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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回忆
网友【dreamer】 2005-06-25 04:04:29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26    1
序 小e怕怕了

小e自从迷上网络以后,经常也到一些非人间的站点去逛逛。有一次,在ghost.com网站里,看到一个ID为“炼狱里的鬼”的东东的一篇小说,看了之后,大惊恐,就把它COPY下来,贴在文学论坛里。贴出来之后,反响巨大,很多人认为我不该贴这样的一个东东,这不是吓人吗?一个鬼写的自传体的小说!太恐怖了!对此,我特意解释说,我贴出来,本意只是想让大伙儿们思考一下生与死的问题,没有别的任何意思,既不是吓人,更不是宣扬鬼的生活。再说了,那炼狱里的鬼只是在炼狱里,又不是在地狱里,说不定,他还会是一个天

使呢!

马上又有跟贴说:“什么意思?叫大伙儿思考生与死?你这不是误人子弟吗?”它下面又有跟贴说:“赞同楼上的话!我们不需要思考什么生与死!我们只要玩乐、只要学习、考试!”它下面又有跟贴说:“我也不同意小e的做法,我认为我们不需要去知道一个鬼是怎么想的,就算它是炼狱里的鬼也一样,就算它是天使也一样!我们只要知道人是怎么想的!”为这个问题,我又在下面回了一贴,我说:“他在这部小说里写的,主要就是人的事啊!写的就是关于人是怎么样生活的事。”马上就有跟贴上来,斥责说:“不用辩护了,没用的!”

还有别的许多跟贴提出了别的意见,但不管意见有多不同,最终的想法是一致的:不该让这样的鬼小说贴到人间的网站来!有一个跟贴说:“那个鬼,连常识都没有!周星驰,偶的偶像,怎么会在18岁时想自杀!这么说真是罪过啊,要进地狱的!”有一个跟贴赞同说:“是啊,连常识都没有。海子死的时候是18岁,这谁不知道?”有一个跟贴紧紧跟上:“村上春树那小说里的话,是在《寻羊冒险记》里的,他说的也是18岁,不是18岁!还有顾城,他肯定也说错了。”

过了一段时间,又有跟贴上来,再过一段时间,又有跟贴上来,总之,据我后来统计,这篇小说的跟贴有688则之多!而点击率更是达到了1342!大多数的跟贴都是反对的,他们指出了其中的许许多多他们认为荒廖的细节;也有少数是赞同的,说看了以后很受启发。但,一篇鬼写的小说在人间会有这么大的反响,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漩涡的中心,我想那个叫做宋荣桓的鬼也一样。于是,我就想把它删了。

可是,没有想到,我删啊删,就是删不掉它了!怎么地也删不掉!真是见了鬼了!也许从此以后它会永远地存在在网络上!也许从上以后世界上的每一台电脑里,都有它!

下面就是这篇东东!
meiguo.com 发布人签名/座右铭这家伙浪费了“黄金广告位”,啥也没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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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er
26F
dreamer Lv0
尾声 鬼对生命的回忆

在炼狱里的时候,我把大多数的时间用来思考。天上的事情,人间的事情,还有地狱里的事情。有一次在人间的www.163.com网站看小e的小说《织女》,发现这个家伙把天上和人间的事情作了个淋漓尽致的对比性描绘,很有意思。

但,说实话,小e毕竟没有到过天上,因此,我不太相信他对于天堂的描绘。而遗憾的是他没有说到地狱,也没有说到炼狱。

唉!炼狱里的事情是用来忏悔的,一边忏悔一边等待神的判决,等待上天堂或下地狱的命运。而本该忏悔、本该虔诚等待的日子,我却都用来回忆那些少年青春冲动之事!在漫长的无聊岁月,我甚至把这些事情写了出来!

写出来之后,最早我把它命名为《炼狱回忆录》,可后来想这还不够直接,于是改名为《鬼对生命的回忆》,而最后,为了简洁起见,正式定名为《死后回忆》。

说实话,我很想把它贴到人间的网站上去,叫那些同处青春岁月中的人看看。可是,我不敢。我只把它贴在一个我们炼狱的网站里。

青春年华的男孩女孩们,如果你们无意中进了我们的网站,无意中看到了这篇东东,记住:一定要立即退出!如果有谁把它转贴到人间的网站里去了,你们看到的话,一定要告诉斑竹,把它删掉!
 0   2005-06-25 04:36:24  回复
dreamer
25F
dreamer Lv0
我突然的叫声使周围的学生们都吃了一惊,一齐转头来看。我突地拉开门,不由分说就冲了出去。

冲到门口,我竟然还想得起还有一只书包放在地上,于是又飞身返回,一把捡起,冲出门去。

我冲出门,却不知道眼前就是楼梯,结果一脚踩空,骨碌碌就沿着木梯子滚了下去。等我站稳,我感到楼上有人在我。我感觉到是那女孩。她其实没走。

我不敢跟她说话,摸索着朝院门外走。

走出院门,我想起来,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猜测这是那个凸牙男孩的房子,可能我的父母住在公房里,而只有我一个人守在我们的这所老房子里,因此,这里就成了我们聚集起来“做事”的地方。

我在小巷乱走,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肚子开始叫了。幸好前面巷子口就有一家饮食店,于是进去,胡乱吃了碗面条。

可是等吃完以后,一揩嘴巴,才想起了什么,登时大惊失色:“糟了,一分钱也没带!”只好恳求店老板:“能不能下次给钱?”

黑黑胖胖的老板娘一听,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一看就知道是个癞皮、瘪三!没钱你吃什么呀你你不怕烂嘴巴烂肚肠呀你!”

我面红耳赤。这个时候我根本就忘记了我是谁!忘记了我是我!

旁边有人建议说:“拿件东西抵嘛。”拿东西?当然不能把书包抵掉,那可真完了。想也没想,我取出我那只不值钱的电子表,又脱下牛仔衣做抵押,低三下四地出了店门。

这是晚春,晚风吹着,让穿着单衣的我感到有些冷。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这七弯八绕的小巷。

不知不觉走了大半天,我荒凉的眼睛猛地看到了倒映在旁边窗玻璃上的自己的影子,感觉一时异样,喉咙口“咯”地一声:到底该怎么走呢?看看周围,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已经拐了几个弯,抹了几个角。走到路口,看路牌,相信只要找到任何一条大街,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打定注意以后,我决定转到大街上。我离开脚下的这条小街,不分方向地向前走,又折进了一条小巷。

我想走到尽头肯定能走出小巷,小巷的尽头该是大街了。就走啊走啊走。可是,结果还是一样,走完了一条小巷却又走进了另一条小巷,从另一条小巷出来,却又已在第三条小巷。我想找个人问问大街在哪,随便哪条大街都行。可是碰到的人个个都阴着脸,目光阴森,令人恐怖。

我拼命地走,并且开始跑了起来。我不敢看迎面过来的人,也不敢看被我追上和超过的人。就这样,走啊、跑啊,一直搞到精疲力尽,单薄的衣衫被汗水湿透,结果却还是在一条条面目相同的小巷之中。

我看看天空,早已暗下来了。小巷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差不多没了。家家户户都关上了门,奇怪的是不见灯光亮起。

“这是什么地方?我是到哪儿了?”这么想着,突然毛骨悚然,怎么办?这一带好象停了电,什么光亮都消失了,四周差不多已是一片漆黑……

我拼命地走着、跑着,在恐惧之中足足奔波了半夜。终于,啊,我看见了灯光!在前头,在路的前头隐隐地闪烁着,只是一亮一暗,像是谁在眨眼。我顾不得什么了,拼命地向前跑去。

这是一盏路灯,但不知道为什么,忽明忽暗。到了到了,我并且发现了大街!那路灯就是在大街上。大街上一片沉寂、冷清,空无一人,但有远远近近的不少路灯。

我开始找路边的汽车停靠处。沿着路边的人行道走。路灯一盏盏全都忽明忽暗的。附近的楼房则一片漆黑地和黑夜融为一体。又找了半天,猛然地看见了一个人,在我前面走着。

我一阵惊喜,但随即是刺骨的寒冷和惊恐,因为,我发现了自己进入了一个噩梦。我发现在我前面走着的这个人穿着一身的白:白衣、白裤、白鞋,甚至,我汗毛倒竖地注意到,那人的头上还戴着一顶白帽子!

在路灯的一明一暗中,这个白衣人象是一块忽白忽黑的墓碑。

我不敢再在我后面走,慌忙在一盏路灯的灯柱下停了下来。可是,我随即发现,那人也在前面静止不动了。登时,我张口结舌,掉转头就跑。低着头,咬着牙,用尽全身气力,跑到实在跑不动了,才不得已让脚和腿慢下来。

我想是不是摆脱我了,回头看去,不禁又张口结舌了。我就紧紧跟在身后,在我慢下步子的时候,我也已经慢下来了。我想今晚是摆脱不了我了,索性心一横,猛地转身,迎着那个白色的人走了过去,心里喊着:“不怕不怕,豁出去了豁出去了豁出去了!”

那个白色的人停下了步子,我为什么不动?近了近了,走近一看,这下忍不住了,发出了一记窒闷的大喊:“啊──”

我感到整个夜晚、这一黑一白的夜晚都被这叫声充满了。

那个人没有脸。脑袋上平平一块白!

我捏紧拳头,做好拼命的准备,不料我一直是一动不动。双方僵持了一会,那个没有脸的人忽然一个转身,开步走了。而实际上,我的后脑跟前面的脸根本没有区别。

我猛地感到一阵轻松,身体像是悬浮了起来。我谁在后面颤声问:“你,你到底是谁?”

那个没脸的人猛地一个转身纵了过来,抓住我的双臂,没有一个洞的白色的脸上溢出一句话,声音嘶哑、空洞、遥远──“我就是你啊!”

“我就是你啊!”的低沉声音竟好象在整个城市激起了回声,久久不息……在这句话的回声中,我疯了似地“啊啊啊”尖叫,一声接一声。

等叫到第一百零一声,抬眼一看那个人已经没了。

我看看自己,没有损失,只是身上的衬衫和牛仔裤全是湿淋淋的,被冷汗浸透了。“吁──”我长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人像是被掏空了似的轻飘。我这时感到身体里面有一股火焰在冲撞,就要冲撞出来了。

我定了定神,撒开步子跑起来,一边跑一边注意站牌,终于找到了一块,但看不清楚,就爬到柱了上去,查到这里竟然就是可以送我回家的151路公交车的停靠点。

在寒风中等在这儿,等到天亮?我不知道此刻是几点钟,但显然已是深夜。在往常,大街上肯定也是人来人往,公交车也可能还在运行,可今晚不一样。我决定沿着站牌指的方向走。于是再爬上柱子看,这一看吃了一惊,这儿是终站!路灯一明一暗,看不清车站全貌。依旧开始辩认东西南北。可是还没等我辩认清楚,不远处突然出现一辆巨大的卡车,正迎面驶过来。

在行驶中这辆巨型卡车居然无声无息。我看着它越来越近,发现它的颜色由原来的白色开始变化,越变越深,驶到眼前的时候,变成了彻底的黑色。我闪到灯柱后面,它无声无息地从我身边一逝而过。当它驶到我身后,我猛地感到有一只手拉住我的腰,使劲一带,我整个地摔了出去,一下被重重摔在一幢楼房面前。

我费劲地站起来,借着远处时有时无的路灯光,看清这竟然就是自己家所在的居民楼。一喜,忙去找到楼梯,跑了上去,摸黑走到三楼,右边一个门就是自己家的了。从门的窗口看,里面亮着淡蓝色的壁灯。

我于是开始敲门,一下、两下、三下,在寂静的夜里,敲门声显得空旷、响亮。但没有人出来开门。我贴着门听里的动静,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我再次敲门,终于有人应声了,听得出是老妈的声音。

“谁呀?”她问。“我是……。”我突然发现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但我只“啊”了一声,我老妈立即就听出了我的声音:“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同学们聚会嘛。再说,明天是休息的日子。”我说。这时老爸也出了来,他扳着脸:“如果你够自觉的话,休息的日子也应该学习!”我说:“好的好的。”

这时我很想听摇滚歌曲,我觉得我全身的血液都在要求我播放e托邦乐队的MP3来听。于是我说我要休息了,就走近房间,关上房门,拿出了我的e托邦乐队的歌。小小的MP3机里立刻传来炸弹一般的歌声──

一个来自内心的炸弹

把我炸得血肉横飞。快死了

我抓紧时间的衣领,狠狠地说:这下好了,这是我

最快乐的时光

我热爱死亡、热爱爆炸,我每时每刻

都在渴望着它们

现在

终于









我兴奋得差点

再一次爆炸,但是、但是

我猛然发觉自己

并没有死

一刹那绝望像一把尖刀

狠命地搅动我的心脏──这是持久的爆炸!

我挂在树上的眼睛看着我的心脏在地上滚动

我的一条小河中的断肢残臂唱着歌远去

我一颗摩天大楼顶上弹跳着的脑袋

紧张地思考着怎么样把自己

把自己啊彻底毁灭

就这样,我支离破碎地活着

我支离破碎地活着……

这是e托邦乐队最为激烈的一首歌,题目就叫《我支离破碎地活着》。听着这样的歌,我有一种爆炸般的快感。我感到,我好象也是支离破碎地活着的。“我怕什么鬼啊!”我突然叫起来。

这时候,我想起了那奇怪的女孩,想起了白面人。我想,女孩和白面人一定都是幻觉,一定是我的一个噩梦!

“幸好是一场梦!”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大喊。我想我真是快死了,我是在快死的时候才醒了过来。现在,我醒过来了。我恢复了理智,我的确应该好好学习,争取考上重点大学。无论如何,不应该再有什么异思邪想了。

这么想着,我就一骨碌坐了起来。我决定再画一张作息时间表,以后再也不撕掉了。我要好好地按着这张作息时间表去做。我摊开纸,扳着指头,又画好了一张作息时间表:

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6点钟起床,6点半上学,7点钟上课。中午不回家,做作业。下午四节课,傍晚6点半回家。晚饭后7点半开始做作业、复习预习功课到11点半,然后睡觉。

星期天:上午7点半到晚上7点半在家做作业。

星期六:上午7点半到晚上7点半在家做作业。

跟以前的作息时间不同的是星期六:我决定这一天也不休息了,在家学习。

这张作息时间表画好后,我又画了一张,然后,我把一张贴在的床头,另一张准备拿到学校去贴在课桌上。

对着这张时间表,第二天早上一醒来,我就背起了课文:“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的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我的胯下逃走了。”

这天我背熟了鲁迅的《少年闺土》,又做了20道数学题、20道化学题和20道物理题。再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又一遍接着一遍地读起书来,我把一本政治参考书读得滚瓜烂熟。我读啊读,脑袋里有一种无休无止地流淌着人间的知识的感觉:

“世界三大宗教又称现代三大宗教,即基督教(包括天主教、正教、新教)、伊斯兰教和佛教。三大宗教都是在阶级社会形成后产生和发展起来的。基督教产生于公元1世纪中叶古罗马奴隶制帝国统治下的亚洲西部,在欧洲中世纪得到广泛传播,对欧洲国家的历史传统有重要影响。近代,随着资本主义的殖民扩张,基督教势力蔓延到世界各地。基督教在发展中形成了三大派系。该教的经典是《圣经》。伊斯兰教,中国旧称回教、清真教。产生于7世纪初的阿拉伯半岛,流行于亚、非地区,在一些国家被定为国教。经典是《古兰经》。信仰安拉(真主)是独一无二的神。生活上有严格的禁食制度。主要节日有开斋节、宰牲节和圣纪节,麦加、麦地那和耶路撒冷是这一宗教的三大圣地。佛教相传由古印度的一个王子悉达多,即释迦牟尼于公元前530年左右创立。公元前2世纪以后,向印度境外流传,并形成大乘和小乘两大教派。主要经典是《大藏经》,所括经(佛的说教)、律(佛教的清规戒律)、论(对经文的解释),故称为‘三藏’。目前佛教主要流传于亚洲国家。”

搁下没完没了的政治参考书,我又做了20道数学题、20道化学题和20道物理题。到晚上11点钟,当我已做完了一切,准备再看一会英语的时候,事情却起了变化──忽然之间,我又想起了那红裙子女孩,想起了女孩带给我的惊心动魄的感受。

为了抑制由她带来的巨大的惊恐与不安,我命令自己看书、大声地背英语:“Hello,is Mary there? This is Mary, who is it? This is Jane.How is it going, Mary?Hello,is Mary there? This is Mary, who is it? This is Jane.How is it going, Mary?Hello,is Mary there? This is Mary, who is it? This is Jane.How is it going, Mary?”

