刀法不大一样,如今寨主兄妹已赶上去了!”
展玉翅略一沉吟,长身道:“带我去看看!”管飞星吸了一口气,立即在前面带路,走
出客栈,转过一条街道,便听到吆喝声。
迷蒙月色下,只见四绦人影在跳跃,展玉翅眼尖,认出耶两个敌人正是城隍庙见过的岑
氏兄弟。郭得胜尚能抵挡,郭月英形势则十分危急,管飞星立即上前助她。
展玉翅冷笑一声:“想不列在此处遇到岑家兄弟!西方仙子的命令,你们竟敢不从,莫
非不将她放在眼内?”
岑氏兄弟吃了一惊,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问道:“你是谁?为何知道咱们的事?”
展玉翅道:“你俩又不是傻的,为何猜不出,少爷怎会知道此事?决停手!你俩来此,
到底所为何事?”
“咱们是想发点财的,也好买点礼物去见仙子!”
“混蛋!此处乃穷乡僻壤,有甚么大买卖!”展玉翅手掌放在剑柄上,沉重道:“你俩
到底住不住手?”
苓家老大岑江道:“听说一个叫展玉翅的叫化子头儿,家里很有点钱,只要逮住他,四
海丐帮便肯付几十万两银子作赎金。”
展玉翅再问:“是谁告诉你们的?是梁永栋吧?”
岑湖吃了一惊,脱口道:“你怎会知道?”
“我便是展玉翅,你们有本事抓找么?梁永栋三人夹此,回去两个,自知此仇难报,故
意唆使你们来捣乱,这是一石二鸟之计,瞒得过我?”
岑江吸了一口气,反问:“阁下认识西方仙子?”
展玉翅心中暗道:“这下只好诓他一诓了!”当下道:“我和她曾经共处过一段时间!”
“如此说来,你竟是仙子的好友了,该死的粱永栋,老大,咱们中他的计了。”
展玉翅大胆问道:“仙子这次要你们去何处相会?”
岑江老实地道:“本来要咱们去无锡,后来又传来消息,将地点改去徐州,是以咱们方
会路过此地。”
“你们可曾见过毒道人徐真人?”
岑江睑色一变,涩声问道:“昔日搞得武林风风雨雨,武当叛徒的那一个?没有见过。”
展玉翅挥挥手,道:“我也不跟你俩计较,快去徐州吧,见到仙子,代我向她问候,仙
子甚么东西没有?她才不收你们的见面礼,去迟了,让天山三狸先到,她身边的那几个人可
不好商量!”
岑氏兄弟脸色再一变,岑江忙抱拳道:“打扰少爷了,贱兄弟这就告辞!他日少爷若见
到仙子,尚盼能在她面前美言几句。”
展玉翅点点头,又问:“少爷再问一句话,你们今夜来了几个人,集外树林中倒着几具
被人封住死穴的女尸,是贤昆仲的杰作?”
岑湖摇摇头,道:“不是,咱们进来时,不走那条路!”言毕又拱拱手便走了。
萧飞飞见他俩去远,便道:“如此说来,还有强敌!”
展玉翅嘘了一口气,道:“目前也不能担心太多了,见一步走一步吧。”
郭得胜嘘了一口气,道:“好厉害,副帮主来迟半步,贱兄妹今夜便会葬身异乡了。”
展玉翅歉然地道:“为了在下连累贤兄弟及贵属,在下好生过拱意不去!你俩先回客栈
休息一下,在下在附近找一找,看看能否找到敌踪。”
萧飞飞脱口道:“大哥伤势未愈,还是让小妹去吧!”
“不必,我已能应付!”展玉翅越走越远,终于出了小集,到那座树林处。
一走进树林,展干翅便感觉别一股杀气,这是种无形的杀气,只有高手方能感觉得到,
展玉翅伤口未复原,是以立即退出去。
“林内是谁,请出来相见!”
树林内一片寂静,展玉翅连叫三次,对力均未有反应,倏地他觉得杀气来至身后,乃迅
速转过身去,果见两个又高又瘦的汉子,一动不动地站着,就像是一对僵尸,倒把展玉翅吓
了一跳。
“两位来自何处?莫非是幽冥地狱?”
左首那人嘴巴不动,却能发出声音:“你真聪明,咱们是地狱使者,你真不幸。”
展玉翅暗中戒备,嘴上问道:“在下如何不幸?”
“本来咱们只是借此树林睡一觉,河水不犯井水,但你硬要迫咱们出来,嘿嘿,这世上
见过咱俩,而能生存下去的,至今算不出几个人来。”
展玉翅失笑道:“照这样说来,死在你们手中的人实在数不胜数了,你父母、你亲戚一
定全死绝了,你们去吃饭,饭馆内的小二、掌柜,甚至店内的食客,他们也都死光了?”
“那倒未必,因为咱们经常带着人皮面具,只是如今你看到的是咱俩的真面目,因此便
要死。”地狱使者的声音十分怪异,说话时,嘴巴不动,连睑上也没有一丝表情。
“你俩练的是腹语?”
右首那位道:“你说得太多了。”他话末说完,双脚一蹬,跳到另一边去,造成合击之
势。
展玉翅故意镇定地问:“谁在见过你俩的真面目之后,仍能活下去?”
“徐真人。”
展玉翅心头一沉,嘴上却轻松地道:“原来是那毒道人,你俩也是要去见西方仙子的
吧!”
左首那个讶然问道:“你怎知道?”
“你们已是第三批,去徐州是吧!不过你放心,徐真人不在,不过就算你俩如今见到他
也不必害怕了,因为他已握不住剑。”
右使者诧然问:“他为何会握不住剑?”
“因为他右肩及右手腕脉为少爷之剑所伤!嗯,看来我将是最后一个见到你俩真面目的
了。”展玉翅吸了一口气:“因为,少爷最讨厌人家威胁我,谁威胁我,谁便得死。”
那两个汉子半信半疑,左使者干咳一声:“小子,你牛皮吹得太过份了,凭你能伤得了
徐真人?你是甚么人?”
“武学后进展玉翅是也,两位若不信,大可以试试。”展玉翅缓缓地把剑抽了出来,轻
轻一扣,发出“铮”的一声,自言自语地道:“宝剑呀宝剑,今夜你又可一显所能了,来
吧!”
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反将地狱使者吓住,两人久久不敢进攻,他又道:“哦,要比
耐性,少爷耐性一定胜过你们一筹。”他是剑斜指地上,亦一动不动,再不开腔说话。
地狱使者看了几眼之后,心头打鼓,觉得展玉翅所说并非吹牛皮,最低限度,这已是高
手的风范,全身破绽,空门处处,教人不知从何下手。
天黑,林边更暗,地狱使者没法从脸上看出展玉翅受伤,因此心头打鼓,半晌,左使者
又问:“阁下何时打伤徐真人?”
“前天晚上,在宿县客栈内。”
“咳咳,贱兄弟与你昔日无冤,近日无仇,也不想跟阁下结怨,只是凭你一席话,难以
令人信服,最低限度,也得露两手,咱们兄弟就算罢手,心里也好过一点。”
展玉翅冷笑一声:“少爷为何要让你好过?要打就打,不打就拉倒,难道还有其他途径?
少爷刚下山,正想找些成名人物斗一斗,你不以为这是后辈成名的最佳捷径?”
展玉翅咄咄逼人,更使地狱使者深信不疑:“少爷让你们先动手吧,否则可能没有机会
了。”
左使者干咳一声,问道:“阁下真要斗一斗?”
“这是两位迫我的,少爷并非好勇斗狠之辈,但绝不喜欢受人威胁。”
左使者接问:“在下可否问你一件事?”他语气跟刚才大不相同,展玉翅暗觉好笑。
“快说,哪来的这许多废话。”
“请问令师是哪位高人?”
“家师隐居深山,是位出世的隐士,从未在江湖上跑动过,说了你们也不知,无名老人
你们听过么?”
左、右使者一齐摇头,半晌,右使者道:“在下自不量力,试你三招。”
左使者接口道:“不,咱们兄弟素来焦不离孟,要试一齐来。”
“好,你们一齐上。”展玉翅估计在十招之内,自己伤口不致迸裂,除非对方功力比徐
真人还深。
此话一落,周围重归寂静,过了半晌,地狱左、右使者,同时发动攻势,一前一后,两
柄尖锥似的怪剑,向展玉翅前胸后背刺去。
这招蓄势而发,是以速度惊人,当真是疾如闪电。
只见展玉翅侧身斜闪一步,先让过背后那柄怪剑,剑轻挑左使者之剑,借力一弹,急刺
其胁下空门。
他这在刹那之间,便看出左使者的空门,只教他手心冒汗,忙不迭后退,展玉翅一剑迫
退对方,急转身,恰好右使者又一剑刺来,这一剑毫无花巧,但十分实用,正是攻其必救,
可惜已慢了一步。
展玉翅双脚一错,长剑几乎贴着对方的剑刃,直刺其手腕,同样将对方迫退。
左使者叫了声好,道:“还有一招!咱们要同时攻臂,阁下请小心了!”
展玉翅冷笑道:“放心,请尽管施展!”
左使者轻喝一声,两人同时舞剑,这一次,跟刚才全不一般,但见满天剑花,将展玉翅
重重罩住,与此同时,展玉翅亦发出一声轻啸,人如鱼儿般,自剑网中冲天飞起,破网而出。
左使者双脚一顿,拔空而起,急追展玉翅。左使者急道:“二弟小心!”
只见展玉翅凌空轻舒猿臂,身形倏地一侧一沉,长剑反刺向右使者的小腹!这一记,虽
然有点取巧,却同样能致命。
右使者势已尽,招已老,既没法闪避亦没法招架,心内暗叹一声,又闻左使者叫道:
“剑下留人!”
展玉翅长剑一探即收,人落地时,剑已归鞘,朗声道:“在下只求印证武学之造诣,不
欲多杀生,你们走吧!”语气大有不耐烦。
左使者干咳一声:“多谢少爷剑下留情,贱兄弟学艺不精,甘拜下风,他日有机必定报
答大恩!二弟,咱们走!”刹那间,两人之身影已消逝在夜幕中。
展玉翅暗嘘一口气,举袖轻拭额上汗迹,暗道侥幸。其实此两人的武功绝对在第一流的
境界,只比董万峰稍逊半筹,这次展玉翅取胜实在有点幸运,刚才在空中使劲,他已觉得胸
口疼痛,若再打下去,不出二十沼,伤口必定再度迸裂,要复原便更加困难了。
展玉翅不敢多耽搁,急忙回镇,只见萧飞飞迎面走来,他连忙快步上前问道:“萧姑娘
有事么?”
“集内一片宁静,人家是担心你嘛,可有甚么发现?”
“没事,你回去休息吧!我再到左边去看一下!”
萧飞飞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展玉翅沉声道:“不行,集内不能没有人!”他说毕便先走了,只气得萧飞飞暗咬银牙。
展玉翅迅速走了一匝,见无其他敌踪,这才放下心头大石,返回客栈,回房休息,他仍
运功疗伤,除了剑伤末愈之外,他体力已完全恢复,而内力则更进一步。
白袍客之武学造诣的确深不可测,他所创的那一套,教人终生享用不尽,妙就妙在遇强
敌越强,潜力无穷无尽,对于这位神秘人,展玉翅衷心的感激,只是他心中一直有个疙瘩,
以自己的资质,他不可能不愿收己为徒,是另有原因么?
为何至今他再不出现?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其武学精髓,还是另有原因?
展玉翅理不出一点头绪,只暗下决心有机会要好好报答他的大恩。
远处传来鸡啼,俄顷,纸窗已发白,展玉翅推门准备下楼。
不料,一开门,萧飞飞便站在门外,道:“大哥,我替你换药吧!”展玉翅只好坐回床
上。
“萧姑娘,你今年贵庚?”
“小妹巳经虚度廿一春,大哥你呢?”
“小弟十九岁,说起来我该称你一声姐姐才是,家父只生儿子,因此小弟没有姐妹,自
小便渴望有个姐姐爱护,小弟以后便把你当作姐姐看待,希望能疼我这个不长进的弟弟!”
展玉翅说得十分诚恳,但这席话听在萧飞飞耳中,却有加一道霹雳,心中说不出的失望,
过了半晌,见展玉翅用渴望的眼光望着自己,心头一软,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会是不长
进的弟弟,我若有这样的弟弟,是三生有幸!”
“如此说来,姐姐是答应了,好,小弟立即告诉他们!”
“你疯什么?伤口还未扎好!”萧飞飞心头又酸又苦,故意把动作放慢,好不容易才扎
好,两人这才下楼。
郭得胜兄妹早巳在饭馆相候,展玉翅喜孜孜地道:“告诉两位一个好消息,小弟跟萧姐
姐已认了姐弟了!”
郭得胜兄妹均是一怔,郭得胜到底年纪较大,见识较丰,打了个哈哈道:“愚兄妹真要
恭贺两位了,今晚咱们好好弄一桌酒庆祝一下。”
刚说到此,正好卜霸天赶进来,问道:“老郭,你有甚么喜事要庆祝?”
郭得胜一脸笑容地把展玉翅和萧飞飞认作姐弟的事告诉他,心中暗道:“表妹的确是配
不上他,难怪他要以此方法来打消其念头了!”
卜霸天听见有酒喝便高兴:“今天晚上大概进入贵帮的势力范围了吧?那倒可以放心喝
几怀了!”当下群豪吃了早饭,便准备起程。
郭得胜问道:“老卜,你那边可有甚么动静?”
“奇怪,起初还偶而见到同行踩道的喽罗,这两天反而一个也不见!”卜霸天讶然地道:
恰在此时,一位丫鬟走了进来禀告:“庄主,客房已收拾好,洗澡的热汤清水亦都准备

