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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不要爱
网友【dreamer】 2005-06-28 12:52:35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21    1
第一章

风和日丽的冬日午后,沿街漫步原本就是一件怡然轻松的闲适,尤其少了烦重课业的牵绊,走来更是潇洒。

高中了,沉重的升学压力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只是,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学期刚结束.他打算给自己放几天假。看几本和考试无关的书,玩几件不太花脑筋的娱乐,做几天无所事事的“剩闲”,让自己也有机会享受一下学生的福利。

像今天,上书店挑两本书再到茶店混上半天,一整个早上就这么轻松的溜走了。

无视于四面八方频频投射过来的爱慕眼光,邵钧用着逛大街般的徐缓脚步迎风漫步,毫无目的。

公园的一隅有着少见的宁静,他坐在树下的木椅上,望着远处一对拍婚纱照的新人发呆。

十八年来不曾为谁动心的他,实在不明白为何有那么多人愿意进人婚姻的围城。结婚不是爱情的坟墓吗?

“神啊!请赐给我一个白马王子。”

一个稚嫩的女声由大树的后方传来,邵钧闻言差点爆笑出声。天啊!这女孩是不是电视看太多了?

“神啊!不必白马王子也行。”

不太贪心嘛!邵钧想。

短短的静默之后——

“神啊!不必赐给我啦!只要借我一个晚上就行了。拜托!”

现在的女生都这么开放吗?

邵钧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会有这么骇人的心愿?他起身绕到树的另一边。

只见一个头上绑着两朵粉色太阳花的女孩半跪在椅子前,她低垂着头,看不清面貌,口中仍念念有词的在许愿。

“神啊!是不是你认为我太贪心了?不然,只要是个男生就行了啦!”

邵钧更好奇了。

他弯身向前想要看看到底是长得多爱国的女孩,否则心愿为何会如此的卑微。只要是男的就好?

女孩许完愿,张开眼睛,乍然见到一张放大的帅哥脸就近在眼前,她吓得倒退一步,但是久蹲跪的腿却麻麻的不听使唤,一个不稳,她就跌坐在草地上,双脚还开开的,很不雅观。

“嫌我长得不够帅吗?”看她吓得跌坐地上,他故作失望地问。

其实,他真正的感觉是惊讶,惊讶于女孩的外型。原先看她卷曲的头发绑成两束,又结着两朵粉色的太阳花,衣领上有圈洋娃娃似的细致蕾丝花边,他以为只是一个小女生,没想到在那粉嫩的脸上却看到了属于青少女的温柔气质。

“你……你……”女生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脸上的神情依旧是那种惊吓后的不可置信。

“我是上天赐给你的白马王子。”邵钧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反正他闲着也是没事,无聊嘛!他也实在好奇这个女生为何需要一个男生和她共度一晚。

“真的?”她揉揉眼睛再确定他的存在。

“当然。需要我帮什么忙?”

“陪我一个晚上。”

“怎么陪?在床上吗?”他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多事了。

“在床上?不,不,不。”她头手齐摇。

“不然,你想怎样?”既然不是,干嘛用那么暧昧的字眼?

“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去参加朋友的生日舞会。”

“就这样?”

女孩点点头。

“你朋友家是龙潭虎穴吗?为什么一定要有人陪你去?”

“她规定要携伴参加嘛!”

“你既然没有伴,当初干嘛答应?”

“答应她的时候我还有伴。”面对他的质疑,她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那人呢?” “跑了。”她无奈地说。

“最近的事?”大概是吧,否则以她的外型,应该不难找到替代人选。 “你们吵架了?”

“没有。他爱上了别人。”她说的坦然。

“他当初有答应要陪你一起去吧。”

她点点头。

“那是他负你,难道他连这一点忙也不帮?”

“即使想帮也不行,他爱上的就是我的好朋友,也就是明晚的寿星。”

“啊!你还去帮她过生日?”邵钧傻眼了。情敌相见不是水火不容吗?

“那又不是她的错,她那么漂亮,男生当然会爱上她嘛!”她说的理所当然。

“当然?怎么,她人见人爱啊?”

“嗯,至少我遇到的就是这样。” “怎样?”是什么样的魔女,魁力大到人见人爱的地步?他直到现在才摆出正经的态度。

“我之前交往的两个朋友,在见过她一面之后就移情别恋了。”

“你的朋友是明晚开生日舞会吧,我陪你去。”

他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天仙美女,能这样将男人一网打尽。

“真的?谢谢你。那明晚……”她才不管他为何会突然愿意陪她赴会,她只是欣喜于难题总算解决而笑开了脸。

“明天早上八点在这里见。”

“是明天晚上才……”

“我是你的白马王子啊,王子怎能不了解自己的公主呢?”他是很有道德的,既然答应要帮她就要装得像一点,虽然,他是有私心的。

她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叫什么名字?”

“关宜葭。”

※ ※ ※

关宜葭八点不到就在昨天约定的地点等候。她忐忑不安地四下张望找寻着。

不知道昨天那个男生是否当真?他没有留下姓名也没有联络电话,会不会他只是说说而已?

“嗨!你很准时嘛!”邵钧轻松的打招呼。为了她的守时,他替她加了一分的好印象。

“你好。谢谢你愿意帮我。我叫关宜葭,关山的关,宜兰的宜……”

她一见邵钧马上做了一个四十五度的措躬礼,然后接着自我介绍。

“嘉义的嘉。”都是地名嘛!他接的很顺口。

“不是,是蒹葭苍苍的葭。”

“那下回你自我介绍时要这么说,我的名字是关关睢鸠的关,宜室宜家的宜,然后,别人自然而然就会知道你的葭是蒹葭苍苍的葭。”

她脸红的笑笑,觉得自己好像很没气质的样子。

“我叫邵钧。找个地方坐坐吧。”

公园里早起运动的人潮早已散了大半,面水的凉亭景致不错,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

“我们要假装成有几分熟的交情?”邵钧问。

“有什么差别吗?”

“有。初相识的男女,只要知道对方的姓名和电话。中级程度的,至少也要了解一下对方的生日和喜好。如果摸透了对方的三围和脾气,就算是高级班了。”

“嘎?”摸透了三围?他在暗示什么吗?她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怀疑起他的动机。

“只有三天的时间能有什么交情?”

就算她在被抛弃之后马上就找到一个新的,也不过是三天。短短的三天能有什么样的交情?迟钝些的说不定还在于瞪眼的阶段咧!

“感情的浓淡和时间的长短无关。不然,你先说说你之前的经验。我好有个底。”

“其实……他们也不算是男朋友啦!我们只不过认识了一个多月,偶尔相约去逛街看电影而已。”

“就这样?”

“没办法,每次认识不久他们就见异思迁了。”她说的无辜,表情也很不得已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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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站在关家门外的邵钧有着复杂的心情。和关宜葭相识以来,每次的约会都在外面碰头,他从未来过关家。今天第一次来,竟然是来应征家教。

实在很想就此不理那个小傻瓜的。两人的恋情虽然不是爱得你死我活的激烈,起码也有相知相惜的甜蜜。

那个小傻瓜居然只为了她妈妈的几句话就打退堂鼓,而且还只是一通电话通知而已。

原本打定了主意要忘了她的,偏偏商镇那个多嘴的女友一见面就嘀咕着关宜葭的现况,什么无心上课、成绩一落千丈啦!什么数学小考二十分,惨不忍睹啦!说得好像是他害的,他才是那个提分手的负心人似的。

什么跟什么嘛!也不用脑筋多想想,他才是那个被抛弃的受害人咧!他都能好吃好睡的过日子,而且也好风度的没有死缠烂打地骚扰她,那她又有什么理由过得不好呢?真奇怪。

她都不来问我过得好不好了,我干嘛得关心她的功课烂到什么地步!

都是那个多嘴的女人,干嘛告诉我她在超优找家教,还提醒我超优的男家教都很帅。

那多嘴的女人是在激我,我会不知道吗?

该死的商镇,拿什么爱的蛋糕来现宝,那种甜死人的口味能吃吗?什么爱的蛋糕,根本是仇人的毒药!

爱的蛋糕就要像关关做的那种爽口不腻的口味才配称。关关做的蛋糕……

噢!算了。就看在蛋糕的份上吧!

邵钧按下门铃,由围墙外就能看见院子内的动静。

“请问找谁?”关妈妈客气地问。

在院子里就可看见一颗俊帅的头颅在门外,打开大门看见整个人,一句赞赏马上在脑中响起。很少人能把那种土上的高中制服穿得像他那么好看的。俊帅斯文而不流气,看起来就像个优等生。问题是,他来干嘛!

“你好,我叫邵钧,是超优介绍来的家教。” 邵钧不慌不忙地说。

要说是幸运还是倒霉呢?超优的负责人和他刚好有着不错的交情,他只不过提了一下他是否可以在那儿兼家教,老板就迫不及待张开双手欢迎,还说人选随他挑,害他连想要假装使不上力的借口也没有。或许,是天意如此吧!

“我要求的是大一大二数理系的,你目前还是个高中生吧。”

“我现在还在夏山高中三年级,不过,我已通过A大企管系的推甄。而且去年的全国数学竞赛我们那一组得到冠军,因此,你不必担心我数学方面的实力。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定个试用期,到时要是不满意,你再辞退我。”他平淡的叙述,没有半分骄傲自满的神气。

他参加了各式各样的竞赛,以为只是增加人生的经验和历练,从来没想过要以此自豪。

无奈,今日情势所迫,不得已也只好拿出来宣扬一番了。幸好,他的优秀是真,才不至于让他心虚脸红。

“你很需要这份工作吗?”一身的制服和一辆半旧的脚踏车,她看不出他是否是为了急需用钱才来的。但怕伤了他的自尊,关妈妈问得小心谨慎。

“是。”他肯定地回答。

明知关妈妈问话的原意,他还是肯定的作答。他很庆幸关妈妈没有直接问他是否缺钱,否则他还真不愿说谎。现在可好,他没说谎喔!为了日后的幸福,他是真的非常需要这份工作嘛!

“那进来谈谈吧。”

小坪数的客厅布置的精致温馨,空气中还有一种甜甜的奶蛋香浮动着。很有家的味道。

邵钧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

“这是我女儿关宜葭,今年高一。”关妈妈带了女儿出来,两人在邵钧的对面坐下。

“你好。”邵钧微微一笑,自然的打招呼。

关宜葭就没有他那种处变不惊的好功力了。乍见新来的家教是邵钧时,她几乎都被吓傻了。她双眼直瞪,幸好一手及时捂住了到口的惊呼。

她慌张地看看他再看看妈妈,还好,妈妈正低头沉思,没有看见她的异常。

“你好。”她低着头说,不敢看他。 “葭葭,先去倒杯茶出来。”关妈妈先指使女儿去倒茶,再转头看邵钧。“我预定是一星期上三个晚上,你排得出时间吗?”

“从现在到我大学开学为止,每个晚上都行。只要你们方便就好。而且,在期中考和期末考之前,我可以免费为她做一星期的密集复习。”他不计成本的开出这些好条件。反正,以前义务教她那么多次都教过了,也不差这许多嘛!至少现在多少还有钱拿,而且还能就近“看管”那个脸红心虚的负心人。

“那钟点费呢?”虽然在家教中心有公开的价码,但是,有些特别的情况是另议的。

“试用期过了,若是你还满意的话,再算不迟。”

此时,关宜葭端了两杯茶和两块蛋糕出来。

“谢谢。”邵钧看见那一大块蜂蜜蛋糕。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扩大许多。

“关妈妈.那你决定个上课时间吧!”

“那……一三五好了,由后天开始可以吗?”

“可以。那我今天想要先测验一下她的程度,我好准备教材。可以吗?”

入宝山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他提出了这个合情合理的要求。

关妈妈对他认真负责的态度赞赏有加,她欣然的点头答应。

“蛋糕先吃一吃再开始吧!我这个女儿没什么专长,就会做蛋糕。这是下午刚烤好的,味道不错。”知女莫若母。她谦虚地说自己的女儿没有什么长处,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有掩藏不住的夸赞。

“嗯,真好吃。”噢!好怀念哦!两个多月没有吃到这种可以收买人心的口味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建议干脆用蛋糕来抵钟点费好了。

“葭葭,带邵钧去你的书桌。”

过了一个转角,躲开了妈妈的视线,关宜葭才敢开口,不过,仍是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怎么会来当家教?”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吧!她需要一个数学家教,他就刚好是那家家教中心的人员,这也太巧了吧!

“你怀疑我的能力?”看她一副惟恐东窗事发的谨慎小心,他就有气。认识他很丢脸吗?干嘛那么怕她妈妈知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来我家?”她询问的语气有点急躁,有点质问的味道。他明知道妈妈反对他们交往,他干嘛还来!