可是,这样做根本没有效果。最后,我只好又放e托邦乐队的歌给自己听。《我像一个黑色网站》又炸响了。

我像一个黑色网站

我把自己

不顾死活地

狠狠砸了出去

我像一个黑色网站

我把自己

不顾死活地

狠狠砸了出去

我就是一个黑色网站

以前,只要我情绪不对头,我就放《我支离破碎地活着》这首歌,可是这次,竟然不由思索地放起了这首!

在歌声中,我想起聊天室和QQ里的红色小妖女。我想起红色小妖女是一个网中人,我想起自己也是一个网中人。我想着和红色小妖女在网上的交往。我想起自己的名字就叫我。

我突然轻轻地笑了。

我笑了一会,就早早上床。

我在被窝里感到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我知道,第二天,一觉醒来,我就不是以前的自己了。我,将在一夜之间长大成人。是的,从此以后,自己,就长大了。

这个晚上,世界像个妖魔鬼怪似地旋转、舞蹈,发出各种刺耳的尖叫。

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是星期一,我心神不宁地听了一天课,到傍晚放学的时候,我早早地等在校门口。我想她一定还会从我的身边经过的。

我等了好久好久,她就真的出现了。这会,还是一件红裙子。我看到她,就向她走过去。我想向她打招呼,可她好象根本不认识我。她理也不理我,就从我的身边走过去了。

“喂!”我喊了一声,可她没有回头,倒是有别的几个女生以为是喊她们而回过头来。

我不好意思再喊,只好跟在她的后面。走到熙熙攘攘的街上,她终于回过头来,她说:“你跟着我干吗?”“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流氓!”她骂了一句,又转身走了。

我感到奇怪,我想怎么回事?她真的忘了星期五的事情了吗?不会吧?

“喂!”我对她说。我原先不知道自己该向她说些什么,这时候却突然想说:“那网吧是你家的吗?”但我没有说出口。

红裙子女孩看了看我,像那次一样,指指我胸前的校徽说:“我们还是校友呢!你想对我耍流氓?”我说:“今天晚上再带我去好吗?。”

女孩停下步子,看了看我,说:“你,你是怎么回事?”我一愣,没说话。她又开步走了。我不甘心。我又跟上了她。她又停下步子,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怕我喊人?”

我说:“你?”她说:“你这个胆小鬼,别惹我!”“可是……”我说。

这个时候我真的很好奇,真的很想知道,这个漂亮而纯净的女孩,为什么会带我去一个地下网吧,会叫她去上色情网站。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了这个,我甚至想再跟她去。

我想要是她今天肯带我去,我一定好好地玩一玩。上次,反应不过来,胆子太小,竟然刚进去就逃了。

“你不要再跟着我!”可是她这样说,而且口气很是严厉,像是我们的校长大人。她说:“你要再跟着我,我就喊你耍流氓!”

我见她这样,真的不敢再跟了。我停住步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间。然后,我又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裹挟着她的人群。我看着我们,久久地看着,眼神空洞而茫然。

“她一定就是红色小妖女!”猛然间,我再次被这个念头击中。我决绝地认为,不可能不是她,因为只有一个小红色小妖女,而且是红色的,才会有这样的一个故事扔给我,才会给我一个心灵和人生的大震荡;不可能不是她,因为她只能是网上的,不可能是现实中的;不可能不是她,因为我深深地感觉到,这个时候的我们根本不是在现实中,一切根本就是虚幻的。

“红色小妖女!”于是我就冲着人群喊起来。“红色小妖女!”“红色小妖女!”我的回声在大街上回荡,在岁月中回荡,一直响彻了我全部的少年时光,穿透了我的生命和死亡。
 0   2005-06-25 04:35:53  回复
dreamer
24F
dreamer Lv0
22、被网络打了的人

我用小小的拳头敲打社会我想不到社会比我更凶

——小e《叛逆年代》

从初三的15岁到高中的16、17岁,最后到18岁,我就这样在死亡的一次一次打击中,在青春的一次一次迷狂中度过。现在想来,青春是一件多奇妙的事情。人在这个阶段,真的

是有无限的可能性和无限的生命力。而生命力最强的时候,也正是最容易失去生命的时候。

离开人间之后,我深深地反思,我曾热爱过人间吗?我爱过那些个性各异的女孩子吗?在炼狱里,我为什么还要在网络上起名为“我是人”去找她们,去戏弄她们的感情?

也许我真的是罪孽深重了。虽然,网络毕竟是网络,但,网络中的人不是由网络外的人控制的吗?鬼和天使也一样,炼狱里的鬼也一样。

我想起在刚上高中,还没有碰到彤彤的时候,我也曾迷恋网络来着,而那次的迷恋,曾给我极大的心理震荡!

也许正是这次震荡,才使我在成了炼狱之鬼以后,念念不忘地要上网,以求报复?那次网络事件发生的时候,我16岁。16岁,那个年龄发生的事情,足以影响一个人的一生,甚至影响他的死后岁月……

那天,在网上,在她的私人聊天室里,由于一个谁也说不清楚的原因,我突然兴奋了!我没有想到自己会打出这句话:“老婆,我要亲你一下!”我更没有想到,红色小妖女那红色的头像闪烁之后,跟上来的是:“哼哼~~~~~老公~~~~~好舒服!”

我对着显示屏笑了。我想:“我是流氓我怕谁?”我想起在注册时为了名字绞尽脑汁,最后也是突然一个冲动,打下了“我是流氓我怕谁”这个ID的!而以后,这个ID总是给我冲动,让我一阵一阵地兴奋。望望红色小妖女的红色头像,我又打:“亲哪儿?^-^”红色小妖女打来:“你说呢?*-)”

我搓了搓手,刚想打下一句,突然讲台上传来老师的吆喝:“好了,自由练习时间结束,接下去讲outlook express的应用了!”

我狂跳的心突然被外力刹住,忍不住差点摔倒在胸口。但我还来得及打出一句:“别忘了下次!我得下了!886!”

在骚动不宁中,这最后一节计算机课终于结束了!明天是周六,终于可以休息一天。我——也许,此时应该用现实中的姓名?但是,我愿意自己永远是网络中的人,因此我的名字还是我!我扔掉书本,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我揉揉昏胀的脑袋,看了看自己的作息时间表:

周一到周5每天早上6点钟起床,6点半上学,7点钟上课。中午不回家,做作业。下午四节课,傍晚6点半回家。晚饭后7点半开始做作业、复习预习功课到11点半,然后睡觉。星期天上午7点半到晚上7点半在家做作业。星期六一天休息。

“漫漫长夜……”我想起星哥的台词,咕哝了一句。

这是我按照学校和父母的规定给自己画的作息时间表。我画了一张又一张,因为我撕了一张又一张。现在,我看得头又大了,全身又发热了,于是,我又撕了它。

我撕了作息时间表,走出教室。

学校外面车来人往,声音大得像是有军队在这儿扔了一千万颗炸弹。但是天空很蓝,上面有白云在飘浮。路的两旁,也有一些杨树正在发芽,发出好闻的香气。春风迎面吹来,让我的心像被一只柔软的女孩的小手摸了摸,舒服极了。

网络上的世界也有芬香吗?

我张开双手,抓了一把久违的风,不可抑制地唱起了一首摇滚歌曲:

我像一个黑色网站

我把自己

不顾死活地

狠狠砸了出去

我像一个黑色网站

我把自己

不顾死活地

狠狠砸了出去

我就是一个黑色网站

这首歌的题目就叫《我是一个黑色网站》,是我最喜欢的有“第一支网络摇滚乐队”之称的e托邦乐队唱红的。趁着每周六一节的计算机课的自由练习时间,我偷偷把它下载下来,飞也似地学会了。

这支网络摇滚乐队有很多这样的歌,在我看来,每首都很好,可是,他们却总是被指责,因为他们的歌太反叛了、太激烈了,而他们自己呢,也像他们唱的歌一样反叛、一样激烈。

我的老爸老妈曾经警告我不要老听摇滚歌曲,尤其是不要老听e托邦乐队的歌,可是我不听老爸老妈的,我还听e托邦乐队的。我不但听,还学了很多。就这样,我一边唱着歌,一边站在学校门口。我看看前面,考虑着是不是晚点回家。因为明天是父母恩准的休息日,所以现在我可以晚一些回家,甚至,我也可以去网吧,继续和我的网络老婆红色小妖女约会,把刚才的亲吻继续下去。

我正在考虑着到哪儿去,是去打一会游戏、去溜一阵子冰,还是去网吧找我的网络情人红色小妖女的时候,我的眼前闪过一团红色的光芒。

我定了定眼,看清了,是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

“嗨,难道就是红色小妖女!”我感到眼前一亮。

这个穿红裙子的女孩从我的身边走过,留下一阵香气后就向着街道的对面走去。我看着她,觉得她裙子下两条长长的腿真漂亮。

我看着她走到街的另一面,然后向着西边走过去,两只手握着背包的带子。我没有看清她的脸。忽然,我产生了一种想看看她的脸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看看她的脸。我觉得,她的脸应该是会闪烁的,就像QQ上的那样。

此刻我已经毫无来由地认定,这女孩就是红色小妖女。我甚至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并非在网络世界里。

我看她的身体不太结实,瘦瘦的,头发十分十分的黑、很好看,就想象她的脸一定是一张会闪烁的脸。

我还想象着她的眼睛,一定是又黑又大的。这个时候我的眼前浮现的形象,是卡通片中的日本公主。那个美丽的会飞的公主,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一定要看看你的脸。我想。

这么想着,我就走了过去。我没有穿越街道,而是在街的这一边走。我走得很快,我想走到她的前面一些,这样,回过头就可以看到她的脸。

很快我就走到了比她前面的位置,我边走边扭头看。但现在正是下班高峰,街上行人太多,汽车更是铁房子似地老堵在那儿,所以,我没有看清她。我有些着急,想做的事做不成,总是让我着急。

我又抬头抬眼地看了一回,终于决定,到对面去。

这儿没有人行道,相反,还有护栏拦住行人不让到街道中间去。我却管不了那些,我走下人行道,跨过护栏,直接向对面冲去。

身边传来刺耳的汽车刹车声和同样刺耳的叫骂声,我在些这尖锐的声音中穿过了马路。

我刚想跳上对面的人行道,背上的书包却被后面的一辆自行车把勾住了。我用力一扯,只听撕拉一声,断了一根带子。我不假思索,看也没看,回身就是一拳,正打在那个骑自行车车的人的手臂上。那个人大喝一声,声音很是粗壮,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是个五大三粗的工人模样的家伙。

我赶忙抱过断了带子的书包,转身就溜。

我走上对面的人行道,抬头却已找不见那个女孩了。

我把断了一根带子的书包歪背在肩膀上,骂了声“Fuck!”就决定在边上找个网吧,直接去问红色小妖女。

可是,网上没有了红色小妖女。看来,刚才那个一定是她了。这个红色小妖女,不理她!

于是我就转而玩起游戏来。

这些阶段流行一种叫做Daikatana的游戏。这种游戏十分刺激。主角Hiro有35种武器,我要对付的怪物有74种。什么样的怪物都有,特别可怕的是一种只是用粘乎乎的舌头抽打你的蛤蟆怪物。在这个游戏中,你可以抢击路边的行人,击倒一个就可以额外加分,如果击倒的是女孩子,加的分就更多。当然,在这个游戏中,最刺激的还在于你可以把被你打倒的敌人的血淋淋的心挖出来一口接一口地吃掉。

我回味着玩这种游戏时的刺激场景,离开网吧,漫无目的向前走。可才走了几步,前面一个商店里却闪出来一团红色的光:正是那个女孩。

“竟然又碰到啦!”我一个惊喜。“一定一定,”我肯定下来,“她就是从网络上下来的红色小妖女!”

她是朝着我这边走来的。我没有料到她走得那么快,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闪到我的身后去了。

结果,我还是没有看清她的脸。

我于是追了几步。我追到她的身边,转头看她。哇塞!她,是她吗?和她QQ中的头像一点也不像。

她的眼睛真的很黑很大,她的脸真的是又白又瘦的。她就是那则卡通片中的日本公主嘛。

我不由得想跟她说话,可是,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个胆量,只是双脚还在不由自主地跟着。我跟了一会,紧张思索着该怎么和她搭上话。

忽然,她停下步子,转头看着我:“你跟着我干吗?”“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流氓!”她骂了一句,又转身走了。

“小流氓?”我被这个称呼逗乐了。

她骂我是小流氓,这太好笑了。我真的想笑起来。我的名字本来就是我,她知道的嘛。

我就追上去问她:“喂,你骂我小流氓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她不回答我的问题,却反过来问了我这么个问题。

我被问愣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又说:“小流氓!”然后又迈步走了。

我觉得憋气。我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她并不是红色小妖女。

你一定是。我不甘心,我认定她就是我网上的老婆红色小妖女。我站在那儿看她的背影,看了几秒种,开始觉得心里发热。我觉得身体里有个什么东西在推我,要把我推到她的身上去。我猛地就跑了上去。

“喂!”我对她说。

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看我,指指我胸前的校徽说:“我们还是校友呢!你想对我耍流氓?”我说:“你不是红色小妖女?”女孩停下步子:“你,你是怎么回事?”

我没说话,她又开步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又跟上了她。她又停下步子,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怕我喊人?”我说:“你是几年级的?”她说:“你管我呢!”

这个时候,出乎意料地,我说了这句话:“我想亲你。”

天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了这句话。说出之后,我对自己喊了声糟了、这下她要喊救命了——现在可不是在网上!

我不等她有什么反应,拔腿就逃。

逃出几步,却不见她的声音,不由得狐疑地回头看。结果我看到,她似乎对我的话毫无反应,脸上没有表情,站在那儿看着我。

这下我更加狐疑了。我站在那儿,不知道是进还是退。

她看了我一会,又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在一个小摊前停下来。我看她掏钱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这时我的心里踏实了不少,她竟然没有责怪我。我看她走开以后,也走到那个摊前,也买了串冰糖葫芦,然后,我决定,今天一定要亲她一下。决定之后,我就发现我根本不想吃什么冰糖葫芦,于是随手就把它扔了。

我跟着她,思考着怎么样才能亲到她。这个时候,她已拐了一个弯,弯进了一个小巷。我想,是不是她就是这儿的人?我不敢再跟了,再说,这个时候天也快黑了。

我就在她的身后喊:“喂!再见了!”

说着,就一个转身,准备回原来那个地方打游戏。而这个时候,那个女孩却回过头来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我的眼睛一亮。我走近去,站在她的面前。这个时候我便很清晰地看清了她。这的确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而且,身上还有时浓时淡的香味。

“也许,她真的是我的老婆。”我想。

我看她的样子,大概比我大一两岁,好象是在上大一或大二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什么事?”

“你是不是对我有兴趣?”她直截了当地说。

这使我吓了一跳:“我、我……”她不耐烦地打断我:“那你为什么跟着我?”“我,”我支吾一阵,决定豁出去了:“我想亲你一下。你让我亲吗?”“哈!”那女孩笑起来:“你几年级?”“初三。”我说,“你呢?”

“我都大二了。你比我小多了。”她说话的口气很爽朗,看来是一个开朗的人。她看着我,看得我脸发热。

“大二。可红色小妖女说她也是初三啊!”我想她一定不会是红色小妖女了。

我飞快地说:“你让我亲一下我就走。”可是我说得大快了,她没有听清:“你说什么?”我放慢速度说:“你让我亲一下我就走!”

