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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她的故事
网友【dreamer】 2005-06-29 11:44:17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21    1
第一章

“我最讨厌你了!”

个性温和的她,那天,第一次对我这样大吼。

☆☆☆分了班,才注意到她,几乎是立刻就喜欢上她了。

卷卷的浓密漆黑的发,小脸白白嫩嫩的如娃娃般可爱,总是含着温暖的笑容,

令我不知不觉接近她。

顺利的成为她的朋友,掌握她的喜好,渐渐地成为在她心中占有重要分量的

人。

每天在一起学习,一起玩乐,不想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但这样还不够。

因为她的性格活泼有趣,许多同学都很喜欢和地呆在一起,别人一定也会注

意到她的可爱,而受到她的吸引吧。

“范思,范思,周兰好好笑哦,她说她的爷爷……啊,等等我嘛,范思。”

我才不要停,不想听她的口中谈论其他人。

“范思,为什么不理我?”

“你很吵呀,我还要练习跑步,没有闲功夫陪你。”

“哎,可是说好今天我们一起去看电影的。”

谁还会去看呀,和别人在一起也一副快乐的样子,真不甘心,如果不是和她

同班、又往得近的话,才不会成为好朋友呢。

不知不觉妒嫉起来,她和我所不知道的人度过我不知道的时光,她的眼中并

不是只有我。

“你怎么了啦,为什么这样生气!”

“我才没有。”

我快速地穿越走廊,跑下楼梯,只想任性地装作要摆脱她,让她着急痛苦,

让她知道我的重要性。

她追至教学楼前的台阶处,由上而下不死心地叫着:“范思。”

我回过头。尽是不耐烦的表情。

“我最讨厌你了!”

委屈得快要哭的脸,下一秒钟却换成一脚踏空的惊愕。

我反射性地伸出手。

巨大的冲击力令我后返几步,左膝滑磕在地,那是无法形容的钻心的疼痛。

可是更重要的是怀中的人。

而心跳几乎停止了。

怀抱着她的颤抖的双手,沾满了红色的热调的液体。

******

猛然惊醒,我忙抬起头,喘了口气,拭了拭额角的冷汗。

“你怎么了?”

因我稍大的动作,令同桌也吃惊地望了我一眼。

“做了噩梦……”

用力地揉了揉眼,我看向右腕上的电子表,显示器上显示出7 :30的字样。

嗯,社团活动快结束了。

“你还真睡得着呀,”没同情心的同桌只觉得好笑,“虽然是可自由参加的、

无老师监督的晚自习,但从头睡到尾,还是太扯了吧。”

“谁让我拿错要做的习题了呢。”

我把当作枕垫、已有些汗湿的英语习题卷收好,放进书包中:“你知道吗?

那些小蝌蚪文字一定是催眠咒语,害得我一看到它们就昏昏欲睡。”而且还害我

做了噩梦。

“做了什么噩梦啊,看你醒时一脸惨白的模样。”

我搔了援后脑,皱着眉思索。

“好像是小时候的事情吧……啊,忘了啦,谁还会记得做什么梦。”

再把文具盒放在书包内,我站起身,准备回家。

“朱梅。”

我转过头,叫我的人是第四排靠窗坐的陈小燕,她周围围了一大群人,但看

样子并不是在讨论问题。

“什么事?”我把单肩挎包挎在身上,向她走过去问。

“宝剑是往右翻还是往下翻?”陈小燕站起身拨开周围的人群问道。

“啊?圣杯是往右翻,魔杖是往下翻,宝剑呢?”

陈小燕面前的课桌与邻桌的桌面上摆满了长方型的纸牌。

“哎,都快期中考了,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玩塔罗牌。”

“笨蛋,别罗嗦了,你不会对国王的恋爱运好奇吗?”

哦,桌上掀开的第一张牌是圣杯4。

“不会吧,这么容易的卜方法你都会弄错?”我挤进围观的人群,替陈小燕

掀了下一张牌,“宝剑是翻它下方的牌面啊。”

“喂,笨蛋,别遮住我的视线。”

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侧转身子,被测算命运的男生已被挤坐在前排的

课桌上,批着我说:“让开一点。”

“臭国王……”

细长的手指往后抚了一下稍长的刘海,露出白皙英俊的脸。“没错,我就是

掌握安定与力量,有着坚强意志的国王。”

“真祝贺你呀,还是跟昨天一样臭屁。”

我十分不快地盯着外号为“国王”,大名叫唐云飒的二年三班的风云人物。

他是学生会副主席,成绩优秀,有一点点骄傲,但并不惹人厌,开朗的性格极受

女孩子的喜欢,在老师堆里也非常吃香。

但是“笨蛋”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令人生气。

我挤出人群,看了看表,液晶显示器上显示了7 :35的数字。再不下楼的话,

范思一定等急了。

“啊,我要去接驾吗?”

“哎?”

我不解的回过头来看着坐在课桌上的唐云飒,他指了指我右腕上的表,意味

深长的笑着:“时间到了,又去接你的女王吗?”

“对啊,她是掌握幸福与快乐的女王,不比你差哦。”

“真奇怪,”唐云飒搓了搓胳膊,一副寒冷的模祥,“为什么你叫起‘国王

’‘女祭司’之类的外号时一副不情不愿的模祥,但谈起女王来却从不觉肉麻呢。”

“咦?你也有平常人的羞耻感受吗?真奇怪哩。”光顾著耻笑别人,而忘记

看前面的路,被谁无意伸出的长脚一绊,我想要控制往下跌倒的身体,却只能调

整方向,向右侧端坐的人杯中跌去。

像压在什么东西上面的“咔嚓嚓”几声脆晌,单薄的衣袖无法阻挡硬物的挤

扎,痛得我几乎落下泪来。

“啊——,我的伽兰提斯。”是悲惨的哀叫声。

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被人推到一旁,后腰又撞上另一边的课桌。

“好痛!”我扶著后腰朝始作俑者愤怒地望去,却因看到奇怪的光景而怔在

当场。

“喂,百年难得一见的‘隐者的哭泣’哦。”

在一旁兴致勃勃说著风凉沽的是还呆在呆桌之上的国王。

而刚才凄厉的惨叫声却是对面第三排座位上的少年发出的。原本干净秀气的

脸一副悲伤的模祥,无框眼镜下的大眼含著泪水,抱著杯中一堆不知是什么碎木

块哭泣著:“呜呜,我的伽兰提斯——”

“笨蛋,都是你啦,力什麽非要撞迸我杯里?”纤瘦少年的矛斗突然指向我,

朝我大吼著。

“喂,我也不想呀,而且我的胳膊被那破木抉刺得好痛。”

“什麽破木块,这是我的伽兰提斯。”

“好,就算那是什麽提丝,可平常人都应该会问问同学跌得痛不痛、要不要

紧才对吧。我难道还不如那破木块宝贵呀?”我有些生气地说。

“当然了,你连我们伽兰提斯翅膀上的一颗小螺钉都不如。”

被如此蔑视,我不由无名火起,但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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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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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er Lv0
“像我们知道的有视觉系而没变成狂热歌迷在她眼中才奇怪哩。”

我和许原相对苦笑,对于摇滚来说,陈小燕喜欢日语系,我、许原和唐云飒

三个人偏爱英语系,我喜欢温馨至今不变,说来kun 也死了七年了。现在觉得他

去了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的温馨才会永恒而成为经典吧。而许原和唐云飒

无一例外地喜欢叛经离道的滚石,说起来,我们三人都是老派摇滚的支持者,当

然其间还听一些摇滚新生代的歌。

“我记得彩虹要退出视觉系啊!”

胡青青吃着中式三文治——烧饼馍夹羊肉串,凑在一边说道。她原本喜欢IUI,

多于RAK ,但因受到视觉系的端庄华丽妖艳的视觉冲击而变节,她所喜欢的是西

川贵教,因此说起彩虹的消息无关痛痒。

“哼哼,不适应社会规律音乐潮流的必将要被淘汰。”这对陈小燕来说明显

的是个好消息。

“不会啊。”胡青青嘴里塞满食物说:“彩虹原本就很有实力,他们这样做

是为了让人们的目光从他们美貌的表相移开,而多多注意他们的内涵吧?”

“你说……”

在陈小燕的毒舌还没发动功能以前,我突然扫见教室门口出现的人影,连忙

低声叫道:“老师来了。”

刹那间,身边围着的同学作鸟兽散,等老师走上讲台,台下的学生早已全是

一副求知若渴地翻看教科书的样子。

☆☆☆“什么事这么高兴。”

范思在我身边这样问。阳光透过树影撒下来,在她全身罩上深深浅浅的光影。

课间操过后,我们像往常一样坐在离操场很远的小花坛上休息。

“咦?看得出来吗?”

“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还不时低下头偷偷笑着,又看了好笑的卡通了吗?”

“不是,是想起陈小燕说的话,她说唐云飒、许原以及三个人如果组成视觉

系摇滚组合不知会怎么样,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不觉得好笑啊!”

“哎?你想象一下他们留长发,画浓妆穿着公主伯爵的衣服的样子嘛!”

范思连打了两个寒颤说:“别说得那么可怕,你当他们是人妖啊,害得我鸡

皮疙瘩都出来了。”

我却兴致勃勃的:“你不觉得很好玩吗?唐云飒他们三人的脸长得都很细致

呢!别说纯男性的视觉装扮,即使让他们穿上娇柔华丽的女装,一定也非常有看

头。”

“让他们穿裙子吗?”范思却冷冷地:“即使脸长得再细致美丽,身体也还

是男性的身体吧?一定有腿毛什么的……你想看看三只猩猩吗?”

“啊!”

身后背景全裂成块状,眼角下布满竖黑线,我用力甩头撇开那可怕的想象,

指着范思控诉着:“这……这可是纯情的少女对话啊,你竟这样残忍地打碎少女

的梦,陈小燕和胡青青不会原谅你的。”

“我才不原谅她们哩,一定是受她们的影响,连你日常会话都呈漫画状。”

我摸了摸后脑勺期期艾艾地笑了笑,对她的指责无言以对。

和另一个不同个体交流或多或少都有影响吧?对“自我”来说,别人言语行

为可变成自身的经验或借鉴,努力的目标及警惕的存在。

犀利的陈小燕,活跃的唐云飒,多感的胡青青,理性的许原。内心的思维与

他们或交融或相驳或错开,做人处事诗人接物的方面,总有一些会被他们所影响。

“对了,”我突然想起陈小燕让我告诉范思的话:“那个女祭司说也让你想

一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唐云飒他们三人穿上女装,她说考试前一定要拍到他们

花之蔷薇的模样存档留念。”

“什么存档留念。”范思嗤笑着:“我看是想抓个把柄在手中以后以此要挟

吧。”

“哎,还有这等功效?”我双眼发光地看着身边的美丽少女说:“范、范思,

许原家里有许多书,他都不愿借给我看。”

“别做梦了。”

范思当场泼我一头冷水:“他是那种爱书爱得你即使把那种照片当传单散发,

他也不会借你一本书的人。”

“执着于某件事物的话,必定有其弱点。”

“对,没错。”

我崇拜地看向范思,发现她正惊讶地看着,风吹过,脊背爬满冷汗,不是我

说的话,也不是范思,那这第三个声音……

“想要引许原上钩必须有书压阵!”