“因为你家要请一个家教。”他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她那种巴不得他赶快消失不见的慌张神色,实在令他很火大。因此他就不愿告诉她实情,好吓她一吓,小小的惩罚一下。

“不会刚好就只有我这一个case吧!你可以找别人嘛!”她几乎认定他是存心找碴的,语气中有着微微的怪罪意思。

“我就是要来你家怎样!”噢!看她那是什么鬼态度!他忍不住在她头上轻敲一个爆栗。

“我……我……”关宜葭找不到话回嘴.支支吾吾的不成语句。

“你好胆告诉你妈,说不要我这个家教,我倒要听听看你能找什么借口。”他语气虽然轻而平淡,但是话中的恐吓明显得很。

这个小傻瓜是存心想气死他吗?想他邵钧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学校里有不计其数的女生哈他哈得要死,别说是家教,就是花钱请他回去供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必做,只要他愿意,她们也会趋之若骛的。只有她,像赶瘟神似的,巴不得把他快快送出门,然后再也不会回来。

“我又没说不要你教。”她委屈的语气活似受虐的小媳妇。

她的书桌就在卧室里,两人走进房间后她习惯性的顺手带上门。

“把门打开,别让你妈有机会怀疑我们会不会做了什么苟且的事。”邵钧将门全开,然后不满地问:“你的书桌就在房里,如果今天来的是别人,难道你也这样随随便便就带其他男人进房?”

“没有其他男人,我妈找的是女家教。”被艾子猜对了,关妈妈就是指定要女家教。

“那她刚才为何没说?”当他挑关宜葭时,超优的老板也没反对啊。

“你人都来了,而且看起来也不错的样子,我妈怎么好意思开口拒绝。不过,她现在八成正打电话给家教中心,抱怨一下他们错误百出的办事效率,顺便查证一下你这个人。”

“是,我是强迫推销,你们是不得已才让我上门的。为了保住这得来不易的饭碗,我是不是该好好的贿赂你一下?”

“贿赂我没用啦!决定权又不在我手上。”

“课本还不拿出来?”他随便说说,她居然当真!他几时已沦落到要用贿赂才能收买人心了?邵钧气得真想在她的后脑勺重重巴一下。不过,想归想、他可不能一掌把她打昏了,所以,为免气出内伤,他只好找那片不痛不痒的墙壁出气了。重重一拳挥去,厚实的砖墙发出一声闷响。

“我家的墙惹你了吗?你干嘛打它?”她没想到要慰问一下他的手是否打伤了,竟然还为了一片没生命的墙怨他。

“难道你希望这一拳是落在你身上?”他凑近她耳边轻轻地说。

“我有惹你吗?”她诧异地转头看他。

他贴近的脸庞犹停留在她的耳畔。她转头看他等于是将自己的嘴唇送上。

两唇相碰的化学反应各自在心中发酵。邵钧只是触电般的一愣,而关宜葭却像被鬼吓到似的大惊失色。她双手捂住嘴唇,身体后仰了一大步,一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姿势。

看她那种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他双眉一扬——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欺身而上,一手拉开她捂住嘴唇的双手,一手由她背后环住她,然后印上一记结结实实的吻。

短暂的几秒钟却有如一世纪般的漫长。

邵钧的唇已离开了半晌,关宜葭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她想抗议些什么却张口无言。

“你……你……”

“你千万别想逃跑,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会追上你的。”这是一句宣誓。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表情由有听没有懂的茫然,渐渐变成恍然大悟后的不可置信。“别怀疑,我是个出言必行的人,不信,你可以试试看。”他一边出言恐吓一边轻拍她的脸颊叫她回魂。

良久,关宜葭才大大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很正经地问:“我妈这样算不算是引狼入室?”

“关关,你就一定要形容得这么难听吗?”他开始有点担心了,他的一世英名早晚会毁在她的手中。

“敢做还怕别人说。”她小声的嘀咕。

“敢说还怕别人听。”他反饥一句,不过,不顶认真,好笑的成分居多。“课本拿出来啊!别害我上课的第一天就被炒鱿鱼。”

“什么叫做我害你?”

“专心一点。你看你这是什么分数。上课都在睡觉吗?”看着一叠都是二三十分的考试卷,他忍不住摇头叹息。

“我要是考的很好,干嘛还请家教,嫌钱多啊!”

“丢不丢脸啊!这种烂程度你还能辩得理直气壮。”他用手指刮刮她的脸颊。

“请你来是要你帮助我,可不是请你来嘲笑我的。邵老师。”分数烂已经很惨了,居然还要让他一而再的嘲笑。难道功课不好就要受这种待遇吗?

“乖,知道我是邵老师,就要遵守尊师重道的伦理,别再顶嘴了。”像安抚小狗似的揉着她的头顶。

“知道自己是老师就要克制一点,别再任意的动手动脚了。你不知道体罚学生是犯法的吗?”

“关于这一点我一定改进,以后我只动口,可以吗?”他双手摆在膝上,正襟危坐。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说话,她有点得意。

“当然,反正用嘴巴也可以做很多事嘛!”他说的平常,眼中却有浓浓的暧昧。

“你……”她真的败给他了,她胀红了脸闭嘴不语。

邵钧也不再逗她,心神一整,全心投入这份新工作中。

两个小时的课程很快结束。

“这样明天的小考没问题吧!”他放下笔,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说的真好!才多久没教她而已,她居然就退步成这样,不仅新上的课不懂,连以前他教过的也忘光了。

“尽量。”她说的很没把握。

“什么尽量!?你别让我星期三来上课时太丢脸。”

“考得不好你会丢脸,难道我就光荣吗?”

“知耻近乎勇。还好你还晓得这样很丢脸。那就好好的考吧!我先回去了。”

带着自己的书包出了关宜葭的房门,走过转角就见到关妈妈一人在客厅看报纸。

“葭葭的数学怎样?”看见邵钧来到客厅,关妈妈放下报纸,比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她刚才真有如关宜葭所说的,打电话到家教中心去兼查证。

当她抱怨为何女家教变男家教时,家教中心的老板居然用一种“你赚到了”的口吻恭喜她。那个老板说:我知道你找女家教是为了保护女儿,所以,你放心、我们邵钧不仅长得帅、功课好、人品佳,而且纯洁无暇,十八年来不曾谈过恋爱。所以,绝对没问题。

当她询问邵钧的资历时,那老板口沫横飞赞不绝口的样子更是夸张。他的言外之意好像是:如果葭葭被他怎么了,不仅不吃亏还赚到了。
 0   2005-06-28 12:55:0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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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雨打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

午夜的雨下得最是扰人。墨黑的天幕见不到奔腾的雨势,却有战鼓般的雨声扰人心神。即使雨势稍歇,那雨水滴滴答答的,在静谧的夜里听来也是一种穿透人脑的折磨。

躺在床上听着窗台上滴答的雨声,原本难眠的心更加的烦躁了。

下了几天的雨,空气中满是水气的沉闷,连人的心也发霉似的不舒服。

床头的水晶鹦鹉螺在昏黄的小夜灯下发出淡淡的光,海风的香味不分昼夜的飘散在空气中,混着今夜滂沦的大雨,竟然有着海上遇风浪的错党,一些的不安、一些的茫然失措。

辗转难眠的苦,只有尝过的人知道。

自从打了分手电话至今,失眠的苦就困扰着她,几乎已成了一种无可奈何的习惯。

关宜葭拥被靠在床头,无神的双眼随着滴答的雨声而凝聚了水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变得多愁善感?

尤其是在寂寂的雨夜,更是让她的泪腺毫无节制的配合着大雨,泛滥成灾。

她知道失恋不是失眠世界末日,只是一颗心就是一听使唤的一直在枯萎——

没吃晚饭的肚子正不合时宜的咕噜作响,打断了她的无解愁绪,也将她的心神拉回了现实。

虽然,心情不好食欲不佳,但是,肚子饿了找东西吃是一种本能。

客厅的灯光让关宜葭微觉诧异。

“妈?”

“你怎么还没睡?”

母女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问出口,又同时闭嘴打量着对方疲累不振的脸色。

“我肚子饿,起来吃点东西。”

她不敢说没吃晚饭,但是略显消瘦的脸颊却泄漏了她最近三餐没有好好打理的状况。

“冰箱里的那些咖啡蛋糕也该吃一吃了。”

冰箱内冰了四个蛋糕,全是咖啡口味的。因为某人爱吃这个口味,因此她一次买了几份材料。 最近为了打发时间,她做了一个又一个的蛋糕却送不出去,最后只好统统往冰箱里摆。

切了两大块蛋糕又倒了杯蔬果汁,关宜葭捧着托盘又回到母亲的面前。

母女俩相对无言的吃着蛋糕——

“葭葭,你会怪我阻止你现在谈恋爱吗?”看着略显消瘦的女儿,关妈妈有着不舍的心疼。

她只是低下头,不言不语。

“葭葭,我只是怕你会像妈妈一样。”

关妈妈在大二那年闪电结婚,因为丈夫的大男人主义,她不仅中断了学业,也像是被豢养的宠物般,关在家里当少奶奶。

失婚后的她,没有工作经验又无专长,而且日新月异的时事变迁,外界早已不是她所熟悉的社会了。因此,一路走来是跌跌撞撞的狼狈。

因为,她尝过这种苦,所以,她怕。

“我知道。”关宜葭红了眼眶,但她还是顺从的点点头。

她知道,虽然真爱难觅,但是相较于无价的亲情,她选择妈妈。

※ ※ ※

少了木棉花的枝头,光秃秃的。她繁花落尽的子然落寞让街头比冬天更冬天。少了木棉花的街道,干净利落,让原本心怀疼惜不舍的人走来畅行无阻。

然而,干净利落的街道虽然畅行无阻,但是,关宜葭的走路速度却不增反减。

没了木棉花的阻碍就少了大步跳跃的心情,多了淡淡的烦闷和轻轻愁绪,牵绊着脚步。

自从打了分手电话至今,已过了一个月又十七天,她的生活型态又回到了两人相识前的样子、只是,她发现心情再怎么样也回不到从前了。

虽然不是什么伤痛欲绝的绝望,但是,那种无时无刻紧紧相随的感伤却也十分扰人。

绵绵的雨丝和飘零的落花原本就和愁字沾上边,偏偏多雨的春天多是这种景致,以致于原本就沉闷的心更加的低迷不振了。

离放学的时间早过了半个多小时,长长的木棉道上人影稀疏。难得的丽日将一切景物照耀得金光灿烂,连空气中的尘粒也亮闪闪的,犹如节庆中撒下的漫天金粉。关宜葭踽踽独行的背影与四周的景物格格不人。

少了每周的专人指导,她的数学有每况愈下的惨状,再加上偶尔的神游天外,她以往拿手的科目也有逐渐下滑的趋势。她知道这些都是不应该的,只是,人的心如果能完全由自己控制,想忘了什么就忘了什么,天底下就没有愁肠百结的失意人了。

一只突然搭上肩的手臂让她吓了一跳。

“艾子,你想吓死我啊?”拍着心魂甫定的胸口,她的脸色还是一片惊吓后的苍白。

“我跟在你旁边五分钟了,你居然都没发现。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专心?”

艾子是故意吓她的,因此虚假的道歉也免了。她只问她好奇的。

“没什么。”一些心情的起伏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只能自己静静品尝慢慢消化。

“哎哟!别再没什么了。你这个人一向藏不住心情的,你脸上就明明白白写着:我很郁卒。而这句话停留在你脸上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正确的算法是自从你和你前男友分手的那一天起。既然这样放不下,何不试着回头找他?”

“不行啦!”

“为什么不行?你别告诉我什么吃回头草很没面子这种蠢话、都什么时代,只要是对自己有益的,能让自己快乐的,管他是窝边草回头草,照吃不误。反正,你也不是兔子或马的,怕什么?”

“问题又不在我。”何况邵钧也不见得愿意回头。她在心中多加了一句。

“应该叫老师把你最近的小考成绩单寄给你妈看看。让她看看是找个品学兼优的男生当男朋友兼专属家教好呢? 还是现在这样好!”

“不必麻烦了,我妈已经在帮我找家教了。”

“你妈敢请家教喔!她不怕你被家教拐跑了?”艾子戏谑地说。

“别乱说啦!”关宜葭也被逗笑了。

“还是你妈有规定,一定要女生或是其貌不扬的男生才录用?”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她去找的那家家教中心叫‘超优’,听说师资和教学态度是有口皆碑的。”

“真的打算发奋图强了?”

关宜葭只是笑笑,有点苦。

“也好,反正没有男朋友的日子太阳依旧会升起,世界也是一样的光明灿烂,总不能就这么一蹶不振的混日子嘛!”

“是啊,我还等着和你一起上大学当校友咧。”

关宜葭重提两人先前的约定,眼中多了一丝光采,脸上的笑也异于这些日子以来的苦涩,而是真正的愉悦。

“这样才对嘛!把书念好,然后打扮得美美的,当一个知性感性兼具的美人,到时什么青年才俊、酷哥猛男无不手到擒来,多爽啊!”艾子说的很现实,好像读书只为了方便将来找到一个好男人似的。

灿烂的阳光将木棉道染成金色,仿佛两人现在走的就是直通光明前程的康庄大道。

轻快的手机音乐响起——

“我是关宜葭……喔……嗯……谢谢……不必……”

几分钟的电话,只听她“嗯、喔”的无意义对话。

“谁打的?看你一副虚与委蛇的敷衍,很烦的样子喔!”艾子才不忌讳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她光明正大的直问他人隐私。

“是杨耀明。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三不五时就会打个电话来。都已经分手那么久了,而且,他也有女朋友了,他到底有什么用意呢?”