那女孩没有回答,她换了一个话题说:“你晚上敢不敢出来?”我看着她,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她说:“你要是今天晚上敢出来,我就给你亲。”

“难道这不是在现实中?”这太厉害了,我可没想过。事实上,虽然我那么说出口了,可真要是发生……还真叫我又兴奋又疑惑哩。

我说:“你说的是真的?”“当然喽,”她整整胸前的书包背带说,“晚上7点钟,我在这儿等你。”

说完,她一个转身就走了,把我呆在那儿。

我真的呆住了,有这样的事吗?这是怎么回事?她是什么人呢?她究竟要做什么?会有什么事情等着呢?

这个时候,我已经怀疑她是另一个女孩了,虽然她穿着红裙子。

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同时,在这种好奇之中,也有隐隐约约的恐惧。这毕竟不是在网上,这我是知道的。

我独自在街上走着,一边回味着她的话、回味着和她说话的情形,眼睛里一定画满了问号。

我看了看电子表,现在5点多一些,离7点钟还有两个来小时。这会儿我该到哪儿去呢?当然不能回家,回了家就再也出不来了。

就去上网吧,看看红色小妖女在不在。如果在,一定要问问她刚才在干吗?在哪?如果不在,那,可能那个女孩就是她了!于是我赶紧去了网吧。还是那样,没在!

就去玩游戏吧。我想。之前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说到同学家参加一个聚会去了,晚一些回家。

打完电话后,我就来到那家电子游戏房。我要打那个Daikatana,可是,电脑已经给人占了。结果,只好打一种平淡得多的游戏。这个游戏里也有蛤蟆。我的任务是见到蛤蟆就捉住,然后杀死。里面的蛤蟆很多,有无穷无尽地多。我必须在三分钟之内杀死100只蛤蟆,要不然,自己就会被一大群蛤蟆吞吃掉。我玩了一次又一次,玩了一个三分钟又一个三分钟,可就是不能完成任务。每次都被一大群蛤蟆吞吃掉。

这样玩了十多次,我终于给自己吓坏了,我想这样玩下去我真的会被吃掉的。赶忙退了出来。走到门外,我看看时间,还早,就找到一家肯德鸡,吃了个鸡柳汉堡。然后,就坐在一个商场的台阶上发呆。

7点钟终于到了。我走到那个街口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等在那儿。她看见我来了,说:“怎么还背着你的破书包?哪儿放一下,跟我走。”

我看看四周,没什么地方可放。她说:“算了算了。背着吧,只是太不协调了。”

说完,就在前面走起来,我就跟着她走。我们七绕八弯地走。路上,我的心好象被谁紧紧揪着,连气都喘不过来了。我们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走了很久,绕了很多很多个弯,才到达了一个小院子前。

在院门口,女孩对我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摇摇头。我她是想把我带到一个可以和她亲热的地方,这个地方可能是她同学的家,也可能是她的一个亲戚的家。

女孩见我摇头,说:“刚才我们来的路上都经过了哪些地方你还记得吗?”我说:“哪里还记得住?你带我绕了这么多个弯,再说,一路上几乎也没有路灯。”女孩就不说话了。

小院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我们跨门槛进去。这是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面黑漆漆的,好象堆满了杂物,房子都好象是古代的时候就建造了的。我们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

这个时候,女孩才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女孩笑了:“就知道你是个网虫。”我也笑了笑,我想起现实中应该回答现实中的名字。不过,女孩好像也接受了。于是我然后问她的。她笑笑说:“先不告诉你。”

我想她一定有一个红红的名字,像她的红裙子那样的。说着我们就到了一个木楼梯前。两人开始“咚咚咚”地登楼。上了楼,来到一个房间前。

那房间里面灯火通明。里面摆满了电脑,有很多人在玩。我一下子就明白,这是一个网吧。但奇怪的是,网吧怎么会开在这么一个地方?曲里拐弯,一定要人找不到才肯罢休似的。

女孩把门推开,冲着我说:“我看你比较适合来这个地方,你自己进去玩吧。”说完转身就走。

我一愣,看着她。女孩说:“一个网吧而已,跟外面的网吧不同的是,这儿什么都可以玩呵。你不是对女孩儿有兴趣吗?这儿也可以玩哦。”

我突然明白了。

现在社会都在整顿网吧,不许它们让学生玩有暴力和色情的网站;学校也盯着学生,生怕我们犯规。而这个网吧……开在这儿,是隐蔽起见吧?

但是,上的是什么网?电信局那儿怎么瞒得过?

奇怪。

然而,我不想多想什么,我看了看女孩的背景,咽了咽口水,水迈步进了门。

管网吧的一个中年人看看我,让我在一本皱巴巴的本子上写下名字。我就写了个假名字在上面。然后,那中年人交我自己去玩。

我看看周围,总共有十来个人,都是中学生!我似乎看到,有一两个还是自己的同学。

我赶紧低了头,走到一台电脑前。那管网吧的中年人说:“在这儿你放心,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咽了咽口水,打开一个网站。刚进去,突然,我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
 0   2005-06-25 04:35:4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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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道德做的人

她的名字很好听

她的歌声很动听

我一遍遍念她的名字

我一遍遍唱她的歌

她在房间里跳上跳下

我从窗口窜进钻出

她脱了衣服又穿上

我也脱了衣服又穿上

她摔倒的时候我爬起

我摔倒的时候她爬起

我突然哭了,莫名其妙

她突然哭了,莫名其妙

我们都疯了吗

我突然又发出狂笑

她笑得更响

--小e《鬼的恋爱》

田晓琳的"铁哥们"朱欣如从劳动教养所给田晓琳写来了信,详细告诉了她她的经历。原来朱欣如表面上是个好学生,课余时间却是个"问题少女",贩毒坐台,无所不为。

田晓琳没有想到在学校同自己形影不离的她竟然会在外面有着这么一种惊世骇俗的经历,难怪她对许多事情懂得这么多。看着朱欣如的结局,她不知道自己和我这个样子,又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但她知道,即便前面有一个可怕的深渊在等着她,她现在也会这样一直走下去。因为,她已经没法、也不想停住脚步。

周末已经不太回家了。她跟父母说是快要初三了,功课紧了,事实上这段时间当然是用来幽会的。一有机会我们就幽会。在我的家里、在露天公园里,在其它一切方便的地方,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

慢慢地,我的爸妈开始察觉出了某些迹像。有一次,老妈在打扫儿子的房间时,竟然发现了好几根长发。"这是怎么回事?"老爸把长发保留到儿子放学回来。

"这是什么?"我故作懵懂地反问。"你别耍花腔,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不就是长头发嘛,来过几个同学,这怎么啦?""是吗?"我老爸觉得证据不足,嗓门低了下来。但我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

下次幽会是在星期四,我妈值夜班,而我爸照例是9点钟夜自修结束以前不回家,田晓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来了。我叫她小心,不要留下有关自己的一切东西。

她说:"是不是你老爸老妈在怀疑了?"我说:"我想是吧。"田晓琳说:"正巧,昨天班主任也找我来着。"我一惊说:"找你干什么?""他问我这个周未回不回家。我说不回家。他说这些阶段你好象有什么事,我说我会有什么事,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他说希望你自重。我没再说话。就这样。"田晓琳说。

我想了想,说:"要是被我们发觉了,你怕不怕?""你呢?"田晓琳说。我说:"我无所谓。我本来就想退学的。只是,你很有前途的,不能为此考不了大学。"

田晓琳说:"以前我一直想做个好学生来着,可是现在,我想是受你的影响吧,我对好学生这个概念产生了怀疑。我想,什么才是好学生呢?"

我笑起来,搂紧了她:"你越来越可爱了。"田晓琳说:"可我觉得我越来越不可爱了。我只是说我对好学生这个概念产生了怀疑,其实,我对自己现在的想法和行为更怀疑,我还是被一种犯罪感所缠绕。一想起朱欣如我就有兔死狐悲的感觉。这些日子我一直忐忑不安,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真的。"

"原来是这样。"我叹了口气,不说话了。田晓琳把手去抚平我皱起来的眉,同时用嘴吻着我的。我拂开她的手。她说:"不高兴了?"我摇摇头。过了一会,她爬上我的身体,吻着我。

然而,她不断地动作,我却没有反应。她看我的脸,只见我双眼空洞,好象死了一样。于是她也不动了,就伏在我的身上。就这样睡着了,然后做起了梦。在睡梦中,她成了天使撒贝,正在人间的课堂里上课,上着上着,讲台上的老师变成了一头宋着血盆大口的狼,黑板上的每一个字变成了白色的野兽,露出尖尖的牙齿,吱吱地叫着,而所有的书本全部变成了一把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满天飞舞,一齐向她劈过来。她吓得逃出教室、拼命地逃,但逃啊逃啊就是逃不出它们的包围。正当危急关头,忽然,天使们自天而降,来帮她了,她们使劲地打着雷,雷声不是简单的轰隆隆,而是有一定的节奏和旋律,就像一首首e托邦乐队的摇滚歌曲。这样的雷声是那么地响亮,把她给惊醒过来。

她醒来听到了震天动地的音乐声,她听得出那是e托邦乐队的歌,那正是梦中的雷声,而我衣服端正地端坐在床边,看着她。她揉揉眼睛,问了一声怎么啦?我说:"我们是不是就此分手?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好吗?"她说:"你真的害怕了?"我说:"我怕?我怕什么?我的心情和这首歌一样。"我说着去按录音机的倒放键,倒了几回,试了几回,然后放出了那首《不怕了不怕了》。

这首歌的节奏并不是很强烈,所以田晓琳还是能够听进去。其实在我这儿她已经把e托邦乐队的全部歌曲都听了一遍了,只是没有产生我那种强烈崇拜这支乐队的感觉。我对这些歌曲的无条件信任让她有些害怕,她下意识地觉得对某一件事或人或作品进行无限的崇拜,总是要出问题的。

当然,关于我的那番究竟是谁出了问题的观点,她确实赞同。但那又怎么样呢?有什么样的想法就可以什么样地去做吗?还有,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沉浸在肉欲当中不能自拔。

事实上自己今年还没有满18岁。我给她听这首《不怕了不怕了》是想证明自己的心情,不想起到的效果却很复杂,至少其中一个效果是它又激发了田晓琳的很多疑惑,对自己、对我、对一切的疑惑。由于疑惑,她只好沉默。

我见她微蹙着眉在想着什么,就问:"你怎么了?"她摇摇头。我又问:"你到底怎么了?"她说:"你别问我好吗?我乱得很。"见她这样,于是,我也就跟着她沉默了。

就这样,两人沉默着、沉默着。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我忽然抬起头看了看她,然后"腾"地站起来冲到录音机前,一脚把录音机连同e托邦乐队、连同《不怕了不怕了》、连同《心爱月亮》《鲜花滚滚》《我怎么是个女的》《自我认识》、连同《天使撒贝》一齐踢倒在地上。录机音杂乱无章地吼了几声,就嘎然而止。

田晓琳吃惊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们互相注视,然后,我来到床前,站在她的身边,她张开双臂抱住我。然后世界就停止运转了,然后一切都静止了,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没有行人的声音、没有汽车的声音、没有街道上的一切声音,更没有学校里老师讲课的声音、批评人的声音,甚至也没有音乐,没有e托邦乐队、没有摇滚、没有雷声轰鸣......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两个还没有完全成熟的稚嫩的肉体互相碰撞发出的声响。很久很久,就像一颗炸弹爆炸后只剩下弹壳,我们把自己身体里面的所有梦幻、所有激情、所有力量,统统掏出来送给了对方。

我们疲塌下来,彼此相拥,温柔地吻着对方。而后,我们平静地躺着,各自想着什么。好久好久之后,她忽然翻身坐起,眼睛电光闪闪。她说:“我有了一个主意,可以一了百了。我去打电话。”

我不解地看着她。她也斜睨着我,一脸的邪气。我似乎明白了,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她真的跳起来,跑到客厅去打电话。电话是打给学校门卫的,门卫不认识她。她说:“有两个学生,在敦南道24号玉林里小区37幢104室吸毒、卖淫,请你告诉学校。”

然后,她看着吃惊的我,把电话筒递给我。我呆呆地看了她一会,茫然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地拔了老爸单位的电话。当老爸“喂”的声音响起,我说:“老爸,你马上回来吧。”

然后,我继续呆呆地看着她。她接过话筒,把它放下,笑了起来,先是轻轻地,然后是大声地,最后就疯狂地笑开了。我一把抱住她,捂住她的嘴,神情仍是麻木的。她不笑了,拔开我的手,把我拉回房间,让房间的门敞开着,再把我拉到床上,让我躺下,然后,就伏在我的上面,咬我、吻我,动作镇定而缓慢。而我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般。

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我们听到了门外的说话声、外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当我的老爸连同我们的班主任、团支部书记、政教主任、校长一齐出现在我们的门口的时候,我们目瞪口呆地看到了这样的一幅场景:她和我,两个少男少女,拥在一起,把脸对着我们,微微笑着。

世界静止了足足一分钟。一分钟窒息般的寂静之后,老爸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嗥叫,抡起一把凳子,朝着我,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我没有抵挡,甚至也没有躲藏,任由他砸,任由身旁的田晓琳发出鬼一样的尖叫。他疯狂地砸啊打啊,突然停了下来,恐惧地大睁着眼睛看着我。

他看到的我,脑袋完全被砸破了,眼睛、鼻子、嘴巴乃至耳朵,全部汩汩地流着血……

我就这样18岁便死于非命。现在,当我作为一个炼狱之鬼回忆往事,不禁为人类为了一个道德观念可以牺牲任何人的生命,甚至情人、亲人而感叹不已。
 0   2005-06-25 04:33:4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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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双面人

我是我,但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我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人,不是神,也不是仙我什么都不是我不是动物,不是植物,也不是什么无机物什么都不是我不是思想,不是感情,也不是想象什么都不是

我是我,但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我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e《鬼的自我怀疑》

18岁的中学生田晓琳,终于在我身上满足了她对于男女之事的好奇心。星期一早上,她在这方面的“导师”朱欣如回来,问她怎么样?田晓琳笑了。她追问,她说:“没想到才疼了一会儿,然后就快乐了。”

朱欣如也笑:“我说嘛,你骨子里骚着呢。他怎么样?”田晓琳说:“他?你说能怎么样?”朱欣如说:“力气大不大?”田晓琳说:“我怎么知道,反正够用就可以了对吧?”朱欣如说:“我估计你们可以玩一段时间,然后,就会分手。”

“为什么?”“你又不爱他,你只是好奇嘛。”“可是,如果光是好奇的话,那我怎么不服从班主任?”班主任曾对暗示过这方面的事情。“当然有所不同。对于班主任,你可能敬畏更多一些,所以没有什么感觉。而我嘛,因为是同学,又知道他一直暗恋着你,所以你放得开些。”“是这样吗?”田晓琳听不懂。

和田晓琳的事情之后,一连几个星期,我在学校里表现良好,学习也努力了。在一次单元测念中,我的语文成绩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班级第11名。这当然跟语文老师无关,估计批试卷我应该还是客观的。

事实上,跟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关系,一直就这样,不互相说话,但常常会四目相对。有时候,我也会想到这一点:如果他知道现在我跟田晓琳的关系,那一定会对付我的。

我当然不会让他知道我跟田晓琳的关系。至于跟山羊胡子的团支书数学老师,因为曾经捉弄过他,我现在没有再跟他作对。在别的地方也同样,现在的我,的确没有出轨的表现。所以,现在,至少在同学和老师们的眼中,我的日子开始过得平静了。

自从有了那次以后,两人似乎每天都在寻找重复那种经历的机会。可以说,分开的日子里,我们都在等着再次幽会。

由于田晓琳是住校生,每天晚上必须在学校上夜自修和睡在学校,每当我老爸和老妈值夜班的时候,她就面临着要不要逃课的问题。每次夜自修都会有一个值班老师管着,都要点名。而晚上,如果她不回去睡觉,那更不行,第二天便会被生辅老师知道,除非她的同屋一点口风都不露。

思量再三,还是只能等到周未。可是,虽然我的初中教师老爸是每个星期天都是在学校的,可由于我老妈上的是三班倒的班,也并不是每个周未轮到上班,所以,时间很难凑好。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在我家里的相会就显得难能可贵,一旦机会来临,两人都非常珍惜。这次,又是一个我老爸值夜班的星期六,欢乐之后,田晓琳提出到外面迪厅去蹦迪,可我对跳舞不感兴趣,我说:“不如我们玩游戏吧?那个《天使撒贝》真的很好玩的。”

田晓琳从不玩电脑游戏,但她答应了。我就打开电脑,把游戏软件插进去。e托邦乐队的主题歌首先响起,然后是一阵接一阵的闪电,然后是蓝天白云。在天上,天使们正在嬉戏。很快,其中一个天使,也就是撒贝,被推下云端,推到人间。然后题目就出现了:《天使撒贝》。

我指着那个撒贝说:“你看,不像你吗?”田晓琳细看,怎么看都不像,笑了:“你怎么会觉得它像我?”我看看她又看看撒贝:“怎么不像?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又红又厚的嘴唇,还有,皮肤白白的,个子瘦瘦的,不像吗?简直一模一样。”田晓琳再细看,奇怪,这会真像了。

她说:“被你说得像起来了。”我叫她玩,她说不会玩,我就教我。结果她越玩越开心。到最后,被我抱上床时她还沉浸在过五关斩六将的痛快感受里。

很快我们又做爱,弄得大汗淋漓,精疲力尽,被子乱七八糟地揉成一团。又一个高潮过后,田晓琳慵懒地抬了一下腿说:“啊犯罪的感觉真痛快!”