陈小燕蹲在花坛中,从簇拥的绿叶植物中露出脸来,手里还拿着一支笔在本

子上记来记去,几片冬青树叶醒目地扎在她的头发里。

“你什么时候到我们身后的?”我惊呼着。

“我一直都呆在这里啊!你们没发现而已。”

陈小燕抚了抚头发,把叶子拿了下来。

“是卡通化人生,还是人生卡通化呢?”

对陈小燕夸张的出场方式,范思似笑非笑地讥讽着。

“我只不过把生活化的修饰作品又返还于生活啊。”

“胡青青呢?”

眼看最佳辩手和毒舌派将要展开一场唇枪舌战,我连忙转移话题。

陈小燕指了指操场:“她正以学姐的名义逼迫一年级的小弟把滑板车贡献出

来让她玩一玩。”

我的脑中立刻浮出男灰姑娘被欺负,而嘿嘿哭泣的模样。

***陈小燕不客气地挤坐在我与范思的中间,一点也不顾天气炎热,人体

接近时袭来的热气。她兀自拿着笔在本子上兴奋地画着。“同理可推断出能使唐

云飒听话的方法。”

“宇多田光或布兰妮的正版CD?”

我连忙提供可让唐云飒松懈防备的选择。

“没错,如果给许原一套《世界神秘现象丛书》,他一定连灵魂都卖给你。”

哎,许原的灵魂不至于这么廉价吧!

“还剩下杨如华一个……怎样才能让他抛弃男性自尊而让我予取于求呢?”

陈小燕边说着危险的话语,边认真思考着。

“把他打昏给他套上女人的衣服算了。”提出可怕想法的范思吐她槽。

“……不,不行,若打到他的脸,就得不偿失了。”更可怕的是陈小燕真想

了这方法是否可行。

“如果用迷药把他迷昏呢?”

“谁去迷?”

深受好莱坞枪战片,港台警匪片,大陆侦破片,日本侦探动画片影响甚深的

几位危险分子,正思量着老鼠怎样才能把铃当挂在猫脖子上的办法。

“白痴,想一想中国历史瑰宝中的三十六计吧!”

猛然出现在眼前的是穿着红色短袖T 恤,白色七分裤,细丝带凉鞋的胡青青。

“啊。”陈小燕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跳下花坛,以胡青青为圆心绕了几圈,

手抚着下巴点头说:“高招,高招。”

她抬起头扫了我们三人一眼说:“你们认为是用借刀杀人,趁火打劫,隔岸

观火还是上屋抽梯呢。”

绝对绝对不与陈小燕为敌。听了她血腥味十足的话,我心里只想着这件事。

“NO、NO、NO、NO. ”胡青青摇头否决。

“那用什么方法?”

“抛砖引玉。”胡青青的食指几乎指到我脸上,把我吓得趔趄一下。

“抛出你这粒小石头去吸引杨如华那块美玉。”末了,胡青青还注释一番。

为、为何我非当小石头不可。

“用小利引诱杨如华,他因贪小利而不顾后果……果真是高招哩。”

“恕我纠正一下。”支膝托腮的范思在阳光中形成美丽的剪影:“如果这下

‘小利’是指人的话,名称应变为美人计更适合一些。”

胡青青面有难色地欲言又止。

陈小燕拍了拍她的肩安慰说:“别再反驳了,就姑且称之为‘美人计’吧。”

瞪着她们两人,我发觉肾上腺指数急速上升,这两个家伙,绝对有能让温柔

和善的市民变成暴徒的本事。

“你!”陈小燕走过来双手又腰,身子前倾地盯着我看:“作为杨如华花之

装扮的奖励,找一天和他约会去吧。”

为躲避她的日水,坐在花坛上的我上身已后倾30度。“我,我没那么重要啦,

没,没有男人喜欢被人说长得像女人,更别说扮成女人了。”

“这不是很好吗?”

胡青青也凑上前来:“只有你说过喜欢他,而他虽有回应,但只是嘴上说说

的感情谁都会信,若想知道他的真心的话,用这件事来测量一下吧!”

“没错,若杨如华真喜欢你的话,必定会为了你而毫不犹豫地答应拍照,若

他拒绝的话,奉劝你一句,不想以后伤心的话,还是早早和他分开吧。”

连扭脸看向范思求救的机会都没有。陈小燕的脸又压过来,露出魔女般阴森

的微笑说:“还是你不答应,让我挖空心思,废寝忘食,充满虹之幻想的伟大编

剧‘GLAY之背叛者——王丽唾涎三尺计划’胎死腹中!”

“我、我没有说不同意啊!”

可恶,光一招“笑里藏刀”就让我方寸大乱了。“哼哼,这才是乖小孩。”

陈小燕站直退后,摆出笑不露齿的酷笑状:“本世纪初最High演出。导演:陈小

燕。

编剧:陈小燕。策划:胡青青、范思……“

“不用打上我的名字了。”范思拒绝参与其中。陈情被驳回,陈小燕继续她

的虹之构想:“主演:唐云飒、许原、杨如华。配角:朱梅。华丽的编导演剧组,

近期就要上演。”

“真不想说认识这个人。”

范思幽幽地叹息着,看到我不知因天气还是压力而擦拭着额角的汗,她同情

地摸了摸我的头说:“在三班你辛苦了。”

还是范思了解我啊!只能在范恩身上感受到的温情对待,几乎让我落泪了。

朵朵朵风拂过绿叶,传来“沙沙”的轻响。即使是热风,因空气的流畅还是

让人心神一振。因华丽剧本完成,兴奋之中的陈小燕渐渐冷静下来,她看到站在

身边的胡青青,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是应该在操场上玩滑板车吗?这么快就过

来了。”

胡青青脸上的笑容隐去,眼轻轻瞥向别处,支吾一声:“啊,嗯,与低年级

生一起玩滑车,不符合我优雅的美学。”

真令人不敢相信,在南门中有名的“流行杀手”曾抢过三个年级的直排滑轮

鞋、滑板车及电动自行车等等,现在再谈“优雅的美学”早就晚了吧。

看到我们狐疑的眼神,胡青青有些羞恼地说:“是真的啊,我……”

“还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打断胡青青的活,范思看了看表站起身来。

果真,操场上,小路上,树荫下的学生也都陆续向教学楼走去,我也连忙站

起来,拍了拍浮灰,整了整衣冠。

还没走几步,上课铃就响了起来。陈小燕伶俐地快步跑去,我稍一迟疑,范

思扯住我奔向教学大楼。

“终于找到你了。”

中气十足的男声后是胡青青一声惊呼,我连忙顿住脚步。

在胡青青身后竟有一个高个子男生按着她的肩,而她显然吓坏了。

“你干什么?!”

离近些才发现那个男生身高有一米八五以上,而且并不同于杨如华那种虽高

却纤细优雅的男生,高大健壮的他衬得胡青青异常娇小。

“……一年级的?我记得你是足球队的新队员吧,找胡青青麻烦?”

范思把我掩到身后,冷眼看着那个高个子男生。

“是谁?敢找塔罗家族的麻烦。”清脆不客气的声音,陈小燕竟也折回来了。

“拜托,别说那四个字好嘛,我听着肉都酸了。”

“你才不对,这时更应该亮出我们的名号才对。”对范恩满脸痛苦置之不理,

陈小燕皱着眉望向那男子:“有何指教?还有女孩子的香肩能是你碰的吗?”

“啊,对,对不起。”那男生手迅速松开,背在身后,脸上竟浮现淡淡的红

晕:“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给她拿滑板车而已。”

“滑板车?”

高个子男生右手果真提着红色的滑板车,如若无物地放在胡青青面前说:

“这车子你玩多久都可以,再,再见。”

突兀般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男子,让四人组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子。

“他……是谁?”

陈小燕终于提出了我和范思也想提的问题。

“……路人甲吧?我想。”

“是男灰姑娘变成大金刚吧?我想。”陈小燕盯着胡青青猜测着。

“人可以不管,但这车子……”

“这不是你伤脑筋的事啊,我们快迟到了。”范思拉着我重新出发。

“等,等一下,难道让我提着这几斤重的东西跑上三楼?”还留在原地的胡

青青大叫着。

“那比书包轻多了,加油啊,南门高中的短跑冠军。”

范思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进。天热热的,她的手心却凉凉的,握起来异常舒服。

灼热的呼吸,激烈的心跳,如飞般的奔跑,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心,想如果一

直呆在范思身边的话,她一定会带我到达我自己的力量无法到达的地方。
 0   2005-06-29 11:51: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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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塔罗”一词,取自于埃及语,是指身为一位王者所应具备的正确决断力。

而解释命运的大致运势的“大阿尔克那牌”是由22张图画牌组成。

女祭司是塔罗牌画牌中第二号牌,而此时却有个自认为有着神秘潜力、准确

直觉、敏锐洞察力的少女,与“THE HIGH PRIESTESS”所传达的知性、慈爱等等

女性柔和的形容词完全搭不上边的人露出狰狞的面容,吐出毒舌危害周围无辜善

良的民众。

“你!你所吸引的美玉为何还没来!”

对于女祭司气势十足的架式,身同总处于劣势的无辜善良的市民,后退了几

步,以微弱之声反驳着:“我,我怎么会知道,一切事情不都是你和他联系的吗?”