虽然,分手的男女没有必要成仇人,但是也没规定就得是朋友。毫无交集的两人若要硬牵扯成朋友,多奇怪。像她和邵钧分手,一通电话知会对方,然后从此音讯全无,虽然有点伤感,却也觉得理所当然。

“他说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一些日常的事。像刚才他就问他们学校在下星期办了一个园游会我能不能去。我说不行,他也没再游说,只说了一些从前的事。”

“他干嘛再重提往事?难道说真的是思念总在分手后,还是他在货比三家后才发现最好的是你。”

“不管是什么原因,那都是他的事。感情又不是儿戏。既然当初他主动提出分手,分手后的一切他当然得自己承担。”

说起自己的爱情观,她是很有原则也很坚持的。这也是她为何在分手后从未打听过邵钧的消息的原因。

“那你要明白地拒绝他,否则哪天让江曼玲知道她的男朋友竟然还对你念念不忘,那可不妙。”

艾子提出良心的建议。以江曼玲那种人,她抢别人的是天经地义,别人抢她的.那就是天诛地灭。

关宜葭点点头。

人有千百种,对爱情的态度就有千百样。

有人是樱花,轰轰烈烈地爱过一次后,霎时凋落,只留下最美的那段回忆,令人回味无穷。

有人是菊花,开的时候灿烂无比,然后眼见它褪色枯萎,却仍占据枝头不肯离去,让人只记得辛苦剪枝的怨恨,忘了它曾有过的美丽。

有人是松树,没有明显的花朵,却能终年长青。

还有人是菟丝,终其一生依靠着他人的养分过活,不缠死对方绝不罢休。

爱情没什么好坏标准,只要当事人双方甘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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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春天的雨下起来绵绵细细的,好像没完没了般的拖拖拉拉。

那种雨没有沛然滂沱的气势,也没有雨打芭蕉的浪漫,有的只是发霉般的湿意。

在这种潮湿的天气,连人的心情也清爽不起来,再加上周一症候群的作祟,低落的情绪简直像瘟疫般的四处传染。

下课时间,原本是叽叽喳喳的教室,今日也一反常态的奄奄一息。

“喂,下堂课要考的英文准备好了,”坐在关宜葭旁边的艾子,敲敲她的桌面召她回魂。

原本对着窗外雨丝发呆的关宜葭缓缓地转过头来,懒懒的一句:“还好。”

“干嘛?一副没睡饱的样子,昨天操劳过度了吗?”艾子有负她温柔贤淑的外表,一开口就是带色的用词。

“艾子,别乱用形容词。倒是你,昨天三言两语的就和人家走了,有什么精彩的事吗?”关宜葭提起精神,好奇地问。

“太阳底下哪有什么新鲜事?不过就是吃喝一顿,顺便留个电话再联络而已。”

“那个男生还不错吧!”虽然昨天对着邵钧嘀嘀咕咕的,但是,物以类聚,她还是满认同的。

“尚可。外型人模人样的,站在身旁也挺有面子的。谈吐不差,不会净聊一些有的没有的。还有,他是唯一个没有对我的大吃大喝皱眉头的人。昨天中午我吃了一碗大卤面、三个牛肉馅饼和大碗酸辣汤,吃的好饱好爽哦!”艾子实话实说。

艾子每次的恋情总是无疾而终,这都要怪她那古典美人般的外貌。

每个初识的男生都以她的外貌来想像她的性情,偏偏她是那种内外不一的人,所以当领教过她豪爽不拘的个性后,男生心中的幻想也破灭了,当然也就没什么以后了。

“那你们会不会有以后?”

“谁晓得!认识一天而已,再说啦!”

艾子大刺刺的挥挥手,打发掉这个问题。

“奇怪,最近怎么都没看见江曼玲来找你?”

关宜葭将木棉道上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你就为了这个在郁卒喔!”

“不全是为了这件事。”关宜葭垂下了头,无措的双手交握着。

“还有什么事?如果不嫌我多事就说来听听。”艾子善尽朋友的职责,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妈知道我有男朋友的事,她不赞成我们来往。”无奈的语气和黯淡的神色表示她不得不从的决定。

“你妈为什么反对?你男朋友很好啊!外表帅得很养眼,体格棒得令人口水直流,而且又是夏山的高材生。这种人值得你提早预约卡位。”艾子热切的表情简直像媒婆在说媒。

“我妈说,女人要有独立自主的能力,而太早谈恋爱会影响学业,以至于让自己一事无成。她还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会失去的终究留不住,并不会因为你早认识他就属于你。”

“你老妈是教书的吗?”

“不是。”

“我还以为只有当老师的人脑袋才会古板,原来只要是老字辈的都一样。”

“其实我妈说的也有道理,恋爱原本就是令人分心的事。自从昨晚打电话通知他要分手后,有生以来第一次我失眠了一夜。然后,精神不济,连带影响下一节课的英文考试。”

“你动作怎么这么快,昨天下午的事晚上你就通知他了?”

“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差别?何况,早点通知他也好让他有心理准备,甚至如果他要约别人,时间才充裕嘛!”

都谈分手了还担心对方没伴,这算是她的将心比心吧。想想当初,她的前任男友突然说分手,害她临时找不到伴参加舞会的窘境。她曾埋怨过对方,所以,她不想让自己也成了被埋怨的一方。

“约别人?他有很多的候补人选吗?”

“我不知道。但是曼玲说过,她曾在一家茶店遇见他和别的女生坐在一起,我也偶然的见过一次,当时他们虽然没有亲密的动作,但是应该是很熟的朋友。而且,那个女生很漂亮。”她说出了另一个令妈妈担心的理由。漂亮的男人通常不爱家。

“有我漂亮吗?”艾子直截了当地问。

艾子不是自恃美貌才这样问的。实在是“漂亮”这种形容词很虚幻,没有实物比拟很难说清楚。而她恰巧从小被称赞“漂亮”到大。

“呃……差不多。”

“当我的面你都不敢说我比较漂亮,可见那女生是真的美得不像话了。”艾子一点芥蒂也没有的笑着说。

“也不是这样啦!你和她不同典型,很难比较。你是古典美人,她则是……”

“算了,不必解释了啦。总之,大家都是美人。”在艾子眼中只要五官端正、四肢健全、个性不坏的女生皆统称为美人。“喂,你不会是因为自认为不如人,所以你妈随便的反对一下你就放弃吧!”艾子上上下下看了她一回,不认同的眼神毫不掩饰。

“是有一点点。”关宜葭无奈地承认。知我者,艾子也。

“你白痴啊!你哪一点不如人了?你只不过是矮了一点,胸部小了一些,神经大条了一点,其它的哪里不好?”

艾子以自己一六八、三十四D的魔鬼身材当标准,随口批评的理直气壮。

“你讲的也太老实了吧!”她讪讪地说。

她早已接受自己身上的不完美,只是被挑明了比较一番。实在是很没而子。

“总之,我的意思是你那些只是小小的缺点,瑕不掩瑜啦!”刚才的批评太心直口快,相形之下现在的解释就有点气弱了。

“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分手了,他再怎么好也和我无关,而我的诸多缺点也不会相形见绌了。”

“你一直说已经分手,到底是真是假?难道他一点意见也没有?”

“分手也不是什么光采的事,我干嘛骗人?至于他是不是有意见,他没说,应该算是无异议吧。”关宜葭口气闷闷地说。

虽然是自己提的分子,但是邵钧的冷静从容甚至是不当一回事的平淡,还是让她有受伤的感觉。

起码她还失眠了一夜,而他竟然无动于衷,连一句试图挽回的话也没有。

“你们还真是好聚好散,相识是一拍即合,分手是一拍两散。”

春天的雨夹着残冬的风,冷飕飕的。一向怕冷的关宜葭,关上了窗户,却关不上一颗逐渐冷却没有活力的心。
 0   2005-06-28 12:54:3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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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有好戏可看了。女朋友和别人约会居然被自己遇到,人赃并获,多惨啊!”他做了一个愁眉苦脸的表情。其实他也理不清,当时如果真的遇上了她和杨耀明在一起,他是否也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说笑而没有当场发飙。

“你当我是贼吗?什么人赃并获?我和杨耀明也不是约会,我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当个信差罢了。”被他这么形容,她觉得有说明的必要。

“不过。你这个信差可真倒霉,事情办完了不仅人家不感谢,还要被数落一番。下次别理这种事了,免得落个两面不是人。” “没有下次了。曼玲不当我是朋友了。”想起木棉道上的决裂,她神色黯然。

“你很难过?”他怀疑的是,江曼玲那种人哪里值得她如此的对待?不过是拿真心换绝情罢了。傻关关。

“是很遗憾。遗憾多年的友谊就这么断了。”人家不是说,学生时代的友情是最珍贵的,因为没有利益上的冲突,所以全是最真心的对待。

“她到底是为你做了什么可歌可泣的事,竟然能让你如此的留恋?”

“曼玲是我转学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朋友。国一时,我爸妈离婚了,我跟着妈妈由高雄搬到这里……”

“你以前住南部喔,难怪你这么怕冷。”邵钧笑着插嘴。

春天的气候早晚温差颇大,晴朗的日子近午时分也有二十五度以上的高温。街上身穿薄衣短裙的女子四处都有,他也是一件薄衬衫而已,但是关宜葭还是一身毛衣长裤,也不见她喊热。

“是啊,我还想搬到垦丁咧。那里好好哦!有温暖的气候,还有漂亮的海岸,连居民都比较亲切。”她搜寻着旅行时的美好回忆,无限向往地说。然后,她发现自己离题太远了。“噢!我说到哪里了?”

“国一转学。”他认真地回答。他想知道她的事,尤其是他来不及参与的那一部分。

“你有转学的经验吗?”她看他一眼,他摇摇头。“可能是我依赖心较重吧,我喜欢熟悉的环境、相识的人,换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后,我总有一种想逃避的感觉。记得刚上幼稚园时我还哭了好多天,直到现在我妈偶尔提起我小时候的事时,还会拿我幼稚园的绰号来嘲笑一番。”她腼腆地笑笑。

“什么绰号?爱哭鬼?”

“葭葭游泳池。因为有一次趴在桌上哭,哭得太厉害了,桌面上聚了一小滩水,老师开玩笑说都可以游泳了。从此,那个绰号就一直跟着我到幼稚园毕业。”

“国一转学时也哭吗?”

“是很想哭,但是不敢哭。都国一了还哭,那我以后还要不要做人。”她忘了刚才自己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以后想哭就到我怀里哭,我不会笑你,也不会告诉别人的。”这已经是近于承诺的一句话了,他说的自然,毫不犹豫。

“如果当时有你在,该有多好。不过,幸好有曼玲,我和曼玲同班,她对我很好,直到国中毕业我们都同班。”

“就这样?”

“朋友不就是这样吗?”她反问。

友情是一点一淌的累积,如果是两肋插刀的程度,那叫恩人。

“朋友有很多种,有益友有损友。益友可以给你生活上的建言,心灵上的良言,行为上的净言。损友刚刚好相反。”虽然担心她的单纯,却也不愿让她太早对人性失望,所以他不打算告诉她有关江曼玲的恶行。

“那你是损友还是益友?”

“都不是,是男朋友。”

“是男的朋友。”她不自在的更正。当初是她拜托他的,但是之后他的一言一行仍是有异于普通朋友的亲密,她不敢肯定他是真心的还是只是继续在演戏。

“朋友只有不分性别的那一种,如果还要强调是男的或女的朋友,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但是,我们像吗?”

“那你以为男女朋友该是怎样?”邵钧突然两眼发亮地盯着她看。

据他所知,他身边的友人在谈恋爱时都是“身心合一型”的,不记得有谁是光用嘴巴谈的。如果,关宜葭也认同那种谈法的话,那他会非常乐意配合她的。

她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所以,你怎么认定我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呢?还是你是在暗示我,我们该亲密一点?”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他的一只手臂已绕过她的腰轻轻搂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拨下他的魔掌,然后赶紧起立,退后一步保持距离。

“你是什么意思,我们多的是时间可以讨论。吃饭去吧。”他也随着站起,一只手臂仍是打死不退的又回到她的腰上。

这种亲密的姿势让她有些尴尬,借由低头收拾背包的动作,她闪避着他的眼光。

“宜葭,要走啦!”不期然的,桌边一个女声轻轻响起。

“艾子,你也来这里读书喔!我怎么都没有看到你?”关宜葭边和艾子打招呼边不自在的想拨开腰上的那只手,可惜失败。

“他就是你的男朋友啊!”艾子不掩好奇地打量着邵钧。

“呃……他叫邵钧……她是我的好朋友艾子。”关宜葭避重就轻的一语带过。

一听“好朋友”这三个字,邵钧就有点过敏、别又是一个江曼玲。

他的长脚偷偷向身后的椅子踢了两下。

“你好,这是我的同班同学商镇。”邵钧身后的男子适时在他身边出现。

商镇为了蛋糕而央求邵钧介绍一个关宜葭的朋友给他认识,邵钧要他星期天到市立图书馆看看。结果,邵钧预期的江曼玲并没有出现,没想到现在又蹦出一个叫艾子的。反正,她也是关关的好朋友,邵钧只好将错就错了。

“艾子,一起去吃饭好吗?”关宜葭问。

“不了。你们自己去吧。我……”艾子毫不犹豫的婉拒。关宜葭的男朋友脸上那种“请勿打扰”的表情她又不是看不懂,她干嘛跟去当电灯泡惹人嫌。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吃饭吗?”商镇一刻也不浪费的出口邀约。

艾子柔柔美美的外表是属于那种很古典很温柔的女人样,对于男生来说,她绝对是杀手级的。

艾子看看那两个眉来眼去的男生一眼,再看看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关宜葭。艾子笑了笑。

“可以啊!”虽然她不知道那两个男生之间存在着什么默契,至少她可以肯定关宜葭不会出卖她。有人愿意陪着吃饭有何不可?何况是一张颇为养眼的帅哥脸。艾子大方的答应。

完全不见识的两人,就凭着一句简单的邀约,相偕吃饭去了。

“邵钧,你那个同学可靠吗?”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良久,关宜葭才想到这个重要问题。

“龙交龙,凤交凤,物以类聚。你说我的朋友可不可靠。”他死性不改,依然是一样的自信。

“就是和你同一型的才不可靠咧!”她小声的嘀嘀咕咕。

“喂,亲爱的关关,请你把这句话解释一下吧!”