“犯罪?”我一惊,“你认为这是犯罪?”田晓琳说:“你不认为吗?我一直有一种犯罪感。”我想起田晓琳的成绩是前十名,很有希望考上重点大学的,就说:“我没有。你是好学生嘛。”田晓琳说:“我怎么是好学生,现在是一个问题少女了。”

“问题少女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就是出了问题的少女。”“出了问题是什么意思?”田晓琳忍不住笑了:“你是故意的吧?出了问题,那就是犯了错误的意思,犯了法的意思。我们把犯法的女孩叫问题少女。比如吸毒的、卖淫的、偷盗的,这样的女孩,我们都叫做问题少女。”

“那我们呢?我们这样怎么算是有问题的人?”“我们现在这样,当然是犯了错误喽。我是问题少女,当然,你就是问题少年了。”

“真想不到,”我笑了,“原来我是问题少年啊。”“什么,你还认为你不是?”“我当然不是,你也不是。”我霍地坐起来,“我们这样,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说我们是犯错误犯法?这算出了问题吗?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我的自由。他妈的,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做什么都不对,都要挨批评、挨处分,我怎么了我?我活着干吗呀,我是为别人活的吗?我怎么活都得由别人说了算吗?我逃学怎么啦?我不考大学怎么啦?我交女朋友怎么啦?我还恨不得吸毒呢!”

我说得义愤填赝,说着说着就站起来,光着身子在房间乱走。田晓琳诧异地看着我。“不是吗?”我说,挥舞着双手,“到底什么对什么错?凭什么他们认为对的就一定是对的?凭什么我们不听他们的话就是问题少年了?你说,你说他们凭什么呀?”

“……”田晓琳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我。她没有想到我还挺厉害的。我看了她一会,语气缓和下来:“你想想看,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读书、考试吗?就是为了做个乖孩子吗?”田晓琳说:“不知道。”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说着笑了,猛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就嗖嗖地套上牛仔裤穿上套头衫。然后,我说:“我给你唱一首歌吧。”“好啊。”田晓琳眼前一亮,“我知道你还自己写歌来着。”“不过写得不好,”我说,“因为没有心情。算了,以后专门为你写一首,写好了以后再唱。现在还是给你放摇滚。”就站起来打开录音机放歌。自然,那是e托邦乐队的歌《鬼的自我认识》。

“怎么样?”放完这首歌,我按了暂停键。田晓琳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歌,她被这么强烈的节奏与愤激的歌词震住了。

“这是摇滚吧?”她说,“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歌?”“这是摇滚,不过可不是一般的摇滚歌曲。”我说,“这是世界上最好的歌。这首歌叫《鬼的自我认识》。”“哦,”田晓琳说,她觉得自己开始佩服起我来了,“那是谁唱的?”

“e托邦乐队,e托邦乐队你知道吗?”我再按一下暂停键,然后把音量调小一些,说,“这支乐队的成员,全部是从大学里退学的大学生,全部是叛逆分子。可我喜欢我们。”“想不到你知道的还不少。”田晓琳情不自禁地说。这时她也已经穿好衣服下了床。

“我告诉你,”我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敬佩成分,不禁得意起来,“我告诉你,一般的流行歌曲都是没有意思的,要听歌,最好应该听有思想的。有思想的,你知道吗?”田晓琳说:“我只听四大天王四大小天王什么的。”“这些家伙算个什么?什么都不是。”我挥挥手,指指录音机,“你听他们的歌,那才好呢!”

田晓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好是好,不过耳朵受不了。”“什么呀,”我说,“你会受得了的。”田晓琳说:“那他们也是问题少年喽?哦,不,问题青年?”

“什么问题少年问题青年的,”我说,“你真的认为这样的少年青年就是有问题的吗?我可不这样认为。我认为人只要活得像个自己,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只要活得快乐就可以了。我说过了,谁说人必须这样活,不能那样活呢?谁说人不能不去上学、不能不去考大学、不能不去按照别人的愿望活着呢?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想玩就玩呢?这不是乱来吗?这不是出了问题吗?对,就是出了问题,”我停顿了一下,为自己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而兴奋起来,眼光神采熠熠,“你不认为是这样吗?你不认为不是我们出了问题,而是他们出了问题吗?也许,不是我们出了问题,而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呢?不是吗?你不认为这样吗?你不认为整个世界也是会出问题的吗?”

田晓琳听得呆了,说:“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有想法耶!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这样的话?”“以前没机会嘛。”受到表扬,我得意起来。而田晓琳的表扬的确是真心的,她觉得自己有意外的收获,觉得自己找的这个男朋友是找对了。如果说以前仅仅是为了好奇,为了摸索男女之间的关系,现在,她真的对我有良好的感觉了,她觉得我越来越接近自己梦中的那个模糊男孩了。

“你说得真好,”田晓琳说,“可是,大学还是要考的,对吗?书还是要读的。还有,跟别人打架是不对的,对吗?”我想着她的话,想了好一会,皱着眉说:“你也说得有道理。”

这次谈话算是加深了我们对各自的了解。我为自己也能够长篇大论而高兴了一天一夜。田晓琳也同样,她觉得自己这一段时间和我的厮混是值得的,我毕竟与众不同啊。我听的歌与众不同,我的想法与众不同,还有,我游戏玩得不错,这说明我是个聪明人。

她决定,等星期一朱欣如回校,要把自己的发现好好地跟她说说,让她羡慕。

可是,星期一早上朱欣如回到学校,她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出事了。班主任团支书一齐来她们宿舍找朱欣如,把她叫到了政教处,那儿,几个戴大盖帽的警察正在等着她。与上次派出所来人时不同,这一次他们是来带朱欣如的,而且,朱欣如这一去,以后就没有再回来。

后来田晓琳才知道,朱欣如的被捕,竟和我有关,而且,因为我的缘故,她有可能被判死刑。

因为,是她杀死了我。

就在那天,我和田晓琳约会的那天,田晓琳走后,朱欣如来了。对她的到来,我感到奇怪。我问她有什么事?开始的时候她说是来找田晓琳的。我说田晓琳怎么会在这儿?接下去她却开始在我面前骚首弄姿。

我在惊讶万分中,对她的挑逗没有反应。不料,她趁我不注意,不知用什么工具,一下就把我砸倒在地。在倒下去的时候,我听到她说:“我得不到的,田晓琳也休想再得到!”我带着这句话去了地狱……

我就这样死于两个女孩的秘密关系之中。现在,当我作为一个炼狱之鬼回忆往事,明白在人类的女孩与女孩之间,原来可以产生十分复杂的情感。
 0   2005-06-25 04:25: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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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用身体感受世界的人

奇怪,我怎么变成了她

我和她根本不一样

但我笑的时候,笑声为什么是她的

我悲哀,皱着她细细的眉

我奔跑,迈开她的双腿

我自杀,用她的手拿起刀子

我自杀没有成功,她从死回到活

我长叹一口气,将心从地狱收回

她站起身,回到这个世界

一个突然从梦想中闪出来的女子

在现实中,使用着我的名字

并且使用着我的身体和脑袋

我拼命地乱蹦乱跳

想把自己从自己身上甩掉

-----小e《不辩雌雄的鬼》

奇妙,我打了老师,然后,我暗恋的女同学吻了我,然后,我发生了变化。

我的好斗脾气似乎彻底消失,整个人变得神情温和、说话也细声细气了。对于班主任,我也不再那么仇视了。对于他不来报复,我反倒有点愧疚。

不过我一直纳闷,以前没有打老师,却挨了一个严重警告处分,现在真的打了,怎么反倒没事了?当然,我知道语文老师是个胆小鬼,估计是怕自己的事情暴露才没有声张,但是,事情真的会像那个内衣失窃事件一样不了了之吗?

算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还是多想想幸福的事吧。那晚被田晓琳吻了之后,回到家里,我完全被幸福感冲昏了头脑,在老爸面前露出一张喜气洋洋的脸,弄得老爸怀疑我又做了什么坏事。

其实,这,当然也是坏事。我想,不过,这是一件非常美好的坏事。我朝老爸露一个难得一见的笑容,然后把自己关进房间,玩起了《天使撒贝》。在这样的时候,我开始明白,e托邦乐队的歌曲风格,为什么会从怒吼的《战歌》发展到沉郁的《悲歌》再发展到抑扬起伏的《天使撒贝》主题曲。

人是会变的,最最激烈的恶狼,在爱情面前也会变成一只绵羊。再看屏幕,连天使撒贝似乎也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浑身充满了芳香。

田晓琳的铁姐们朱欣如把我的再次变化归结为爱情的力量。在校园的石凳上,她对田晓琳说:“怎么样?我说过,女孩子要是主动出击,没有不成功的。”田晓琳说:“可我只看到了他的那个东西,却没有办法使用它。”

朱欣如被她说得笑起来,说:“我不是替你们安排好了宿舍的吗?”田晓琳告诉她我根本不敢进女生宿舍。朱欣如说:“这倒也是,刚刚发生过内衣失窃事件嘛,我怎么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忘了。那么,你们后来在校园里?”“在校园里根本没法办事。”田晓琳说。

朱欣如又笑了,她说,“你这么怎么傻?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田晓琳说,“反正怎么折腾也没有用,我的就是没法碰到他的,他的也没法碰到我的。”说这话的时候,她自己也笑了。“真荒唐。”她说。

“我告诉你一个办法,不过,就怕你们不敢用。”接着,朱欣如就告诉了她一个既不用床又不脱衣服即可做爱的办法。“怎么样?”她说。田晓琳嚷道:“这算什么?这不是狗吗?我听人说狗就是这样性交的。”朱欣如说:“只能这样,否则下次你就设法到他的家里去。”

“对啊,”田晓琳说,“可以到他家去嘛。”“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我上次忘了提醒你,”朱欣如说,“你一定要防止不要怀孕。”“是啊,我也想到了,可是该怎么预防呢?”“你叫我一声大姐。”朱欣如说。田晓琳笑道:“叫声大姐还不容易?”“算了,我给你一样东西,做那事之前,你先把它塞进去。”她拿出一包塑料做的东西来,田晓琳一看,外面写着:避孕药膜。“哇,你怎么有这个东西?”“你别问我,你尽管去用就是了,注意用法,看上面的说明。”

星期六课间操,田晓琳和朱欣如最后去操场,在同学们都离开教室的那个

间隙,她们把一张纸条夹在了我的数学课本里。下堂课是山羊胡子团支书的课,我当然会很快打开这本书。事实正是如此,田晓琳亲眼看着我从课本里拿出纸条,溜了一眼,然后冲她微微一笑。纸条写着:傍晚洋河大桥老时间。

以后的时间过得极其漫长,好不容易终算熬了过去。到晚上,相会之后,双方都有些迫不及待地向桥下面的露天公园走去。一俟坐定,两个人就搂在了一起。

我的吻也老练起来,我已经找回了当初跟陈甜甜时的那种感觉。在熟练的吻结束之后,两人自然是渴望着更进一步的接触。我希望能和田晓琳融为一体,彻底地融为一体。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理解了那首我听了一百遍、早已会熟练哼唱的歌,现在,这首e托邦乐队的名叫《不辩雌雄的鬼》的歌又迅速地在我的想象中唱了出来。

这是一种和所爱的人由两个人变成同一个人的感觉、彻底合为一体的感觉。现在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但我又感到这种感觉还不够强烈,总觉得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融合。我看着田晓琳的眼睛,发现田晓琳也在看我。她嘴巴发干、喉咙发紧,全身柔软,气喘吁吁,完全像一只饥饿的母狮子。很久很久,她才回过神来,看看周围的世界,她发现,天才刚刚暗下来,不远处有人在向我们这儿观望。她就开始整理自己被彻底弄乱了的衣服。我也开始整理自己的。

但是,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想起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都觉得要在对方身上索取什么。

田晓琳问:“什么时候可以去你家玩?”“去我家?”我想了一想,“那得趁我老爸老妈都不在的时候。”“可你爸上班的时候不就是我们上课的时候吗?”田晓琳说。我说:“不一定。他现在带毕业班,还想着做校长,所以每天晚上都要去我们学校管学生上夜自修,而且星期天还补课,不休息,比如,今天晚上他就在上班。”“那你妈呢?”“我妈是个工人,上三班倒的班。”

“那,总会有机会的吧?你不带我去你家吗?”“其实现在我们都不在家里,可这,怎么行呢?”“不,我一定要去。”田晓琳直言不讳,“你弄得我很难受,一定要了了这个事。”

我搔搔头皮:“你真的那么想?”田晓琳沉了脸:“你什么意思?”我说:“我没有想到,我们的关系发展会这么快。我暗恋了你两个多学期呢。”田晓琳笑:“你怎么连一封情书也不写。”我说:“我没想到要写,我没想到要跟你接触。本来,光远远地看看你,听听你的声音,我已经满足了。”“是吗?”田晓琳说,“光这样,够了?”“现在当然不够了”我笑。

时间还早,才七点多,我们就到我的家里去。我的房间很乱,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台电脑、一只旧式录音机和一把吉我。

“你还有电脑呀。”在我整理房间的时候她说。我说:“这已是好几年前的了,过时了,以前老爸还逼我学这学那的,现在,专门玩游戏用。对了,我有一个游戏软件,我几乎天天都要玩的,你想不想看看?”“不,我现在不想看。”田晓琳说。我说:“你看看吧,跟你有关呢!”“跟我有关?”“里面的主人公,我把她当作你。”“是吗?”“她像你嘛。”“算了,待会儿再看。”田晓琳说着,已把身体伏在了我的怀里。

这次可以肆无忌惮了。她想。朱欣如的方法不能用,等以后再用吧。她想知道那种滋味究竟是怎么样的,她想知道所谓处女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想知道自己的第一次,究竟会不会流血、究竟是快乐多还是疼痛多,她还想知道有关的许多许多。

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让自己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然后,她躺到我的床上。见她这样,我也就放开来了。这个时候,两人竟然出奇地平静。也许,这是因为我们都在想着那个时刻,那个十分神秘而又令人神往的时刻的缘故。

我们躺着,说了一会话,说得心不在焉,心里都在想着那个时刻。忽然,田晓琳想起了一件关键的事,立即爬起来,拿出那包药膜,拿了一张,塞进自己的身体。我呆呆地看着她。然后,她又躺回到我的身边,再过一会,终于,她先把手伸了过去,抓住了我。很快,我就伏在了她的身上。等我完全压在她的身上时,她舒了一口气,本来她以为我压上来她会承受不了,会痛,没想到根本没事,除了肌肤相贴带来的愉悦感受之外,就没有其它的感觉了。

可是,接下去我却没有动。她想:我一定是怕了,朱欣如说第一次很难的,果真是这样。她把腰扭一扭,示意着我。我果然动起来,然而却不得要领。她知道这是因为她的东西还处于封闭状态的缘故。于是,她竭力把自己抬高、再抬高,同时,手替我把着方向。终于,仿佛听到“轰隆”一声,我终于进来了。

进来之后却没有动。我在想什么呢?她开始推我,一边说:“动啊。”我才开始动起来。她开始觉得好疼,但疼痛不多一会就消失了,接着,她感觉自己在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往上提,越提越高越提越高,然后到了云端,最后,好象是飞了起来,在云朵之间飞啊飞啊,当飞到最高处时候,她不可抑止地发出了一声叫喊,然后悠悠地坠在了地面上。

等她醒过来,幸福地靠在我的身上,想诉说她那舒适感受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我竟然一动也不动。

“喂!喂!”她拍拍我,可我就是不动。“这是怎么了?”她想你怎么就这么睡着了。于是她也就睡了过去。可是她想睡却睡不踏实,于是她再来拍我,渐渐地,她感觉到,我的身体已经发凉了。

“宋荣桓!”她恐惧地喊叫起来,“你怎么了?你死了吗?”