“你们说的是杨如华吧?他早上打电话说会晚点到。”出声解救我的是优雅、

超脱世外的隐者许原。不过他却为了一套1979年印制七成新的凡尔纳《格兰特船

长的女儿》而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我们不要在路口等他了,先到摄影棚好了。”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是充满勇

气和行动力的国王。

对于女祭司的提议,连“小甜甜”都没来得及上场,国工就极为爽快地答应

下来了。

原因是唐云飒的表兄才开张的婚纱摄影厅,想找几个模特儿拍婚纱艺术照作

为橱窗展示。结果看中了俊帅的表弟,表弟在一顿大餐的利诱之下,又供出他有

几位朋友很青春、很美丽、很俊逸、很适合拍照。于是各有打算的女祭司和国王

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当下一拍即合。

作为模特儿的报酬,唐云飒的表兄答应免费为女祭司拍她的虹之构想。

不情不愿被拉来作为有力筹码的女王和觉得新奇有趣的恋人也在其中。塔罗

家族的六个人现在正处在市中心的人行立交桥上,现在缺席的人是有着神奇法力

主宰地上一切事物的魔术师。

沿着彩色石板辅就的人行道,唐云飒走在最前面,把我们带到有五层楼高的

仿欧建筑面前。建筑外墙颜色为暗黄、淡粉、白色相互搭配,柔和温暖的色调和

充满异国情趣的设计让人有新奇、亲切的心情。

建筑的一楼为门面楼,上面四层作为商业办公用房出售和出租。在建筑物一

楼向南的宽大房间就是唐云飒表哥将要开业的摄影店。

推开玻璃门,一层的楼面还凌乱地摆着塑料的人体模特儿,正在拆封的装着

衣服的箱子;还有忙碌地搬运木材和布料的工作人员穿来穿去。

“耀表哥,我来了。”

唐云飒扯着嗓门大叫着,我们跟在他身后四处打量着还未完工的店面。

“别叫那么大声,我听到了。”

一直背对我们蹲在角落,像小工一样在长木条上钉东西的男子转过头,嘴里

还叼着几根钉的招呼着:“你们好啊,跟阿飒到休息室里坐一会吧,我马上就过

去。”

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胡子,戴着鲜艳的头巾,扎着长马尾,唇角戴着唇环,真

是……前卫的摄影师哩。

跨过木板纸板,绕过桌椅和蹲在地上忙碌的人,唐云飒把休息室的打开,我

们陆续进了去,坐在“丁”字型的大沙发上。

“你表哥真是从国外学成归来的摄影师吗?”

胡青青有些受到冲击地问:“他……好像穿着网眼装吧。”

“他的穿着和他的才能有什么关系。”陈小燕对表哥的印像好像很满意:

“一看他就知道是个有着独特品味的人。”

“要不哪个不正常的摄影师敢拍你的虹之幻想。”在我身后的范思哺哺自语。

“真替唐云飒他们感到悲哀。”范思依在我耳边轻声说:“他们到底清不清

楚将要受到什么对待。”

“我想他们应该知道吧,但知道的心理与真实参与其中的心理到底一不一样

呢?”

“真期待他们的华丽表演啊!”

范思不怀好意地噙着笑,准备做称职的观众。

休息室的门打开,走进一个高挑身材,头发染成桃红色的女子,她微笑着看

了我们一眼,眼光触碰到范思之后,客气的职业笑容猛的变成惊喜的笑。

“你站起来一下好吗?”

“什么事?”

范思依旧稳坐着,对陌生人的搭讪她一概冷冷相对。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这家店的化妆师,叫我丽莎就好了。”她的眼

热切地投注在范思身上:“你的脸型非常适合拍照片,相信我。”

“大姐,我们长得也很漂亮啊。”

像凑热闹一样,胡青青和陈小燕趴在沙发上凑了过去。

丽莎转过头打量了两人一阵,点点头说:“嗯,很是青春美丽。”随即又回

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范思:“到化妆问后让我给你化妆可好?”

范思被看得极为恼火,从她冷凝的表情上便可感觉出来,在范思发火前,我

连忙站起来,拉起她说:“我们现在就到化妆间吗?”

完全没注意我问话的丽莎随着范思的起身,眼又一次睁大:“对啊,这么标

准的身材,你,你的三围是多少?”

竟毫无准备的被人问了这种私人问题,范思有些羞恼地说:“我拒绝……”

门又突然打开,走进一位个子娇小的短发女子:“丽莎,让他们到化妆室去,

开始工作了。”

***“啊,你的头发好柔软,还是自然卷呢?”

我不解地听着这好像是夸奖的惊喜声,强忍着被人碰触的不适。

由镜中的反射可看出站在身后在我头发上作文章的是个子娇小的女子,剪着

齐眉的娃娃头,穿着吊带裤,所呈现的年龄应比她的真实年龄小吧。

“先做皮肤护理,啊啊,少女的肌肤,又白又嫩的果真不一样。”

她的手在我脸上游移着,我缩了缩肩,鸡皮疙瘩快跑出来了。

“你的皮肤很细致,是个非常漂亮的人啊!”

“漂亮,我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说。”

镜中的短发女子眼眯成一条缝地笑着,纯纯净净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瓜子脸,大眼睛,玲戏有致的身材在第一眼的视觉上就

给人舒服的感受。但就是因为是由眼而看的表相,所以可以由化妆技术弥补不足,

这就是阿耀为何找外行人来担当模特儿的原因。”

她扶正我的脸,让我注视着另一个自己。“更靠近生活的脸,从未接触过化

妆品的自然肌肤,空灵的气质,自然的青春,真实的活力,美丽的存在。”

不是为了省钱吗?当然这句话我没说出口。

“不过阿飒找来的人还是让人吃了一惊啊,像那有着长刘海的短发少女就有

极强烈的存在感,还有那个雪白肌肤的男孩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

拍他们……”

娃娃头女子拉开化妆盒,盒中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口红、粉饼、眉笔、眼影之

类的化妆品。她将我的头发用卡子用力往后卡着,露出脸来,开始为我化妆。

不知别人有什么感觉,我总觉得像画板一样被人在脸k 涂来涂去。

***化妆室的门打开,镜面上映出熟悉的人影。

“嘿,对不起,我来晚了。”

晚到的魔术师微笑地打着招呼。

正在挑选衣服的唐云飒大跨步上前朝他肚子就是一拳,同时牙咬咬地说: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迟到不像是你会做的事啊。”

杨如华揽住国王的脖颈也回敬一拳,嘻笑着:“你还真打啊。早打电话告诉

你说家里有些事嘛!”

唐云飒握住杨如华送来的拳头,两人四目相对,杨如华突然“扑哧”一笑说:

“别看着我,化了妆的你看起来好奇怪。”

“你别笑我,马上你也会这样。”

唐云飒羞红着脸丢下这句话又去挑衣服了。

这时,工作人员把杨如华请去洗头,他无意识地朝这边看过来,在镜中我们

目光相遇,他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因为叵射的关系,他的笑容模糊而勉强。

“很少见到这样漂亮的男孩子,精致得像瓷器一般,他也是你同学吗?”

“嗯。”

“咦,把眼睛闭上,我要加重你的眼部化妆。”眼帘上可清楚地感觉到笔的

滑动。
 0   2005-06-29 11:52:0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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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流行淡妆吗?”总觉得她化的好像是浓妆。

“因为承耀要拍黑白照啊,一定要化浓妆加深你们的轮廓才行。”

毛刷似的东西从脸上移开后,就听见她说:“好了,灰姑娘的魔法开始了,

而且没有时限。”

镜子浮现出的像是另一个人的脸,眉毛描得很粗,眼周围粉底为深褐色,鼻

翼两边和脸颊处为同色的深色粉底,与唇色相近的唇膏闪着柔和的光泽,眼圈周

围描着黑的线,眼显得大大的,而脸型也较为尖了,虽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但

并不是好看的妆。

半长的头发中分在两侧扎起来,下面的散发用发亮的卡子卡紧,脸颊两侧留

着几络发丝,扎着的头发喷上发胶,梳成青春恣意的形状,故意留出来的发丝自

然微卷地呈现出来。

拿来的服装,上衣是白色无袖中式对襟服贴身的收腰装,下身黑色七分裤,

裤脚开又处以盘扣连接,赤脚穿黑色软底布鞋。

从换衣间出来,发觉大家差不多都装扮好了。

胡青青和陈小燕的长发,全被放下梳理成柔顺直沿的披在肩上,在耳两旁以

夹子夹住由红蓝黄三色圆线编成辫子状的挂饰。

吊带式和肚兜式大红中式上衣,衬出两人玲现的身段。胡青青下身所穿的是

及膝两边开叉的窄裙,脚下是细高跟银色拖鞋似的凉鞋。而陈小燕穿的长裙长及

脚踝,她脚上的牲与胡青青同款,不过是亮黑色的。

范思的短发不是如丝般了,而是不知怎么弄的是一绪一络地在头上翘着,白

色的尖领衬衫,窄窄的长袖。

手腕上戴着青色的透明潜水表,下身是窄窄顺挺的长裤,脚下是黑色厚底的

皮鞋。

唐云飒上身为青色带帽的无袖牛仔服,下身是直筒的牛仔短裤,脚穿高帮皮

靴。

许原是半高领的T 字花纹无袖毛衣,下穿八分裤,皮质凉鞋。

杨如华上身穿着半长袖的紧身短小只及腰部的高领黑色毛衣,下身是白色直

筒裤,短靴。

“总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胡青青喃喃说。

陈小燕双手作了个加油的手势,不知是为别人打气还是为自己:“忘却羞耻

心吧,振作振作。”

杨如华不太习惯露一堆肚皮,不由自主地把毛衣往下扯。

而剩下的几人因脸部化妆的关系,没有办法相互对视。

在化妆师的带领下,大家来到工作间,看到的是白色的布帷、强光摄影灯、

顶棚钢架的十几个小照明灯、举着闪光板的工作人员,这时才真切地认识到要被

人拍照了,而且是作为美的代言人,拍出能吸引顾客的照片。

“大家先一起照张相吧。”耀表哥在摄影机前像换了个人似的认真地说道。

“唔。”

大家僵直地走到白色布帷面前,像照毕业照一样排排站好,三个男生加范思

站在后面,三个女生站前面。

“笑一下。

耀表哥拿着立可拍相机要求着。

我扯着快僵掉的笑容时,“喀嚓”一声。快门按下,不一会立可得相机吐出

一张照片来。

“啊,UFO.”

耀表哥身后的娃娃头女子突然向房顶指去,我反射性地抬起头来,跟着又觉

得不可能,又连忙低下头。

耀表哥又从立可拍机中撕下一张照片,大概是我抬头时拍下来的,他说道:

“先过来看一下你们试拍的效果吧。”

黑白色的两张照片,第一张我们都眼盯着相机,面皮都紧绷绷的,苍白如营

养不良者。

第二张画面就活泼多了,我和许原抬头往上看,有人往前看露出惊讶表情,

也有人看向我和许原两人嘲笑着的。

“别露出不自信的神情,你们也可以拍出好照片啊,照像机对准你们的时候,

按照摄影师的要求变身为另外一个人吧!\" 在正式开拍前,耀表哥这样对我们说。

***单人照,双人照,三人照一直到七人照互相打乱的组合,从心理上的

紧张到放松再到生理上的全身僵直,不知拍了多长时间,用掉了多少卷菲林。

“你们之中有没有情侣?”

在拍摄休息当口。耀表哥突然这样问。

“有啊。”

“是谁?”

“朱梅和杨如华。”

陈小燕他们的手指指过来。发觉自己已成了大家注视的目标,我问了闪隐在

范思的背后。

耀表哥看了我和杨如华一眼说:“你们过来,站在一起好吗?”

杨如华先走进镜头之下,他朝我叫了一声:“朱梅,别害羞了,快过来吧!”

谁害羞啦。并不同于以往在他面前惊惧的感觉,而是一种虚无的压力,那是

一种只要一听到杨如华的声音,看到他的样子,就会有种心沉沉甸甸,被束缚的

恍惚感。

是因为太在意而有这种感觉吗?