艳阳下,影子只在脚后聚成一点,亦步亦趋的随着人形移动,坚不分离,就像邵钧的手臂一样,固执的栖息在关宜葭的腰后,赶都赶不走。

※ ※ ※

近午时候的气温容易使人浮躁。然而,江曼玲嘴角边的那抹笑却冷得令人寒毛直竖。

江曼玲将来如果当演员,必定可以大红大紫,因为她变脸的功夫堪称一绝。

站在关宜葭家门外的她,脸上已换成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配上她刻意假扮乖乖女的正常穿着,是一副无懈可击的善良无害。

按了关家的门铃后,她静静地站在门外等候。

关家的围墙不甚高,由大门外即能窥知屋内的动静。一个少妇开门而出,见了大门外的江曼玲,脸上随即展现一个亲切的微笑。

“关妈妈好,小葭在家吗?”江曼玲细声细气地问,一副很有教养的模样。

“她一早就出去了,这几个星期日她都到图书馆看书,你可以到到那里找她。”

“这样啊,但是……”顿挫的语气,故意引导他人的好奇心窜升。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不太方便去图书馆找她。”江曼玲脸上的笑装得有点尴尬。

“图书馆是公众场所,有什么不方便?”

“关妈妈,我……”吞吞吐吐的犹豫更添加一些悬疑,让人更想追问。

“曼玲,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女生总有一此秘密不欲人知,所以才有闺中密友的产生。

“没有,是小葭……”

“葭葭怎么了?”

“小葭她……”

“葭葭发生什么事了?”关心则乱,关妈妈的口气有些慌乱。

“关妈妈别紧张,又不是什么大事啦,只是……关妈妈你不可以告诉小葭说是我说的喔!”

“可以,你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小葭去图书馆是去约会啦,我怎么方便去打扰。”她当然知道关宜葭现在不在家,她就是特地挑这个时候来的。

“葭葭有男朋友了!?”

“嗯。那个男生我只见过一次,长得很帅。但是……关妈妈,我想你可能要提醒一下小葭,那男生看起来好像是个情场老手的样子。我怕她会受伤害。”多冠冕堂皇的说词!明明是做这种阴险狡诈的破坏,她也能扮成一个好意关心的友人。

“他们认识多久了?”

“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从我遇见他们至今大约也有三、四个月了吧,他们认识满久了,因为小葭看起来很投入的样子。”

“曼玲,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关妈妈,你可千万别让小葭知道是我告诉你的。我们从国一认识到现在,我很珍惜这段友谊的,我不希望为了这件事而破坏我和小葭之间多年和交情。”她再次的叮咛。

“放心,她不会知道的。”

“那我先走了。”

外头的阳光白花花的一片,让人霎时盲了眼。

走出关家大门的江曼玲又回复那种冷笑的表情,而新添上的那分得意,让她更显得阴险。

关家的情况她太了解了。关宜葭的父母因为父亲的另结新欢而仳离。虽然,关妈妈没有因此而对全天下的男人持否定的态度,但是特别小心在意总是难免。尤其是那种外表好看的男人更令她忌讳,因为,令她伤透了心的男人即是一个美男子。

因此当关妈妈得知女儿竟然瞒着她交男朋友,而且还是一个具有高度危险性的帅哥时,关宜葭恋情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0   2005-06-28 12:54:2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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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橙红的木棉花大朵大朵的狂放在枝头,落地时仍旧是一身傲慢的不肯支离破碎。

每次走在木棉花满地的人行道上,关宜葭总是走的很辛苦。那大朵大朵尚未枯萎凋谢的花、踩在上面她总有罪恶感,尤其踩碎的花朵渗出汁液时,更让她有种谋杀生命的错觉。因此,走在木棉花满地的人行道,她总是跳跃闪躲的前进,尽可能不要踩到任何花朵。

花期已近尾声,枝头剩余的木棉花仿佛怕赶不上季节似的,在一夜之间集体坠落,把人行道全占满了,犹如铺上一条橙红的花毯似的。

关宜葭小心翼翼地走在其间,有点提心吊胆的小心谨慎。

“关宜葭。”

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由后面传来,吓得还大步跳跃的关宜葭差点跌倒。

“曼玲,今天怎么这么早?”找到一个没有木棉花的空位站好,她才敢回头招呼来人。

她是属于早睡早起的人种,每天她总是早早来上学。走在人影稀疏的街道让她觉得轻松,所以,不管是寒流来袭的严冬或是大雨滂沦的夏季,在清晨六点半时校门口的木棉道上一定有她的身影。

她宁可将自己裹得像粽子,也要享受一下无人街道上的清冷空气,或是在大雨中撑一把伞独行,聆听那雨打树叶的浪漫。而江曼玲却是和她相反的类型,她每天总是不到钟响不进校门。

江曼玲今天反常了。

她快步走来,脚下的木棉花随着她的无情践踏碎烂一地,尸横遍野。

“你算什么朋友?答应我的事都做不到。”冷冷的语调带着怒气。

“什么事?”面对她的盛怒,关宜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误了什么大事。

“你还敢问什么事,你不是答应我昨天要在茶语堂和杨耀明见面吗?为什么你没去?”关宜葭的失约让她的全盘计划全打翻了。男朋友正在闹情绪不理她,想另谋发展。嫉妒他人的幸福美满,想破坏,却失败。诸事不顺,让她怒火中烧。

“喔,那个呀,因为我觉得打电话也可以说清楚,所以我没去茶语堂,只用电话和他联络而已。”关宜葭松了一口气。看江曼玲的脸色,她还以为是天塌下来了咧,害她紧张了一下。

“那你为何不早说?”

“只要目的有达成,用什么方法有关系吗?”

“他怎么说?”

“杨耀明说,他和你之间的感情他需要再想想,而且推甄也快到了,他想专心念书。”关宜葭只挑重点说,至于其它……那就别提了。

昨天在电话中,关于江曼玲的问题杨耀明委婉地解释了一堆理由,不过总结起来只有一句:他要分手。杨耀明还一直对她说抱歉.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和江曼玲在一起,也不断的追问她近来过得如何。以她的立场,她实在不能说什么,所以在问完她想知道的事情之后,她赶紧挂电话。

“就这样?”显而易见的推托之词,江曼玲当然清楚他的真正意思。因此,她的问话里除了不满还有浓浓的不可置信。

“嗯。曼玲,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茶语堂?”奇怪,为何别人都有未卜先知的神通?关宜葭很好奇地问。

“我怎么知道?因为我在茶语堂外等你,结果你竟然失约,害我错失了挽回杨耀明的机会。关宜葭,你真令我失望。我们还是朋友吗?”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江曼玲自私的又将自己“不幸”的责任推给关宜葭。

关宜葭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她不是帮江曼玲问出原因了吗?杨耀明要和她分手是早已存在的事实,有没有见到杨耀明好像和这件事无关吧!她真的不明白。

女生的友谊真的就如此脆弱吗?为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多年的友情就这么算了!没有一句珍重,没有一丝不舍……望着江曼玲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有点伤感。

她所珍视的友情在江曼玲的眼中看来,竟是如此的不值!就像她脚边那片坠落的木棉花,在她看来依然是明艳的令人疼惜,而在江曼玲眼中就只是死尸一堆,践踏而过时是如此的理所当然,没有任何愧疚。

春寒料峭,东风一阵,吹得木棉花瓣抖瑟瑟的,也吹凉了人心。

※ ※ ※

气象报告说。今日天气有二十八度的高温。

接近中午的街道,因为蒸腾的热气折射,让景物有点模糊有点扭曲。

“关关,你是不是变笨了?连写这种地理作业你都会不知从何下手的坐着发呆。”接近午饭的时间,不必看手表,肚子就会咕噜咕噜的自动报时。邵钧合起书本,查看她作业的进度,不料却看到她一手支着下巴对着课本发呆,而作业本上空白一大片。

“认识你之后,我也觉得自己变笨了。”抬头看他一副聪明睿智的模样,她有感而发地说。

自大的人不喜欢结交比自己优秀的人,囚为那会让他丧失自吹自擂的乐趣。或许,平凡的人也不爱结交层次比自己高太多的人吧!因为那悬殊的对比太容易打击到自己的自信了。

“你是在嫌我白痴,让你近墨者黑?”看出她心情不太好,他故意装腔作势的质问逗她。

“就是你太聪明了,对照之下,老是让我觉得自己很笨。”

“那如果我笨一点,你会不会觉得好过些?”难道聪明也是一种罪过?

“怎么变笨?是要杀死一些脑细胞还是删除一些记忆?”

“不必那么麻烦、我只要拔掉几个插头,少掉一些功能就行了。”他笑着比一比自己的脑袋。

“你以为你自己是机器人啊!”和聪明的人交往还是有好处的。他明白她的心情,也马上有办法逗她开心。她笑着看他。

“机器人哪有这么聪明,我是电脑人。”

“少臭屁了,人家电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医卜星相五花八门,无所不包无所不能。你行吗?”从没见过这么有自信的人。自己比不过他,拿电脑和他较见较量总可以吧!

“那不过是一堆死资料死程式,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知道你今天换了茉莉香的洗发精,也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电脑可以吗?”

关宜葭闻言,愣了一下。

“有那么明显吗?”她真怀疑自己的头上是不是装了一个电子看板,随时昭告着她的心情变化,否则邵钧为何能一看即知?

“你原本一早上大约会吃掉十颗糖,今天才吃了两颗,你说明显不明显?还有,你在发呆时居然还皱着眉头,没有人心情愉快时是那种表情的吧。”

她静静的听他说完,然后,低头想了一想。

“邵钧,天底下有永远的感情吗?”

咦,居然问这种沉重的问题。他小心地打量着她。

“怎么了?”不明白她真正的问题所在,他不敢贸然作答。

“人家说,女性的友谊总是为了男人而终结。男性间的友谊也会为了女人而反目吗?”

“发生什么事了?”一向带着笑意的大眼睛,今天却泛着泪光。他轻轻地问。

“曼玲和她的男朋友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她用我的名义约了杨耀明在茶语堂见而……”她无奈地重述一次那件令她无辜被怪罪的事。神情 很复杂,有点惋惜、有点苦恼、有点不明白。

“杨耀明就是舞会中看到的那一个?”恋人的心都是狭窄的。他正苦于不知如何追问的问题,她竟然先开口说明了,而且事实和他猜测的也相去不远。因此,他问的轻松。

“嗯。”

“问出了什么结果?”

“杨耀明想和曼玲分手。”

“他这么说?”奇怪,当天那男生脸上落寞的神情可不像是主动提分手的人该有的神情,倒像是求爱被拒的失意人。邵钧同的很讶异,难道是他察言观色的能力退步了?

“他是没有明说,不过,意思就是这样。”

“他有向你说了什么吗?”他发誓,他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观察能力没有退化,而不是对关宜葭有所怀疑,故意要盘查些什么。虽然,他也很想知道,而且顺便了解也没什么不好。

“他问我最近过得如何,还说他很后悔……”

“他很后悔选择了江曼玲而放弃你。”这才符合当时杨耀明脸上那种悔不当初的落寞嘛!邵钧接得很顺口。

“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习惯了他的料事如神,她已不太讶异他的未卜先知。只不过是有点无奈,她在他面前完全没有秘密。

“因为那天我刚好也在茶语堂。”

“怎么这么巧!那我如果当天也赴约,岂不是和你撞个正着?”她只想到和他不期而遇时的喜悦,而没有顾及其它。
 0   2005-06-28 12:54:1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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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烹烹饪室里弥漫着浓浓的蛋香和焦糖的甜味,以及此起彼落的笑声和惊叫。

今天的烹饪课老师教的是蛋糕,然后又给了一个“花茶”的题目让每一组自由发挥。

两小时的课程已近尾声,每一小组都在做最后的努力。老师只教了蛋糕主体的烘焙,至于外围的花样装饰全凭各组创意。因此,有小心拿着奶油袋挤花的,有像在做贴同似的拿着各色花瓣铺排的,有水果片的、有巧克力球的……各式各样,看起来很美观,但,是否可口就不得而知了。

每学期的家政课,老师都会安排一次烹饪课,而烹饪课的成品就是学生联谊的好礼物。在松云高中有个好传统,每个高二的班级都要“认养”一班高一菜鸟。平常的课业指导或是才艺竞赛咨询,找直属学长准没做。而学弟学妹的成品当然就归平日里劳心劳力的学长和学姐了。

关宜葭的好手艺早在上学期做意大利面和奶油蘑菇汤时就打下了知名度。那一次的烹饪成品,关宜葭那一组被公认为全班煮得最好的。

于是,学长们拜托关宜葭下次的烹饪课要做双份,以免有人吃不到而抱怨连连。

今天的蛋糕对关宜葭来说是件简单的事,驾轻就熟的她已在为第三个蛋糕做装饰了。而窗外也有几颗闻香而来的头颅正带着期待的眼神探看。

她们的直属学长班这一堂是体育课,跑跳后的肚子正合作的咕略作响。要不是他们个个长得高高壮壮、红光满面,光看他们期待的眼神和直吞口水的嘴角,都要误以为是身在哪个非洲难民营了。

“学长,你也保留一下形象,优等生兼超级大帅哥耶!你这一副流口水的样子让我们的幻想都破灭了啦!”艾子对着窗外的男生说。

艾子和关宜葭同一组,有关宜葭这个主厨,她们这一组都是做得最快最好的。这一次也没例外,关宜葭的第三个蛋糕已大功告成了,别组还在为那唯一的作品努力着。

“民以食为天。你没听过‘衣食足而知荣辱’吗?”优等学长说得振振有词。

“你们今天做了什么?”又一个只顾肚皮不管脸皮的学长殷殷探问。

“蛋糕和洛神花茶。”

“什么口味?”