好。”

“好,你好好伺候副帮主!副帮主请跟丫鬟到客房,回头再聊!”

他说话不慌不忙,但竟有种教人不能抗拒的力量,展玉翅乖乖随丫鬟走进暗廊,暗廊两

旁有耳房,过后又是一座小庭院,两侧是厢房。

丫头推开一扇房门,只见里面一应家具俱全,房内透出一股花香,地上搁着一大盆澡水,

正冒着烟,旁边还放着两桶清水。

展玉翅回头道:“你出去吧,我自己洗!”

丫头吃了惊,问道:“副帮主可是嫌弃贱婢?”

“怎会?我只是不习惯而已!”

“但假如副帮主不要小婢服伺,庄主怪罪下来,小婢可承受不住!”

展玉翅眉头一掀,问道:“庄主待你们很凶?”

“也不是……小婢不敢月且主人,副帮主,小婢先替你宽衣!”那婢子回身把房门闩上,

轻轻替展玉翅宽衣,就像是一位温柔多情的妻子,服侍自己的丈夫般,使得展玉翅很快便乐

意让她服侍。

澡水表面飘着许多花瓣,花香由此而来,展玉翅躺在里面,舒服极了,丫鬟轻轻替他洗

涤,展玉翅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

“小鸟。”

“小鸟?”展玉翅先是一怔,继而点头道:“小鸟依人,有理!”

小鸟一双柔软玉掌,在他身上摩挲,就像是一个褽斗般,被她抚过的地方,无一不舒畅

贴服。展玉翅这才知道富贵人家,实在会享受。

小鸟一双玉掌只到她该走的地方,是以不至令人太过尴尬,最后她转身道:“副帮主,

你自己善后吧。”她的手不该去的地方,并不表示不用清洁,她一直至展玉翅跳出澡盆,腰

间团上毛巾,才转身过去,替他拭去背上的水珠,然后又服侍他穿衣服,最后又泡了一壶茶:

“副帮主先喝一杯茶,歇一歇再出去!”

展玉翅喝一杯又热又香的茶,斜倚在床上,但觉浑身上下,无一不舒畅,既想好好睡一

觉,又觉得全身轻松,精神有点振奋。

俄顷,小鸟已将客房收拾妥当,又引展玉翘到客厅,只见厅里已摆了一张八仙桌,除了

欧阳福达、阳先耀之外,尚有一位二十多岁的青袍汉子,这汉子长相十分斯文,皮肤又白皙,

一对手掌十分细长。

葛东道:“这位苏先生乃本庄之西席,敝上特邀他来陪客。”

那姓苏的对展玉翅长长一揖:“区区苏孔信拜见副帮主!”当下欧阳福达又吩咐了丫头

进内,未几,即闲暗廊内,传来一阵环佩之叮当响声。

紧接着,走出四位各具风韵的少妇来,欧阳福达打了个哈哈:“此乃某之四位妻妾!这

位便是我常说的四海丐帮之副帮主!”

那四位少妇连声久仰,展玉翅亦一一回礼,当下依次入席,东一句西一句地瞎聊起来,

侍儿送上瓜果、松子等小食,又为各人斟了杯酒。那酒一倒出来,气味清香,几曾闻过,展

玉翅忍不住道:“庄主,这是甚么酒?”

“此乃本庄自酿的松子酒!”欧阳福达举杯道:“为欢迎副帮主大驾光临,咱们一齐敬

他一杯!”

展玉翅连忙也举杯,客气一番方把酒喝干,那酒浓烈恰好,入口又香,若拿到外面去卖,

必能成名,丫头不断送上菜来,那些菜做得十分精致,份量不多,每人只能吃一块,更教人

回味无穷。

欧阳福达道:“时候尚早,副帮主慢慢吃,反正今日一共有十六道菜!”

酒酵菜香仍掩不了展玉翅的好奇心:“他以上宾款待我,到底目的何在?”

欧阳福达却只字不提,只一味夹菜劝酒,展玉翅也索性放开怀抱吃之。森林山庄虽然隐

蔽,但这些人对外面武林之动态,比展玉翅还熟悉。展玉翅忍不住道:“庄主经常到外面跑

动么?”

欧阳福达摇摇头:“我这个人,生性疏懒,不喜走动,只偶然间出去一趟来,副帮主,

咱们再喝一杯!”

展玉翅自始到终,已吃喝了一个时辰,有点不胜酒力,但主人家盛意拳拳,他不能拒绝,

又喝了一杯,这一杯下肚,他便忍不住问道:“庄主至今仍三缄其口,但在下实在憋不住了,

可否告之,是次遨在下来此的目的。”

欧阳福达打了个哈哈:“敝庄虽比不上皇宫,但若能在此疗养,则比之皇宫有过之而无

不及!以副帮主之伤势,少说也得在此小住三、五天,何须争在一时?今日只宜喝酒,不宜

谈正事。”

葛东插腔道:“副帮主不必担心,咱们对你只有好意,而无歹意!”

展玉翅纨裤子弟出身,本就放荡不羁,只是后来环境变矗,方换了一个人似的。此刻几

杯下肚,往昔的习性便显露出来,举杯道:“好一句只宜饮酒,不宜谈正事!来,咱们再干

一杯!”

欧阳福达的妻妾见他醉态可掬,一个个都掩口吃吃而笑,他最小的小妾问道:“副帮主

可知如今普天下最大的叫化子帮会,以哪一个势力最庞大?”

展土翅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在下是被赶鸭子上架,对于天下丐帮的事,并不太了解,

不过也听人说过,最大的丐帮是鲁南苏北的鲁苏丐帮。”

这小妾轻轻打了欧阳福达一记:“庄主,他醉了,把鲁苏念成噜苏!”

欧阳福达目光落在展玉翅脸上,道:“他是有点醉了,来人,撤下残羹换上香茗。”

展玉翅急道:“在下未醉,再来一杯!”

苏孔信道:“副帮主何须急于一时!你若喜欢喝,明天后天还能喝,须知喝得太多,对

身子无益。”

“你们不倒,我自己来倒!”展玉翅抓起酒瓶,自己连倒三杯,也连喝三怀,这三杯下

肚,他又迈着醉步,提着酒瓶向欧阳福达走去:“在下回敬庄主一杯!”

欧阳福达举杯,正容地道:“好,咱们喝了这一杯,便回头休息,有甚么事,明天再

说!”他喝酒本来很慢,像古董商在品赏其心爱趵收藏物般,但这一次却十分干脆,一口便

干。

葛东立即抢过展玉翅的酒瓶,着小鸟扶他进房,展玉翅搭在小鸟肩上的手有点不大老实,

嘴里哼着小曲,歪歪斜斜地回客房去,耳中只隐约听到苏孔信的声音:“这小子到底太年轻

了,成不了大气候……”

展玉翅似乎还想听下去,一来小鸟扯着他,二来脑袋似乎已发胀,只好跟她返回厢房。

“副帮主,你不能喝,何必喝这么多!”

展玉翅含糊地道:“谁说我不能喝,我没有醉,我还能喝一坛子……”话末说毕,身子

一歪已倒在床上。

小鸟轻哼一声:“真是没用的家伙!”先把门房关好,只点了一盏小灯,纱帐已放下,

展玉翅忽然发觉有一只手在替他宽衣,接着又将纱带解开:“噢,这剑伤真不浅哩!”

小鸟替他换了药,但要把纱带从新扎实,却因展玉翅倒卧着十分困难,她一生气,用力

将他扯了起来,道:“喂,你醒醒!”

展玉翅身子一歪,斜靠着她香肩,但觉又软又暖,小鸟喷出的热气,落在他脖子上,人

痒心也痒。

小鸟气喘喘地把纱带扎好,接着又将展玉翅的外裤解下,然后拉着被子替他盖上。过了

一忽,小鸟也钻进被子里,展玉翅忽然觉得她身上也没穿衣服,他稍碰到她,她便起了一阵

颤抖,他感到她皮肤起了疙瘩。

展玉翅有点奇怪,倏地转了一个身,伸手搭在她身上,小鸟娇躯抖得像筛米般。

展玉翘的手慢慢伸到她背后,小鸟已娇喘起来,展玉翅食指倏地在她睡穴上一按,接着

便如豹子一般坐了起来,

他哪里有一点丁醉态,以今时今日展玉翅的内功修为,莫说那二十杯酒,就是整坛子酒

灌进肚子里去,也醉不倒他。

只见他屈膝运功一忽,头顶上已冒起丝丝白烟,体内的酒气也似乎随白烟消散。三个大

周天之后,展玉翅精神奕奕,换了衣服,吹熄油灯,推开窗子,轻轻跳了出去。

夜半天阶凉如水,山谷里没有风,但凉意颇重。

四周静悄悄的,整座山谷都被夜幕吞噬,只有三两点灯光。展玉翅便向灯光走去。

房内的灯光十分昏暗,展玉翅不敢弄破纸窗,以免明天被人发现,他只用耳朵。

忽闻房内有个女人的低笑声:“老四,你为何睡不着觉?”