我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走到杨如华身边。

“有真挚的感情就胜过一切了。靠近一些,笑一下……不要那么僵直啊,刚

才你们拍写真照片时,表现得都很不错……对,好。”

一次性相机即时吐出照片,耀表哥撕下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看样子并不

满意。他把照片放在身侧的活动小抽屉工具架上,四周看了一下,指向范思说:

“你过来一下好吗?与她换一下。”他又指了指我。

“对不起,我并不参加新婚套照的照像。”

“为什么?”耀表哥直起身看着拒绝的范思。

“我讨厌穿裙子。”

“……你不想改变一下自己吗?”

“范思。”陈小燕说,“是你的话穿起婚纱装绝对极为美丽呢。”

“我讨厌穿裙子。”

已慢慢踱到范思身边的我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充满愧疚地说:“对不起。”

“啊。

范思不解的低下头看着我。

“都是因为我你才不穿裙……”

“才不是哩。”范思的手按了按我的头,“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呀,真受不了

你……”她皱了皱眉松开手掌问:“喂,你头上到底被喷了多少发胶啊,粘粘的

难受死了。”

劝说不动范思的耀表哥只好把剩下的三男二女组合起来,由在镜头面前的协

调度而断定准与谁更适合做搭档。

首先拍杨如华与陈小燕的皇室系列,然后是唐云飒和胡青青的激情系列,再

次是许原和我的妖精系列。

光看名称都可知道要拍的是什么内容,皇室的豪华神秘,激情的性感绚丽,

妖精的纯洁俏美。

和许原拍照轻松多了,他穿着比淡青色婚纱服颜色深亮一些的新郎服,妆扮

得粉妆玉砌一般。这样形容男孩子大概很怪,但大而清亮的眼睛,柔和的唇线,

尖型的下巴,白皙的皮肤,若穿上女装的话,绝对会比绝大多数女生漂亮许多。

我们放松时时几乎忘了摄影机的存在,不知不觉间,妖精系列便拍好了。

从灼热的聚光灯下跑开,即使婚纱是用轻纱做成,但繁琐重叠的设计穿在身

上还是又闷又热。我摘下头纱拖起蓬松的裙摆走到范思跟前。她拂开我脸颊上的

散发,递过一瓶矿泉水,柔声问:“累不累?”

“累死了啦。”

我接过宝特瓶,怕把口红抹掉而小心喝着。

聚光灯下唐云飒和胡青青正在摆着poSE,与我和许原不同,他们有许多接腰,

吻脸颊状的亲密动作。

“哦哦,好大胆哦。”

“因为是激情系列嘛。”

范思无动于衷地说,她伸出手来,在我的额角处接了按,“有流汗啊,马上

请化妆师补一下妆。”

“嗯。”

范思的手指尖有微微粗糙感,抚在脸上麻麻烫烫的。
 0   2005-06-29 11:52: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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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们有没有兴趣再拍一套系列。”

如背后幽灵般出现的娃娃头女子突然出声,把我吓了一跳,宝特瓶中的纯净

水泼散出来,幸亏没滴在衣服上。

“呃,你……”

“叫我薇薇安好了。”

娃娃头女子搔了搔齐耳的发,再次问:“你们两个愿不愿意再拍一套红双喜

系列的婚纱照。”

我和范思对望一眼,不大了解薇薇安小姐话语中的意思。

“因为你们站在一起的感觉非常好,穿着中国传统的婚纱一定会让人惊为天

人的。”

“让范思穿男装吗?”

薇薇安小姐在范思身边转了几圈,打量了一下,喜滋滋地说:“你叫范思吗?

健康的肤色,中性的容貌,只要特意化成男装的话就行了。高挑的身材应可穿起

中式新郎服装。”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范思看了我一眼问:“你有兴趣?”我点点头。

“那就拍好了。”

薇薇安小姐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缝的拍拍手说:“那我们再到化妆间吧,范思,

化妆师绝对会把你化得让别人看不出是女子反串。”

女孩子应该不会认为这句话是夸奖吧?!

***金红色的长袍外套套着镶有金钱的大红斜襟马褂,抱口镶着如意彩结,

腰间悬挂着丝结美玉,较一般男子瘦弱的身体高挑柔软。如清朝末期提鸟遛街的

八旗子弟般奢华赢弱,却又俊逸柔丽。

黑亮柔软的发里面用者哩水喷成湿亮的样子,外面只有几络发胶喷硬的长发

映在眼角和后颈,衬着端丽的容颜。

原本范思就极具个性美,在化妆师与发型师的巧手之下,更变成翩翩的美少

年样。

我所穿的是圆高领斜襟旗袍,上面有金亮色的吉祥花纹,头发还是梳成少女

的发髻,头侧插有色彩艳丽的牡丹花及珍珠发夹。

在镜子面前,时光仿佛回到最繁华与最颓废的纷乱的民国时期。

再次回到摄影棚中,聚光灯下已换成杨如华与陈小燕正在拍皇室系列,轻纱

如雪的高贵典雅的礼服,化了妆的陈小燕端庄美丽,自有一种高雅冷美的气质。

穿着黑色新郎服的杨如华也极有绅十风度,站在坐在高椅上的陈小燕身后背

负着手,经典镜头如伊利莎白二世的婚纱照。

“第一次发现陈小燕这么漂亮,不输于偶像明星啊!”

“她一直都那么漂亮,只不过你没注意而已。”

胡青青一边用报纸当扇子扇来扇去,一边踱过来。

“说真的朱梅,你化了妆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如水晶娃娃般晶莹剔透,粉

粉嫩嫩的可爱极了,果真人要衣装啊!”

许原也走近凑热闹。

“你恋童啊,说那么长的形容词也不嫌恶心。”

“我要告你这家伙诽谤,朱梅还比我大两个月,扯什么恋童!”

不错,我们之中最小的人不是我,而是许原,不知是不是因为看起来小还是

经常发呆的缘故,不知不觉我就会受到很多照顾。

像杨如华曾说过的那样吧:“一看就是生活在幸福家庭中的小孩子,物质宝

贵,倍受疼爱。也受到过一些小挫折,但那是人生路上谁都是会碰到的不如意的

事情。虽有柔顺温良的一面,但同时又像不懂交际的不把别人放在眼中,有着以

自我为中心的任性。”

他说这句话还是在高一,大家才成为朋友的时候。最近我才从别人口中辗转

听到,作为我和杨如华不易成恋人的佐证。

虽当时他的语气并没有夸耀的意味,应该说有些轻蔑吧,但是被人看得这么

透彻,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真不知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真正的穿上结婚礼服,在神的面前许下爱

的誓言?”

“你信奉基督教吗?”

“……你竟敢质疑纯情少女的爱的幻想,罪不可恕。”

胡青青卷起报纸在许原头上用力敲了一下。

“什么纯情少女,顽劣女子才对。”

许原捂住头,愤愤不平地说。发觉刚才撒泼的样子被别人看见,胡青青忙轻

咳一声,又成为淑女状。

“呃……说起幻想什么的,我有一个邻居非常奇怪。”

看来话题转移得不大成功,许原冷笑着问:“有你奇怪吗?”

“嗯,她出事后特别喜欢吃甜食……”

“出事,出什么事?”

我好奇地问。

“就是一年前……”

“范思,还有你,你们该上场了。”

如背后幽灵出现的薇薇安小姐把胡青青与许原吓了一跳,而因为有先前的经

验,我和范思都免疫了。

杨如华和陈小燕到化妆室去卸妆,我和范思走入强光之下,本能地精神紧张

起来,范思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低声说:“别担心,照不好也不关我们的事。”

非常没责任感的话,却让我安下心来,放松许多。

闪光板折射过来光,在灯下像布娃娃一般被摆布着,闪光灯交了几次,耀表

哥好像没找到感觉一样有些焦躁。

“俯拍一下呢?”不知是谁建议道。

于是高架椅推出来,耀表哥爬了上去。范思坐在白布铺就的地上,脸向上仰

起,我以她的膝为枕躺在她怀中,睁开眼就看见范思弧形优美的下巴。

在镜头前拍了足有一个小时,在周围撤些花与亮晶晶的小珠子啦,加上一些

小饰品啦,因流汗又补补妆啦,姿势调整到最美的状态啦,繁琐又疲累得要命。

但只要在范思怀中便可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即使要求作沉睡状,但那种暖暖的

可靠感还是让闭着眼的我微笑起来。

***灼热的天气,蝉响亮的叫声可刺穿悠闲淌着白云的清亮天空,手遮住

额角望了望天,刺眼的光线由指缝中漏下,映进微眯的眼中。

此时正是六月下旬的某个星期天。

站在桥下,水若镜面般反射着太阳光线,折射出五彩琉璃的迷乱光色,在中

心点却是刺目的白灼光,显得天地间更是灼热难当。

“久等了吗?”

“吱”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约会中的男主角双手持把,单脚点地的骑在自

行车上耍帅地喊着。

眼光慢吞吞地移到他脸上,清爽柔顺的短发,细致俊美的脸,修长的身材呈

现青春洒脱的活力,顿了一顿,我的眼又不着痕迹的从他身上移开。

“喂,等很长时间……是我来早了。”

“为什么一看到我的脸就要移开。”

视线又重新定在了脸上——两秒钟后我又不由自主的斜看向他身侧某一空白

点。

咬了咬唇,我发声说:“你确定要听真话?”

“不……还是不要了。”杨如华的口气中有着自暴自弃的沮丧,却让人忍不

住想笑。

在还是六月中旬的某个星期天,作为虹之构想的反串主角杨如华、唐云飒、

许原三人在镜头前表现得可圈可点。

尤其是杨如华,他戴着柔亮长顺的假发,穿着绘有金丝的衣袍,斜依在长椅

上飘洒下来的衣裙,简直美得让人惊为天人。害得我看到他的脸还会想到那天他

柳眉、凤眼、红唇的模样。

杨如华那身华丽的女装装扮因太适合了,反而让人无法接受。可恶……明明

他是男的,穿起女装来比我还合适……

那时的视觉冲击,似乎现在视网膜上还留有残像,使我不敢正视杨如华,心

中不时有奇怪的念头浮现:“喂,他真的是男生啊……虽然很美,但没有胸部。”

“你又在发呆啊。”

杨如华拍了拍自行车后座说:“偶尔也想想我嘛。坐上来,我们去约会。”

***杨如华的腰很细,手掌所触碰的衣料下是温热的身体,指尖烫烫的。

我挺直身子僵直地坐在后座,淡青草的香味传来,心剧烈地跳动着,不知为何脸

红了起来。

“朱梅。”

“嗯。”

“你喜欢我吗?”

腹腔因发声而把手掌稍震离了些。我不自在地看着后逝的人物风景,不自觉

地扯住他的冰丝衬衣。

“……喜欢啊”

在烈日下骑车并不是愉快的事。只有当因速度而引起的风穿过,掠起皮肤上

的燥热感时,才使人稍微清凉一些。

“你为何不问我喜不喜欢你呢?”