直到永远,我都不会再回答她一句话。她不知道,此时的我,早已在她处于极限体验的时候,死于脑溢血这个固疾……

我就这样死于18岁的一场疯狂。现在,当我作为一个炼狱之鬼回忆往事,仍对一件事不解:为什么他们人类,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男和女,竟然可以把两个身体合二为一,并且一起全力运动,不但不觉得难受,反而会有窒息般的快乐?为什么甚至有些人愿意为此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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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违禁的人

我随手抓起一个学校扔了

还有那些先生

我随手抓起一个社会扔了

还有那些君子

我随手抓起一个时代扔了

还有我自己

扔了扔了

多痛快呀把什么都扔了

多痛快呀可我为什么痛哭起来

——小e《鬼的痛哭》

“这下真的完了。”我对自己说。真正地动手打老师,这是第一回,事后,我连自己都吓坏了。当然我不怕最坏的后果,因为反正严重的警告我都已经受过了,最进一步无非是开除而已,而开除我是不怕的,要不是因为老爸我早就想退学了。我怕的是自己,竟然连老师也敢打了。

当然事情是有起因的。当时我看到那位老师趁着放学没人在办公室里欺负我暗恋的女孩田晓琳,顿时就昏头了。

我忐忑不安,等待惩罚的降临。第二天到学校,表现得非常老实,用心听课,不与同学争执。

可是,奇怪的是,上面似乎没有反应。上那位老师的课的时候,那位昨天挨了我打的老师像往常一样上课,好象没有发生什么似的。

偷看田晓琳时,能发现她也在经常地看我。昨天晚上,我想一个人跑回家,可田晓琳说她不想上夜自修了,就跟着我走一段吧,也好跟我说说话。于是,两个人就一起走了一会。在路上当然也没有说什么,但是,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由此紧密了很多。

我没敢向她说出自己长期以来对她的暗恋,田晓琳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我说什么。两人只是东拉西扯地聊天,谈得最多的当然还是刚才的事情。

田晓琳对我说,其实班主任一直对她有那种意思,可她觉得恶心,一直在躲着他,今天躲不过了,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幸好,你出现了,要不然就坏了。

我感到一种悲凉的心情袭击上来。眼前是心爱的女孩,刚才差点给玷污了,而我不敢向她表白自己对她热烈的暗恋。我眼里涌出些微的泪花,幸好天已暗下来,在路灯下,它们不会被明显地看到。

我们走了一段,快到我家里时,她说拜拜,我说天这么暗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去,于是又送她回到校门口。我们在那儿分手。分手的时候,我开始感到了一个女孩的柔情,因为她在说再见的时候,声音极其温柔。后来一整个晚上我被覆盖在田晓琳带来的甜蜜与动手打班主任留下的恐惧交织而成的厚重被窝中。

像我一样,田晓琳也在等待一个结果。她觉得班主任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她已经想好了结局,我将被开除,而她也从此受到特殊对待,她的成绩从此会一落千丈,并且档案材料上的品德评语一栏里她会被说成一个坏学生,从而影响高考的录取。

昨天傍晚的事情,当晚她就跟她最要好的朱欣如说了。朱欣如不以为然,她说:“这算什么?班主任的好事被撞破,那怎么能怪你?是意外嘛。而他挨宋荣桓的打,那是活该。估计我做贼心虚,不会拿你们怎么样,更不会向上面汇报。你要知道,你害怕,我也许更害怕哩。你要有前途和声誉,我也要我的前途和声誉,对不对?”

田晓琳觉得这个朱欣如平时说话不多,一说话就是某某男生怎么怎么的,没想现在还说得蛮有道理。只是,虽然她说得有道理,她毕竟没看到真实的结果,所以还是担心。

“喂,你瞧,不是没事吗?”语文课结束,班主任老师走了以后,朱欣如口气兴奋地对田晓琳说。田晓琳也舒了一口气:“说不定真的没事呢?其实昨天他也没怎么打他,只打了一拳,然后用膝盖顶了一下而已,他自己也被挨了一下呢。”

“瞧你,”朱欣如说她了,“你在为宋荣桓说话对吗?”田晓琳说:“在这件事情上我当然倾向于他了,因为倾向于他等于是倾向于我自己呀。”朱欣如笑道:“现在你们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了。”

田晓琳想想也是,就有些不安地笑了。这个时候,朱欣如说:“你真的对他有没有感觉?”田晓琳说:“在这样的时候,你有心思说这个?”朱欣如说:“越在这样的时候,越容易产生感情,你知道吗?”田晓琳说:“我哪有你知道得多?”朱欣如说:“既然如此,你干吗不听我的?我告诉你,你如果对我有了感觉,那就玩一玩嘛,因为,他的结局说不定是开除,到那时候,你就不大会有机会了。”田晓琳骂道:“你这不是引诱我做坏女孩吗?”朱欣如语重心长地说:“这要算坏女孩,那我早就是个罪恶累累的人了。”

昨天晚上田晓琳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荒岛上,无处可去,就在这个时候,班主任来了,撑着一支小船。他说,你要答应我,我就带你到陆地上去。可田晓琳对他没有感觉,所以不肯答应。语文老师就撑着船在海滩上等她回心转意。后来,天暗了,田晓琳害怕起来,就对语文老师说我答应。他就把她带到船上,然后就亲她吻她解她的衣服。就在他要跟她做爱的时候,身体下面的那只船忽然直立起来,把他们翻到海里,还说:淹死你们!

田晓琳在波浪上飘荡,看到那只船原来不是船,竟然是我。她忙喊:宋荣桓,带我走!就在这个时候,她醒了。

醒来发觉自己额头上一片冷汗,而上铺传来朱欣如低低呻吟的声音。

她曾在一个午夜听到过这样的声音,当时以为朱欣如病了,就趴上去问她怎么了,朱欣如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她很清醒地说:你怎么醒着?你没睡着?你刚才听到我发出的声音了?倒把田晓琳给吓了一跳。

后来,两人在洗澡、裸裎相对的时候,朱欣如给她说了自己的秘密。原来,她那是在自己给自己制造快乐,自己跟自己做爱。田晓琳好奇,问她是怎么做的。朱欣如说:很简单,只要有工具就行了。田晓琳问什么工具?朱欣如很神秘地说:这是天大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这越发激起了田晓琳的好奇心。后来,纠缠不过的朱欣如就趁没有人的时候给她看了她的那个秘密。这个东西把田晓琳给吓坏了。原来正是当初她和朱欣如一起在美术展览会上看到的人体雕塑上的那个硬梆梆的东西。

她问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的?她说这是一个朋友送的。田晓琳奇怪地说,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东西。朱欣如说其实大街上就有,你没有看到罢了。田晓琳说大街上就有?朱欣如说,中心大街有个商店,叫做亚当夏娃,你看到没有?那儿就专卖这个的。

天哪!田晓琳叫起来。朱欣如把东西给她说:你想不想在今天晚上试试?插上电就可以了,用我的电插板好了。田晓琳大叫不敢。可有一天晚上,趁其他同屋入睡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在朱欣如指导下试了一试,结果,那感觉却并不好,所以以后就没有再试。

由于这样的遭遇,昨天晚上当她听到朱欣如传来的呻吟声时,也就没有大惊小怪,只是默默地想象着朱欣如的快乐,同时想:如果那东西是真的,和真的男孩做爱,那滋味究竟会怎么样呢?这样,她就把所有她认识的男孩包括那被击退了的班主任在脑袋里像电影镜头似地过了一遍,最终发现,目前还是对我有一定的兴趣,尽管我也并非她的梦中男孩。

一连几天,班主任都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所以渐渐地,我也就松懈下来。只是,从此我不再与人打架。而田晓琳呢,也恢复了从前的学习与生活,该上交的作业,还去上交到办公室,只是我们不大说话了。

到星期五,我到教室,刚坐到位置上,忽然朱欣如走下来,给我一本书,说:“这本书还给你。”我看了看书,是一本政治经济学,根本不是自己的。我立即领悟到里面有东西,就打开来找,结果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星期六傍晚6点,洋河大桥等。田晓琳即日。

我感到头脑中“轰”地一声,看了一眼田晓琳,她正低着头在读英语。我想:没想到跟班主任的一场架,打来了这么一个结果。这在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只是现在,根据通俗电视剧上常有的逻辑,既然有了英雄救美人的故事,自然会有英雄与美人的爱情,所以,我也觉得是可以理解的了。

第二天傍晚,我向家里撒了个谎,说有一个同学生日,要搞个聚会,然后很紧张地去了。田晓琳果然已等在那儿。

田晓琳听朱欣如说傍晚是谈恋爱的好时候,要想有情调,就要选黄昏,晚饭以后。于是,在朱欣如的怂恿下,选择了这个时间约我出来。约我出来时,她和朱欣如已经把一切安排好了。这个星期六,同室的女生都已回家,校园里没有什么人。她们打算趁黑把我带到宿舍里。

“嘿!”田晓琳先跟我打招呼。我点头笑笑。我有点紧张。田晓琳说:“走走好吗?”我没回答。

两人就沿着大桥散起步来。田晓琳忽然有些担心,她想:他暗恋了我这么久,怎么就没想到表白?难道,是自己一厢情愿?不过,根据朱欣如的经验,女孩一厢情愿不要紧,因为这一厢情愿马上就会变成两厢情愿。

“女孩只要主动出击,无往而不胜。”朱欣如说。

是这样吗?现在该怎么办?开始当然是东拉西扯。谈到那个傍晚的事情的时候,田晓琳再次说:“幸好是你来了,要不然就坏了。”我说:“你应该学点防身术。对,学点武功,你认为怎么样?”田晓琳说:“不,我哪有时间学习那玩意儿。”我说:“那……”田晓琳脱口而出:“有你在不就好了?”

我一愣,对我来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很明显的,就是,田晓琳希望和我交往下去。我听出了这个意思,我立即感到心里暖洋洋的。

可事实上,田晓琳的意思却不是如此,田晓琳没有想到以后和我交往下去这一点,她现在想的,只是近阶段能和我在一起。她想看看男孩究竟是什么样的,和男孩交往,是不是像朱欣如说的那样会很快乐。

田晓琳说了这句话以后,等着我的回答。可我没有说话,只低着头走路。事实上,现在的我一直很紧张,我从来没有和女孩单独在一起的经验,那天晚上是第一次,但那天晚上有特殊事情在头脑里盘旋着,我就没有紧张的心情,现在则不同了。

田晓琳见我没有说话,决定索性就不试探我对她怎么样、而是主动地出击了。朱欣如说女孩出手无往而不胜,应该有道理吧?于是故意装作无意地,她把我引往我们的学校。快到达时,我才发觉,说:“怎么回这儿来了?你周未不回家吗?”

田晓琳说:“不回家了。要不,你跟我到我们那儿坐坐?”“到你们那儿坐坐?这绝对不行。你忘了那事啦?”那事,自然指的是学校里前阶段发生的女生内衣被窃事件。

田晓琳这才想起,事实上,那事现在还在断断续续地发生。这个朱欣如,事先作好了这样的安排,她怎么忘了这么重大的一件事?看来,他是绝对不会在晚上进我们宿舍的。她灵机一动,说:“那,我们只在校园里坐坐。”其实反应灵敏的她已经急中生智地想到,学校里面操场边小公园里面树叶繁茂,可以做点小动作的。

这才四月份,天气还有些微凉,不到乘凉的时候,这儿没有什么人,我们在一个花坛旁边的水泥围栏上坐下来。

由于天色已经转暗,花坛里面的花朵脸色不清,但香气怡人。

“你觉得怎么样?”田晓琳说。我说:“什么怎么样?”

田晓琳有些失望。她想这个在黑板上写过口号、进过派出所、打过老师的男生,现在怎么这么畏畏缩缩的?早知这样,不约我出来了。不过,她想起朱欣如的话,有些男生,别看他看上去很厉害、与众不同的样子,其实呀,嫩得很哩。朱欣如还说,对付这样的男生,你只要表现得老练一点就行了。田晓琳决定自己主动一些。

“那天,”她说,“你看到了什么?”“那天?哪一天?”我说。田晓琳说:“就是那天嘛。”她是想引我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来:“那天,在办公室,你看到了什么?”“哦。”我说。但我没有继续往下说,显然是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没、没什么。”其实这时我正沉浸在巨大的幸福感当中,我没有想到心爱的女孩竟然会约我出来,然后带我来到这个地方,然后和我在夜色迷朦中并排坐着。

“那天你看到我的牛仔裤被解开了?”田晓琳索性豁出去了。“啊?没有。”我说。田晓琳说:“其实我只是刚拉开拉链,然后你就进来了。”我说:“哦。”田晓琳说:“如果我被他那个了,你会怎样?”

“我会杀了他!”我猛地说,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田晓琳笑了,我这副冲动的样子,说明自己以前的判断是没有错的,我的确一直在暗恋着自己。那么好了,接下去她就更大胆了。

“其实,”她说,“我一直……你明白吗?”她看着我。我也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她突然伸出手去,攀住了我的肩膀,把脸伏在上面。我一个抖索。她又突然仰起脸,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目光正对着我。我不敢与她对视,想把头别开,可她的手挡住了它。

在路灯光下面,这时的两个影子已经重叠在一起。我浑身发抖,不知怎么办才好。我想起了从未在我的记忆中逝去的初中女友陈甜甜。自从心里有了田晓琳,我把她放在了一个角落,而田晓琳则占据了中心。

这时,田晓琳说:“你接过吻吗?”我摇摇头。我想,我第一次做爱的时候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哩。田晓琳笑了。我说:“你呢?”田晓琳说:“当然接过。不过,那是初中时候的事情啦。”她见我许久不开口,便问:“从小到大,你没有接触过女孩子吗?”“没有。”我断然说,“我从小就不跟女孩子玩。”

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不加思索地就骗了她,但我知道不能把以前的事情说出来。“那,”田晓琳笑笑,“我现在在害怕了?”我笑笑,没有说话。事实上我想说我一直在想你,可说不出口,于是又沉默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田晓琳说:“想不想吻我?”我迟疑了一下,田晓琳已把脸伏了过来,把嘴唇贴在了我的嘴唇上。我感到自己全身都在打颤。我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紧张,以前也曾设想过和田晓琳在一起的场景,也有接吻,甚至还有做爱,可设想中的一切却又都是模糊的,现在,真的发生了,事实却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

我感到田晓琳像一座山一样,都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奇怪,和陈甜甜曾有过了那样一段经历,现在怎么还像个不经世事的小男孩似的?

田晓琳见我嘴唇紧闭,就伸出舌头去拔,很快拔开了,但里面牙齿又闭着,于是她又用舌头去拔我的牙齿,终于也开了,最后她就把舌头伸了进去。我感到天旋地转,差点昏倒。但本能使我很快适应了这一惊天动地的动作。田晓琳的吻是老练的,她稍稍斜着脑袋,不让两人的鼻子碰到,又微张着嘴,不让牙齿碰到。很快,两人进入了状态,吻得热烈起来,舌头相互纠缠、难解难分。

好一会,田晓琳感觉到了什么,笑了笑说:“你在想什么?”我说:“没有想什么啊。”田晓琳说:“没想什么吗?”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田晓琳的眼睛在路灯光下熠熠闪亮。她说:“让我看一下。”我不知所措。田晓琳说:“让我看一下。”我看看旁边的树丛与树丛间漏下的路灯光,不知道怎么办。田晓琳说:“不让我看?”