另一个道:“你自己还不是睡不着?”展玉翅从声音中认出她便是欧阳福达的四妾。四

妾又轻叹一声:“三姐,他这次回来不知要住多久?”

三妾又一声轻叹:“你放心,他每次回来最少也会耽四天,反正你最少能轮上一次!”

大既四妾不依,以手搔她,是以房内响起一阵咯咯地娇笑声:“别闹了,老四!今天来

的那个甚么副帮主看来还真不错,只是酒量不够。”

四妾道:“人家哪像咱们呆耽在山谷里,一天到晚,以喝酒来打发时间?喂,你有没有

发现,你那丫头似乎看上了他,站在一旁,不时偷偷拿眼瞄他!”

三妾轻叹一声:“这有何奇怪?那丫头今年已二十一岁了,进谷时已十六岁,男女间的

事已懂得,见到这种人材,哪有不爱的?何况还有庄主的命令!”

“哈哈·人家可不一定会喜欢她,小妹看他绝不是低三下四的人,他会娶一个奴婢?”

“他娶不娶她,小鸟已不大计较,只求能有几夜风流,好歹也试过男人的滋味。”

展玉翅心头忽地十分沉重,黑暗中似乎又看到小鸟那双柔软又多情的玉手,耳边又闻四

妾叹息道:“多情不如无情,她何必自讨苦吃!”

三妾吃吃笑道:“老四,看来你很后悔进谷,可惜后悔已夹不及。”

“有时小妹望着山壁上的苍鹰,心里羡慕得紧,人还不如扁毛的自由!”

“庄主好歹救过你一家,当日也是你亲自答应嫁给他当小妾的,噫,莫非你也看上姓展

的小子?”

展玉翅只听得睑上发热,又闻房内一阵娇笑声,他听不下去,连忙换了一个位子,又听

第二处有灯光的地方。

这一次等了好久才听见一个女人问:“你请那姓展的进谷,用意何在?”展玉翅心头一

跳,连忙凝神而听。

只听欧阳福达闷声道:“你几时变得这般多管闲事?”

“我才不喜多管闲事,这姓展的又年轻又英俊,你没发现小翠、小鸟和小红她们,一见

到他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欧阳幅达淡淡地道:“只要你不掉下来就行,我已赏了小鸟,她也可了了心愿了。”

“造孽!你还是找几个好男人进来,教那些丫头们都有归宿吧!”

欧阳福达又不高兴了:“我自有分寸,以后我的事,你不要多管!”

那女人似是欧阳福达的正室,忽又问道:“你披衣去哪里?要去二妹房内?”

欧阳福达没好气地道:“我去书房看书。”接着又听见开门声,展玉翅连忙闪到花树后

面。

过了一阵,忽见一条汉子,自黑暗中闪了出来,向小院后门走去,展玉翅暗中吃了一惊,

因为他事先并未有发现,有人埋伏在黑暗中。

展玉翅又等了一会,不见有动静,方自花树后窜了出来,跳上回廊。欧阳福达的居所是

一座大院,共有三进,一进是大厅及耳房,二进一边是客房,一边是丫鬟及仆人的居所,中

间是花厅,内进才是他一家大小居住的地方。

回廊上没有人,斜对面的三、四间寝室,灯已熄灭,展玉翅见中间是一座内厅,两旁的

耳房,都有“铁将军”把守,心中奇怪,欧阳福达的书房到底在何处。

就在此刻,他已听歹一个轻微的步履声自外而来,忙伏在柱后,探头窥之,来者面貌看

不清楚,但身形却像是葛东。

葛东双脚起落十分轻盈,他直入暗廊,展玉翅艺高人胆大,偷偷跟踪之。出了三进,便

是后花园,花园里也不知种了甚么花,在深夜里,仍然花香扑鼻,葛东双脚竟没有停下来的

意思,难道他不是应欧阳福达之命而来的,还是欧阳福达的书房,就在后花园?

葛东一直走至假山前方停住,先伸手在假山上敲了几下,接着便是一阵轻轻的响声,假

山突然露出一个洞口来,葛东一弯腰,钻了进去。

展玉翅纵身跃前,不带半点衣袂声,脚尖在地上连点两次,人已至假山附近,随又放缓

脚步走过去。

洞口隐约透出灯光来,只听欧阳福达道:“不要关门,这里久未开启过,霉味太重,让

它先透透风,你来时,可有人跟着?”

“没有,帮主夤夜传属下来,不知有何指教?”

他俩说话声音虽轻,但每个字都落在展玉翅耳中,听至此,他不由一怔:“葛东为何称

他帮主,是一时嘴快叫错了?”

“那姓展的你看如何?”

葛东恭敬地道:“此事非同小可,属下不敢决定,因此才飞鸽传书,请你出来,因为这

件事非要你亲自处理……”

欧阳福达有点不耐烦地道:“你只说你该说的话,其它的你可不管。”他语气充满了威

严。
 0   2005-06-15 17:50:4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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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地不见李老大及杨老二,莫非这两个匹夫溜了?”

展玉翅道:“以小弟之见,他俩的确是溜掉了!寨主若认为跟随小弟,会引致生命危险

者,也可离开,小弟绝不勉强!”

卜霸天拍拍胸膛,豪气地道:“副帮主,你莫把卜某看作是他们一类人!尤其是那姓杨

的,最不是东西!俺既然答应了你,再危险也得把你送到合肥,除非老子死在半路。”

“好,冲着你这句话,在下以后也要称你一声大哥!像大哥这样的人,才算得上是绿林

好汉!”

卜霸天傻气地笑了:“大哥两字实在受不了,你若瞧得起俺的,便唤一声寨主吧!”展

玉翅也不勉强,遂令众人上路。

在路上,展玉翅大有机会问郭月英:“郭寨主,昨夜对付岑氏兄弟时,你为何不用迷魂

药?”

郭月英道:“他俩居然不害怕,就好像迷魂药已失去功效般!通常有此情况者有三种:

一是他们有解百毒的药物;二是练了毒功或护慢神功,至百毒不侵;三是血中本有毒,一般

的毒药对他们不起作用。老实说,愚姐这种迷魂药,对付一般人尚可以,要对付真正的高手,

就不一定有效了!”

展玉翅伤势已好了许多,因此今天骑马,也尽量着马车驶快一点。到正午时分,人乏马

困,路旁不远之处,正好有一座树林,众人乃入内歇息。

人吃干粮马吃草,休息了半个多时辰,郭得胜便催促上路,忽闻展玉翅道:“恐怕有人

不让咱们走了!”

萧飞飞问道:“谁不让咱们离开?”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剌耳的笑声,群豪抬头一望,只见树上冒出七、八条人影来,这

些人穿着跟树叶同色,是以竟无一人发现。

郭得胜低声问道:“副帮主,你是几时发现他们的?”

“刚刚才听到树叶之摇晃响声!”展玉翅问道:“请问,你们谁是头子?请说话!”

一位年纪看来较大,一身紫酱巨的皮肤,发着亮光。

“大爷便是他们之头目!你就是展玉翅?不错,还有点眼力,告诉你,咱们是森林山庄

的人,唉,跟你说也无用!展玉翅你能死在咱们手中,也是一种福气!”

展玉翅再问:“请问你们来此有何目的?”

“咱们是为了发财而来的!你可知道如今你在江湖上已是一位财星!”

展玉翅冷笑道:“展某却看不出自己有何处值钱!嗯,森杯山庄在何处,为何未曾听闻

过?”

那汉子桀桀笑道:“早料到你不知道,是以亦不愿跟你多说!姓展的,你是自愿随咱们

回去,还是要咱们动手?”

“先报上名来,也好称呼!”展玉翅问道:“若少爷跟你们回去,有何好处?”

“在下姓葛,单名一个东字,是森林山庄的副总管!”紫酱色皮肤的汉子沉吟问道:

“听说你刺伤徐真人?”

“不错,确有此事!”

葛东带来的汉子一闻此言,眼中或露出疑惑之色,或露出敬佩之色,反正态度与适才已

大不一般。葛东道:“你随咱们回去,最低限度少受点苦!”

展玉翅大笑道:“落在你们手中,还有生机?受不受苦又有何妨?请问贵庄庄主大名,

并询他要找我何事?”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丝竹声,群豪均是一怔,紧接着有人高声道:“森

林山庄庄主,托某恭请展玉翅副帮主大驾!”

俄顷,只见一位青袍中年汉,身材挺拔,打扮斯文整齐,迈着步子个慌不忙地走过来,

他背后先是跟随着七个吹打的女乐工,背后又有四名大汉,扛着一顶豪华精致的轿子,轿子

后面还有四位仆人。

青袍中年汉来至场中,手一挥,轿子停下,吹打的女乐工也都住了手,他这才先来个长

揖道:“森林山庄总管阳先耀拜见副帮主!”

展玉翅见对方来了这排场,心头十分纳闷,既不愿失礼,又不愿示弱,是故先回了礼,

然后淡淡地道:“不敢当!在下与贵庄素无来往,总管何须行礼!”

“敝上素来礼贤下土,因此副帮主不必惊奇!”

“贵上高姓大名?”

“庄主着在下请副帮土上轿,至于副帮主心中的疑团,只要一到敝庄,一切便当破解!

阳某再声明一次,敝上对副帮主只有好意,而无一丝歪念头!”

萧飞飞抢着道:“既然如此为何这般神秘?而且你说的话,咱们凭什么相信你?”

那阳先耀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恭谨地对展玉翅道:“副帮主是否有困难?在下临行时,

敝上曾交代过,若副帮主有为难之处,敝庄愿尽力排解之!”

展玉翅哈哈一笑,道:“此刻西方仙子那些虾兵蟹将,都非得到我而不甘心,贵庄敢与

西方仙子对抗?”

阳先耀滔滔地道:“其实有人想对付你,乃为了钱而已,只要你离开她们,就算他们掳

走了邵姑娘,能威胁到你么?至于贵友,敝庄保证能安全地将他们送到合肥城!”

“我凭甚么相信你们的能力?”

阳先耀向葛东等人打了个手势,只见八个汉子立即行动起来,排成一个八卦阵,八个汉

子全部使剑,葛东轻叫一声,八柄剑同时挥动。

只见剑光滚滚,把中间围得像张网子般,再一个转身,一致向外,同时组成一幅剑墙,

以展玉翅目光之锐利,竟找不到几个破绽,因此他相信此八个人,比三寨的人合起来还有用

得多。

阳先耀见他目光露出赞许之色,又道:“邵姑娘的马车若在中间,相信很难能越过剑墙

将她劫走,何况你还可将贵友安排在马车旁边,以策万一!”