“……你喜欢我吗?”

杨如华不知所以地轻笑起来。手掌轻触下的肌肤又震动着,笑声中有我所不

理解的信息,他没有正面回答,谈笑着的嗓音似乎压抑着说:“你很可爱,很可

爱。”

心又狂跳几下,被男生说“很可爱”还是第一次,尤其是俊美的男生亲口说

出。明知不会有人看到,我还是低下头,意思不明地“嗯”了一声。
 0   2005-06-29 11:53:2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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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给你爆米花和鲜虾条。”

我伸手接过杨如华递过来的零食,他抱着两瓶矿泉水和大袋的瓜子坐了下来。

“人好像不少啊。”

“宣传做得有力吧!”

撕开纸袋包装,我拿着鲜虾条嚼了一口,香香脆脆的很美味。也许是因为认

识了两年的关系,防备心渐渐卸下,片头图像开始后,灯光全暗了下来,只有银

幕上跳着或明或暗的光。

“要不要喝水。”

杨如华把矿泉水递到我面前问,我摇了摇头。

在座位上我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两下,使自己坐得更为舒服些。

“如果范思在的话就好了。”我喃喃地说。

“咳咳咳咳。”身边却响起剧烈的咳嗽声,我吃惊地侧头看,杨如华一手拿

着宝特瓶,一手捂着嘴咳嗽,我连忙拍了拍他的背问:“怎么了。”

“水灌进气管里了。”

微微喘息着,杨如华直起腰坐好,我从背包里拿出面纸让他擦一擦脸。

“喝水要小心点呀。”

黑暗中,杨如华的眼睛却异常光亮。

“为什么会提起范思。”

“因为范思很喜欢那个女演员呀。”我指了指大银幕,“她没看到这部影片

真的很可惜呢!”

“……范思对你来说算什么呢?”

“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啊!”

我眼看向荧屏分神地回答着,不解他为何问这个显而易见地问题。

电影院中因影片内三位不同的美女所做的惊险动作而发出惊叹声,杨如华似

乎讲了一句话,我没听清,便侧头问了一下:“什么?”

“……要不要吃瓜子。”

杨如华把拆了封的瓜子袋递给我,我抓了一把在手中,却并不觉得他刚才讲

的是这句话。

他在我面前和大家面前的表情和动作都不一样,在大家面前他有种冷然的卓

越感,因比较而衍生的残酷美学,俊美卓然。即使他本身不察觉,却无意识地把

自己调节成完美的状态。

而在我面前不论憎恶、试探、威胁、玩笑都可看清他的各种情绪,如原本无

个性的腊像人偶活了一般,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气息。

同一事物因不同的视点而感受不一样,而事物也会因环境的不同而加以变装。

杨如华……在范思面前是什么样子……范思又如何看待杨如华的呢。

无法解读别人的思想……但也并不重要吧,语言。表情、肢体语言也一定都

是为了增进了解而进化的。也有误解和受骗的时候,而人生不正是因无法看透无

法预知而多姿多彩吗?

“……朱梅,你们班上的那个国王啊……”

“你说唐云飒。”

“嗯,他也很喜欢范思。”

“唔,那是应该的吧,因为范思亲切又会照顾人。”我“喀嚓喀嚓”的吃着

膨化食品,口齿不太清晰地认为着。

“受到照顾的只有你而已呀。”

“什么呀,你不是也向范思告白过吗?”

“谁……谁说的。”杨如华日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我瞥了他一眼,忽明忽

暗的光在他脸上形成诡异的线面。“我从未向她告白过啊,以前不是也说过一次

了?”

看着我不信的眼神,他捂住脸无奈笑言:“终于明白越描越黑是什么感觉了

……我们虽在同班,但也只有公事上的接触,感情并不像你们认定的那么好啊!”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们也争吵过呢?”怕我不相信似的,杨如华又加上一句。

“争吵?”我不赞同地皱着眉说:“为什么?你是男生啊,应该让女孩子才

对。”

“有些问题并不是一时退让便可解决的……你和她平时是怎样相处的?”

“很平常的样子啊,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经常在一起玩,一起学习,一起吃

饭,一起逛街什么的。”

话有些多,我拿起杨如华放在座位上未开封的矿泉水,旋开瓶盖喝了起来。

***从暗暗的房间中走出,还未呼吸到清新空气,火热的气流就扑面而来。

亮灼的太阳光刺得眼睛生疼,我眯了眯眼,却发现杨如华不知什么时候摸出

一付无框墨镜戴上。深色的眼镜更衬出他白皙的脸端庄俊丽。

看到我注视着他,杨如华像恍然大悟般说道:“对了。”随即在身上乱摸一

气,从裤兜中掏出一付细框眼镜递给我说:“你应该需要吧!”

镜框颜色为乳白,镜面为紫红色的变色眼镜,轻巧而漂亮。框上还带有未撕

掉的标签,真不知他什么时候买来的。

“你是小叮当吗?”

我接过眼镜把标签撕掉戴上,太阳下的景观黯了一黯。竟连身上也凉了一凉,

不觉灼热难当了。

“不是,请叫我魔术师杨。”

☆☆☆“朱梅。”

抬着的脚又放下,一辆轿车从脚边飞驰而过,我连忙后退两步,抬眼看不知

什么时候,杨如华已到了对面人行道上。

杨如华左右看了一下,又重新从奔驰的车缝中走到我面前。

“跟着大家一块过去就行了。”他握住我的手,顺着下一波人潮走走停停的

到对面的人行道上。

“……谢谢”

我松开僵直的手,从紧张的情绪中放松出来,杨如华却摆得更紧,继续向前

走去。

他的手心同范思凉凉的掌心不同,烫烫热热的。那种热由指尖及手心而传导

至脑部,让人有晕眩的恍惚感。

除了范思,从未与另一个人有这样的亲密,即使只是牵手而已,却清楚地感

受到身边男生青草香的体味。胳膊不小心碰触着有麻麻的感觉,修长有骨节的大

手,周身像笼罩在他悠长温热的气息之下。原来我和他一样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

同样的空气啊!有种突如其来的甜蜜如浪潮一般翻上心头,无关乎或容貌或性格

或周身环境的影响。

以前的杨如华,现在的杨如华,都是他自己。

原本就是同一种事物,因外人的感觉不同而认识不同,但真实只有一个,杨

如华就是杨如华,因明了这点,我感觉可以更喜欢他一些。

“看看有什么新歌碟吧。”

右侧装滚精美的音像店放着节奏明快的西式音乐,让人忍不住想进去听听看

看。

架上摆放着最新的音乐碟片,杨如华拿了一张王力宏的《永远的第一天》在

看。

“你喜欢他的歌吗?”我不掩惊讶之色。

“王力宏老歌新唱的《龙的传人》带有舞曲风味,改编得极有新意,而且他

的唱音干净纯正,所以喜欢他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平常人是没什么奇怪啊!”我嘟喃着:“而你应该喜欢比如,”我指向另

一架子上的碟片:“《肖邦E 大调夜曲》、《李斯特匈牙利狂想曲》、《舒曼童

年情景》之类的音乐吧!”

“我在你眼中原来是与古典结缘的人啊!”

是那样没错。我点点头承认。

在日本流行音乐的货架上,杨如华突然小小的惊叫一声:“啊,相川七獭的

Single. ”

“什么?”

“相川七獭的单曲,我有好几张她的Albvm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的Signle.”

原来杨如华喜欢的日籍女歌手是相川七獭啊,如发现宝物般,他眼睛闪亮亮

的,像孩子一样。

“晤,是《彼女ひ私の事情》,并不是新单曲,我记得她的新单曲是《China

Rose》……”杨如华哺哺说:“不过聊胜于无啦。”

他第一句话说的是日语。虽听不懂,但感觉应是碟上写的歌名。

杨如华只找了一张单曲便似满足了,他问我:“你看看想要听什么歌。”

虽说是我提议到音像店的,但并没想买什么东西扫眼看了一下后,我突然忍

不住笑了起来。

我从相川的专辑下方拿出另一张碟递给杨如华:“全都是他们所惹的祸。”

杨如华困惑地接过。“Lareine ……”先是怔住,尔后如拿到烫手山芋般快

速地把碟片放回原位。

“他们……应是男……男的吧。”

他的反应反而令人惊讶。“视觉系摇滚乐啊,现在这么流行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杨如华捂住脸似乎受到冲击似地说:“我只看过Glay之类

的纯男性视觉打扮,从未想过男扮女装会这么可……可怕。”

“不会啊。”我仔仔细细看了看:“皮肤很好,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长发

与蕾丝花边搭配成美人的样子,不会有太大的违和感。”

“拜托你别再说了……上星期,我们照的相不会像这样吧。”嗓音涩涩的,

后悔深藏在语言里。

“当时你照相时没像今天这样排斥的。”

“那是当时不明白拍出后的照片……像这样艳……艳丽……”费了好大的劲,

杨如华才把形容词说出来。

“这样的碟片,男生一定很少买吧。”

“这种歌碟很好卖的,还有Shazna X-Japan 等等,都很流行。男生买的也

不少。”不知什么时候,歌店小妹站在身后满面微笑地介绍起来。

“不,不会吧!同是男生应更了解这种装扮的不自然感才好。”杨如华懊恼

的表情异常可爱:“我才不要这样,我宁愿像普通人那样喜欢普通打扮的歌手就

好了。

……还有,我们照的那,那样的照片不会流落出去吧?“”这件事,只有陈

小燕才有决定权。“

走出音像店,沮丧的杨如华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因为任何事情到了陈小

燕手中,只会朝她期望的方向发展,作为朋友,这点体会不谓不深。

“不知道我们拍的宣传照洗出来没有,真想早点看到。”突然想到这次约会

就是付清陈导演虹之构想的尾款。

“像木偶一样被人操纵着。不过知道了以前都不知道的趣事,比如唐云飒对

鲜花过敏啦,范思抵死不穿裙子啦,胡青青……”

“范思不穿裙子是因为我的缘故。”
 0   2005-06-29 11:53:4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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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是小时候的事了,她为了接住我而从楼梯滚下来,膝盖碰上尖石块而划了

大血口子,缝了17针,以后就留下难看的疤痕了。”一想到这件事我就满心的罪

恶感,她从不在我面前显露伤痕,即使打排球穿短裤时也用护膝遮住。“范思也

是女孩子啊,一定希望……”

无论过多长时间也无法消除那强烈印象:伸手一看满是鲜血,而受伤者却强

忍着剧痛安慰着说:没事吧。

无能为力的被保护者有着难以名状的恐惧感,怕对方死掉而泪流满面。

“我想,范思绝不会为这件事而责备你,她不露伤痕的举动反而像在保护你,

不让你有自责之心。”

呆了呆,我才听出他的安慰之词。

墨镜下的眼带着笑意,也许是因为杨如华薄唇翘起而引起的错觉:“现在是

我们的约会时间,不要总谈起另一个人好吗?你不适合愁眉苦脸,还是笑容最适

合你。”

温柔悄悄钻进心底,渗入四肢百骸,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回应他的温和劝

解。

从未向往过男女之间的恋情,即使说了无数遍“喜欢”还是朦朦胧胧不太清

楚那是怎样激烈的感情。开始还只是似朋友又似恋人间暧昧不明的相处,但这一

刻爱恋悄然渗入心底。

“啊,糟了!”