“芋头布了夹心,草莓椰果夹心,脆皮巧克力。”

“看起来好好吃,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我们的洛神花茶也很棒哦!”艾子得意地说。

“冰的!?”男生们齐声同问。

在大汗淋漓之后,还有什么比喝上一大杯冰冰凉凉的饮料更美的。

“当然。那些冰块是我们自制的,每一块里面都有几朵桂花,那可是我们的心血结晶哦!”艾子点出了她们的特别创意。

几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那些令人垂涎的食物,也不时偷偷打量眼前的佳人,真不知他们的眼中是欣赏食物多些还是欣赏人多些。

“小葭。”江曼玲神出鬼没的在人群后出现。

“曼玲,要不要吃一块蛋糕?刚做好的。”关宜葭热心地招呼着。

“不了。我有事找你,你出来一下好吗?”江曼玲神色不悦地看着那群将关宜葭团团围住的男生。为什么?为什么优秀的男生都会在关宜葭的身边出现?

“但是,我还有一堆东西要收耶!”她回头看看台面上的杯盘狼藉。

“你去好了。等一下我还得担心他们是否会连盘子都吃下去咧!舔干净是绝对没问题的。”艾子说。其实是刚才都是关宜葭一个人在忙,收拾善后的工作当然得由其他人负责喽!

早春的天气是忽冷忽热的多变,就像善变的人心一样,总是教人捉摸不定

“小葭……”江曼玲才开口叫了一句就眼眶乍红的说不下去。

“怎么了?”关宜葭有点惊慌地看着她。

依照“惯例”,江曼玲只有在接收了她的男朋友时才会在她面前哭泣道歉。虽然她还没有道歉,但是,这种场景太相似了,莫非邵钧也……阵亡了?

“耀明他变了。”两行清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怎么了?”关宜葭好奇地问。自从和杨耀明分手后,他们就不曾再有任何联系,但是,才短短的两个月,他又能有什么大改变呢?

“我最近都等不到他,打电话给他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冷淡语气,常常讲不到几句话就挂我的电话。”

“你们吵架了?”她突然有种内疚的心虚。当她得知江曼玲哭泣的原因不是为了向她道歉时,她竟然有种“还好”的放心。

“没有。”低垂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还是……”要她这个单细胞动物去猜测人心的变异,根本是一种折磨。关宜葭眉头深锁着思索,样子比江曼玲这个当事人还苦恼。

“他是不是不爱我了?”带泪的眼眸过度的明亮,让人看了好像有种诡计得逞的得意。

“不会吧!”她不愿相信的迟疑着。

“小葭,我该怎么办?”成串的泪珠又滚滚而下,很无助的样子。

“我……我不知道耶!”她怎么会知道该怎么办?她仅有的经验就是,一通电话来告知分手的消息,然后一拍两散,独木桥阳关道各走各的。她的恋爱史里只有恋爱和分手两种阶段,没有意见不合的争吵,没有争强斗气的冷战。

“小葭,你一定要帮我。”

“怎么帮忙?”

“你约他出来,然后帮我问他最近是怎么了。”一个早已拟定的计策,就这么悄悄地进行。

春天的天气就是这么的暧昧。晨起的浓雾让人猜不出今天该是阴雨还是晴朗,就像女人的眼泪,让人分不出是喜极而泣还是悲伤难抑。反正,都是用同一种方式表现出来。

※ ※ ※

高三生涯的下学期是一连串非人的磨练。其可怕的程度,连计算地球自转运行的方式都因而改变,日历早已不算用了,至于什么周休二日国定假日也全都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单纯的数字,就像倒数即将到来的世界末日般。

每天的课后辅导至九点是常规,从来就没有人为了这种朝六晚九的不人道生活抗议过,甚至回家后继续夜战至深夜的也大有人在。

为了舒解压力,苦中作乐是必需的。

所以一天当中只有下午正课结束而辅导课尚未开始的时段,算是休闲时间。短短的一个小时,扣掉打扫和吃饭的时间,真正可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怜。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大家还是充分的利用,尽情的享受。因此,整个校园就属这个时段最有活力和笑声。

除了打球打屁这种休闲之外,也有人把吃吃喝喝视为休闲的最高准则。邵钧和那一票森林之友就是这种人。他们爱去的那家茶店步行要三分钟,来回就要走上六分钟,只为了一杯茶。

今日,一样在校门口的面店草草吃一碗面后,五个人便结伴往茶店而去。

“喂,你那个蛋糕公主几时会再做蛋糕送你?”吃了两碗面犹不满足的商镇一脸期盼地问。

“你以为她整天闲着没事做啊!”邵钧嘴里说的不以为然,脸上笑的可得意了。

“那她有没有好朋友,介绍一个认识认识嘛!”退而求其次,没鱼虾也好。

“你以为她的手艺人人都有啊!”

“物以类聚嘛!没有像个十足十,起码也有八分的雷同。”

“她当然有朋友,只是是否有她的好手艺,我可不敢保证。”邵钧坏心眼的想到了一个人。

“没关系,试了就知道。”

“这是你自己说的喔!你星期天到市立图书馆来,我帮你介绍。”邵钧心中窃笑不已。星期天江曼玲若是又来搅局,就推给商镇喽!

谈笑间,茶店已近在眼前,不过,路旁却突然杀出一个不速之客。

“邵钧。”是江曼玲。她一身的制服装扮看起来颇为秀丽,大异于前些时候的便服穿着。

众人好奇的同时用眼神询问邵钧:就是她?

邵钧摇摇头。

“先帮我点一杯‘加州阳光’,我马上到。”他示意众人先走。

“有事?”他不懂,他和她根本连朋友也算不上,她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借口来粘他。

“我想问你,为何选关宜葭而拒绝我?”她单刀直入地问。

“我为什么要选你?”邵钧几乎要爆笑出声。她凭什么问得这么理直气壮,难道他拒绝她还犯了哪条律法不成?

“你看不出我比她聪明比她漂亮,身材也比她好吗?”她自信的脸抬得高高的。

“是看不出来。”他不疾不徐地说。

“你瞎了眼吗?”她气得咬牙切齿。

“随你怎么说。”邵钧也不介意,丢下淡淡的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你以为关宜葭有你想像中的好吗?”铁青的脸色配上嘴角边的一抹冷笑,她浑身满是阴险的味道。

邵钧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他明白,妒恨满心的人是说不出什么好话的。

“她脚踏两条船,你只不过是她的其中一个男朋友而已。”

邵钧实在很想一拳打昏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不过,想归想,他只是回头怒瞪了她一眼。

“不相信?去喝你的茶吧!等你亲眼看到她和别人卿卿我我时,当心你的加州阳光会走味成紫雨风暴。”歇斯底里似的笑声由江曼玲的口中不停传出,那种张狂的频率就像魔音穿脑般的令人厌恶。

她不相信,以男人的占有欲能够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约会,而且,愈是优越的男人愈是不能接受“背叛”的打击。既然她得不到她想要的,当然别人也不能太轻易的得到。

邵钧愣了一下,但,仍是不回头。

他实在为关宜葭担心。没有心机的她居然还拿江曼玲当好朋友,真怕哪天她被江曼玲卖了,还高兴的替人家数钱咧!

走进红茶店,邵钧习惯性的环视在场的人士一眼。然后,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他不认识却又知道对方身份的人。

隔着两张桌子远的窗边坐着一个男生,那男生频频看表,似乎在等人。

邵钧有点不是滋味,因为那个男生正是关宜葭的前任男友、江曼玲现在的亲密爱人。

他回想了一下江曼玲那种惟恐天下不乱的造谣,他有点明白了。

是了,江曼玲得知今天关宜葭要和前任男友见面,她是特地来通风报信的。

只是,她低估了他的判断力啦!

别说他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光是用小指头想也知道,事情绝不是像江曼玲形容的那样。因为,如果关宜葭有脚踏两条船的奸诈,难道她还会傻得“偷人”偷到他的地盘上吗?这家茶店几乎是专为夏山的学生而开的,而且就在他每天上下学的必经之路上。

不过、两人有约看来是真的,只是,不知为了何事。

邵钧有意无意地观察着那个男生,不久,只见那男生接了手机,一阵对话之后,满脸失望的挂了电话,然后一口气喝光饮料,落寞地离开。

“干嘛!转性啦!竟然看一个男的看得那么专注。”阿泰用着暧昧的语气说。

“阿泰,你这死没良心的,你不知道我最爱你了吗?”

五个大男生整天和在一起,偏偏每一个又都是名草无主,看看报章杂志上出柜的同志里俊男帅哥又占绝大多数,因此,他们的嫌疑很大。当然,他们平常的玩笑言语也要负上很大的责任。像现在,邵钧那一句埋怨可就风情无限了。

“别害我,你有蛋糕公主我可没有,我还想交个女朋友谈场恋爱咧!”阿泰大声地声明自己的性向和立场,夸张的态度,仿佛真的怕被人误会似的。

“其实,你最需要的是去做一次身体健康检查。”邵钧正经地说。

“干嘛检查,我自己用眼睛看也知道,超级帅哥脸,身强体壮,五肢健全,该长的长,该壮的壮,根本是完美情人的最佳典范。”阿泰毫不谦虚地实话实说。

“你说的是种马的标准吧!我说的健康检查是检查你的脑袋是不是填了石块,你的心是不是木头刻的。否则,这些年来光是向你表白被拒的女生已经可以组一个同业公会了,你又不是没机会。”

“我的脑袋要是填了石头,你的也差不多啦!五十步笑百步。你只不过好运蒙到一个你看得顺眼而且人家刚好也不嫌弃你罢了。你以为你就多善解人意?木头。”一向以自己的自由身沾沾自喜的两人,今天竟然会拿“包袱”出来炫耀。

难道,春天真的是动情的季节?

“呵!呵!呵!我已找到了我生命中的春天,人生中的太阳,早已脱离木头的行列了。枯木逢春,我这棵小树很快就要长成大树了。”邵钧自然而然的将关宜葭视为自己生命中一个不可或缺的人。

“我还克宁奶粉咧!”

春天该是何等的形貌呢?枝头抽新芽,满树杏桃花,一点点的寒凉,一点点的热意,不疾不徐的风,不大不小的雨。就像他们的恋情,没有激烈的爱恨情仇,只有一点甜一点酸,清爽宜人,回味无穷。
 0   2005-06-28 12:53:5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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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图书馆里寂静得可以听到笔尖划过纸张和书本翻页的声音,那是一个绝对适合专心读书的地方。

不过,总有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除了用眼睛四处逡巡之外,还会耐不住寂寞的时时变换坐姿,发出喀喀的声音来扰乱。

打从收了关宜葭的巧克力之后,邵钧和她之间也没有更明显的进展。两人总是在星期日相约到图书馆看书,然后中午一起吃饭,下午再顺便喝杯茶或看场电影。

那种感觉并不特别粘腻,也没刻意安排,仿佛两人在相识之后一切就顺其自然。这种平淡的情况是邵钧故意的,一方面是大学的推甄快到了,他不想因自己的过度分心而有功亏一溃的可能。另一方面是他对自己感情的抗拒,十八年来不曾为谁动心过,如今一旦成真,总有一点不愿相信的存疑。爱情就这么简单的发生?

人是惰性的动物,一旦习惯了就会成自然。

这样平淡无奇的约会,他们居然也过了一个月,共度了四个星期。

而今日有了一点变化,一种惹人厌的变化。

两人依旧约在图书馆相见,但是,今日却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打扮得一身清凉性感的江曼玲居然和关宜葭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

没有心机的关宜葭还自动解释说:曼玲听说我要来图书馆,正巧她也要念书,所以就一起来了。

心知肚明的邵钧也不多说,只用冷眼静静旁观。

江曼玲这种女人他不是第一次遇上,如果连这种女人他都对付不了的话,他早在八百年前就阵亡了,哪能到现在犹是自由身。

方型的长桌一边五个座位,江曼玲一屁股就往中间的位子坐下。关宜葭拉开江曼玲身旁的椅子也想跟着坐下,但是邵钧却将她拉到对面的位子,与江曼玲隔着桌面错开。

“为什么不坐在一起?”关宜葭问。

“我对香水过敏。”他说的一本正经。

“真的?那你怎么还买那个室内芳香剂送我?”