郭得胜冷冷地道:“贯庄的人的确都是高手,只是咱们怎样相信你们是否在耍阴谋,保

镖的人反成为劫镖?”

阳先耀含笑道:“郭寨主说得有理,不过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他自怀内掏出十张五

万两的银票来,又道:“他们所提的目的,最多的才三十万两,如今我可先交出五十万两的

银票,若果咱们没法保护邵姑娘到合肥,这五十万两银子便归展副帮主所有,待他确知邵姑

娘已安全抵达,再还给咱们未迟!”

萧飞飞低声道:“说不定这些银票不能兑换!”

“请姑娘先过目,这些都是四海通银庄印的不二券,这十张银票副帮主自己带在身上,

也可交给别人保管,更可以分开收藏,反正敝上信得过副帮主。”

阳先耀这一着,可把展玉翅镇住了,同时泛起强烈之好奇心,森林山庄庄主为求请到自

己,竟出此大手笔,目的何在?

阳先耀再说:“咱们给副帮主考虑两盏茶工夫!”

萧飞飞又道:“假如副帮主不愿跟你们去,又如何?”

阳先耀笑声不改:“他一定会答应的!副帮主的剑伤未愈,保护邵姑娘的责任交由咱们,

他何乐而不为?更何况敝庄的‘蜂蜜金创圣药’是宇内秘方,三、五天之内,必定能令副帮

主的创伤完全愈合!”

萧飞飞赌气地道:“他就是不愿去!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吹牛皮?说不定他一进庄门便

给你们害死了,还谈甚么愈合!”

阳先耀道:“诸位若不信,在下可以当天发誓……”

展玉翅道:“不必了,我跟你去见贵上。”

阳先耀笑容更加灿烂:“副帮主果不愧是人中龙凤,见识与一般不同!”

展玉翅正容道:“展某虽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亦不是爱钱如命之辈,但事关重大,

不得不谨慎一点!”言毕方接过那十张银票,他先取了四张,再将剩下的交给郭得胜。

萧飞飞讶然问:“弟弟,你真要跟他们去?”

“不错,我已决定,姐姐不必多说,你们在合肥城等我吧!”

郭得胜低声道:“只怕贵友未必会相信咱们……”

展玉翅立即向他们要了炭笔及白纸,匆匆修了一封信交给郭得胜,又叮咛了一番,然后

上了轿子,

阳先耀回身向绿林好汉们抱拳道:“后会有期!”他一挥手,吹打的丫头们又开始奏出

悠扬的乐曲,

郭得胜直待他们的人影消失,方道:“咱们也走吧!”葛东立即吩咐手下站好方位,把

马车、郭得胜兄妹、萧飞飞和卜霸天围住,外面则是三寨的精锐,六队人马缓缓向南进发。

***

轿子很快使进入一条小路,那八名丫头便收起了乐器,轿夫看来武功都个弱,健步如飞,

但那顶轿子却稳得像张大床。

展玉翅想不通其中原因,索性闭目睡起觉来。

阳先耀在前带路,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便进入一座大树林,郁郁葱葱的,看不到尽头,

但他却在一座山壁前停了下来。

阳先耀四顾没有别人,乃弯身拾起地上一块石头,在石壁上轻轻叩打,过了半晌,“轰”

的一声响,石壁倏地滑开,露出一个山洞来,一行人便走了进去,当所有人全部进入山腹,

石壁又恢复原状。

通道十分宽敞,地上铺着青石坂,两旁的洞壁上则点着松油灯,约莫走了二、三十丈,

又出现一堵石壁,这次阳先耀用剑柄在壁上叩打起来。

俄顷,石壁洞门,豁然一亮,举目望去,绿草如茵,野花点缀其间,配上吱吱喳喳的鸟

鸣声,无异是世外桃源,轿子放落地上,阳先耀掀开轿帘。

展玉翊道才揉揉眼睛走了出来。远处还有几株高大的树木,枝叶缝隙间,隐约露出红墙

绿瓦,四周则是笔直的山壁,原来是座山谷,占地约莫十亩左右。

阳先耀道:“敝上在客厅相候,请副帮主移玉!”

既来之则安之,展玉翅道:“请总管带路!”阳先耀欣然引路。

越过大树,果见那里建了十来栋石屋,正中那一栋最大,门口守着四位貌美的丫鬟,看

来年纪都巳近花信。

七级石阶之后,是座庭院,再进去便是一座宽敞的大厅,厅堂布置十分华丽,连屏风亦

雕花漆金,正中一张虎皮交椅,两旁又各斜放两张太师椅,形成一个扇形,前面两张太师椅,

椅子之间各放一张酸枝木雕花茶几。

一位看来十分伶俐的丫鬟站在那里,阳先耀道:“小翠,通知庄主,说副帮主大驾光临!

副帮主请上座。”

展玉翅来到此,也不客气,在太师椅上坐下。俄顷,来了一位黄衣丫鬟,送上香茗,那

茶汁刚离壶口,一股香气已灌进鼻子,展玉翅忍不住端起杯来就喝。

茶汁入喉甘润,过后回甘,展玉翅忍不住赞道:“好茶!”

阳先耀笑而问道:“副帮主不怕茶内有毒?”

展玉翅淡淡地道:“在下来至此,有如肉在俎上,还有何惧?”

阳先耀又赞道:“展副帮土果然与众不同!”

暗厅里传来一阵丝竹声,接着四位丫鬟慢慢走出来,展玉翅不住暗道:“此人到底是何

方神圣?因何架子这般大?”

心念未了,暗廊里传来了一个朗笑道:“欢迎欢迎!”话音刚落,走出一位身穿紫袍的

中年汉子来,此人方脸大耳,身材略胖,笑容可掬,但眉宇间又隐透威严来。

展玉翅长身抱拳道:“阁下料必就是此间主人了!今日得以识荆,展某幸何之有!”

“副帮主客气了!”那中年汉子往正中那张虎皮交椅一坐,脸上威严之色更盛,竟有几

分帝主之相:“欧阳福达能请得到副帮主,亦深感荣幸!”

“未知庄主相邀来此,有何指教?”

“副帮主请先坐下,”欧阳福达道:“副帮手既来之则安之,先谈风说月,再谈正事不

迟!再给副帮主添茶!”侍儿既添茶又捧上一碟花生,一碟瓜子,用以佐茶。

“展某性子急躁,庄主不说出来意,教我坐立不安!”

欧阳福达哈哈一笑:“此处虽无繁华,但另有一番景象,副帮主何不好好享受一下,稍

候冼了澡,上了药,再慢慢说不迟!”
 0   2005-06-15 17:50:2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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扰攘了一个更次,敌踪未现,反而又多了两个人被杀,忽然,管飞星头发散乱地跑了进

来,喘着气道:“敌人已动手了,在下不敌,反而把两个心腹的命丢了!是一对用刀的兄弟,

刀法十分辛辣,与中上名家刀法不大一样,如今寨主兄妹已赶上去了!”

展玉翅略一沉吟,长身道:“带我去看看!”管飞星吸了一口气,立即在前面带路,走

出客栈,转过一条街道,便听到吆喝声。

迷蒙月色下,只见四绦人影在跳跃,展玉翅眼尖,认出耶两个敌人正是城隍庙见过的岑

氏兄弟。郭得胜尚能抵挡,郭月英形势则十分危急,管飞星立即上前助她。

展玉翅冷笑一声:“想不列在此处遇到岑家兄弟!西方仙子的命令,你们竟敢不从,莫

非不将她放在眼内?”

岑氏兄弟吃了一惊,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问道:“你是谁?为何知道咱们的事?”

展玉翅道:“你俩又不是傻的,为何猜不出,少爷怎会知道此事?决停手!你俩来此,

到底所为何事?”

“咱们是想发点财的,也好买点礼物去见仙子!”

“混蛋!此处乃穷乡僻壤,有甚么大买卖!”展玉翅手掌放在剑柄上,沉重道:“你俩

到底住不住手?”

苓家老大岑江道:“听说一个叫展玉翅的叫化子头儿,家里很有点钱,只要逮住他,四

海丐帮便肯付几十万两银子作赎金。”

展玉翅再问:“是谁告诉你们的?是梁永栋吧?”

岑湖吃了一惊,脱口道:“你怎会知道?”

“我便是展玉翅,你们有本事抓找么?梁永栋三人夹此,回去两个,自知此仇难报,故

意唆使你们来捣乱,这是一石二鸟之计,瞒得过我?”

岑江吸了一口气,反问:“阁下认识西方仙子?”

展玉翅心中暗道:“这下只好诓他一诓了!”当下道:“我和她曾经共处过一段时间!”

“如此说来,你竟是仙子的好友了,该死的粱永栋,老大,咱们中他的计了。”

展玉翅大胆问道:“仙子这次要你们去何处相会?”

岑江老实地道:“本来要咱们去无锡,后来又传来消息,将地点改去徐州,是以咱们方

会路过此地。”

“你们可曾见过毒道人徐真人?”

岑江睑色一变,涩声问道:“昔日搞得武林风风雨雨,武当叛徒的那一个?没有见过。”

展玉翅挥挥手,道:“我也不跟你俩计较,快去徐州吧,见到仙子,代我向她问候,仙

子甚么东西没有?她才不收你们的见面礼,去迟了,让天山三狸先到,她身边的那几个人可

不好商量!”

岑氏兄弟脸色再一变,岑江忙抱拳道:“打扰少爷了,贱兄弟这就告辞!他日少爷若见

到仙子,尚盼能在她面前美言几句。”

展玉翅点点头,又问:“少爷再问一句话,你们今夜来了几个人,集外树林中倒着几具

被人封住死穴的女尸,是贤昆仲的杰作?”

岑湖摇摇头,道:“不是,咱们进来时,不走那条路!”言毕又拱拱手便走了。

萧飞飞见他俩去远,便道:“如此说来,还有强敌!”

展玉翅嘘了一口气,道:“目前也不能担心太多了,见一步走一步吧。”

郭得胜嘘了一口气,道:“好厉害,副帮主来迟半步,贱兄妹今夜便会葬身异乡了。”

展玉翅歉然地道:“为了在下连累贤兄弟及贵属,在下好生过拱意不去!你俩先回客栈

休息一下,在下在附近找一找,看看能否找到敌踪。”

萧飞飞脱口道:“大哥伤势未愈,还是让小妹去吧!”

“不必,我已能应付!”展玉翅越走越远,终于出了小集,到那座树林处。

一走进树林,展干翅便感觉别一股杀气,这是种无形的杀气,只有高手方能感觉得到,

展玉翅伤口未复原,是以立即退出去。

“林内是谁,请出来相见!”