“什么?”

“车子忘在影院寄存处了。”忽然离开又忽然回转的杨如华甩甩头装酷道:

“哼哼,让他们看着吧,我们先吃过饭才说。”

罗马型的门柱上方用烫金字书写着“四国大酒店”。

才一走进玻璃门处,穿制服的门懂立刻把门打开,不卑不亢地说:“欢迎光

临。”

踏在花色绚丽的大理石地板上,古典的大厅,柔和的灯光映人眼帘。

“我们中午就在这里吃饭?”若我认知没错的话,“四国”应是Samsung 级酒店,

不是我们穷学生来得起的地方啊。

“我这里有招待券,不用白不用。”杨如华作了个“安”的手势,表示不用

担心钱地问题。

“对哦,如果你付不起帐的话,留下来当抵押品刷刷盘子好了,这是男士的

义务。”

由小姐引至大厅中的第38号桌,我自己拉开椅子滑坐人内,身后跟着的杨如

华在对面落座说:“让我也有绅士的表现啊。”

“绅士,你只要付钱就行了。”拿起小姐递过来的菜单,我装模做样地翻了

两页,菜名没记得几个,后面的价钱倒是让人觉得不愧是Samsung 级的。

“要不要吃海鲜,这里的海货不错。”杨如华掀看着菜单提议,不知他是来

吃过还是只看饭店介绍,好像没看见奶油炯鲜虾有多贵。

见我摇头,杨如华把菜单递还给穿红色旗袍的小姐。“给我们上两人套餐吧,

谢谢。”

“两人套餐优惠价才288 元,而且有他们的招牌菜呢。”

我不由地摸了摸身后的背包,那里有妈妈给的零用钱,好像连优惠价的零头

都不够。

“咳,嗯。”我不自在地把手摆正说:“我们现在还是无产阶级,到这种地

方吃饭好像太奢侈了。”

“我有招待券,没有关系。”

我这才想到问:“你怎么会有……”

这时小姐端着托盘把菜摆上桌,三菜一汤的套餐,两人吃足足有余。

但若这些钱拿到小摊子上吃的话,可摆满一大桌啊……我急忙打住这种小家

子气的想法,专心吃起饭来。

“如华。”

正在喝汤的我看见对面的男生怔了一怔,放下筷子向右侧望去。

我顺着他的视线去看,不由地瞪大双眼,由楼梯处下来的女子穿过观叶植物

在杨如华面前站定。

与杨如华相似的白皙美丽的脸,虽不再年轻却更添成熟风韵。

“母亲。”杨如华惊讶地站起身来。

“这里离你学钢琴的教授家很远啊。”美人妈妈皱着眉头说。

啊,杨如华还学钢琴?好厉害,我从未听他提过。

“因为我今天没去上钢琴课,母亲。”突然间他又成为有着完美仪态的杨如

华了。

“我不记得有花钱让你学习逃课,如华。”美人妈妈严厉起来有种以前熟悉

的冷漠:“田教授打电话告诉我,你已有两星期没去学习,我还不太相信……如

华,你想欺骗我的信任吗?”

“我打电话向田老师请假了。”

“田教授没有同意,还有,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杨如华笑了一下,艳美的唇扯出讥诮的味道:“恕我提醒您一

下,我已有一个多月未见母亲大人的踪影了,想告诉您也没办法啊。”

“你可以打我手机……”

“我不知道手机是我母亲的哩。”

遗传真是神奇啊,同样冷漠又美丽的脸。但容貌相似的母子似乎沟通并不会

更容易些。

“我不记得教过你对母亲辛苦的工作冷嘲热讽,是不良的朋友带坏你的吧?!”

“我的所谓‘朋友’,哪个不是你替我层层筛选的,他们怎敢带坏我。”虽

笑着,细长美丽的眼睛却没有感情。

我的心紧紧抽了一下,不知怎的郁闷得难受。

“那就是学校的同学了。如果听我的话上私立双语高中,就不会变成现在这

样任性。而且凭你的天份,跳级学习的话,早两年都应考上大学了……如华,你

到底要拂逆我到什么时候!”

哦,杨如华那么聪明吗?与他相交的六个人(经美人妈妈筛选一定全是不合

格品)之中,唐云飒虽整日吊儿哪当的,学习却很专心,各科成绩很稳定。许原

偏向逻辑思维,文科差一点。陈小燕是那种才华横溢的人,学习在些浮躁,但只

要认真的话,成绩很快就会上去。

胡青青学习虽不如他们几人,体育、美术、手工制作却很有天份,是全面发

展的学生。

范思在同龄人中,应该算是天才型的人物,压力越大进步越快,无论社团活

动还是学习,她却会做到最好,但付出的艰辛也比别人更多。

我是耀眼人群中最普通平凡的人,过得去的成绩,不怎么样的体力,结识的

人没几个,得到的麻烦却很多。因为和引人注目的人经常呆在一起,结果也变得

引人注目了。

只有杨如华不知他的底限如何。在同班的时候,他的成绩也始终在第三至第

六名之间转移,经常坐第一把交椅的唐云飒说:“学习中最可怕的就是杨如华这

种人,他可以随时冲上第一名,却又没有被追赶的压力。只在第一集团又不受瞩

目,总有种用尽全力也摆脱不掉他紧跟在后的感觉。”

在与杨如华同上晚自习,检查他的中考数学试卷时,我才有唐云飒那种感觉。

完美的论证题,巧妙的解析几何,严谨的三角函数,正确简洁得让人惊叹,只有

选择题粗心选错了几小题。

不过,连唐云飒一年后都没把握一定能考上一流学府,美人妈妈却认为杨早

两年考都不成问题,真真是小看人类智慧开发承受能力了。

虽然有12岁考上重点大学,14岁大学毕业,18岁攻读博士,20岁就能当大学

导师之类的绝顶聪明人才,作为普通人还只能让时间磨炼我们的经验,岁月成熟

我们的智慧,慢慢死记活记充实我们的知识。

“有那种聪明的头脑,比我们更早成功的人,一定有更为轻松的人生吧。”

我一边羡慕着那样的天才,同时一边做着大量习题进行自己的人生。

“母亲,我并不想惹你生气。”清亮的声音把我从又羡又妒的思绪中扯回到

Samsung 级酒店中来。“我只不过想更有把握考上你所期望的学府而已。”

“那今天逃课到这里是为什么?”美人的眼突然扫过来,我吓一跳地把还握

在手中的汤勺慢慢放下,做了自以为能迷倒所有长辈级人物的乖乖笑容,但显然

没迷惑到美人妈妈。

“我没有逃课。”杨如华坚持着。“还有我到这里是与女朋友有重要的约会。”

“女朋友?”美人妈妈的声音突然尖锐了起来,皱着眉眯着眼的眼神如毒刺

般的令人极为坐立不安。

“嗯,是我自己喜欢的。”

这是杨如华口中第一次说出喜欢这个词,但像宣告似的有奇妙的不真实感。

但也许是我理解错了,世界多的是把心掏出也无法使对方明白的感情,我无法产

生共鸣也许是我自己感受力低的缘故。

不过更多是美人妈妈刻满“劣等品”字样的眼神的影响,让我有急欲与杨如

华撇清任何关系的冲动,但自尊心又不允许我这样做。

美人妈妈的唇角抖了抖才说出一句话:“我……不知你竟堕落至此,小小年

纪就学别人早恋……还有你。”

美人妈妈的利目刺过来:“女孩子更应自尊自爱,随随便便就与男孩子约会,

真是没家教。”

“母亲,朱梅并不是不自爱的女孩子。”

“如华,你应该知道我绝不会同意……”

“董事长。”一直呆在美人妈妈身边,如果不出声绝没有人会注意看他一眼

的男子递上手机说:“你一直等的客户电话。”然后又退开。

美人妈妈接过手机,调整一下呼吸,走到一盆观叶植物后去听电话。压力骤

减的我才发现因呆在无隔音的大厅中,虽刚才谈话声不大,还是引起了别的食客

的注意。

我示意让杨如华坐下,微微抱怨着:“为何要把我扯进去呢。”如果一直像

个隐形人一般乖乖呆在一边,我是决不会引起美人妈妈开口的兴趣的。

“谁让你不出声帮我,还在一边纳凉看戏让我不爽。”

“家庭纠纷只要在家庭内部解决就行了。”

“家庭……”开口只说了两个字的杨如华最终只黯淡地笑了笑。

我无意识地拿起筷子,上等的泰国米吃在嘴里已全然无味。一个人几句话就

让美味失真,真是惊人的破坏力。

“如华。”已打好电话的美人妈妈走到杨如华面前告之:“我要去出差,大

概需要一星期的时间,生活费我会给你存人银行中,你用餐的钱我会让经理转到

我帐上。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把错误改正过来。“

向正在扒饭吃的“错误”看了一眼后,美人妈妈转头对身后无存在感的中年

男子说:“吴主任,立刻把一切文件准备妥当,50分钟后有一班飞机。”

同样是冷静简短的命令,对儿子和下属的态度好像没什么分别。神情冷漠高

贵的美人妈妈走出大厅,听到她将近一个星期不在这个城市,不知怎的松了口气。

“早知道就到楼上包厢了。”

“你从不怀疑你呆在哪里,美人……呢,阿姨都会知道你来吗?”

杨如华无言地看着我,眼中有复杂的思绪。

“……原来你知道啊。”我搔搔头喃喃说道。

观叶植物的摆放使大厅空间保持着广阔流畅的本质又使各个饭桌之间稍微保

持些隐蔽性。如不是特意去看,并不会知道前后左右桌上坐的究竟是谁。

杨如华右手拿着杨勺一勺一勺往汤碗里舀汤,但并无喝的意思,他左手托腮,

侧着头思量着:“我……有时很怕看你的眼睛。”

啊,好过分,我又不是蛇发梅杜莎。

“太清澄了,好像能看透人心似的。尤其是心中有某些想法,被你盯着看,

又突然似笑非笑时更为可怕。”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种特异功能?“可怕的不

是能看透人心的能力,而是赤裸的心无法伪装的恐惧吧。”

杨如华看过来,薄唇微微的向上挑着,细长的东方眼闪着绮丽的光彩,美丽

异常。“你吃好没有。”

“嗯。”我放下筷子,双手合十地说:“我吃饱了。”

“……你是佛教徒?”