我看着她的脸,内心被一阵非常空阔遥远的崇高之感所控制。田晓琳惊叫一声。这时的我已被什么控制住了,全然不知身在何方。我感觉到自己涨得难受,好象要爆炸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拼命拿鼻子嗅着田经晓琳身上传来的香气,以转移注意力。可田晓琳却不知道我的反应,她的身体扭动起来,似乎她也被某种东西控制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一阵冲动,接着,田晓琳的喉咙口发出了含含糊糊的“嗯呀”声,这声音刺激得我非常难受。我涨得满脸发烫,不可自禁地抱紧了她,同时拼命顶撞着她。

田晓琳想做什么,身体转来移去,可是怎么样都无法做到她想做的。在这露天公园,她不敢继续。又努力了一会,最后,两人都泄了气。田晓琳感到精疲力竭。她想,得回去请教朱欣如,在这种情况之下怎么做爱?

“喂!你们在干什么?”正当我们陶醉之际,突然间,眼前一片刺目的光,是手电筒。

我立即意识到,碰到值勤老师了。

来不及跑了,怎么办?我不想让田晓琳受牵连。突然间,我灵机一动。我跃身而起,用身子把田晓琳挡住,对着那位值勤老师说:“我跟你走吧。”

值勤老师避开我的身体,试图去看我身后的女孩是谁。我连忙把移动自己,努力

阻挡住她。值勤老师火了,一把把我推开。我在即将跌倒在地的瞬间,猛然跃起,把值勤老师狠狠一推。值勤老师一个踉跄,回手举起手电筒迎面砸来。

我顿时一阵昏眩,顿时倒地。

我血流满面地躺在地上,看着田晓琳趁着那位老师慌乱时匆匆溜走,欣慰地微笑了。然后那位老师骂了一句什么,也走了。

我看他们在两个不同的方向消失之后,才放心地昏倒在地。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此刻我的脑袋一直在流血。到第二天到操场做操来的同学发现时,我的血已经流干了……

我就这样死于18岁的惊惶失措。现在,当我作为一个炼狱之鬼回忆这件事的时候,依然分不清三个人中,究竟谁对谁错。
 0   2005-06-25 04:24:2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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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敢打自己老师的人

我一开口就是在开玩笑,因为这个世界

本来就是个大玩笑

我一说话就是在讥讽,因为我

本身就是一个尖尖的讥讽

不是吗?世界,难道我对你还严肃得起来

说我玩世不恭吧,你一直在对我不恭

说我垮掉了吧,为什么垮掉之后还是心比天高

就是这样,世界,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再说下去就又要表扬你了,就又要露骨地恭维你了

我再说下去就又要说得比唱的还好听甚至

还会说的比跳的还好看

不是吗?世界

面对黑的和暗的,我骂着骂着就要笑起来

面对明的和白的,我骂着骂着就要白它一眼

看到歪的我说它比直的总要直一些

看到直的我说它比歪的还要歪很多

什么,我说错了?那什么是对的

世界本来就是个错误,那么世界上什么事情会是对的

时间也是个错误,空间也是个错误

所以过去的、现在的和将来的都是错的,所以这里的和那里的,

以及在这里和那里之间的都是错的

好了好了不说了真的不说了,再说我会越说越多的

再说我要说出“我说的都是错的”来了

——小e <<鬼也无话可说>>

受过单恋、被误会、被拘捕、受审讯等一系列波折以后的我,看上去变得成熟了许多,唇上有了些许胡须,大而有神的眼睛下面也出现了隐隐约约的眼泡。在校长在周一广播操后的学生集会上宣布对我的处理决定以后,我收拾好书包,看了田晓琳一眼,二话没说就出了校门。

我想,但愿我从此再不进这个门。当然,想退学没那么容易,老爸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老爸见我想退学,先是脸色煞白,然后差点昏倒,而老妈是真的昏到了。老爸说:“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呢?”我竭力心平气和。“找工作呗,”我说,“还能怎么样?”“你真的不打算考大学了?”“打算了又怎么样?我还能学得好吗?在学校里,我还能做人吗?再说,我本来就成绩不好。”“你原来的成绩还是有希望的嘛。”“反正,算了,我打工去吧。”

“荣桓,”老妈突然插进来,“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高中念完,我马上就跳楼给你看!”我呆了一呆,然后认识到老爸老妈是那么脆弱。这时我首先想说的是:“你们这么这样?”

老爸接着老妈的话说:“反正,你要不把高中读完,不混到毕业文凭,绝对不行。”“老爸!”我眼睛一亮,“你说的,我只要混到毕业文凭就可以了?”“我当然希望你考大学!”老爸吼道,“我是说,要是实在考不上,那也要弄个高中毕业文凭,要不然,你就只能去当拉圾工!”我说:“好好,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去上学。”

第二天我就背着书包,重新来上学了。我认为我只要来学校、只要在上课,就已经可以回报老爸老妈了。至于在这期间我究竟会做些什么、会怎么做,则与他们无关。

这个时候,虽然我的外表变化不大,但我的内心,却仿佛已是另一个人了。如果说以前的野性不驯只是隐隐约约地、只是偶尔地露出一点,那么现在,我要使自己听从自己、要使自己变得快乐了。

现在,我对e托邦乐队的歌有了新的体味,总是,在学校里,我一边听e托邦乐队的歌一边用全身心的感觉追逐着田晓琳,在家里,则一边听着e托邦乐队的歌一边玩《天使撒贝》。此刻,e托邦乐队的《鲜花滚滚》正在我的耳朵边响起──

这个春天的心情,已经被彻底搞乱了

这并不是她不好,而只是我不好

她已在一夜之间盛开出来,但我已经无法

伏到地上,再一次为她痛苦

我在这个世界,惊觉自己所看到的

只是夜,而并不是它背后的阳光和花朵

我把头深深地低下

在春光明媚的地方,我竟然

会这么黯淡,这多么意想不到

这三月,我好象是疯了。我努力地保持镇静

免得让她伤心

她风一般地生长,我雨一样地乱

鲜花滚滚,美永远惊心动魄

但被她惊动的,已不是我的心魄

我外表一如往昔,里面已经死去很久

是的,我想,我外表上一如往昔,但里面已经死去很久。现在,里面的我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我,而是另一个人了。现在,我最强烈地渴望的,是做一些惊心动魄的事让我们看看。现在我是什么都不怕了。偷女生内衣,连这样最卑鄙下流的罪名都已经承担了,那么,还有什么其它罪名不可承担的呢?打架头殴、杀人放火、偷窃吸毒,甚至强奸,又都算得了什么呢?当然,我不会去杀人放火、偷窃吸毒,也不会去强奸别人,可是,我会打架。我渴望打架。我想象自己一边唱着e托邦乐队的歌,一边冲向各色各样的坏蛋分子和堂貌岸然的道德君子。现在,我听得更多的不是e托邦乐队后期的专辑《悲歌》,而是更早的、e托邦乐队初期的专辑《战歌》。在《战歌》中,有太多激奋、太多疯狂与太多沉痛,当然也有太多的冲动与幼稚,比如有一首叫做《砸》的歌这样唱:

我突然狂笑我突然

猛喊:

把大地砸个稀巴烂砸得

粉身碎骨

季节和城市、乡村

都吓得四散溃逃

在家里玩游戏《天使撒贝》的时候,我明显地表现出暴力倾向。我以撒贝,也就是心目中的天使──田晓琳的身份,在应付考验的过程中,毫不犹豫地使用强力。我残忍地杀死独角龙、凶狠地撕毁装甲车、毫不犹豫地把陷害田晓琳的政客投进火堆、不动声色地把撒贝的男朋友扔进大海。事实上,游戏软件《天使撒贝》的配乐,正是e托邦乐队做的,里面的主题歌也是我们唱的。只是,当时的我们已在《悲歌》时代以后了,开始变得温和了,不像《战歌》初次出版时那么激进与冲动,也不像《悲歌》时代那样痛苦和具有反抗精神。《天使撒贝》的主题歌是这样的:

啊天使撒贝

你一次小小的逃跑就像一朵红红的火焰,好一次接一次的逃

就像一朵接一朵的火焰

那么多的火焰!啊逃来逃去的你

你逃离家又逃离社会,逃离爱情又逃离春天

你逃开了死亡、逃开了生活,你逃到我的怀中又逃了开去

那么多的火焰!在我内心的大地上蔓延

逃!逃得又美又蓬勃,叫我在疯狂中昏倒

我扶住歌,免得真的倒下;但歌却抢先一步倒下

我们都是昏倒在火焰里面,我们都烧着了

呵我烧起来了,我亮起来了,我也是火焰了,我也就是火焰一样的逃了

逃吧。我逃啊逃,逃离大地、逃离现实、逃离这个世界

我逃开死亡也逃开生活,我到你的怀中又逃开去

每一次逃跑都是一朵火焰,在你内心的天空中跳跃

逃!在我逃怕了想停下来的时候,啊我远方的小妹妹

你依然在逃,在无止息地制造热烈的火焰

又美又蓬勃。你在逃,逃呀逃呀逃呀

你逃呀逃呀就和逃融为一体了,你就是逃了,逃也就是你了

啊我隔着一千个年头一万光年路程喊着你喊着你

我就把你喊做逃,喊做小小的逃,我的小小的逃

小小的逃,小小的火焰,无休无止的逃、无穷无尽的火焰

无边无际地燃烧,把我重新卷入火焰,让我成为一朵火焰

让我重新逃起来从此再也不怕,让我们两个逃逃啊逃啊合成一个逃

让我们逃啊逃啊一起往天空深处逃得无影无踪

啊天使撒贝、天使撒贝、天使撒贝

当然,尽管它没有《战歌》那么激烈和激进,但里面仍然有着生命力,仍然有着快速滚动的节奏。只不过是,现在它更注重生命力的自然生成、更注重旋律的流动回环,所以,在生命力爆发的漫长间隔中,是生活的缓慢行进;在强烈节奏的漫长休止中,是舒缓的旋律。而这些,其实是吻合《天使撒贝》的主题的,撒贝的一切努力,她的战斗、她的生活、她的思想,都是为了逃离人间逃到天上,而不是为了战斗而战斗、为了生活而生活、为了思想而思想。所以,如果说以前我都还是遵循游戏本身所设定的规则的,那么,现在,我是刻意突出暴力而压抑了感情。在现实生活中,在学校里,同样,我开始说话粗声粗气,对老师也绝不尊重,并且动辄发怒。有一次同桌不小心把我的课本撒在了地上,我当场就把他痛打了一顿,打得他流出了鼻血。又有一次踢足球,我见对方的球员拦得急,就一脚踢在了我的后脑勺上。在课堂上,我想听课就听课,想睡觉就睡觉,根本不管老师想让我做什么。于是,我不断地被叫到办公室,不断地挨批评,不断地受警告。从班主任的办公室、团支部书记的办公室、政教处的办公室到校长室,我都成了常客。

根据经验,我认为,学校暂时不会动我,因为,学校是很胆小的,是欺软怕硬的,你越软弱,它越要“教育”你;你强大了,它就退缩了;再说,我已经进过派出所,我已是一个敏感人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会使我这个学校远近闻名。

学校可不敢出这样的名。上次我在我的抽屉里发现女生乳罩,被他们认定这是我从女生那儿偷来的时候,一个老师没经过学校开会研究就叫来了派出所的人,已经挨了校长的批评。

果然,我连打10多次架学校都没有动我,除了批评还是批评,除了警告还是警告。这样,我就开始得意忘形,肆无忌惮起来。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后来发生了那件打击班主任的事为止。

那天下午,我从前面的同学那儿借到一本日本电视小说《恋爱世纪》,看得津津有味。这本来是一部电视连续剧,是日本第一当红明星木村拓哉主演的,可惜我没有看到电视,现在,我看根据电视剧编写出来的小说,依然被他们的爱情故事所打动。

我把里面松隆子演的上杉理子想象成我暗恋的田晓琳,把木村拓哉演的片桐哲平想象成自己。里面,有些对话我重复地读了好几遍,想象是自己和田晓琳在对话。

田晓琳说:“我想着为什么我会这么不信任你?为什么荣桓(哲平)所做的每一件事,有时会让我高兴得像置身在天堂,有时又让我难过得像是跌落在无底的地狱里?每次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完全失去了自己,所以我才会认为我们不能再继续走下去。……当你愈是爱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就要变得坚强,坚强到即使对方不在身边也能够过下去。”

田晓琳还说:“……我和我在学校(东京)时,发生过很多事,快乐的时候快乐,但痛苦的时候也真的痛苦。如果现在回到我身边的话,我可能又会像以前那样徘徊在天堂与地狱之间……”

最重要的是,这个以理子的形象出现的田晓琳还说:“爱上一个人,是很愉快的一件事,虽然在这种愉快之中,夹杂着几乎让人冻僵的寂寞、难堪、焦躁,还有那种心慌到快要哭出来的心情。可是,最后留下来的还是快乐。”

我觉得这句话实在说得太真实了:爱上一个人,是很愉快的一件事,虽然在这种愉快之中,夹杂着几乎让人冻僵的寂寞、难堪、焦躁,还有那种心慌到快要哭出来的心情。可是,最后留下来的还是快乐。回想自己,暗恋田晓琳这么久了,虽然每天都感受得到那种寂寞、难堪、焦躁,以及那种快要哭出来的心情,可是,却也有暗自的喜悦。当看到田晓琳那么美丽地走在校园里的时候,我是快乐的;当田晓琳的目光也在扫过来的时候,我是快乐的;当知道田晓琳曾为了那个乳罩事件为我辩护过的时候,我更是快乐无比。

因为我想一口气把这本《恋爱世纪》看完,所以,直到傍晚放学很久、教学区里的人都走光了而寄宿生的夜自修还没有开始的那段时间,我还在看。

到大约5点半的时候,我站起来要去厕所时,突如其来地,我感觉到了田晓琳的气息。

事后我想,也许是对她的爱太强烈了,以至和她有了心电感应;同时也是这份强烈的单恋感觉,使我的意识与我的无意识,都在时时刻刻地捕捉着她的一切:她的形象、她的声音、她的气息。所以,平时,不管她在哪里、在做什么,我都能够很快获知信息,那次也同样。

当时我感到奇怪,现在这个时候,怎么田晓琳还会在学校?被老师留校了在写检讨?不会吧,她是个好学生,成绩突出,还是语文课代表。那么,是哪个老师在给她补课吗?这有可能。我决定看看。于是,我寻找起来,一个办公室接一个办公室。与我们的任课老师有关的办公室总共也没有几个,所以,我很快就找完了,最后,我在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前停下了步子。

隔着窗玻璃,我看到一幕既使我惊心动魄又叫我热血沸腾的场景。

我看到班主任老师正把我心爱的女孩斜压在办公桌上,脑袋抵着她的下巴、一只手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正在她的牛仔裤里面蠕动。田晓琳两只手用力地推着他的脑袋,嘴里在低喊:“不要!不要!”

我热血上升,毫不迟疑,冲向门边就是一脚。但门锁上了。于是我拼命踢门,同时大叫开门。可里面没有声息了。我再走回窗边,只见班主任已站在一边,田晓琳则低着头,正在拉牛仔裤的拉链。

我感到自己要爆炸了。我冲着班主任大喊:“开不开门?!”班主任看了看我,走到门边。

见门已开了一条缝,我立即冲过去,猛地一脚踹在上面,把正在门背后的班主任老踹得一个踉跄。班主任老师喝道:“你干什么?”