树林内一片寂静,展玉翅连叫三次,对力均未有反应,倏地他觉得杀气来至身后,乃迅

速转过身去,果见两个又高又瘦的汉子,一动不动地站着,就像是一对僵尸,倒把展玉翅吓

了一跳。

“两位来自何处?莫非是幽冥地狱?”

左首那人嘴巴不动,却能发出声音:“你真聪明,咱们是地狱使者,你真不幸。”

展玉翅暗中戒备,嘴上问道:“在下如何不幸?”

“本来咱们只是借此树林睡一觉,河水不犯井水,但你硬要迫咱们出来,嘿嘿,这世上

见过咱俩,而能生存下去的,至今算不出几个人来。”

展玉翅失笑道:“照这样说来,死在你们手中的人实在数不胜数了,你父母、你亲戚一

定全死绝了,你们去吃饭,饭馆内的小二、掌柜,甚至店内的食客,他们也都死光了?”

“那倒未必,因为咱们经常带着人皮面具,只是如今你看到的是咱俩的真面目,因此便

要死。”地狱使者的声音十分怪异,说话时,嘴巴不动,连睑上也没有一丝表情。

“你俩练的是腹语?”

右首那位道:“你说得太多了。”他话末说完,双脚一蹬,跳到另一边去,造成合击之

势。

展玉翅故意镇定地问:“谁在见过你俩的真面目之后,仍能活下去?”

“徐真人。”

展玉翅心头一沉,嘴上却轻松地道:“原来是那毒道人,你俩也是要去见西方仙子的

吧!”

左首那个讶然问道:“你怎知道?”

“你们已是第三批,去徐州是吧!不过你放心,徐真人不在,不过就算你俩如今见到他

也不必害怕了,因为他已握不住剑。”

右使者诧然问:“他为何会握不住剑?”

“因为他右肩及右手腕脉为少爷之剑所伤!嗯,看来我将是最后一个见到你俩真面目的

了。”展玉翅吸了一口气:“因为,少爷最讨厌人家威胁我,谁威胁我,谁便得死。”

那两个汉子半信半疑,左使者干咳一声:“小子,你牛皮吹得太过份了,凭你能伤得了

徐真人?你是甚么人?”

“武学后进展玉翅是也,两位若不信,大可以试试。”展玉翅缓缓地把剑抽了出来,轻

轻一扣,发出“铮”的一声,自言自语地道:“宝剑呀宝剑,今夜你又可一显所能了,来

吧!”

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反将地狱使者吓住,两人久久不敢进攻,他又道:“哦,要比

耐性,少爷耐性一定胜过你们一筹。”他是剑斜指地上,亦一动不动,再不开腔说话。

地狱使者看了几眼之后,心头打鼓,觉得展玉翅所说并非吹牛皮,最低限度,这已是高

手的风范,全身破绽,空门处处,教人不知从何下手。

天黑,林边更暗,地狱使者没法从脸上看出展玉翅受伤,因此心头打鼓,半晌,左使者

又问:“阁下何时打伤徐真人?”

“前天晚上,在宿县客栈内。”

“咳咳,贱兄弟与你昔日无冤,近日无仇,也不想跟阁下结怨,只是凭你一席话,难以

令人信服,最低限度,也得露两手,咱们兄弟就算罢手,心里也好过一点。”

展玉翅冷笑一声:“少爷为何要让你好过?要打就打,不打就拉倒,难道还有其他途径?

少爷刚下山,正想找些成名人物斗一斗,你不以为这是后辈成名的最佳捷径?”

展玉翅咄咄逼人,更使地狱使者深信不疑:“少爷让你们先动手吧,否则可能没有机会

了。”

左使者干咳一声,问道:“阁下真要斗一斗?”

“这是两位迫我的,少爷并非好勇斗狠之辈,但绝不喜欢受人威胁。”

左使者接问:“在下可否问你一件事?”他语气跟刚才大不相同,展玉翅暗觉好笑。

“快说,哪来的这许多废话。”

“请问令师是哪位高人?”

“家师隐居深山,是位出世的隐士,从未在江湖上跑动过,说了你们也不知,无名老人

你们听过么?”

左、右使者一齐摇头,半晌,右使者道:“在下自不量力,试你三招。”

左使者接口道:“不,咱们兄弟素来焦不离孟,要试一齐来。”

“好,你们一齐上。”展玉翅估计在十招之内,自己伤口不致迸裂,除非对方功力比徐

真人还深。

此话一落,周围重归寂静,过了半晌,地狱左、右使者,同时发动攻势,一前一后,两

柄尖锥似的怪剑,向展玉翅前胸后背刺去。

这招蓄势而发,是以速度惊人,当真是疾如闪电。

只见展玉翅侧身斜闪一步,先让过背后那柄怪剑,剑轻挑左使者之剑,借力一弹,急刺

其胁下空门。

他这在刹那之间,便看出左使者的空门,只教他手心冒汗,忙不迭后退,展玉翅一剑迫

退对方,急转身,恰好右使者又一剑刺来,这一剑毫无花巧,但十分实用,正是攻其必救,

可惜已慢了一步。

展玉翅双脚一错,长剑几乎贴着对方的剑刃,直刺其手腕,同样将对方迫退。

左使者叫了声好,道:“还有一招!咱们要同时攻臂,阁下请小心了!”

展玉翅冷笑道:“放心,请尽管施展!”

左使者轻喝一声,两人同时舞剑,这一次,跟刚才全不一般,但见满天剑花,将展玉翅

重重罩住,与此同时,展玉翅亦发出一声轻啸,人如鱼儿般,自剑网中冲天飞起,破网而出。

左使者双脚一顿,拔空而起,急追展玉翅。左使者急道:“二弟小心!”

只见展玉翅凌空轻舒猿臂,身形倏地一侧一沉,长剑反刺向右使者的小腹!这一记,虽

然有点取巧,却同样能致命。

右使者势已尽,招已老,既没法闪避亦没法招架,心内暗叹一声,又闻左使者叫道:

“剑下留人!”

展玉翅长剑一探即收,人落地时,剑已归鞘,朗声道:“在下只求印证武学之造诣,不

欲多杀生,你们走吧!”语气大有不耐烦。

左使者干咳一声:“多谢少爷剑下留情,贱兄弟学艺不精,甘拜下风,他日有机必定报

答大恩!二弟,咱们走!”刹那间,两人之身影已消逝在夜幕中。

展玉翅暗嘘一口气,举袖轻拭额上汗迹,暗道侥幸。其实此两人的武功绝对在第一流的

境界,只比董万峰稍逊半筹,这次展玉翅取胜实在有点幸运,刚才在空中使劲,他已觉得胸

口疼痛,若再打下去,不出二十沼,伤口必定再度迸裂,要复原便更加困难了。

展玉翅不敢多耽搁,急忙回镇,只见萧飞飞迎面走来,他连忙快步上前问道:“萧姑娘

有事么?”

“集内一片宁静,人家是担心你嘛,可有甚么发现?”

“没事,你回去休息吧!我再到左边去看一下!”

萧飞飞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展玉翅沉声道:“不行,集内不能没有人!”他说毕便先走了,只气得萧飞飞暗咬银牙。

展玉翅迅速走了一匝,见无其他敌踪,这才放下心头大石,返回客栈,回房休息,他仍

运功疗伤,除了剑伤末愈之外,他体力已完全恢复,而内力则更进一步。

白袍客之武学造诣的确深不可测,他所创的那一套,教人终生享用不尽,妙就妙在遇强

敌越强,潜力无穷无尽,对于这位神秘人,展玉翅衷心的感激,只是他心中一直有个疙瘩,

以自己的资质,他不可能不愿收己为徒,是另有原因么?

为何至今他再不出现?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其武学精髓,还是另有原因?

展玉翅理不出一点头绪,只暗下决心有机会要好好报答他的大恩。

远处传来鸡啼,俄顷,纸窗已发白,展玉翅推门准备下楼。

不料,一开门,萧飞飞便站在门外,道:“大哥,我替你换药吧!”展玉翅只好坐回床

上。

“萧姑娘,你今年贵庚?”

“小妹巳经虚度廿一春,大哥你呢?”

“小弟十九岁,说起来我该称你一声姐姐才是,家父只生儿子,因此小弟没有姐妹,自

小便渴望有个姐姐爱护,小弟以后便把你当作姐姐看待,希望能疼我这个不长进的弟弟!”

展玉翅说得十分诚恳,但这席话听在萧飞飞耳中,却有加一道霹雳,心中说不出的失望,

过了半晌,见展玉翅用渴望的眼光望着自己,心头一软,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会是不长

进的弟弟,我若有这样的弟弟,是三生有幸!”

“如此说来,姐姐是答应了,好,小弟立即告诉他们!”

“你疯什么?伤口还未扎好!”萧飞飞心头又酸又苦,故意把动作放慢,好不容易才扎

好,两人这才下楼。

郭得胜兄妹早巳在饭馆相候,展玉翅喜孜孜地道:“告诉两位一个好消息,小弟跟萧姐

姐已认了姐弟了!”

郭得胜兄妹均是一怔,郭得胜到底年纪较大,见识较丰,打了个哈哈道:“愚兄妹真要

恭贺两位了,今晚咱们好好弄一桌酒庆祝一下。”

刚说到此,正好卜霸天赶进来,问道:“老郭,你有甚么喜事要庆祝?”

郭得胜一脸笑容地把展玉翅和萧飞飞认作姐弟的事告诉他,心中暗道:“表妹的确是配

不上他,难怪他要以此方法来打消其念头了!”

卜霸天听见有酒喝便高兴:“今天晚上大概进入贵帮的势力范围了吧?那倒可以放心喝

几怀了!”当下群豪吃了早饭,便准备起程。

郭得胜问道:“老卜,你那边可有甚么动静?”

“奇怪,起初还偶而见到同行踩道的喽罗,这两天反而一个也不见!”卜霸天讶然地道:
 0   2005-06-15 17:50:0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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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齐赴总舵

远处传来一声鸡啼,房门格格地号人敲响,展玉翅这才“醒”来,下床开门,却是萧飞

飞,只是地一脸关怀地问道:“大哥,你觉得伤口还痛么?”

“好多了,多谢萧姑娘关怀。”

萧飞飞红着睑道:“你怎地说话生外起来了?快坐上床去,我替你敷药。这药是李大白

的,据他说十分灵效,当日他被人打断左腿,也靠它治疗,只是连腿筋也断了,是故没法恢

复。”

展玉翅自己没法包扎,只好让她代势,萧飞飞小心翼翼,细心地替他换药,道:“伤口

已不流血了,真快,希望你早日复原,大哥,昨夜你为何不先发招?”

“我何尝不想,只是找的武功擅长后发先至,以敌制敌,敌人不出招,我反而有无从下

手之感。”

“那好歹也先刺他一剑。”

真是夏虫不可语冰,展玉翅知没法向她解释,便只笑笑。幸好萧飞飞只想替他做点事,

并无责怪之意,包扎好后,萧飞飞又拿出他一套干净衣服来,要替他披上,外面又有人敲门。

原来郭得胜取来一块薄牛皮,将它扎在胸膛上,萧飞飞道:“有这块牛皮,便安全了。”

展玉翅又是笑笑,莫说是牛皮,遇到徐真人这种高手,包铁皮也不稳当。

待一切弄好之后,萧飞飞又道:“大哥,小妹扶你下楼吃饭。”

展玉翅道:“不必,你们先下去,我随后下楼。”

萧飞飞不悦地道:“大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展玉翅叹了一口气,道:“我若连下楼的能力都没有,那么杨伯英他们还肯保护我到合

肥么?”