“怎么会。”我失笑道。看到杨如华注意我的手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习惯遗留下来的。祈祷范思平安的手势……原来还是只吃少量饭菜才许愿的,

现在只记得手势了。”

“你……如果没碰到范思会是什么样子呢?”

“五年级以前吗?我记忆力不太好,那么久的事情,已记不太清了。”我努

力地回想小学时候的事,好像上课时有被老师扯着耳朵到外面罚站的经历,那时

的我,活泼好动又多话吗?
 0   2005-06-29 11:54:0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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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的父母很早便离异了。”

我猛地抬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离异的家庭是很多,但我从

未想过周围朋友的家庭有和我并不一样的。

“别用那种神情看我啊,我并不觉可怜,也许当时年纪小,并不觉生活有何

改变。”

“可是……你好像和美人妈妈彼此都太冷淡了。”

走在楼与楼投射的暗影处,躲避着太阳的热力,路边的精品店里不知正在放

谁的劲歌热舞,让人经过时都不禁想随节奏起舞。

“……因为我一直是傀儡吧。卡尔·威特似的傀儡。”

“谁?”

“德国‘神童’卡尔·威特,19世纪初的世界第一位少年大学生。从出生之

日起,母亲就不惜重金开发我的智力,要培养出超常儿童出来。而我无论做任何

事只能领先,因母亲不能忍受不完美……”

但现在的杨如华虽是班会主席,出众却不是顶尖得像范思和唐云飒那样受瞩

目的人啊。

“因为我也无法忍受只有‘赢’的价值吧。我只是我,并不想得到什么‘神

童’、‘天才’的称号,只想成为赢了会被高兴地称赞,输了也会被摸着头说‘

你已经尽力了’的人啊!”

温和地笑着的杨如华目光落在遥远的一点,因无法得到而放弃祈求的无谓神

情吗?

“呃,嗯,啊,物质上的宝贵是不是也是一种疼爱的表现呢……如果我像你

今天这样乱花钱的话,妈妈一定会骂我败家子,然后克扣我下个月零用钱,我也

好想有个有钱又大方的妈妈。”

“你好现实哦。”杨如华失笑起来。“不过母亲有钱是她自己的,现在虽还

是拿母亲的钱在花费,也许没资格说这种话,但我想成人后能以自己的力量挣钱。”

戴着墨镜的美丽侧脸,有我所不了解的一切。“我……想得到母亲的称赞,

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做最好,学习、书法、钢琴、写作、围棋、英语……如果一直

这样受称赞下去的话,我一定还是母亲眼中听话乖顺的好孩子……可是不行,那

不是真正的爱……”

以前虽对杨如华的性格迷惑不解,但认为那是他自己的人生,与我没什么关

系。而现在只是见他迷惘的样子就没办法放任不管。

“我,我不是你,所以无论如何也无法有你的感受。但如果变聪明一定是很

棒的事情……那样学英语就会简单许多……”

我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拙劣的词汇。

“……朱梅,你真的很温柔。”

美丽的脸笑起来更有种眩目的光华。

“我喜欢你。”

*$*把碟片塞进VCD 机内,我拿着遥控器窝在沙发中发呆。下午时与杨如

华又玩了些什么呢?都恍恍惚惚记不清了,只记得因听到杨如华是单亲小孩又同

美人妈妈处得不好时,便手足无措地安慰着,然后在最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听到

了那句话。

“我喜欢你。”

这是他第2 次说这句话,但却与第1 次宣告似的话语不同。我傻笑地拥了拥

抱枕,斜躺在沙发上,怎么不同呢,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听第2 次时那一瞬间

心似乎停止了跳动,心中涌现出甜蜜的滋味却又极不好意思。同时感到仿佛有无

穷的力量,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似的。这就是恋爱吗?

激烈的电子鼓的声音,冰冷的声线响起,暗藏的激情与放纵的音乐泻泄一室。

看看,那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明明很倔强的你,却受他的摆布怎么说都无法

理解两人在繁星满天的夜晚积累的郁闷,今晚全部倾吐出来在心还未枯萎之前我

们就这样呆在一起世界除了流言蜚语还有什么未来还要努力生存她和我的事情,

无法理解的思慕之情只是待在她身边就行了吗她和我在一起的那种快乐完全冲散

烦闷的夜晚我总是十分努力的想得到某个人的,哪怕是一点点的称赞最近,总像

背负着什么但要跟大人一样,谁也不许掉眼泪总是犹豫着,她连真相也不知道。

想想明天该怎么办呢她和我的事情,不太正常的爱情不只是装成好孩子就行

了她和我的理由,相爱的忧愁和喜悦围绕着这样那样的人生模式如果努力期待的

话自己这样的恋情,最后会实现吗啊,好了,还是考虑一下明天吧她和我的事情,

无法了解的思慕之情不能忍受的分手的念头她和我充满快乐的事情飞越烦闷的夜

晚吧真好听啊,我模糊地想着,也让范思听一下吧,或者干脆把这盘碟子A 来,

作为我的私人收藏好了。我把头歪在沙发扶手上,听着激昂清脆干净的音乐和激

烈冰冷又似蕴含深情的声音,轻轻浅浅地睡去。

***呼吸困难,肺像爆炸了般,嘴角尝到咸咸的涩涩的滋味,那是我的眼

泪。

仿佛在耳边又仿佛在远处,传来让我心痛至死的少女的声音:“朱梅,朱梅,

别跑了,我不再追你了,求求你别跑了。当心车子啊。”

追赶的脚步声在耳边哒哒的回响,我不相信她。身体机械的本能的跑着,无

视红绿灯冲进车阵中,逃向另一边的人行道。刺耳的刹车声在身后滋滋作响,传

来司机的骂声,在这一刻,我反而笑起来,自虐般地想:啊,我还活着啊。若我

就此命丧车轮下的话,他们会不会为我伤心,若是丧失那一幅记忆的话,会不会

变得幸福。

“我恨你。”

隔着车行道,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我与她四目相对,报复似地我笑着说。

不在乎声音是否传到她耳中,眼泪却潸潸落下。我后退一步,只想远离她视线转

身又跑走,说了恨她的话,非但自身的疼痛没有减轻,反而心更刺痛。真悲哀啊,

我边哭边跑边想着:我怎么会让她伤我至此。

我那样地信赖着她,所以我永远永远不原谅她。

明明昨天还是那么快乐,为何今天就风云变色……我不原谅,永不原谅他们。

朵朵朵“朱梅,72分。”

当化学老师发小考试卷宣布我的分数时,班里一片哗然。从老师疑惑而严厉

的眼中,我努力装作可惜的样子,却失败了。

虽知随堂小考考得一塌糊涂,但坐在座位上,摊开试卷时,那刺目的红字还

是在我一直混沌的头脑中劈开一条缝,震撼我认为已不在乎任何事的麻木神经,

但这种情绪只能让我更沮丧而已。

一直无真实感,恍恍懊恼地起床、吃饭、上学、听课和躲避她,用本能生存

着。

“朱梅。”

我抬起头看,面前是陈小燕放大的脸,我恍惚地看了教课桌一眼,老师已不

在了。

“下课了吗?”

我喃喃自语。

“一起如厕。”

我慢半拍地想拒绝,陈小燕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离座位。

“不是上厕所吗?”

我不解地问拉着我向楼下走的陈小燕,并没有抗拒。

“那是说给班上同学听的。”

宽阔校园绿意盎然的一角,也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在谈话游戏着,没人会注意

不认识的学生。

天空在刺槐茂盛的枝叶间更显高。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轻纱般的薄云快

速移动着。
 0   2005-06-29 11:55:3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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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梅,你到底怎么回事。”

目光从天空移到陈小燕的脸上,她紧皱着的眉头显示出很不耐烦。

“什么?”

“从星期一你就不对劲,原来兴高采烈的你第二天却阴沉着脸,你自己情绪

低落还不要紧,为何搅得我们心情极不爽。”

“对不起。”

“啊——”陈小燕发狂似地捧着头大叫着:“就是你这种态度……胡青青请

教你题目,你说对不起,唐云飒邀请你玩电脑,你说对不起,许原把田中芳村的

《铁达尼亚》借给你看,你说对不起,尤其我大说特说范思的坏活,你也说对不

起……我很不高兴你这样知不知道。”

狂躁了一番后,陈小燕安静下来盯着我问:“你和范思怎么了。”

我转过脸说:“没什么。”

陈小燕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看着她再次问:“告诉我实话,是不是和杨如华

有关!”

我拨开她的手说:“对不起,我……”

领口一紧,我的脸与陈小燕的不过有半寸距离。我是第一次有被人拎领口的

经验,因身高的差异,我必须脚尖点地,脖子才不至于难受异常。

“你想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吗?我乐于展示,悲悲切切的缅怀伤痛两三天时间

也够了吧,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们没义务看你脸色行事,有问题不会跟我们商量吗?

作为朋友我们就这样不值得信任?”

“信任”这个词让我畏缩一下。

“别用那种要哭的表情看着我,你曾保证过不后悔的。”

“你怎么知道?”

“白痴才看不出来,不对劲的又不止你一个,杨如华和范思也是……练习中

初学者也没她那样用脸接球的……”

我咬紧嘴唇,挣脱陈小燕拉住领口的手。

“她倒霉!”

“朱梅,什么事情让你变得这样冷酷无情。”

“为什么光责备我……”

“因为我不懂,你明知杨如华开始喜欢的便是范思啊,如果他对范思又告白

的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们接吻。”

我讥笑着:“我的男友和我的好友在接吻,我的朋友还告诫我不要为此生气,

真是有趣的世界。”

“朱梅!”

我边后退边笑着:“我的存在是你们的娱乐呵?我不可有深藏的秘密吗?我

不可以偷偷哭泣吗?以友情的义务去揭别人的伤疤很有趣吗?你们知道后又怎样

安慰我呢,不听劝告而活该?成全别人,牺牲自己?这样的男友和好友都不值得

交往?无聊的三角关系!无聊的友情游戏!”

“尖酸刻薄并不适合你,朱梅。”

“不,”我摇手制止陈小燕跟着我:“别理我,别理我,别理我。我不需要

安慰、同情、激励,只要让我静静呆着就可以了。”

陈小燕欲言又止,我面无表情地转身快步走开。

***要我怎样说?还未到自习的黄昏时刻,满怀快乐的我想找范思倾诉,

却在教学楼和体育馆之间,由灌木丛遮掩的刺槐树下,看见她和杨如华接吻。本

能地想躲避受伤害,转身而跑……范思追上来,于是更确认那是真的……我哭着

跑回家……书包不知什么时候被送回来。三流小说般的情景,因心是真的痛苦而

更觉可笑和悲哀。

为什么被伤害的人反觉更悲伤,不接电话,不见人,不听不想不问。我只能

这样消级地等待,等着伤口慢慢愈痊才恶化。

***“妈妈,我上学去了。”

我洗好脸,换上半跟皮鞋,背上书包向妈妈打了声招呼。

妈妈看了看桌上还剩着的早点,有些担心地问:“朱梅,你是不是不舒服?”