“那个是摆在你家,我又闻不到。”’

“是吗?”关宜葭轻轻的问了一句,然后嘴巴嗫嚅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邵钧突然发现,或许就是她的纯净无伪,让人能一眼就看穿她的情绪波动,进而想要关心她、保护她,然后就在不知不觉中陷了进去。他察觉了她的不安,轻声地问。

“我每次都有擦一点点的香水,你怎么从来都不说?”

“嗅!我只对某些浓烈得有如杀虫剂的味道过敏。”邵钧笑得很可恶,还故意用眼神告诉关宜葭杀虫剂的所在位置。

“曼玲她……”她还想替江曼玲美言几句。

“嘘,别说话了,快写作业。”江曼玲是什么东西,他们宝贵的相处时间干嘛浪费在她身上。邵钧将一只食指抵在她的嘴唇,打断她的话。

高一的课程原本就不会太重,因此,每个星期日的图书馆之约关宣葭都把它用来写作业,特别还是让她头痛的数学科难题。

两人都是专心一意的人,一旦开始进行某事,总要到一个段落才会放手。分分秒秒的时间流逝得很快——

“会做的都做完了?”看着她一根笔头都快咬烂了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他就知道她又不行了。

“只写了八题。”看着一半以上的空白,她觉得很丢脸。

她数学烂,早已不是什么新闻,而她也有自知之明,从来也不太觉得有何可耻之处。但是,自从认识了邵钧之后,看他解数学难题的速度简直比吃饭还快,她才有了不如人的感慨。

“知道什么叫天生我材必有用吗?就是说,因为有你的烂数学,我这个数学天才才有派上用场的机会。所以,别太自责,这是我的荣幸。”拿下她嘴里那支早被咬烂的原子笔,换塞了一颗水果糖进去,再接过她的计算纸开始授业解惑。

看书时吃水果糖是她的兴趣,有疑难杂症想不透时,咬笔杆则是她的恶习。因此,她用的原子笔几乎没有一支是完整的,甚至有些还会残留下淡淡的水果味。初时见她边吃糖果边咬笔头,他觉得实在是有点脏,久了,居然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现在,他会在口袋里放几颗糖备用,甚至他偶尔也会吃上一颗。近墨者黑,唉!真是可怕。

“你讲那是什么话?你以为每次数学都考三、四十分很有趣是不是?”她拿起原子笔又想放进口中咬。

“别咬它了。你数学烂又不是它的错,咬烂了它也于事无补嘛!”

“上天就是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就有人长得漂亮功课又好的……”

“你是在说我吗?”他故作惊讶地问。

“奇怪,我怎么会认识这么自大的人。”她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虚张声势才叫自大,我有真材实料是叫自信。”他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自信了。

“我真希望家里也有一个哆啦A梦。”她有点幽怨地说。

“叫他拿一颗吃了会变聪明的药丸给你。”他肯定地说,连猜测都不必。

“你怎么知道?”这次她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我聪明啊!”他顺手又塞了一颗糖到她张得大大的嘴里。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很讨厌啊!”这个人怎么一点也不谦虚啊!她几乎是拿看怪物的眼光看他。

“有啊!我妈。”

“你妈怎么说?”太好了,总算有个英雄所见略同的人了。她兴致勃勃地问。

“我妈常说:怎么这么讨厌啊!我为什么会生下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人都长得超级帅了,偏偏又聪明无比,害我听那些赞美羡慕的话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真是讨厌耶!”

“哪可能?”她的不相信明白写在脸上。

“改天我带你去我家.你可以当面问她,看我有没有胡说。”不知不觉中,他的用语又多了一层亲密。

“看小葭把数学学的很有趣的样子,我可不可以也一起听呢?”江曼玲不知何时挤到邵钧的身旁。

对于江曼玲这种毫无间隙式的贴近,他实在反感。身为男人,对于女体他当然会有正常的欲望,想接近想触摸,但前提必须出于他的意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强迫中奖。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往关宜葭的方向挪了一大步。

“曼玲,你数学不是很好吗?”对于邵钧的突然接近她也不觉得可疑,只是嫌他挡路。关宜葭伸手拨开挡在她眼前的壮阔胸膛,探头诧异地看着江曼玲。

“有名师的指导可以变得更好嘛!是不是,钧。”作假的娇媚有使人寒毛直竖的功力。

“请叫我邵钧或者邵同学也可以。我只是个高中生,我想以我的能力大概只能唬唬这种小傻瓜而已。”邵钧伸手揉揉那颗在他下巴前动来动去的头颅,轻柔的动作有着不自觉的宠爱。

听他说得客气,原本低头努力抄写的关宜葭抬起头看他。由她瞪大的双眼不难看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刚才那个骄傲自大的家伙跑哪里去了?

“在外人面前总要假装一下嘛!”他俯在她的耳边说。

她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他在说什么啊!那他在她面前原形毕露,她又是什么人了?

“我们是自己人就不必太虚伪啊!”看她的表情读她的心思实在有趣。光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两人竟然就能沟通无误,他实在佩服自己。他笑得很灿烂。

不过,他的灿烂笑容在江曼玲眼中看来.就有点耀眼得刺目了。

“你太谦虚了。我有朋友也是你们夏山高中的,每次提起你,她们都赞不绝口。你是跆拳道高手,还有,去年全国数学竞赛也拿了金牌。她们都称赞你是文武全才、品学兼优的超级好男孩。你是一流学校的一流学生,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为了今天,她可是花了心思去调查的。而,她愈是调查就愈嫉妒,为何好男人总是被关宜葭先遇上,就像她之前的两个男朋友一样。

“或许,我有你说的那么好,但是,自己的性情自己最了解。我不是一个复杂的人,所以,我喜欢单纯的事,一次只做一件事,一心只爱一个人。所以,对于你,很抱歉,我帮不上什么忙。”低头看着那个正专心和数学搏斗的人,他拒绝的很坚定也很明白。

“喂,你这是什么数学天才,连这个加这个你也会算错。”关宜葭高兴地抬头找碴,还用红色的荧光笔在错误的算式底下划了一道醒目的注记。

“这是故意的。我是在试验你是否有认真的演算,还是只会照抄而已。”邵钧对她这种幸灾乐祸实在是哭笑不得。他变笨了,她居然还这么高兴。他在她头上轻敲一个爆栗以示惩戒。

“你看,我只不过是稍微分心一下,关关就‘抓包’了。所以,请你另找高明。”说完他随即转过头,不再理会江曼玲任何表情和反应,将所有的心思专一的投注在胸前的人。

宽阔的背将所有的炉恨怒怨都隔绝在后,也将所有的爱宠柔情包含在内,一点也不外漏。
 0   2005-06-28 12:53:4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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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你想想,王子只见了睡美人的美貌就决定要和她共度一生而睡美人也只凭着王子的帅气,居然就跟着他走了。天晓得王子帅气的外表下是不是一个暴力狂,或者睡美人光有美貌却好吃懒做?而且我妈常说,好看的男人通常不爱家。”

“你妈这么说?”他闷闷地问。

打从他出生以后,“帅”字好像就烙印在他的额头上一样,每个人见了他的评语就是“帅”。如今……他突然有种乌云罩顶的不乐观。

“呃……我妈不认识你,她不是在说你,我的意思是……”她结结巴巴的想解释她的失言。

他百分之百是个帅哥,她这么说,分明是指着和尚骂秃驴。

※ ※ ※

“小葭,生日快乐。”

几个女生围着一张长桌,桌上一个蛋糕有着数字十六的蜡烛。

“小葭,邵钧怎么还不来?”打扮得惹火诱人的江曼玲已经不晓得是第几百次往门口张望了。

“他没有要来啊。”关直葭平淡地说。

“你怎么没说他不来?”江曼玲的语气很有怪罪的意思。然后,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才又补上一句:“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嗯……我们昨天有见面了。”要她自称邵钧是她的男友,她总是很心虚。

“他昨天已提早为你庆生?他送你什么礼物?”嫉妒的女人是最丑的女人。江曼玲的脸因嫉妒的作祟,已经开始扭曲青绿,幸好她座位旁的盆栽阴影掩住了她的神情,否则怕不被认为是夜叉附身咧!

“一束海芋和一个贝壳。”关宜葭不疑有它,仍旧是有问有答。

“他很了解你的喜好嘛!”酸得呛人的语气,江曼玲毫不掩饰地说。

关宜葭只是笑笑,有点尴尬。

“小葭,我觉得……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江曼玲欲言又止。 “什么话?”

“我觉得……我说了,你不能生气喔!我觉得你和邵钧不配。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一个单纯可爱的人,而邵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玩家。”

“玩家?”她不明白为何江曼玲对邵钧会有这种印象。他哪里像了?

“你看,他那么帅,走到哪里都是女生注意的焦点,而他又那么会讨女生的欢心,就像你的生日吧!他送你海芋和贝壳,你一定很高兴。”女生间的悄悄话原该是一种对彼此信任的贴心对话,然而若是掺杂了私心,就会变成一种不可告人的恶毒。江曼玲压低了嗓门说话就是一字一句都包含着不欲人知的恶意。

关宜葭点头承认。

“所以,我劝你小心点,他那样的人不是你所能掌握的,你最好不要和他走的太近。”江曼玲在一阵晓以大义之后,又将声量转得更小,她贴在关宜葭的耳边说:“而且,前几天我才在一家茶店里亲眼看到他和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有说有笑的。”

什么是最高明的谎话?就是七分的谎话夹着三分的真实。江曼玲就有这样的本事。

一个生日餐会就在吃吃喝喝后做鸟兽散。

“宜葭。”

“艾子。”关宜葭听到叫声,回头等着来人。

艾子是她现在的同班同学,而江曼玲是她国中时期的同班同学,目前和她同校不同班。

“宜葭,别听江曼玲胡说八道,她那种爱搬弄是非的人,你才要小心。”艾子和江曼玲不同挂,只因为关宜葭的关系,她们才会聚到一块。

“她也是好意。”同为好友,关宜葭不愿说谁是谁非。毕竟,她们都是为她好。

“什么好意?她根本是居心不良。超级帅哥和单纯可爱的人不配,难道是和那种爱现的骚包女才配?”

“其实,曼玲说的也没错。”

“哪一点对?”

“艾子,邵钧其实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为了帮我才假扮成是我的男朋友……”关宜葭简单的向艾子解释她和邵钧的关系。

“他真的像江曼玲讲的那样吗?”艾子和江曼玲不是朋友,因此,江曼玲的生日舞会她没有参加,也就没有遇上邵钧。

“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

“他真的很帅,而且也很懂得……如何与人相处。”她小心地选择用语。

“哦!”艾子等着她说明。

“我和他只见过几次面,但是,每次的感觉都很好。昨天陪我过生日,那种感觉很像在约会。彼此的喜好在初识时提过了一次,但是,他就真的记住了、他送我一束粉紫的海芋和一个贝壳,那贝壳是水晶制的,里面装着海风香味的蓝色液体。当我看到这件礼物时,我真的好高兴,甚至有种心动的感觉。当然不是因为那个水晶贝壳很值钱的关系,而是那种被人了解、受人注意的喜悦。”

“所以?”艾子不明白,这样很好啊!她口中的邵钧和江曼玲嘴里的邵钧哪里一样了?

“艾子,你想一个超级帅哥又有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美德,是不是很抢手?因此,即使他不是玩家,也一定有很多的选择机会。我想我是比不过人家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只是她不了解,爱情是没什么道理的,一加一也不必然会等于二。

“但是,他肯花心思送你礼物,就表示他对你也多少有点好感。情人节快到了,你何不趁机送他巧克力,看他如何回应。”

“喔!那就不必了。邵钧已明白的表示他只要吃蛋糕。”

“反正你都要做蛋糕,那顺手做个巧克力也不费事。试试看嘛!”艾子怂恿她。

“要是他没那个意思,那以后见面多尴尬?”想到表错情后的模样,她就想打退堂鼓。

“宜葭,你几时这么胆小了?你一向不都认为爱情是很自我的吗?你如果真的对他很有感觉,就放手去做啊!你千万别因为江曼玲的几句话就放弃哦!到时要是真的被那骚包女人给越虚而入抢走了,那岂不是正中她的下怀,便宜了她?”

“曼玲不是那种人啦!而且,她自己也有男朋友了啊!”