郭得胜拉着萧飞飞道:“表妹,副帮主做任何事都有深意,咱们不要打乱他的计划。”

展玉翅待他们下楼之后,他才梳洗一下,看起来精神好多了,这才施施然下楼。只见李

大白、杨伯英站在楼梯口等他,杨伯英陪笑道:“副帮主,伤得要不要紧,要不要杨某扶你

一把?”

展玉翅淡淡地道:“多谢李寨主的好药,伤口已经合拢了,不打紧!小事一件还值得杨

寨主伸手,下次遇到徐真人,在下已有七成把握杀他了。”

“副帮主神功盖世,杨某十分佩明。”

“不敢当,在下年轻识浅,这一路土仰仗两位之处尚多,两位请,咱们吃饱便上路。”

展玉翅在主座坐下,便问郭月英:“郭寨主,今早贵价是否有消息?”

郭月英道:“刚才丫头们来报,说红鹰寨的人今早巳不见了。”

卜霸天高声道:“他敢再拦路,卜某首先不放过他!”

李大白冷笑道:“老卜,你别吹牛了,你跟老洪,谁也胜不了谁,除非是能出奇制胜。”

卜霸天忿忿不平地道:“下次老子一定能赢他!”

展玉翅含笑道:“卜寨主的机会多得很,郭寨主,还有其他消息么?”

“奇怪的是,其他山寨的人,似乎都不见了。”

展玉翅不由皱起眉头来,问道:“是否对方形迹突然隐蔽起来,这倒便不容忽视。”

郭得胜道:“说不定他们听见徐真人的大名,自知无望,反而躲了起来。”

“也有可能!”展玉翅作了决定:“把线眼放远一点,一有动静便快马飞报,稍候上路,

队形及各位之位置照旧不变。”

当下群豪匆匆吃了早饭便起程了,郭得胜、杨伯英、李大白及卜霸天先走,马车在稍后

时间也动了,展玉翅躲在车厢内运功疗伤。

说到底,展玉翅心里还是不踏实,徐真人会否甘心失败?他若凭其名头,指挥其他山寨

来犯,情况又会怎样?

若是后者,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如今唯一希望便是鲍詹等人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带人驰

援,只是合肥城可用之人实在不多,他心急之下,连连命令前进,路上尽量少休息,争取多

跑几里路。

这一天走了八、九十里路,一路平安。“百花寨”的女喽罗亦没有消息回报,但不知为

何,展玉翅之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

黄昏之后,路上之叫化子身影不时映入眼睑,可惜分不清是四海丐帮的弟子,还是通天

丐帮的人。展玉翅不敢造次,便在德志集歇息。

这小集的客栈可不如宿县了,又小又脏,但郭月英竟把它包下来。一边布置人手,一边

派人收集敌情。郭得胜更令萧飞飞带人在集内几个地方埋伏,既监视敌人,必要时也可对来

犯敌人进行合击。

展玉翅进房后,先把身子擦干净,刚穿好衣服,萧飞飞又来敲门,展玉翅道:“萧姑娘?

在下自己换药吧!”

萧飞飞低声道:“小妹有话说。”她轻轻推开展玉翅,把房门关上。

展玉翅见她神秘兮兮的,不由问道:“甚么事?”

“刚才小妹去向李大白要药,在门外无意中听到他俩在低声商量。”萧飞飞故意顿了一

顿,见展玉翅毫不紧张,撇撇小嘴续道:“那姓杨的问:‘老大,你看那姓展的小子,伤势

如何?’

姓李的回道:‘看来最少已好了一半,再过一天便会恢复七八分。’杨伯英笑道:‘老

大,你怎会被他瞒过,真是这样,他为何会躲在车厢内?’

李大白想了一阵:‘莫非他根本已无再战之力?咱们……’”萧飞飞道:“下面的话,

因为声音太轻,小妹听不到,过了半晌,又听李大白道:‘如此说来,咱们如今不是可以下

手?’

小妹听到这里暗吃一惊,更加凝神偷听,杨伯英道:‘不行,万一他还有一半功力,咱

们兄弟合起来也未必是他对手,太冒险了。’

李大白骂了起来:‘老二,你他妈的老在打哑谜,到底要怎样,你说清楚吧!’又过了

半晌,杨伯英才讲:‘你的药还有没有?’李大白跳了起来:‘你想在药里做手脚?’”

展玉翅听到此处亦紧张起来,“后来如问?”

“杨伯英道:‘你放心,弄死他对咱们有甚么好处?我只是在琢磨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只是不知那徐真人还会不会来,还要不要人,他肯不肯跟咱们合作……’

李大白骂道:‘你别想岔了,姓展的为人再狡猾,也比徐真人可靠得多,你没看天山三

狸老么的下场?’杨伯英反问:‘万一他去而复返,展玉翅斗不过他,你说他会放过咱们

么?’

李大白叹了一口气;‘说理由俺不如你,这件事也教人左右为难,该怎样做,你说吧!’

杨伯英道:‘为安全计,咱们还是悄悄溜吧!当然不能当面跟他说,咱们临走时,把你身上

的伤药全部送给他,送个人情,预留一条退路……’”

萧飞飞又道:“后来他们说话声音又低了起来,小妹便悄俏退后,再走前叫门,李大白

果然把怀内的药全部给我,还说了许多好话!展大哥,他们想溜,你看如何?”

展玉翅笑笑:“他们走了更好!杨伯英太过机诈了,反而好梦成空!他们溜了,我还可

少付酬金!告诉令表姐,放他俩走!”

萧飞飞道:“小妹立即去通知表姐!”她匆匆下楼,又匆匆上来,替展玉翅换伤药。

俄顷,郭月英上来:“副帮主,李寨主和杨寨主自己要求到城外巡视,两人一齐走了!”

展玉翅沉吟道:“把埋伏在城内各处的暗桩,改换一下地点,其他一切不变,只告诉令

兄就可!”

郭月英道:“家兄在下面等侯俏息!”

“好,那就请他代我发布命令。”展玉翅道:“我先运功疗伤,稍后再晚饭!”萧飞飞

虽然依依不舍,但也只好随郭月英下楼。

展玉翅直至半个时辰之后才下楼,只见他脸色明显红润,郭月英、萧飞飞和邵月华在饭

馆内候他,展玉翅忙道:“你们何须等我!”

萧飞飞道:“反正咱们又不饿,一起吃饭不是更好么?”展玉翅暗暗叫苦不迭,他故意

晚点下楼,正是为了避开她,不料她表现如此深情,不由对自己当天之轻浮举止,深感后悔。

这也难怪,萧飞飞在山寨里,几时遇到过这样的人材!难怪她咬住不放了。

“郭寨主,令兄为何不来吃饭?”

郭月英道:“家兄早吃过了,他说要出域,将他的人拉近小集,以防万一!去了好一阵

子,料不久便会回来!副帮主今夜看来,精神好多了!”

展玉翅边吃边道:“两位寨主若有心从良,在下建议开设一个香粉作场,并把香粉交给

敝帮的远香斋卖。”

邵月华急道:“如此最好,以后愚姐也有个伴了!”

萧飞飞道:“咱们不会做生意,这作场不如由大哥来开,咱们替你制造,也算咱们对天

下的叫化子尽一点心意!不过……”

展玉翅道:“萧寨主有话请说,不必有听顾忌!”

“说实话,咱们对叫化子并无多大好感!他们有许多人四肢完整,无伤无病,却到处伸

手要钱,跟咱们这些占山为王讨活的,差别的只是一个使软,一个使硬!不过小妹相信贵帮

的人都不是如此!”

展玉翅叹息道:“其实敝帮弟子人品如何,在下一点也不知道,所做的一切,全凭良心,

只求能解除贫困之苦而已,其他的已计较不了!”

邵月华道:“贵帮如果赚的钱越来越多,不是会吸引更多游手好闲、光吃不做的懒汉加

入?则展弟花再多的气力,所赚亦不足养活天下懒汉!”

她自恃年纪较大,又不懂江湖规矩,说话直来直往,如一枝怒箭,直射进展玉翅的心窝。

邵月华见他沉默不语,腼然地道:“展弟,姐姐若说错,请你原谅!”

“不,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以前从未想过!”展玉翅陷于一片沉思中,更忘了吃饭,萧

飞飞悄悄夹了一块鱼肉于其碗里,展玉翅亦浑然不觉。

展玉翅匆匆填饱了肚子,便上楼走了。邵月华低声道:“不知展弟是不是生我的气?这

如何是好!”

郭月英道:“小妹虽认识他只有几天,但我看他不是小器的人,且你的话很有道理,也

许他正在琢磨哩!你先回旁休息吧!”

三更的梆子声自街角处传来,李大白和杨伯英果然一去不回来,郭得胜十分紧张,走马

灯般,在客栈周围转动着。

忽然,一个女喽罗气急败坏地跑来,郭得胜喝问:“甚么事如此狼狈?”

那女喽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寨主,集外两、三里处,咱们的暗桩被人毁了……”

“是谁下的手?”

“不知道!小的巡到那里时,只见姐妹们都死了,身上不见有伤痕……绝大多数的姐妹

刀仍在鞘内!”

这无疑是高手所为,郭得胜吃了一惊,回身唤来一个手下,低声交代:“你进去通知郭、

萧两位寨主,不要告诉副帮土,我随她去看看便回来!”

他拉着女喽罗飞驰出小集,在小树林里,找到三、四具尸体,亮起火折子仔细看了几眼,

发现死者全是被人封住死穴而气绝的。

女喽罗道:“前面那边尚有两具尸体!”

“不必看了,回去吧!”郭得胜刚回集内,便遇上乃妹,遂将情况告之:“看来附近已

隐伏了不少高手,咱们应该把兵力撤回来,只放在客栈周围,一则可保持实力,二则集中力

量方能抵御!”

郭月英吩咐两个头目把集外的人全撤回来,郭得胜亦着人把自己带来的三、四十名精锐

调进集内埋伏:“妹子,你们的迷魂药,要在什么地方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在狭窄的空间,效果最好!”郭月英取出两包药丸来:“大哥,你把这些药给你手下

服食,记住,须在发现敌踪后方可服食,因为药效只有一个时辰!”

萧飞飞道:“要不要通知展大哥?”

“暂时不必,且让他多休息一会,其实成败全看他伤愈之情况了,可惜咱们可用之将不

多!嗯,派个人请卜寨主进集吧?”

可是,店外在调兵遣将,店内展玉翅岂有不知之理,只见他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

萧飞飞问道:“展大哥,你没睡?”

展玉翅道:“若遇强敌,便把人撤回客栈,里面多布些暗器手!”