我怒瞪着他,拳头紧握,真想打他个满脸花。班主任却说话了:“你有什么事?没事就走。我们还有事呢!”我看看田晓琳。田晓琳不说话,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向门边,绕开我,出去了。

我要追上去,班主任拉住了我:“你进来,我跟你说。”我说:“有话快说。”

班主任说:“今天的事你当作没看见,你的事我替你担着。”“我的事?”我冷笑,“我有什么事?像这样强奸女生?我有什么事,我无所谓。”

班主任说:“你的事足够开除你几次了你知道吗?”我说:“开除?好啊,你们开除我呀,为什么不开除我?”班主任说:“真是不可救药。”我说:“不可救药?你说我不可救药?”班主任说:“你走吧。但是到时候谁要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我找你算帐。”

这话说得我火起,我怒目瞪着他,同时捏紧了拳头。班主任见我这阵势,说话声音颤抖了:“你连老师也敢打?上次打团支书挨了严重警告还不够?我告诉你,打老师的罪可不是同学间打架能比的。”

“好啊,我豁出去了,你们来吧!”我大喊一声,挥拳抡了出去。一下子,班主任的嘴角就出了血。我想着刚才的场景,还不甘心,再挥起一拳。这会,对方已有提防,伸手握住了我的拳头,同时另一只手也已挥拳出击。我见他一拳打来,刚想躲避,脸上却已挨了一下,索性性起,抬起腿朝着对方的腰部就是一膝盖。他“啊哟”一声就蹲了下去。

就在这时,田晓琳跑了回来,冲着我说:“这回你真的闯祸啦。”我看见她,立即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就冲她笑笑,然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独自迈步要走。

田晓琳追上来,说:“这下怎么办?”于是我停下来,再次看她。我看着她红扑扑的美丽的脸,心里充满幸福感。这时,好久以来,自我暗暗爱上她以来第一次,我对她说话了,我说:“你别跟着我,这事跟你无关。”

我说完就奔跑起来,想把田晓琳甩在后面。可是,她竟然跟了上来。我不想连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她扯在一起,于是,我越跑越快,冲出教学楼,跑进操场,向操场边的大门口跑去。

我跑啊跑,突然一个踉跄,被一块砖头绊倒在地,脑袋扑向地面。

这时学校的操场边正在搭建自行车棚,钢筋水泥乱成一片。我脑袋扑下去扑下去正好扑在插在地面上的一根钢筋上。“噗”的一声,这根钢筋直接刺进了我的太阳穴……

我就这样死于18岁卑微的英雄主义念头与卑贱的爱情。现在,当我已是一个炼狱之鬼的时候,想起这事,不由得深深同情起自己、以及所有处于青春骚动期的在误解、打击、压制中顽强成长的中学生来。
 0   2005-06-25 04:23:4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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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恶心人

我点燃自己

我烧起来了

全身发亮

把黑夜吓了一跳

——小e《鬼的得意》

“现在你至少有两样罪名。”派出所民警把我带进一个房间坐好,然后自己端坐在我的正前方,开始审问,“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感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第一桩罪行当然是偷女生的乳罩。这罪行来得非常莫名其妙,早上我到教室,发现自己的抽屉里有一只乳罩,而偏巧可能学校的女生宿舍楼这些日子发生了女生丢失乳罩事件。第二桩罪行,我猜他们指的是我把当时在审讯我时威胁我的学校团支部书记推倒在地的事。

一个中年民警说:“你说,你有哪两桩罪行?”我不说话。中年民警说:“你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我说:“不是我干的。”另一个青年民警说:“不是你干的?什么不是你干的?”我说:“那些东西不是我偷的。”青年民警说:“什么东西不是你偷的?”

我无力地抬了一下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正当这时,我老爸和政教主任一起来了。但民警没让他们进来,他们只在门外张望了一下。中年民警出去,和他们说着什么,这边青年民警看守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我老爸和政教主任就走了,中年民警回来,审讯就重新开始。

“你先看看这个。”中年民警说着走上来,手里拿着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他翻到某一页,对我说:“你看这条。”

我顺着他所指的看,只见上面写着:第17条,已满14周岁不满16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奸、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毒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已满16周岁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

“你想清楚,”中年民警把书合上说,“你已经满16周岁了,已到了负刑事责任的年龄。知道什么叫刑事责任吗?告诉你,就是坐牢和抢毙!”我这时反倒镇定了,刚进来时还腿发软、全身打颤,现在,我想,反正无所谓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但是要说我犯罪,我是拒不承认的。

青年民警见我不说话,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吼道:“你要老实交待!”我有气无力,好一会才说:“不是我干的。”“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青年民警说,“现在,两桩事情我们人证物证都有,你抵赖得了吗?你看这个,”他扬扬手里的乳罩,“这不是你偷的那个吗?你班级里所有的同学都看见了。还有,还殴打教师的事情,旁边的老师都是可以做证的嘛。”

我这时加大了嗓门:“我没有打老师,是他自己摔倒的。”的确是他自己摔倒的,虽然我在他试图打我的时候我轻轻地抬手挡了挡。

“我们先不说殴打事件,”中年民警说,“我们先说乳罩事件。你说,这乳罩是怎么回事?”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自己手里的东西你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仔细想想。”“我不知道。”“我们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老老实实交待,我们可以宽大处理的。”

“什么宽大处理!”我感到自己的鼻子突然一酸,重复起不知已经说过多少遍的话来,“我干什么了我?我早上来上学,它就在我的抽屉里,我怎么知道它怎么来的?”

“宋荣桓!”中年民警看着我,“我告诉你,你现在主动交待出来,只会对你有好处。你要不主动交待,一定要我们自己调查出来,那只会对你不利!我希望你认识到这一点。”

我低下了头,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中年民警说:“你们学校的政教处已经明察暗访有一个月的时间了。现在,证据已明确地出现了,你怎么懒得掉呢?我们的意思你应该已经明白,你要主动交待,我们一定宽大处理,我们查起来是很严格的,很少有这类案件会逃得脱,而处理起来更严格。你要想想,你现在才16岁或17岁,明年还要参加高考呢?你要是在这事上栽了,你的将来就彻底完了。好吧,我不多说了,你自己想想。要不,你就在这儿想想,想通了,就来主动交待。我们下午再来找你。你父亲给你带来了午饭,你先吃了,我们下午再谈,怎么样?”说着他拿出一只快餐盒。

我说:“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好吗?”青年民警说:“好了好了不用说了,你现在估计也思维不清了,下午再说吧。”

“可是,”我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咦?”青年民警说:“你害怕了,怎么这么神志不清了?这件事情会把你吓成这样?既然会吓成这样,那当初怎么有胆量这么干?”

我站了起来,走近两位民警,与此同时,我想起这样的场景和上午在学校审讯我的政教主任和团支部书记两位老师那儿的场景是多么相似。

我再次重复了不知已经重复了多少次的话:“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早上到教室,我的书桌里就有这个东西,我就知道这些。”

两位民警互相看看。中年民警说:“同学,你别急,你要相信,我们是不会冤枉好人的,事情总会弄清楚的,你知道,我们现在只是找你谈谈话,你只要主动交待,我们会从重处理的。好了,你先吃午饭吧。”

“可是,”我好象没听我们在说什么似地说,“同志,你们想,我是走读生啊,不可能晚上在这做坏事对不对?”可是两位民警不再理我,走了出去,把我反锁在里面。

下午,他们吃过午饭、睡了午觉,养精蓄锐地又来了。可是,审讯无任何进展,几乎是对上午的重复。

“……已满16周岁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你想清楚,你已经满16周岁了,已到了负刑事责任的年龄。所谓刑事责任,那可是坐牢和抢毙。”青年民警重复上午中年民警说过的话。

我看看他们说:“我反正无所谓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但是要说我犯罪,我是拒不承认的。”青年民警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吼道:“什么无所谓不无所谓?你无所谓我们还有所谓呢!不管怎么样,你就是要老实交待!”我说:“不是我干的。”青年民警说,“还说不是你干的,你非得叫我们带来人证吗?你偷乳罩的事情你自己班级里所有的同学都看见了,你殴打教师的事情旁边的老师也都是可以做证的。”我说:“可我既没有偷,也没有打老师。”

“我们先不说殴打事件,”中年民警说,“我们先说乳罩事件。你说,这乳罩是怎么回事?”我说:“我早上打开抽屉就看见了,我真的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你自己手里的东西你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仔细想想。”“我不知道。”“我们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老老实实交待,我们可以宽大处理的。”“可我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干。我早上来上学,它就在我的抽屉里,我怎么知道它怎么来的?”

“宋荣桓!”青年年民警看着我,“我们再次告诉你,你现在主动交待出来,只会对你有好处。你要不主动交待,一定要我们自己调查出来,那只会对你不利!我希望你认识到这一点。”

中年民警说:“我也已经在上午说得明明白白,你们学校的政教处已经明察暗访有一个月的时间了。现在,证据已明确地出现了,你怎么懒得掉呢?我们的意思你应该已经明白,你要主动交待,我们一定宽大处理,我们查起来是很严格的,很少有这类案件会逃得脱,而我处理起来更严格。你要想想,你现在才16岁或17岁,明年还要参加高考呢?你要是在这事上栽了,你的将来就彻底完了。”

我痛苦地发现自己需要不断地重复已经不知重复过多少次的话,这次也一样:“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早上到教室,我的书桌里就有这个东西,我就知道这些。”中年民警说:“宋荣桓同学,我再次严正地告诉你,我们是不会冤枉好人的,事情总会弄清楚的,你知道,我们现在只是找你谈谈话,你只要主动交待,我们会从重处理的。”

“可是,”我好象没听他们在说什么似地说,“同志,你们想,我是走读生啊,不可能晚上在这做坏事对不对?”

幸好团支部书记没有什么事,他被撞伤的额角只过了三天就完全好了。对于我是否殴打了那书记,有老师出来做证,确实没有。至于那件事情,派出所也拿不出足够的证据能证明是我干的。这样,我被退回由学校处理。本来,当派出所认为没事以后,学校是不应该再作处理的,可是,派出所也没说没事,只说这事由学校处理就可以了。

于是,学校决定再审一次,然后进行内部处理。

“现在派出所决定交由我们自己处理,你知道现在你至少有两样罪名。”政教处办公室,政教处的主任及他的一个部下让我坐在办公桌前,自己端坐在我的正前方,开始审问,“你自己说,你有哪两桩罪行?”

我知道又得重复了。

我说:“那不是我干的。”政教主任说:“不是你干的?什么不是你干的?”我说:“那些东西不是我偷的。”另一个老师说:“什么东西不是你偷的?你要老实交待!”我有气无力地说:“不是我干的。”

政教主任说:“两桩事情我们人证物证都有,你抵赖得了吗?你看这个,”他扬扬手里的乳罩,“这不是你偷的那个吗?你班级里所有的同学都看见了。还有,还殴打教师的事情,旁边的老师都是可以做证的。”

我说:“我在派出所已经说过多次,我没有打老师,是我自己摔倒的。”“我们先不说殴打事件,我们先说乳罩事件。你说,这乳罩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自己手里的东西你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仔细想想。”“我不知道。”“我们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老老实实交待,我们可以宽大处理的。”“可我真的没有干什么。我早上来上学,它就在我的抽屉里了。”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现在主动交待还来得及,否则真到我们自己调查出来,那只会对你不利。你应该认识到这一点。现在,证据已明确地出现了,你怎么懒得掉呢?我们的意思你应该已经明白,你要主动交待,我们一定宽大处理,我们查起来是很严格的,很少有这类案件会逃得脱,你要想想。你现在才十六七岁,明年还要参加高考呢。你要是在这事上栽了,你的将来就彻底完了。”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真的害怕了?我看你是神志不清了。这件事情会把你吓成这样?既然会吓成这样,那当初怎么有胆量这么干?”“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早上到教室,我的书桌里就有这个东西,我就知道这些。”“我们是不会冤枉好人的,事情总会弄清楚的,你只要主动交待,我们会从重处理的。”“可是,你们想,我是走读生啊,不可能晚上在这做坏事对不对?”

“还说不是你干的,你非得叫我们带来人证吗?你偷乳罩的事情你自己班级里所有的同学都看见了,你殴打教师的事情旁边的老师也都是可以做证的。”

我说:“可我既没有偷,也没有打老师。”“我们先不说殴打事件,我们先说乳罩事件。你说,这乳罩是怎么回事?”“我早上打开抽屉就看见了,我真的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你自己手里的东西你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老老实实交待,我们可以宽大处理的。”“可我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干。我早上来上学,它就在我的抽屉里,我怎么知道它怎么来的?”

“宋荣桓!”政教主任火了,“我们再次告诉你,你现在主动交待出来,只会对你有好处。你要不主动交待,一定要我们自己调查出来,那只会对你不利!”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早上到教室,我的书桌里就有这个东西,我就知道这些。”政教主任最后说:“我同学,我再次严正地告诉你,我们是不会冤枉好人的,事情总会弄清楚的,你知道,我们现在只是找你谈谈话,你只要主动交待,我们会从重处理的。”“可是,”我好象没听我在说什么似地说,“老师,你们想,我是走读生啊,不可能晚上在这做坏事对不对?”

“哼!”这时放学的铃声响起,两位老师抬头看看窗外,天色已暗下来了,“今天就算了,明天继续。你非得承认不可。”

我低头不语。我想,明天还是这样?一模一样的问和答?如果是这样,那么,就不会有明天了。

“现在你先回家吧!明天上午你不用上课了,直接到这儿来。”他们说完就挥挥手叫我走。我走出办公室,想着明天的事。

“不会有明天了。”我对自己说。我也没有回教室拿书包什么的,直接就到自行车车棚,推了自行车出来,跨上就奔着大街而去。

我冲上大街,开始左奔右突。沿路有苍蝇嗡嗡叫着扑过脑袋,我浑然不顾。我只想着一头撞死在哪儿算了。

机会果真来了,前面来了一辆疾驶着的卡车。我一阵兴奋,两脚用力,迎着它的面,猛地冲了上去……

我就这样死于18岁的绝望与恶心。现在,当已经是炼狱之鬼的我回忆往事的时候,仍能清楚地记得,当时我轰然倒地的时候,忽然平生第一次感到生活,即使是刚刚经历过的那种可怕生活,竟也是令人留恋的。
 0   2005-06-25 04:23:1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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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特殊事件中的人

根本不想和这个世界开战

它一进攻,我就撤退

甚至在它进攻之前,我就已提前走掉

让它进攻吧,不管用什么武器

商品和人民币、人民币和商品、肉体和肉体

我只愿退到内心

幻想、歌唱、然后死掉

死了,身体做鬼,心还依然是这颗心

他们说,撤退就是反击,歌唱

就是进攻

那好吧世界,求你发明一种最残酷的刑具

好惩罚我这最独特的进攻!