“她几时抢人家的男朋友时身边没旧爱的。”

“可是……”她还是拿不定主意。

“还有几天,你自己考虑看看。”

正月的树梢已有早春的气息,一抹抹的新绿正奋力的挺上枝头,没什么顾忌,没什么畏缩。

※ ※ ※

情人节是个令人又爱又恨的节日。

有情人的人,不管是烛光晚餐也好,还是两人在家一起煮碗面吃吃也罢,都是一件甜蜜又浪漫得无以复加的事。

没有情人的人,情人节简直就是灾难的代名词。电台播的是爱来爱去的情歌,百货公司促销的是爱的对戒、情人的巧克力,甚至关在家里想假装忘了有情人节这么一回事都不可得,电视一打开也都是有关情人节的话题。仿佛不过情人节的不是地球人一样。

当然,对这种“无意义”的节日完全无动于衷的,也大有人在。对于这种人,大家统称为“木头”。

邵钧就是这一型的。

而,基于物以类聚的原理,他的身边也尽是这类人。当然,他们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那种毫无情趣的木头。他们自称是——

“喂,森林俱乐部的无主孤魂们快来,我带了一个好东西要来安慰一下你们的寂寞芳心哦!”邵钧一进教室就大声吆喝着他的同党。

一大早关宜葭就带着蛋糕来按门铃。她说因为只有小蛋糕的模型可用,所以她做了两个,还附赠一盒巧克力。蛋糕有两种口味,一是咖啡,一是抹茶。

直到今天,他才发觉情人节还是有那么一点存在的意义。

“算了,别是什么你推销不出去的又要我们帮你解决吧!”

“免了,自己的就够多了,还要你的来凑数。”

他们“森林俱乐部”的成员虽然是木头族的,但是个个也都是品学兼优的翩翩美少年,就是那种足以酿成祸害的那一型。五棵木头都是名草无主的状态,因此,每到情人节时,他们都会对着一大堆巧克力发愁,进而互相陷害。

“别啰嗦!叫你们来就快点来,难道我还会害你们不成。”对于他们的不领情,邵钧一点也不介意,仍旧是笑眯眯的。

“不晓得是谁在去年今日时,趁我晚来学校,偷偷的将一大箱巧克力倒在我的储物柜里?”森林一号阿泰首先吐槽。

“反正你是众望所归地不差那几盒嘛!”每年都会收到一大箱巧克力,不仅自己不爱吃,甚至连要转送出去都是麻烦。难得让他逮到一个可以减量的机会,他哪有手下留情的道理?邵钧说的理所当然,一点也不内疚。

“是吗?那打到我家要找邵钧的电话又是怎么一回事?”森林二号商镇接着附和。

“那表示我们感情好得如胶似漆,你家就是我家。”他仍旧是死不认错的赖皮。

口中说归说,四个人还是各拉了一把椅子在邵钧的桌子前坐下,五棵木头聚成一座森林。

“来,吃看看。”邵钧将一个八寸大的蛋糕横切三刀成六块。

“一半就好。”谢霆誉推回面前的蛋糕,要求减半。

“老谢,我是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特地把最大的一块分给你咧!”

“如果你心中真有我们这些朋友的话,你实在不该要我们吃这些东西。”阿泰也是一副不想动口的嫌弃表情。

“喂,你们那是什么态度,我好意拿蛋糕来和你们分享,居然还给我脸色看。吃了会死是不是?”邵钧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实在很难看。

“我们只怕拉肚子。记不记得去年那个巧克力?”商镇提醒他去年的惨痛经验。

去年此时,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人提议,想看看什么是自制巧克力。于是,五个人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巧克力堆中—一的拆开观看。在一阵批评指教之后,他们选了一盒看起来最可口的,然后,众人颇为兴奋的分食。结果,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五人回家之后都拉了一天的肚子。

“天啊!我真想杀了你们。你们居然拿我的爱的蛋糕和那些东西比!我保证,今天的蛋糕要是不好吃,我统统收回吃下去。”邵钧信心满满地发下豪语。

“真的!?”

看邵钧都要指天为誓了,四个人才勉为其难的动手动口。

“好吃。”谢霆誉不吝惜的夸赞。

“不错嘛。”阿泰就不太情愿了。

另外两个则是干脆用吃空的盘子来表示认同。

“你这样大费周章的带蛋糕来给我们吃,不会没有理由的。从实招来吧!”商镇咽下最后一日蛋糕之后才有嘴巴说话。

“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天底下也有好看又好吃的东西。”邵钧笑说。

“而且又不会拉肚子!?我看是特地来向我们炫耀的吧!她是傅培梅的女儿还是蛋糕店的千金?”阿泰一副看穿他心思的好笑。

“都不是。收了巧克力之后好像要送个什么当回礼是不是?”邵钧问。

“有吗?不知道。”众人一起摇头。

他们这一票人真不负“木头”的美名。每年收到那么多巧克力,压根儿没有想过礼尚往来这么一回事,甚至他们连拆也没拆就转送出去,根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送的。

“哦!有了。我曾听我老妹提过。”商镇兴奋地说。“这情人节是有规矩的喔!二月十四只有女生能送礼物,三月十四才是男生送回礼的良辰吉时,叫做白色情人节。至于要送什么就因人而异了。比如说,爱凯蒂猫的就送她一对情定东京……好像是北京……还是南京,反正就是努力吃汉堡薯条换来的那一个。日剧迷的话,就送她一颗蒂芙妮的水晶苹果。”

“那她喜欢贝壳和海洋,我是不是该送她一只鲸鱼或是海豚。”邵钧说。

“当然可以。如果你买得到,而她正好也有地方养的话,有何不可?这叫做出奇致胜嘛!”阿泰惟恐天下不乱的在一旁煽风点火。

“是啊!爱情能使人伟大,连小卒都能变英雄了。何况只是挖个池塘养鱼这种小事。”邵钧七分玩笑三分认真地说。

看一向不喜牵扯情爱的邵钧竟然肯认真的为女人花心思,他们知道他真的跳下去了,跳下那片令人浮沉不定、捉摸不清的爱情海。

“来真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这是感兴趣的疑问。

“那个女生怎么这么倒霉,竟然被你看上了!我看她是无处可可逃了。”这是一半揶揄一半夸赞的贺词。因为,他们深信“邵钧出手,绝无虚发”。

“如果定下来了,就带来认识认识吧!”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直到老师来才停止。

老师一见他们仍是一副聊天的队形,也不啰嗦。情人节嘛,自己又不是不曾年轻过。

“老师,情人节快乐!”邵钧献上最后一块蛋糕。

“是你的蛋糕?”老师诧异的一瞥,然后还是关心的一句;“推甄快到了,我对你们期望很高喔!”

“老师,别担心,我知道分寸的。”

老师的关心,邵钧当然明白。
 0   2005-06-28 12:53:2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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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昨夜气象局发布低温特报,今早的天气果然就是寒风凛冽得冻人。

关宜葭手提着一个圆形纸盒站在邵钩的家门外。

超怕冷的她一出门就是全副武装的装备,一件挡风的米色长风衣遮到小腿肚,手上的那双手套毛茸茸的,羊毛围巾不只围在脖子上,连鼻子嘴巴都遮了,加上风衣帽子一戴,一张小脸就只剩下两颗圆圆的眼睛。认识她的朋友常取笑她的这一身装扮是抢匪装。

她已经站在门口五分钟了,却迟迟没有按下电铃。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到男生家,她怕会遇上什么她应付不来的场面。

这种冻死人的天气……不管了,再站下去她一定会变成冰棒的!好像怕自己改变心意似的,她急急按下门铃。

一会儿,邵钧在窗口出现,然而他看了半晌却没有出来开门,依旧杵在窗口打量。

关宜葭一愣,随后想到——

“我是关宜葭。”她拉下遮脸的围巾和风衣帽子,露出真面目。

果然,邵钧认不出那一身奇怪装扮的人是谁,一见她拉下帽子围巾,他马上出来开门。

“怎么来了?”他好奇地问。他们既无约定,而且又是这种冷天气,她这种怕冷的人不躲在家里避寒,出来干嘛!

“呃……我是来谢谢你前天的帮忙。”

“没什么,我也玩的很愉快啊!”除了江曼玲的死死纠缠之外。他在心善加了一句。

“这个送你。”她递上带来的纸盒。

“这是什么?”拿过有点重量的纸盒,他问。

这纸盒上没有图案文字的印刷,像是手工自制的,很有特色也很环保。

“蛋糕。”

“喔,谢谢。”一听是甜品,他就只是礼貌性的一句客套。“进来喝杯茶。”邵钧将门大开迎客。

怕冷的关宜葭也不迟疑,紧跟着他的脚步迎向一室的温暧和……凌乱。

客厅里散落了一地的书籍杂志,抹布水桶扫帚吸尘器全俱备,一看即知是在大扫除。

“你在忙,那我不打扰了。”站在客厅的唯—一处空位——门口,她客气地说再见。

“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在大扫除而特地来帮忙的咧。”他玩笑地说。

“也好。那我们就开始吧。”她倒是当真的爽快答应,马上脱下风衣手套要上场。

“嘿,我是开玩笑的。”她的认真却让他大吃一惊,他有点尴尬地说。

“我那种麻烦你都能帮我了,帮你大扫除一天也是应该的。何况,人多好办事嘛!要从哪里开始呢?”

人家都诚心要帮忙了,他哪有拒绝的道埋。于是,两人就由书房扫到客厅,忙了一天,中午的午餐还是关宜葭下厨煮面。

直到下午四点多,工作才告一段落,严寒的冬日两人还忙出了一身汗。为了感谢她的帮忙也为了慰劳自己,他提议喝下午茶。

茶煮好摆上,再端出关宜葭带来的蛋糕,音响里流泄而出小提琴演奏的天水船歌,很有喝下午茶的感觉。

他动手切了一大块蛋糕给她,却只切了小小的一片给自己,不爱吃甜食的他,算是聊表心意。但是,茶已喝了大半壶,他却一口也没吃。

“你不是爱喝咖啡吗?或许这种蛋糕你也会喜欢。”由他口述的自传中,她知道他一些基本的喜好。

“这蛋糕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他用修长的手指切下小小一角放入口中,秀气的吃法让他的话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甚至还有点言不由衷的虚伪。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吃蛋糕。”他只说过他的喜好,却没提过他的忌讳。她看出了他的勉强。

“好吃。”他又吃了一口,大大的一口。

“没关系啦!”她要他别为难自己。

“真的好吃。”原本就小小的一片蛋糕,他只两大口就吃完了。他意犹未尽的又切了一大块。

“真的?”

“你这蛋糕哪里买的?我还以为所有的蛋糕就只有甜甜腻腻的一种口味,没想到这个吃起来这么好吃。”

“这是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那以后娶你的人一定很幸福,常常有这么好吃的蛋糕可以吃。不过,也很可怜啦!”他又切下一大块往嘴里塞。

“为什么可怜?”

“一个个吃得像肥猪,想减肥又拒绝不了蛋糕的诱惑,怎么不可怜?”

“不会的,这蛋糕是低糖低卡路里的。”

“那我就放心了。”

邵钧没说他放心什么,只是一大口一大口的吃着,脸上的笑容很满足的样子。

※ ※ ※

人家说:男人的胃直通大脑,所以,抓住男人的胃,就能抓住男人的心。

这句话好像不假。

他只不过吃了她一碗面和一盒蛋糕而已,他的心就不自觉的偏向她一些。

她做的东西还真好吃!一样的葱花、一样的虾仁玉米,为何她就能把一碗面煮得那么美味可口?还有那个咖啡蛋糕,薄薄的一层鲜奶油,甜而不腻,配上核桃夹心,吃起来又香又爽口。

唉!想来就令人垂涎三尺了。

为了再拐个蛋糕来吃,他只好想个理由约她。

邵钧手握一束淡紫色海芋和一个纸袋站在路口,就是离她家有两条街远的那个路口。

“请问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昨天晚上邵钩打电话给她,只说明天早上九点在路口见。她以为上次帮他大扫除一天已经算是还他的人情,两人应该没有见面的理由了。

“生日快乐!关关。”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她惊讶地问。然后,想想不对,两人的基本资料他们是互相明了的。于是又问:“你想要送我生日礼物?”

她将海芋抱在怀中,又惊又喜。海芋是她最爱的花,而他居然也记得。

“记得你明天过生日又刚巧见到一个满适合的礼物,就这样。”他递上纸袋。

“是什么东西?”她拿起包装精美的纸盒左右端详。

“拆开看啊!”

“包得这么漂亮真舍不得拆。”深蓝色的细纹包装纸,咖啡色的纸绳在外围扎成两条平行线,左上角还装饰着两朵小小的向日葵。光看包装就是一件艺术品。

“早知道我用个空盒子包一包就好了。”

“你好意思用个空盒子送人,我也只有笑纳了。”惟恐拆坏了包装,她小心翼翼地沿着贴合处撕开。

“哇!”盒盖掀开的刹那她惊呼出声。

是一个水晶鹦鹉螺,晶莹剔透的螺壳内有着八分满的液体流动,很有海洋的味道。

“好漂亮!”她又是一句赞叹。

“喜欢就好。你有没有闻到它的味道像海风?”

“真的耶!这么大的香水?”她怀疑地看着双手合捧的鹦鹉螺,它大概有十五公分高,也颇有重量。

“是室内芳香剂。”

“嗯,有贝壳、有水晶的清凉,还有海风的味道,好像有海滩度假的感觉。”她闭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很陶醉的模样。

“看样子我是送对了礼物。”他笑得很开心。送礼能送到人家的心坎里,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他,做到了。

“从一开始都是我在麻烦你,而你还送我生日礼物,真的很不好意思。”

“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你可以在情人节时做一个蛋糕送我,要大一点的。”

“情人节是送巧克力吧。”她提醒他。

“有规定吗?”