话音刚落,忽闻远处传来一道惨叫声。那叫声十分凄厉,在黑暗中听来更添几分恐怖气

氖,郭得胜抽刀道:“想不到他们来得这般快。”

展玉翅挥挥手:“我在客栈内,通知管飞星要在最有把握的情况下方可出手!”

喽罗们送来一具尸体,头颅不见了一半·郭得胜忍住怒火道:“他们是用厚背刀的,看

来不是徐真人了!”

萧飞飞跺跺足道:“想不到要找展大哥的,竟有这许多高手!”

展玉翅独自一人坐在饭馆内,桌上只放着一怀清茶,他最担心的是西方仙子带着群魔来

犯,但细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自己根本不值得西方仙子空巢而出。

如此来的又是甚么人?目的何在?展玉翅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索性什么也不想,闭目养

神。
 0   2005-06-15 17:49:5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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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未说毕,展玉翅已接口道:“我知道了,他们是天山三狸!”

郭得胜眉头一皱,转头问展玉翅:“副帮主,天山三狸是甚么来路?武功很高么?”

“我也不太清楚……”展玉翅忽然沉吟起来,心中十分奇怪,因为天山三狸是要效劳西

方仙子的,又怎会在半路上搅上这祸水?过了半晌,他方道:“这三人的武功并不可怕,但

也非弱者,尤其是他们的老大,你们遇上了,最好小心一点!”

郭得胜是何等人,展玉翅的每一个表情,都落在他眼中:“副帮主,你心中有甚么疑难,

不妨坦白说出来!老实说,郭某找到妹妹,心里十分感激你,早把你当作知心朋友了!别人

我不敢说,但长胜寨将永远是你及四海弓帮的好朋友!”

展玉翅精神一振,连声致谢,当下乃将在城隍庙听到的,告诉他们。群豪听后均面面相

觑,尽管他们胆子再大,豪气再壮,也惹不起西方仙子。

刹那间,静得几乎落针可闻,只听到粗浊的呼吸声。

展玉翅微笑道:“怎地?一个西方仙子便把你们给吓呆了?”

杨伯英哈哈地笑道:“有副帮主在,咱们又怎会怕她!”他生性狡滑,先拿话扣住展玉

翅。

展玉翅哪有听不出来之理,他诚恳地道:“诸位听清楚,不管你们今日跟展某走在一起

是甚么目的,假如天山三狸真的是为西方仙子干事,请诸位不必插手!银子虽然可爱,但那

及得上生命的珍贵?”

杨伯英和李大白脸色登时放松,卜霸天则有愧色,装作饮酒掩饰,郭得胜则在沉思,郭

月英泪痕半干,似乎心情尚未平静,只有萧飞飞一睑天真地问:“展……大哥,那西方仙子

是甚么人。”

“是一位少女,年纪大概跟你差不多,但她权势极大,一干黑道上的妖魔都肯听其命

令。”

“她武功很高么?”

“我未亲眼看过,但曾与她相处,当时我不知她便是西方仙子,估计武功很高,但到底

高至何等程度便不清楚了。”

萧飞飞又问:“展大哥,你有把握胜她么?”

西力仙子的倩影倏地翻上心头,她对他的目光似乎多一点甚么,使展玉翅迷惘了,呆呆

地摇摇头。

萧飞飞道:“哼,就算她有三头六臂又如何,姑奶奶便不相信咱们联手斗不过她!”

郭得胜道:“你这姑奶奶最好相信!她若没有两下子,那么多本在中原没法立足的人,

肯为她冒险重回中原?”

萧飞飞问道:“表哥,你说咱们该如何对付她?”

郭得胜摇摇头,“总之一切小心就是。”

展玉翅为了冲淡沉闷的气氛,连忙举杯邀饮,群豪又重新吃起菜来,郭月英推杯道:

“小妹已吃饱了,等我出去捡查一下哨岗!”

郭得胜忙长身:“妹子,我随你去!”他陪郭月英出去,展玉翅亦令店小二把杯碟收拾

起来,杨伯英乘机建议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程。

群豪刚想回爵,展玉翅突然听到屋瓦上有轻微的响声,先低声请萧飞飞保护邵月华,随

即喝道:“屋顶上的鼠辈给找滚下来!”

上面没有反应,大门那方却听到郭得胜的冷笑声:“姓洪的,你来得倒真快呀!”卜霸

天虎吼一声,分开众人窜了出去。

展玉翅始终认为屋顶上的人才是高手,是以端坐不动,又向萧飞飞打了个手势,萧飞飞

立即布置了一队喑器手在暗处。

大门外已传来吆喝声,似乎卜霸天已跟洪开山干起来了,两人使的都是外家功头,呼喝

之声不绝于耳。杨伯英十分知机,站在展玉翅旁边,展玉翅乃问:“洪开山的武功如何?”

李大白抢着道:“跟卜霸天在伯仲之间!”忽然隐隐听到了“隆隆”的声音,他脸上变

色,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展玉翅镇定地道:“是雷声!”果然不久又响了起来,这次近得多了,是以群豪均听出

是雷声。雷声虽响,却掩盖不了吆喝声。不久,喊声此起彼落,看来双方已形成群斗。

喊声刚起不久,哎唷之声又不绝于耳,萧飞飞含笑道:“他们都中了表姐的迷魂药!嘻,

来十个死五双,来一百个死五十双!”

话音刚落,“哗啦啦”一阵声响,屋顶破裂一个洞口,自上跃下三道人影,他们未落地,

展玉翅已认出来的正是天山三狸。

天山三狸的落脚点,正好在郭得胜等人的背后,使郭氏兄妹腹背受敌,但假如展玉翅这

边也发动攻势,则他们三兄弟亦同样被人前后夹攻。

郭得胜转过身来,喝道:“报上名来!”

梁永栋冷冷地道:“何必多此一举?到了阎王那里,判官自会告诉你!兄弟们动

晨玉翊突然喝这:“且慢!”道一盘猛喝,把天山三捏5;;藤住了·忍下住都回过身

手。”展玉翅冷冷地问道:“天山三狸,在下先问你们一句话!这次行动,你们是受命于西

方仙子呢,还是擅自行动?”

梁永栋料不到一回中原便让人识穿身份,而且此人年纪轻轻,不由怔了一怔,半晌反问:

“阁下是甚么人。”

展玉翅故意道:“展某知道你们是为了西方仙子一道命令而入关的,但据我所知,她老

人家不会趟这混水!你们放着正经大事不办,却来这理胡混,难道是嫌命长了?”

梁永栋脸色大变,瞥了拜把兄弟一眼,大咳一声才道:“咱们也想立即去效力西方仙子,

奈何……身不由己……请你在西方仙子面前替贱兄弟美言几句!”敢情他把展玉翅当作是自

己人了。

展玉翅忍住笑,仍板着睑道:“那么岑氏兄弟又去了何处?因何不与你们在一起?”

如此一来,粱永栋更认定展玉翅便是西方仙子的亲信,态度更加恭谨:“咱们遇上……

之后便分开了!”

“到底遇上甚么人,你说出来,自有我替你主张!”

粱永栋仍不敢说,低头沉吟,似乎难以委决。外面霹雳一声巨响,震得屋瓦上的沙粒灰

尘都纷纷扬扬飘下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沙沙的雨声。

梅久开忽然开腔:“老大,咱们说了吧,西方仙子咱们更惹不起,我告诉你,咱们本来

要去扬州的,不料半路遇上徐真人,被他们逼来这里劫人……”

“劫甚么人?徐真人又是甚么人?”

梅久开惊讶地问:“少爷不知道徐真人?他……他是西北的数一数二高手,以前在中原

有个外号,毒道人……”

毒道人这三个字,群豪倒有大半听过,连展玉翅也听人提及,此人是武当的叛徒,被逐

出师门之后,到处流荡,无恶不作,最后武当派被迫而出—队精锐,到处追杀他,但始终找

不到他,想不到今日他又出现。

论辈份,徐真人是展玉翅的师伯,此人天赋聪明,又是练武奇材,很年轻时,已在同辈

中出类拔萃,他二十一岁时,武功已越过多位师叔,从此恃才傲物,亦忘了出家人的本份,

犯了色戒,且公然在武当山上,凌辱进香的信女,因此被逐出门墙。

此人从不用毒,人称其毒乃因他心很手辣,又狡猾,杀人从不留活口,兼且一枝利剑比

毒蛇还毒,每中必是要害,故此有毒道人的外号。

当下展玉翅问道:“那毒道人在何处?他要劫甚么人?”

“他要劫一个姓展的,人就在外面……”

一句话未曾说毕,板墙突然碎裂,接着一道人影如同一道离弦之矢股射出,人未至,剑

先至,但见梅久开身子打了个旋,无声无息地倒地死了。

这一着大出群豪意料,亦同时震慑住全场,刹那间,只闻粗浊的呼吸声。

人影落地,只见一位面貌看来约在三、四十岁间的道人,面如冠玉,虽身着道炮,但比

任何名道看来还潇洒飘逸,一对黑眉料飞而起,眉宇间一片傲气。

展玉翅霍然长身道:“你为何杀人?”

“贫道明明在里面,他说在外面,似这种无用的人,留在世上又有何用?”

展玉翅不亢不卑地道:“阁下在讽刺死人!”

徐真人瞥了一眼站在旁边发抖的梁永栋及杨长青,然后踱起方步来,边走边道:“他们

答应守秘密,却把甚么也抖出来,更加该死!”他突然一掌震开窗子。

外面夜雨如丝,灯光下,但见他剑尖染着一道猩红,徐真人动作潇洒地将剑伸了出去,

让雨水洗刷掉剑上的血。俄顷,缩回来,低头在剑上一吹。“嗡”的一是,一串水珠自剑尖

淌下,就似是一串珍珠链子。

“你便是展玉翅?”

展玉翅一昂首,道:“不错!”

“不错!”徐真人上下看了他一眼:“想不到我重回中原,便碰到你,足可一壮行色!”



“你以为冼得掉剑上的血污?多少年来,你杀过多少人……”

不科徐真人却一本正经地道:“我至今已杀了七百五十四个,可能你是第七百五十五

个!”他摇摇头,同时反手将剑收回鞘内:“你太不了解我了,对贫道来说,杀人是一种艺

术,杀人容易,但要杀得妙,杀得好看可不容易!刚才那一剑尚不足以说明,稍候,贫道会

证明给你看!”

群豪听到这里,心底发毛,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徐真人又慢慢地踱起步来,双手

负背,似乎这里的人已全是他的俘虏:“还有一点你不可不知道,负道有洁癣,更不容三尺

青锋沾污,因此每次杀人之后,必定会仔细冼刷一番,因此剑上只有杀气,而无血腥味!”

他一副目无余子之态,不由激起展玉翅的狂傲,霍地将剑拔了出来,道:“当日武当诸

子不能段你,今夜我便代劳为武当清理门户!”

徐真人打了一个哈哈,他笑时露出一口白牙,十分灿栏,但笑声却有股说不出的阴森味

道,教人听后毛管倒竖:“听你语气,似与武当有关系?”