我,一个受难者、沉默者把痛苦紧紧抱在怀中——小e<<自恋的鬼>>

我刚向我老爸保证要好好读书,却很快就出了事。那天早上,我走到教室,发现前后左右同学看我的眼光很异样,而且当我把目光迎上去时,他们都有躲避我的迹象。我很奇怪,想放好书包再问个究竟。可就在我往抽屉里放书包时,我的手在半途中停住了。我在我的书桌抽屉中,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这个白色的东西,软绵绵的不知是用什么布做的,有两个凹进去的半圆形和连着这两个半圆形的几根带子。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把它拎了出来。当我把它从抽屉里拎出来的时候,教室里“哗”地一片。这使我感觉到这是一个不平常的东西,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就在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忽然明白:这是一个乳罩。我从初中女友陈甜甜那儿认识了一些不同款式的乳罩,所以很快就认识到这是一个乳罩。当确认这是一个女人的专用品以后,我想:田晓琳怎么看待我?此后我的第一个反应是立即放下它,或者把它丢在一边,第二个反应是应该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它怎么会在我的书桌里。我迅速地朝田晓琳溜了一眼,发现她也在看着我。然后,我想跑出去丢掉手中这个炸药包似的东西,尽管我已经明白,此刻即使丢掉,也已没有什么作用了。而就当我拎着它要跑出教室的时候,山羊胡子数学老师已经进来了。这是一堂数学课,现在已是上课时间,而全班同学的视线都还集中在我的身上,这自然引起了山羊胡子数学老师的注意。他立即就看到了此刻已经被放在书桌一角的那只乳罩。

“宋荣桓!”这会他不愿像以前那样搬出我的班主任了。我站了起来。“你立即跟我去办公室,这节课先改自修。”山羊胡子宣布。有这么严重吗?看来,这是一件大事情。这个时候,我才想到山羊胡子还是学校里的团支部书记,属于领导,有权管这类事情的。可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去就去,把事情解释一下也好。

于是,我就跟着山羊胡子老师来到团委办公室。一进办公室,山羊胡子立即拔分机电话,叫来了学校政教主任。然后,两位老师坐在办公桌,叫我坐在前面,面对着他们。坐端正以后,山羊胡子开始发问:“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学校里发生的最大的事情是什么?”我呆了呆,对于大事情,我从不关心。我说:“是什么?”从山羊胡子的目光中,我感觉到,这次要倒霉了。山羊胡子严厉地看着我:“学校学生宿舍接二连三发生女学生乳罩内裤被窃事件,你不知道吗?”“什么?”我不解地说,“偷这些东西干什么?”“干什么?哼!”团支部书记冷笑一声说,“干什么,我也正想问你呢!”我说:“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团支部书记斜睨我一眼,鄙夷地说,“你自己干的事情你不知道?”“我自己干的?”我站起来,“我干什么了我?”这时政教主任按住我的肩说:“坐下慢慢说,别急。你只要主动交待,我们会宽大处理的。”“什么宽大处理!”我感到自己的鼻子突然一酸,“我干什么了我?我早上来上学,它就在我的抽屉里,我怎么知道它怎么来的?”“宋荣桓!”团支部书记看着我,“我告诉你,你现在主动交待出来,我们只是内部处理一下,或者可能不处理你,但是,你要是不肯向我们交待,到时候事情闹到派出所,就不好办了。我希望你认识到这一点。”

我低下了头,我完全懵了,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政教主任说:“其实,这事我们早知道了,三个星期,不,已经一个月了,我们已经明察暗访有一个月的时间了。现在,证据已明确地出现了,你怎么懒得掉呢?我们的意思你应该已经明白,你要主动交待,我们一定宽大处理,至多一个警告,还不向全体师生公开。派出所查起来是很严格的,很少有这类案件会逃得脱,而我们处理起来更严厉。你要想想,你现在才16岁或17岁,明年还要参加高考呢?你要是在这事上栽了,你的将来就彻底完了。好吧,我不多说了,你自己想想。要不,现在你先回去想想,想通了,就来主动交待。我们给你三天时间。怎么样?”团支部书记说:“这已经够宽容你的了,回去吧。”

我没有知觉似地站了起来,可马上又坐下来了,我说话开始结巴:“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好吗?”政教主任说:“好了好了不用说了,你现在估计思维也不清了,回教室去,记住,我们只给你三天时间。”“可是,”我觉得不能这么就走,“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咦?”这会山羊胡子反倒奇怪了,“你怎么这么神志不清了?这件事情会把你吓成这样?既然会吓成这样,那当初怎么有胆量这么干?”这时我站了起来,走近两位老师:“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早上到教室,我的书桌里就有这个东西,我就知道这些。”我真的急了,眼睛里迸出泪花。两位老师看看我,政教主任换了一种口气说:“宋荣桓同学,你别急,你要相信,我们是不会冤枉好人的,事情总会弄清楚的,你知道,我们现在只是找你谈谈话,现在也暂时不告诉你的家长,可是,要是派出所出面来查的话,这件事情就真的会弄大的,到时候,不管你被怎么处理,你会无颜见人的,对吗?好了,不要说了,你现在先回去,考虑两天,好吗?”到这一步,我知道再说是没有用了,只好走了出来。回到教室,我哪里还能看书、听课呢,只是张大着眼,看着书本和黑板发呆。我的眼前,一刻不停要闪烁着那只白得耀眼的乳罩和田晓琳疑惑的眼光。是的,田晓琳一定很疑惑。我虽然没有看清田晓琳是怎么看我的,但想象中,她一定是这样的。

你还会看得起我吗?我想,你怎么想呢?我真的很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同学们其实应该是知道的,可是,我们会告诉我吗?我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在一次下课的时候问同桌:“数学老师说这一个来月里学校里发生了事情,是什么事情呢?”同桌搔搔头皮:“你还不知道吗?”我说:“我怎么知道呢?”同桌说:“你抽屉里的乳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我还想问你呢,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看着我,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呢!你们一定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同桌看看周围说:“我早上来的时候,后面这家伙告诉我,你的抽屉里有一只乳罩。显然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可是我不敢转过身去问后面,只好说:“那你告诉我,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是这件事嘛,”同桌说,“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说,原来女生宿舍楼这一个月里一直鸡犬不宁呢,老发生乳罩内裤失踪事件。”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由于这只乳罩,他们就把我当成是这件事情的案犯了。“可是,那些东西都是什、什么时候失踪的呢?”我说话又已经结结巴巴了,“白天还是晚上?”同桌想了一想说:“那我不清楚,但我想应该是在晚上,因为白天不可能啊,白天看门的阿姨管得可紧呢,除了她们自己,谁都进不了宿舍楼的。”“是啊!”我嗓门大了一些,我感觉到前面有了光明,“你想,这怎么可能是我呢?我是不住宿的呀,我每天傍晚放了学就回家的呀。”同桌也眼睛一亮,说:“是啊,你是走读生嘛。”我觉得解脱怀疑的希望来了。

于是,我马上就去找山羊胡子数学老师。因为除了数学老师外,还有别的老师在场,开始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情势所迫,我还是变得勇敢了。我说:“老师,你想,我是走读生啊,不可能晚上在这做坏事对不对?”“咦?”数学老师兼团支部书记看看我,“这事跟是不是走读生与寄宿生有什么关系?凡是走读生,我们的家离学校都很近,有的还在这儿上了夜自修才走呢,怎么能因为是走读生,就可以确定我晚上不可能在学校?”我被他的严密逻辑弄晕了脑袋,一急,嗓门就大了:“不是我就是不是我,你们凭什么硬要我交待?我交待什么呀我?”数学老师这时“腾”地站起来,响亮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你嚷什么你?有理不怕声音低,你心虚了是吗?明人不做暗事,小小年纪,做了什么就说嘛,你还像不像人呀你!”我这时忽地想起了我前些天在黑板上写的“打倒山羊胡子”的话,看来,这次真的要栽在他的手里了。我冷静下来,说:“好吧,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说完,转身要走。团支部书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别走,你说清楚,什么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你是想交待,还是就此不管了?”我被他抓疼了,想挣脱,就用力甩自己的胳膊。我这一甩,团支部书记就越发抓得紧了。我被他抓着,恍惚中好象是威严的人民警察在抓我,恐惧和羞恼立刻占据了我的身心。我终于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摆手。

随着这个有力的动作,数学老师一个踉跄,就向一边倒去,然后是“啪”的一声脆响,他的脑袋撞在了椅子背上,整个人然后就伏倒在椅子上。周围的老师赶紧跑过来,有一个老师跑出去找人了。很快,校长和班主任都来了。“宋荣桓!”班主任喝我,“你干什么?”我此刻的头脑中,全然是空白一片,什么都不知道了。恍惚中,我看到一伙人正在给团支部书记灌水拍肩,政教主任正跟校长谈着什么,又另有人则拔电话叫我的老爸,还叫派出所来人。派出所来人的时候,我已在团支部书记的办公室被关了一节课的时间了。

当我发现真的要被抓起来了以后,反倒平静了。我微微笑了一下,站起来,看着那几张陌生而严肃的脸孔。他们穿着便装,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派头。“跟我们走吧,我们会通知你老爸到派出所去看你。”他们说。我撇撇嘴,又点点头。这时,我对自己的心态也深感意外,我发现,自己在这个时候,忽然变得什么都不在乎了。说我做了坏事也无所谓,把我抓紧进去也无所谓,把我判刑、让我死都无所谓。我好象是么都无所谓了,只是──我忽然又想起了田晓琳。好吧,永别了!希望你好好的。我这么想着,跟着来人走出团支部书记的办公室。刚走出门,我就看到有两个女孩正在奔过来,当快要跑到时,却停住了,惊讶地看着我们。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哭。我竭力忍住泪水,看了田晓琳一眼。

当田晓琳看到我手里拿着一个乳罩时,她也惊呆了。她没有想到这位暗恋着自己的男孩竟会是这样的人,如果真这样,那也太玷污自己了。她知道自己是漂亮的,而且成绩好。她知道,像自己这样的一个女孩,应该算是优秀的,应该有很多的男孩追求才对。而事实上的确有很多男孩对她有意,只是,她能够明显感觉到,他们对她的感情,都没有我那么深。也正因此,她对我特别在意。可是没有想到,这位迷恋着自己的男孩竟会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行为也太肮脏了、太下流了。所以,当我被山羊胡子数学老师叫去办公室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同情我。女生宿舍里女生内衣被窃事件,早就在女生们和老师们中间被闹得沸沸扬扬了,只是没有传到男生那儿去。从一开始,田晓琳就打心眼里瞧不起做这种事情的人,现在,好了,从此以后我就会在她的视线中彻底消失,本来她还替我保留着希望呢!“怎么会是他呢?”可是,同桌朱欣如却对她说,不可能是我。“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是他?”田晓琳说。朱欣如说:“我不是有一次半夜上厕所回来时对你说过吗?我当时说是撞见了鬼,其实那不是鬼,那是一个人。当时我真是吓坏了,意识里一片混沌,所以才会说是鬼的。”田晓琳眼睛一亮:“对啊,你是看到过那个人的呀。”朱欣如说:“我只是看到那个人的身影,没有看清他的脸。”田晓琳说:“那他怎么样儿的?个子高的还是矮的?长得胖还是瘦?”朱欣如说:“具体说不清楚,总之我看不像是他。再说,他不是住校生,怎么可能半夜里来学校呢?”田晓琳一想,对啊,也许不是他。那乳罩是怎么回事呢?“要不,我们去跟老师说说?”“说什么呀?”“就说你看到过那个坏蛋的身影,不像是宋荣桓的,再说,我又不是住校生,不可能半夜里回学校。”“那好吧。”朱欣如答应。

两人正想去说,我却回教室来了。田晓琳说:“怎么回事?没事了?”朱欣如说:“没事了就算了。”两人就没去。不想过了两节课,我自己又冲出了教室。在迟疑了很久之后,两个女孩就也去找团支部书记了。而当她们走到团支部书记办公室门口时,看到一伙神情严肃的陌生人正要把我带走。在团支部书记办公室门口时我的最后一眼让田晓琳久久难忘。那一眼是那么无奈、那么感伤、又那么坚强,这打动了田晓琳。田晓琳意识到,如果说以前对我只是好奇的话,那么现在,却多少对我有一点感觉了。这种眼光、这种遭遇,使得我立时显得与众不同了,使得我在她的心目中有了一种特殊的形象。

我被压上警车以后,田晓琳还沉浸在我对她的最后一瞥里。“你们不去上课,跑来干什么?”班主任这时对她们说话了。办公室里只有班主任和团支部书记。团支书的前额已用纱布包起来了。面对班主任的提问,朱欣如期艾艾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田晓琳说:“我们是来反映情况的。朱欣如看到过那个做坏事的人,她认为那不是我。”“是吗?你们看到过那个人?”这时政教主任过来了,他已送走了派出所的人和我。田晓琳朝他点点头,说:“朱欣如看到过。朱欣如,你说。”“我……”朱欣如这时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她平时可不是这样的。田晓琳说:“有一个晚上,她去上厕所,看到过那个人的身影,不像是宋荣桓的。再说,他不是住校生,不可能半夜里到学校来的。”“朱欣如,是这样吗?”政教主任问朱欣如。朱欣如点点头。这时校长也过来了,政教主任就向他汇报了刚才田晓琳的话。校长想了想,正要说什么,从外面奔进来一对中年夫妇,气喘吁吁地,冲着这伙人说:“我们是宋荣桓的家长,他、他犯了错误了?”校长对那男的,也就是我老爸说:“你不是宋副校长吗?你来迟了一步,我们已经把你儿子送给派出所去处理了。”“啊!”女的,也就是我老妈惊叫起来,“他犯什么法了?”政教主任说:“这样吧,你先跟我去派出所看看他吧。”“好好,我跟你先派出所。”他们就走了。校长转身对我们的班主任说:“这样吧,你先向她们盘问清楚,然后再向我们汇报。”班主任点点头,就带她们到他的办公室。这时已是午餐时间,办公里没有其他老师。班主任就叫她们各搬了一张椅子,在他的身边坐下。“你们把看到的情况详细地对我说。”田晓琳说:“我已经说过了,有一个晚上,她去上厕所,看到过那个人的身影,不像是他的。再说,我不是住校生,不可能半夜里到学校来的。”班主任转向朱欣如说:“你能肯定那不是他吗?”朱欣如说:“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不像是他的,他的个子没那么高,也没那么瘦。”“咦,”班主任这时一笑,说,“这么说,这个人像我喽?”两个女孩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确是又瘦又高的。“你,朱欣如,详细说说那个晚上碰见那个人的情形好吗?”朱欣如点点头,想了一想说:“我有一次半夜上厕所回来时对田晓琳说过,我当时说是撞见了鬼,其实那不是鬼,那是一个人。

当时我真是吓坏了,意识里一片混沌,所以才会说是鬼的。其实那是一个人。不过,当时我只是看到那个人的身影,没有看清他的脸。”班主任说:“那你说说,他到底是怎么样儿的?真的是又高又瘦,不像宋荣桓吗?”朱欣如说:“具体说不清楚,总之不像是他。再说,他不是住校生,怎么可能半夜里来学校呢?”班主任说:“至于不是住校生会不会半夜里来学校,那说不准,那是另一回事了。现在的关键就是,你看到的那个身影,究竟是不是他的?”朱欣如说:“应该不是。”班主任说:“什么应该不是,你肯定地说,究竟是不是?”朱欣如急了,说:“我怎么知道究竟是不是。”田晓琳说:“不是就不是嘛,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班主任打断田晓琳说:“你先别插嘴,叫朱欣如说。朱欣如,你说。”朱欣如都快被急哭了,说:“我不是说过了吗?”班主任说:“不,你刚才说得不肯定。你得肯定一下。”朱欣如说:“可我怎么肯定呢?我就看到了这么一些嘛,我又不会跑近去去看他的脸,我有那个胆吗?”班主任看看她们,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朱欣如,你先回去,再好好回忆回忆,再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跟我说,好吗?我给你半天时间,傍晚之前必须来向我说。

现在,你去吧。田晓琳,你留一下。”田晓琳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班主任说:“不,你留一下,有些话必须单独问你。”这时田晓琳感到很不舒服,就说:“我先去吃饭好吗?”“马上就好,”班主任说,“很快就谈好。朱欣如你先去吧。”朱欣如就先走了。朱欣如一走,班主任就说:“星期六下午怎么不来?我等了你半天。”原来这班主任心里有鬼。田晓琳说:“我、我觉得没有必要麻烦您单独给我补课。”班主任说:“我说要给你补课就要给你补课,你不用觉得麻烦。

这样,这个星期六的下午你过来,好吗?”田晓琳心里直起鸡皮疙瘩,但她嘴上说:“我想这些问题,我自己去看书、请教同学吧,不用麻烦您了。”班主任说:“这些复杂的知识靠这样的方法怎么解决得了?”田晓琳说:“我饿了,我先去吃饭吧。”班主任沉下脸来,看着她。这时,田晓琳觉得他真虚伪,是个彻头彻尾的两面派;也真虚弱,只会对学生打注意。她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说:“我得走了。”就跑出了办公室。在跑向宿舍的路上,她又想起了我。她想:他现在怎么样?听人说派出所的人是很凶的,他们抓人进去之后,先总要不分青红皂白地痛打一顿,然后再来审案。

就在她想我的时候,我也正在想她。可是,我起她只是想了一个瞬间,因为,根本容不得我多想,他们就轮番对我进行了审讯。他们问了我大概三千多个问题,其中两千多个是重复的。我第三千零一个问题之后,我突然就在审讯室里号陶大哭起来。我哭得如此剧烈,以至于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任何问题。这样,他们的皮带、茶缸、烟灰缸、警棍就劈头盖脑地砸了下来。可是不管他们怎么砸,我就是哭个不停。我哭着哭着,已经不是为这件事而哭,而是为所有该哭的事而哭了。特别地,我是为田晓琳而哭,为我的正在生长中的爱而哭。但我没能哭多久,就在最后几记警棍落在身上的“蓬蓬”声中,我轰然从桌上滚落到地上……我就这样死于18岁的困惑与迷茫之中,现在,当我作为一个炼狱之鬼回忆往事,竟然又一次流下了鬼的眼泪。
 0   2005-06-25 04:22:4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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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5-06-25 04:04:2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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