“也对。反正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你也不是我的梦中情人,所以,也不必用巧克力传情。”

“那你的梦中情人是谁?”三言两语就伤人于无形,她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一向对情爱没什么知觉的他,第一次觉得被这种无情的话伤到。

“没有。”

电影是筑梦的好工具,为了改善她的缺乏浪漫,于是,他选了一部爱情电影让她观摩。

可惜,电影还上演不到一半,她的头已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直到曲终人散的嘈杂声浪才将她吵醒。

“演完啦!”看着人群已走得稀稀落落的电影院,她诧异地问。怎么这么快就演完了?她不是才眯一下下而已吗?

“睡饱啦!”看她睡醒时精神饱满的样子,他鸡同鸭讲的笑问。

“不好意思喔!”

“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影片怎么不说?”

“我以为你爱看。”出钱的最大。她回答的理直气壮。

“女生不是爱看这种俊男美女的文艺片吗?”若早知她不爱看,他也不会花钱找罪受。刚才的电影院里,不仅银幕上动不动就是又吻又摸的场面,连坐在他们正前方的一对男女也是如法炮制,甚至还更大胆激烈,只差没有脱衣上阵而已。

“别人怎么想我是不知道,不过,我不喜欢。总觉得电影上那些俊男美女的人生太童话了。一见钟情,然后,天雷勾动地火的难分难舍爱成一团,结局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其实,那种婚姻我觉得很可怕耶!”
 0   2005-06-28 12:53:0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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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钧摇摇头。他实在不明白,关宜葭也算是个小美人了,怎会这么倒霉?

“那随便啦,我们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家人朋友都怎么称呼你?”

“妈妈叫我葭葭,同学有的叫宜葭,有的叫小葭。”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她仍很配合地回答。

“那我就叫你关关。”

“没人这么叫过我,我怕到时会搞不清楚你是在叫谁而忘了回答。”

“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练习。关关。”邵钧笑眯眯地说。他发觉和这么单纯的人交谈很好玩。

“只剩下今天的时间了,我看还是叫我葭葭好了,以免穿帮。”

“我是你的男朋友耶!当然要和别人不一样,才能显得出我们关系特别啊!”看她忸怩不安的样子,他就更想作弄她了。自己还真是恶劣!

“那我要怎么称呼你,邵同学。”

“什么邵同学!?记住,我们是男女朋友,你要叫我钧。来,说一次试试。”

他一脸正经地说,暗地里却笑得快得内伤了。

“……”她呐呐的说不出口,一张小脸胀成粉红色。

“快啊!一个音而已,很简单的。”为了忍住爆笑的冲动,他嘴角都不自然的抽动了。呵!呵!呵!太有趣了,二十一世纪的现在居然还有这么保守的人。

想想学校那些不要脸的女生是怎么喊他的——亲爱的钧。恶!

“……”她嘴巴一张一合就是发不出那个钧字。

“钧——”他现场教学,故意拖长尾音,更显得亲呢。

“……我回家再练习可以吗?”她可怜兮兮地问。

“也好。”看她急得满头大汗,他略有良知的放她一马。“那你哪个学校的?”

“松云高中,一年五班。最喜欢的是生物课,最不喜欢也最烂的是数学。”

“哦!高一了。有什么嗜好吗?”对她自动的举一反三,他又升起了作弄的心情。

“搜集贝壳。我有很多贝壳哦!有像画上五线谱的乐谱涡螺,有像一件粉红色百褶裙的皇后海扇蛤,有长得张牙舞爪,像只河豚似的猫舌海菊蛤,还有一个很大的女王凤凰螺,从壳顶看很像一颗星星哦!”

她比了一个小西瓜大小的手势,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很精彩。很幸福的样子。

“嗯!不错的嗜好。生日是什么时候?”他的这一句“不错”真的是一句赞美。还好不是搜集那只没嘴巴没表情的蠢猫。阿弥陀佛!

“一月二十九日,水瓶座。不过,我好像没有水瓶座该有的潇洒不羁和古灵精怪。”

“身高、体重、三围呢?”

看她有问有答的高度配合,而且还毫无戒心,因此他故意将三围这个敏感的问题夹在身高和体重这种基本问题中问出,然后就等着看她若是一时不察脱口而出后的表情。他语气平淡,脸上也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我有点矮,差零点五公分才有一百六,不过,体重倒是长足了四十五公斤。三围是三十二……”她总算发觉自己正对着一个还算陌生的男生谈着自己的身体,这是非常不妥的。一双手急忙捂住嘴巴,不过,虽然及时阻住了即将出口的女性密码,但却无法掩饰那火烧般的羞愧红上脸颊。

一张胀红的睑配上睁得圆滚的大眼,像是大祸临头的惊恐。

“我只是随便问问,不好意思说没关系。”他垂下眼睑看着桌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反正看也知道。她的上半身虽然有那件毛茸茸的背心撑场面,但是胸口依然没有什么坡度的起伏,所以根本别期望她衣服下的曲线会有什么壮观的尺寸。

她呀,如果不是诸葛四郎的朋友——真平,大概也是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

“请问你有什么资料是我需要知道的?”既然人家不追问,她当然没有自曝其短的必要。

关宜葭适时的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

“夏山高中三年级,身高一八三,体重……”

“慢着,我拿笔记一下。”看他滔滔不绝地报出一长串的身家资料,她慎重地拿出纸笔记下。

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就在邵钧一时的玩心之下,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 ※ ※

真搞不憧女生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不是要假装成一对男女朋友吗?他提议要到她家接她,她居然还拒绝。

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五分钟,邵钧闲闲地倚着停在路旁的机车等待。这路口离她家尚有两条街的距离。

看着迎面走来的关宜葭,他再次摇头叹息。

唉!这关宜葭还是很有潜质的。

一件黑毛衣和一件苏格兰裙,配上一双穿着黑色丝袜的匀称长腿和一双玛丽珍鞋,活脱脱就是个气质小美人。怎会三番两次的被判出局呢?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你很准时啊!”

拿出两项安全帽,各自戴妥坐上车。然而,邵钧却迟迟不发动机车。

“怎么了?车子坏了吗?”

“你没抱好、我怎么骑车?我可不想在到达目的地之后才发现将你掉在半路了。”邵钧笑着回头。

“不会吧!”她无意义的嘟哝一句。

“我不介意被你吃点一豆腐的。我们出发了,别放手喔!”

拉过她原本只是轻搁在他腰侧的手掌,结结实实的环住自己的腰腹。

疾驰的车速载着两人来到今晚的表演舞台。

一幢独门独院的大宅正是灯火通明的喧嚣。门外众多的机车,表示今晚的场面不小。

“关关,你的朋友是干什么的?”

“念书啊!她是我的高中同学。”

“一个高中生而已,干嘛场面搞的这么大?”

“我说过嘛!她人长得漂亮,一听她要过生日就有很多爱慕者会来。她又不好拒绝人家的好意,所以就这样喽!”关宜葭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理所当然。

“真的?”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一推开大门,五光十色的旋转灯光和狂热的舞曲将一间客厅幻化成舞厅。十数个衣着时髦的男女正人神的随乐起舞。

“穿红衣服的那个就是今晚的寿星,江曼玲。”她指着人群中那个甩着长发的舞者。

嗯!够漂亮,也够妖艳。

邵钧脸上拉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今晚他会陪关宜葭前来,无非是要看一下美女。

果然,名不虚传,他也不虚此行。

然而,邵钧脸上的灿烂笑容并没有维持太久。

舞曲一结束,室内的灯光转成正常的状态。随着江曼玲一步一步的趋近,邵钧脸上的笑容就一分一分的跟着缩小。

恨天高的长靴,扣十分。扇子般的假睫毛,扣十分。黑黑的眼线和眼影,扣十分。高抬的下巴和目空一切的神气,扣二十分。五十分的等级,连顺眼都谈不上了。

“曼玲,生日快乐。”

“小葭,怎么现在才来?他是谁啊!”口中闪着关宜葭,一双媚眼却死盯在邵钧身上。

“他是……”关宜葭迟疑地看邵钧一眼。

“我叫邵钧,是关关的男朋友。”看美女的希望落空了,他只有尽职的扮演好他该扮演的角色。他的手臂悄悄绕到关宜葭的腰后环着,两人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关关?”江曼玲疑惑地看着两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说话的同时,邵钧轻轻将关宜葭一撮垂落在颊上的发丝塞回耳后。

“关关睢鸠?”江曼玲掩不住嫉妒的眼神,说出这四个字时的嘴型有着嘴角下垂的不屑。

“是!”邵钧又是对着关宜葭柔柔一笑。

关宜葭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她脸红的垂下头。两人像是眉目传情的互动,更添一种亲呢的暧昧。

“欢迎你的光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江曼玲脸色一整,又有了身为主人该有的殷勤和热络。

只是,她的热情似乎用错了地方。她紧捱着邵钧,并且将他的一条手臂搂在怀中,紧贴在胸上。

邵钧了然的看她一眼,不动声色。

“小葭,你和邵钧是怎么认识的?”找个角落才坐下,江曼玲就迫不及待的查问。

“我和……钧是在公园认识的。”接收到腰上传来的暗示,关宜葭总算把那个她在家中苦练许久的“钧”给说出口。

“你叫他钧!?你们认识很久了?”

不善说谎的关宜葭面对江曼玲的盘问,有点狼狈。她转头向邵钧求救。

“我们正式认识才三天。不过,我对关关一见钟情,在这之前就暗恋她很久了。”邵钧自然地说。呵!呵!呵!他以后若是找不到工作,大概可以去演戏吧!

“之前?”

“大概一年前吧,我在垦丁的礼品店遇到了关关,当她欣赏贝壳时脸上那种快乐满足的表情深深吸引了我。那时我就爱上她了。正巧三天前我们又在公园巧遇,我当然就死粘着她不放了。”他不仅能当演员,也快升格当编剧了。

什么垦丁礼品店,那是关宜葭兴奋地说着她的收藏时,他顺口问着贝壳的来处,她随口告知的旅游过程。

“小葭是可爱的女孩,当然很容易引人注意。”江曼玲皮笑肉不笑地说。

此时舞曲又起——

“小葭,我可以请邵钧跳一曲吗?”才问出口,江曼玲的手已伸向邵钧。

“当然……”关宜葭答应的话语就要随口而出。

“当然不可以。我是关关的护花使者,怎能让她独坐冷板凳。”他的手臂由关宜葭的背爬上了她的肩,将她轻轻搂在怀中,表现出两人是一到如胶似漆的热恋。

“小葭又不会跳舞,难道你要枯坐一晚上?”

“她当壁花我只好陪着当壁草了。谁叫我迷恋上她,离不开她。”

邵钧差点冷笑出声。

关宜葭的眼睛是糊到牛屎吗?江曼玲这种人她还把她当好朋友。

光是这短短的几分钟,他就能断定那个江曼玲是个六亲不认的掠夺者。只要她看上的,管他是属于什么好朋友的,照抢不误。

对照江曼玲刚才的所作所为,他实在怀疑关宜葭的前两任男友是怎么跑掉的。那个江曼玲的风骚勾引大概是主要原因吧。

“关关,你前两任男友都是被江曼玲接收的?”

“是啊,三天前才分手的那一个现在就坐在曼玲的身边,穿黑衣服的那一个。”由他们的座位正好可看见江曼玲和围在她身边的一大群人。

“你们以现在这种身份相见,你不会难过或是生气吗?”听她平平的语气,没有异常的悲或怒,他好奇地问。

“好像不会。毕竟我和他们才认识不久就分手了,我们交情的等级就像你所形容的,只是知道姓名和电话的初相识。而且曼玲也不是故意的,她当时也是哭得很伤心,还一直向我道歉。”

“那……那些男生怎么说?”看江曼玲身边那个黑衣男生看向这边的时候,眼中怎么有着依依不舍的眷恋?这太奇怪了吧!一个无情无义的背叛者怎么会有痴情的表情,莫非其中有隐情?

“说什么?我们又不曾再联络。”

“你不要求他们给个说法?”她也未免太好聚好散了吧!连他这个闲人都要路见不平了,她居然还这样心平气和。

“不必啦,既然会分手就表示有不能相守的理由,说与不说都无法改变结局,那何必多此一举。”

“单纯。”他不自觉的用着爱怜的语气笑说,一只修长的大手还轻轻地揉着她的发顶。若不是她天生的潇洒达观,那就是她从未真正深爱过。他猜想,后者的可能居多。

“本来就是这样啊。我爱他,那是我的事;他爱我,那是他的事。双方若无交集,那就叫单恋,如果没有妨害到什么人,任何人也无权叫谁不能去爱谁。同样的,当一个人已经不爱某一个人时,谁也不能强迫他回头。反正,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当然任何的结果也都得自己负责。与其怪罪别人移情别恋,何不多反省反省自己哪里不如人了。”看他一只大手像欺负小狗般的揉乱了她的头发,她有点不高兴地为自己辩解。

“嗯!不错。”看来他得对眼前的小女生重新认识一番了。

“别再这样揉我的头发。你看,都乱七八糟的。”她不客气的抓下他的手,口气很不悦。映在窗玻璃上的她,有着一头毛燥的卷发。

“这个简单,看我的。”

喧嚣绚丽的客厅一隅,两人自顾自的玩得不亦乐乎,邵钧为她梳发结辫,更添情趣。
 0   2005-06-28 12:52:4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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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5-06-28 12:52:3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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