展玉翅沉吟道:“武当青石曾是我师父!”

“哦?说起来,贫道还是你长辈!”徐真人双肩一掀,奇道:“青石曾是你师父!莫非

你跟贫道一样,同是被逐出门墙?哈……如此,咱们更该亲热亲热了!”

展玉翅沉住气道:“展某之情况与你完全不一样,就说逐出门户吧,咱们也大不相同。”

徐真人索性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双手盘胸:“如何不同,你且说来听听。”

“展某离开武当之后,所作所为上对得住天地父母,下对得住自已良心,也对得住昔日

恩师之谆谆教诲!而你呢?无恶不作!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天人共愤之事,何来一丝相同?”

徐真人大笑:“你说错了,贫道所作所为同样是上对得住天地父母,下对得住自己的良

心!何谓无恶不作,不过是见仁见智者罢了!”

“你奸淫掳掠,还对得住天地?”

“美丽的女人,天生便是要给男人享用,她不识抬举,我只好使强,财主钱多,本该拿

出来给穷困之士,他吝啬,贫道亦只好用强,这都合情合理,为何会对不住天地父母?所谓

顺天者生,逆天者亡,他们要自取灭亡,贫道只好替天行道,天公地道,天经地义,更对得

住自己的良心!”

面对这样一位不知廉耻为何物的畜生,展玉翅还有何话可说?

徐真人仍悠悠地道:“听说你在四海丐帮中,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别以为自己了不

起,我这个作长辈的,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下九流的人也可以自己成立一个帮会,自任帮主,

但那又如何?在有识之士眼中,根本不值一文!说得清楚一点,四海丐帮未放在我眼中,何

况是你!”

萧飞飞斥道:“妖道,你莫欺人太甚,须知世上还有不少人不畏强暴的!”

徐真人桀桀笑道:“说得好!小妮子长得不错,贫道还真想强暴你!”

萧飞飞惊怒交集,又气得骂不出话来,指着徐真人,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妖道哈哈一

笑:“小美人生起气来,更加好看了,贫道还道今夜在这种鬼地方要斋戎了,不想上天有好

生之德,让……”

展玉翅怕他越说越过份,猛喝一声,将剑抽出来,道:“住口,今夜你我必须决一胜负,

废话少说,快拔剑吧!”

徐真人目光一凝,冷冷地道:“多少年来,已无人敢对我说这种话!嘿嘿,你果然有点

骨气,深得贫道七分神髓。好!好!你还值得贫道动手,希望你不是银样蜡枪头!”说毕徐

徐长身而起。

群豪都知道徐真人是一位真真正正的高手,又心系展玉翅的安危,更怕殃及池鱼,是故

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徐真人神态十分悠闲,道:“你小心,贫道一出剑,便将分出胜负,你死后可别怪我心

狠手辣,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天资太低!当然,若你肯拿三十万两银子来……”

展玉翅默运内功,先行转了一遍,凝神聚精,双眼紧瞪着对方,这已是最好的答案。徐

真人见他双目灼灼生光,心头一动,暗道:“怎地这小子,这么年纪,便有此功力?竟不低

于当年的我!”

他身随意动,绕着展玉翅慢慢走动起来,起初展玉翅跟着他动,但跟了两圈之后,反而

挺立不动,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概,任凭徐真人转快或转慢,他都如同一尊石像。

这刹那,徐真人才发现一件事,展玉翅表面上似乎十分紧张,但实际上,浑身上下,竟

似没有防备般,空门处处,令人不如从何处落手。

他转了三圈,最后终于停在展玉翅对面,见他气定神闲,毫无惊慌失措之态,乃打了个

哈哈:“贫道到底是长辈,让你先出招。”

展玉翅恍似没闻,仍然一动不动,不料皇帝不急,太监反倒急起来了,只听萧飞飞叫道:

“展大哥,这妖道年纪比你大得多,你先出招是合情合理的事!再说他这种人,还跟他客气

甚么?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展玉翅仍然没动,徐真人冷笑道:“小妮子,贫道越来越喜欢你了!”萧飞飞机伶伶地

打了个冷颤,再不敢开腔。

展玉翅不是不想先动手,而是他所擅长的是后发先至,以敌制敌,要他贸贸然剌出一剑,

可能反而会露出破绽,是以只集中精神,注意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徐真人话已说出口,对方不出招,他亦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先出手,是以两人一直

僵持着,同时心头都越来越沉重。

饭馆里,静得落针可闻,只问窗外沙沙的风雨声,掌柜及店小二都知机地躲到别的地方

去了,最难受的还是那些现场的人,尤其是萧飞飞,几次忍不住要开腔劝展玉翅先出手。

郭得胜冷冷地道:“小丫头,你别扰乱其心神,反而误了大事。”萧飞飞吐吐舌头。

无人知道,两人一交上手之后会怎么样,只有展玉翅看出,胜负一定会在十招之内便分

出来,是故心头沉重,因为他实无把握在十招内取胜。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真人方道:“小子,你自己要放弃先出手的机会,可别后悔!”

展玉翅简单地道:“不会后悔,少爷也用不着你提。”

徐真人不由怒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心底里对他的勇气及功力亦暗暗佩服。

这两句话之后,饭馆又再沉浸于静寂之中,卜霸天和洪开山之斗亦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双双走了进来,卜霸天看了会,忍下住道:“憋死俺了,你们到底打不打?”

郭得胜急道:“住口!”忽然一阵风吹来,把一扇窗子亦吹开了。夜风挟着雨点吹了进

来,寒意更盛。

就在此刻,也不知是油尽灯枯,还是夜风吹熄了灯火,饭馆里倏地一暗,群豪一颗心都

提了起来,与此同时,猛听一个尖锐的短啸声响起。

“叮”的一声轻响,紧接着响起一阵衣袂飞动声。再“叮”的一声响,另一道啸声同时

响起,“飕飕”声中,两个闷哼声同时响起。

忽闻徐真人怒极反笑的声音:“好小子,道爷算是服了你,今后你可得随时提防道爷,

青山绿水,后会有期!”窗口上“呼”的一声响后。饭馆内重归寂静。

郭得胜急道:“快掌灯!”

“咯咯”的火石敲打声过后,重现光明,只见展玉翅以剑撑地,睑色苍白,但左陶一片

猩红。

萧飞飞惊呼一声:“展大哥,你受伤了?”

郭得胜急窜至其身边,抽刀保护:“表妹,拿张椅子进来,小心敌人。”

其实徐真人一走,粱永栋等人已无心恋战,拱手道:“在下等无意与诸位为敌,只是被

徐魔头所迫,不得不来,如今他既然走了,咱们也告别了。”

卜霸天道:“你俩可以走,姓洪的不能走!”

洪开山色厉内荏的道:“姓卜的,洪某怕别人也不会怕你,你我之间的账,随时都可以

清算!”

郭得胜喝道:“老卜,放他们走!”待梁永栋三人离开,他又令人紧守门窗,一切安排

妥当,他才松了一口气。

萧飞飞及郭月英放倒展玉翅,用布条替他包扎起来,萧飞飞道:“好险,差三分便刺到

心房了。”

郭得胜关心地问道:“副帮主,你没其他伤吧?”

“好厉害,我还未见过这般狠毒的剑!”展玉翅挣扎地坐了起来。

萧飞飞道:“奇怪,那魔头为何会半途而废?”

郭得胜道:“九成也是受了伤,可能比副帮主更严重。”

萧飞飞双肩舒展:“如此说来,这一战展大哥是稍胜半筹了。”

“不,我输给他。”

“那为何他不杀死你?”

展玉翘嘘了一口气,道:“他刺伤了我的胸膛,我剌伤了他的右肩及腕脉,虽然他伤势

较轻,但我估计他在三数日之内,是用不得剑的,且在黑暗中他看不清我受伤有多深,又怕

你们蜂拥而上,是以只好脚底抹油了。”

郭得胜这才放心,道:“如此咱们便在此处休息两、二天再上路吧,反正这两天料他也

不会再来。”

“不,明天继续上路,如果咱们停下来,徐魔头将料到我伤势不轻,说个定他自己不来,

也会唆使别人来。”展玉翅沉吟道:“明天我敷了药便跟邵姑娘一齐坐马车。”

邵月华垂泪道:“展少爷,都是我这个不祥人,才累你受了重伤。”

“不能怪你,你亦不必自责。”展玉翅为减轻她的内疚和增强卜霸天等人的信心,站了

起来,语气尽是轻松:“大家早点休息,明天照常上路。”他迈开脚步,自己走上二楼,萧

飞飞要去扶他,却被郭得胜悄悄拉住衣袖。

展玉翅上了楼,郭得胜又道:“上半夜请妹子跟卜寨主和李寨主三人巡防,下半夜到郭

某跟杨寨主及表妹接班,一切拜托了。”

当下当值的都站到自己岗位去了,郭得胜等人亦上了楼,他悄悄敲开展玉翅的房门,闪

了进去:“副帮主,郭某如今对你绝无恶意,如果你不嫌弃者,郭某甘愿跟随副帮主,因此

请你老实答覆郭某两句话。”

“且慢!”展玉翅坐在床上:“你为何甘愿跟随我?难道你认为做叫化子比做贼强?”

“郭某既找回妹子,也不想再当贼了,男人无所谓,她是一个女子,将来如何嫁人?再

说我也厌了山寨的生活,何况跟随你,亦未必要当叫化子,郭某虽没有甚么积蓄,但三兄妹

的生活,十年内绝无问题,你还有甚么怀疑?”

“没有了,承蒙郭寨主瞧得起,在下再有疑心,也太不够意思了,你有话便问吧!”

“第一,你伤势到底如何?是否有再战之力?”

展玉翅老实地道:“伤势不轻,但要击倒卜霸天之类的敌人,尚无困难,若是高手,便

毫无信心了,但只要伤口合缝,再遇到徐真人,相信不会重蹈覆辙。”

“好,第二,徐真人是否真的受伤不浅?”

“老实说,他亦被我的剑法吓住了,最后一剑,他只露出两个破绽,肩及手腕,我一剑

便在其两处留下记号,他做梦也想不到。否则他纵然右手不能用剑,左掌的威力仍在,何须

匆匆溜掉?”

郭得胜沉吟道:“万一他回去之后,发现可有能力杀你,卷土重来,不是十分危险?”

“不错,这也正是我所担心趵,因此唯有尽快恢复体力,郭寨主若无其他事,请先回房

休息,在下要运功疗伤了。”

“好,我就守在门外,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便不教他由房门进来,你放心运功吧!”

展玉翅深知情况的严重性,也小客气,道了声辛苦了,便闭上双眼运起功来,要运功恢

复体力,以今日展玉翅已打通任督两脉之能耐,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但为了减轻伤口的疼痛,

他运功不息,直至进入忘找境界,过了两盏茶,但见他头顶不断冒出丝丝白烟,直至整个人

都笼罩在白烟之内。
 0   2005-06-15 17:49:0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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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otion

1   2005-06-15 17:30:2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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