手在门把上顿了顿,我回过头笑着:“没有啦,妈妈,我健康得很呢。”

“……那小心过马路哦。”

我“嗯”了声,把铁门“砰”的一声关上,头抵在门上过了半晌。“好累。”

把面具般的笑容剥下,我郁闷地叹了口气,拉了拉背带向学校走去。

情绪低落得连妈妈都看出来了,不,应该说我情绪的细微变化妈妈都看在眼

底,她虽然担心却并不多说什么。

飞鸟以优美的姿态滑过天际,留下嘹亮的叫声,上学的孩童晨睛之间嬉戏着,

自行车的“叮叮”声由远到近,偶尔有一两部车由身边呼啸而过。

我抚了抚微风吹乱的发,桥廊上有两三个人正在练气功,也有悠闲的凭栏眺

望的人,手停了停……悠闲地站在桥栏杆处的人……是杨如华。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停住脚步,然后装作没看到似的快步向前走去。

急切的脚步声传来,杨如华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朱梅。”

我大力地甩开他的手叫着:“别碰我。”

“朱梅,别生气了,是我不对。”

“不,我不生气。”我脚不停地向前走:“何必又来说呢,不用在意我,原

本你就喜欢范思的不是吗?这次终于如愿以偿啦。”

“朱梅,我喜欢的不是范思是你啊!”

“不需要委屈自己。”我小跑步想甩开他的跟进,不想看他的脸,不想听他

的声音。“我有何德何能让你喜欢上!”

“听我解释……”手掌重新抓住我的手,有种如被温热的蛇形物缠住的不快

感,我再次挣脱:“别碰我,恶心死了。”

杨如华伸着手呆站在那里,“恶心……”

“没错!”我用力搓着手腕,无法抑制的悲伤涌向心头:“讨厌,讨厌,讨

厌死了。”

“因为我吻了范思……”

“啊——”我大叫起来,捂住耳朵拒绝听到他亲口承认的事实:“我不想见

你,你走开!”

“你真的喜欢的是我吗?”

“你现在已没资格说这句话了。”我绕过他身边继续往前走。

杨如华又挡在眼前禁止我通过:“你喜欢的不是我吧!”

“任何答案对你都没什么影响吧。”

“有影响!”杨如华一向冷静无波的脸上浮现激动的神色:“我真傻,我真

傻,我真傻,我早该想到的,你真如你宣告的那样喜欢我吗?明明那样怕我的你

怎么可能突然告白呢,虽然不太相信,但弄不清女孩子怎样想的,我还是高兴接

受了……你喜欢的是别人吧……”

“你别太过分。”我诧异又难过地看着杨如华:“是你先变心又怎么有资格

这样诬陷我。”

“哈,我真傻……”杨如华手拍了下额头,脸挂着……悲伤的笑容……真会

演戏,伤心的应该是我才对。

“你一直不相信我,无论我怎样对你,在你眼中我只是‘向范思告白的家伙,

因遭到拒绝转而接受别人追求’的人,是吧!”

杨如华露出想哭的笑容,手掌握了又松,他转身大踏步向前走,脚用力往路

边的小树一踹,低声咒骂了一句。

不怎么意气风发的背影引不起我低落悲哀的心任何感想,我快步越过他,手

臂被第三次拽住,热力逼人的掌心熨烫着皮肤,心紧了紧,胃抽痛得厉害。

我想挣脱,他的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抓住我的另一手臂,在他的扶持之下,我

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不快感爬满全身皮肤。

清亮的眼锁住我的目光,明明是他变心却毫无愧疚的感觉,反而强势又坚持。

“大家都被你骗了,我一直都有很奇怪的感觉,无论做什么都触不到你的心,

因为你不爱我,所有人都不爱,你喜爱的只有范思。”

“你胡说什么?”

“是我胡说吗?没有错,我怎有那么大的魔力让你为我疯狂痛苦,我们交往

的时间并不长,你对我的感觉最多只是喜爱,那让你情绪波动那么大的人是谁,

接吻的另一个主角吧!”

“你……”

“你所感到难过的不是我的变心,而是范思接受别人了……在初中时也是如

此吧,你所告白的对象是喜欢范思的男孩子,与我境遇真是非常之像啊,说出来

却是在完美朋友阴影下的可怜少女……”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挣扎的身体并未使他的手指移动分毫,第二次这样深刻体会男女力量的不同,

恐惧感在心中泛起,“放开我!”愤怒与害怕让我几乎要哭出来。

“你嫉妒的不是身为好友的范思,而是身为男友的我,在你看来,惟一重要

的人只有范思吧,因为传言我与范思在交往,所以你才向我告白,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如果传言的主角是唐云飒、许原或另一个男子与范思牵扯不清,你所注意

的必定是那个人吧,现在才想到,我还沾沾自喜于自己获得了你的芳心……在范

思身边对她有影响的男子,你本能的排除那种可能,不论是我还是初中时那个男

孩子,都是相同的命运。”

“谁准你有权利这样说。”厌恶感、痛疼感让我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为何被

背叛的我还要让他如此伤害:“是你做错,为何反而责备我!”

“我做错100 件事,你也不会变脸,你那样恐惶生气悲怒是因为一直独占着

的人要抛弃你!”

“你还不承认吗?”杨如华粗暴地将我挣扎的手臂压紧,迫使我抬眼望他:

“别一副受害者的表情,我才是被利用的人吧,只为范思着急、伤心、信赖、欢

笑,同时不准任何人进人她视线之中,独占欲比别人强一倍的你像爱恋情人般爱

着范思吧!”

***我爱范思?

杨如华真是疯了,如恋人般地相爱……两个女生,光想象就觉恶心的事情,

他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用脚使劲踢杨如华才迫使他放手,我急忙跑开,不理会他在身后声声呼痛。

眼泪很久才止住,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双眼已红肿。我讨厌哭,讨厌示弱。

手臂上青紫的抓痕隐隐作疼,表示刚才所见到听到的事情是真的。我爱范思?

真可笑,女孩子的纯友谊竟被人用异样眼光看,世界真是乱套了。

我从不觉喜欢漂亮的男生,深信交往的人必定是男性的自己会性向异常,在

没看到接吻镜头前,对杨如华是真心喜爱着的,如果慢慢交往,慢慢了解的话,

一定会更喜欢他的。

为何现在只是触碰便觉厌恶呢,人的感觉真是奇怪,明明约会时,那是让我

心跳加速的热度啊。

也许有种不洁感无法从心中拂去,我后悔曾有喜欢他的感情。
 0   2005-06-29 11:56:0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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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2节课后,化学老师亲切地请我到办公室喝茶,喝茶的原因是我的成绩急速

退步,我唯唯喏喏地听着,保证期末考试把分数提上去。

从办公室中出来,偌大的教学楼中空荡荡的,广播中播放着课间体操的音乐,

从走廊的窗户往下看,黑压压的排成纵横队列的学生正在做操,不怎么整齐认真

的样子。

游魂似地落到三楼,却发现楼梯口上坐着陈小燕。

“朱梅,我在等你。”

刻板的学校生活的坏处就是谁都知道你的行动轨迹。

“我问了范思那天下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听。”

“她承认自己错了,但绝没有……”

“我不想听!”

“她并没有想伤害你的意……”

“我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我崩溃似地大喊着。

“朱梅,你想与范思绝交吗?”

“没错,我讨厌她,我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如果不在乎,心就不会这

么痛吧,陈小燕严厉的话语更刺激了我负情绪的增长,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

楼梯上有人走动的动静,我抬头看,短发高挑身材的少女脸色苍白地看着我。

这是我三天来第一次看见她,在最糟糕的时间和地点。

你像爱恋情人般爱恋着范思吧?

热气由心中涌向眼底,谁会爱她啊,我又不是变态。

“原来如此。”苍白美丽的少女点头说:“我的存在的确不如你所喜爱的人。”

我无法移动,无法开口说话。胸口像是什么堵塞着,我拼命压抑着,怕稍一

动作,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像爱恋情人般爱着范思吧?

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如今却像按了重播键的录音一样,一遍一遍在脑中回

响。

“你想知道得更详细吗?是我引诱杨如华的,他竟找我炫耀你们的约会成果,

结果连接吻都没有,挺神经的,我提议练习一下,他也没拒绝,看来他不像他说

的那样喜爱你嘛。”

“别说了,别说了。”我承受不住捂着耳朵哭叫着,我从未见到范思这样冷

淡无情过。不要那样冷冷地对我说话!不要指责我!

“如果我真让你那么难受的话,那就不再做朋友好了。”

我惊呆地张大眼看着范思不在乎地说完这句话后。就从楼梯上走掉。泪水瞬

间模糊了我的双眼,世界上的一切我都无法看清楚。

你像爱恋情人般爱着范思吧?

而我却被抛弃了。

我机械地爬着楼梯……不做朋友啊,反正我所有的朋友都是因与范思在一起

附赠似的,没有朋友也无所谓。

***天气比起前几天来,显得清爽许多,太阳持续着不温不火的热力,蓝

天白云下的操场静悄悄的没半个人影。

早自习后想避开众人如刺的眼光而下楼转悠一圈,却被一年级的学弟学妹围

堵在校园一角的花坛上,而被迫跷课。

昨日清晨杨如华留下的手腕瘀肿还未消退,不知一向明哲保身的我又如何得

罪一年级的学弟学妹了。

“喂!”

我茫然地看着先出头的女孩子,有奇异的熟悉之感,不过在同一个学校里,

也许曾经见过面吧。

“你很不上道耶。”美丽的女孩子说话却很粗俗,更有熟悉感了。

“请指教。”怎么个不上道法呢。跷了英语课我宁愿再上一堂社会课。

话虽粗俗,声音却有种催眠的功效,几夜无法安眠的我,眼皮慢慢垂下,几

乎想睡在水泥台上。

“……都是因为你,王默才会被刷下!”

周围模模糊糊的人影,是男生的声音,说什么蓝球之类的。教学楼里的学生

大声朗读的声音隐约传来……这几个人一年级就跷课,胆子真大啊。

“喂,不要装听不到王默讲话。”大声说话的音调变得刺耳,使我的脑袋隐

隐作疼,同时肩臂被抓住,身体被剧烈地摇晃着。

“赵,赵思月,别再摇她了,她脸色好难看呀。”

我感激地睁开眼,是个娃娃脸的男孩子,似乎也见过面……放松感传遍全身,

神志往更深处滑去。

首先映入眼中的景色是湛蓝的天空,飞机轰隆隆地横跨天际,留下丝般的白

线,渐渐散开变成长长的团团的飞机云。

尔后是绿得耀眼的树叶,周边闪亮的光线晃得人眼中有轻微的无距离感。睁

开眼时,旁边是团形的冬青树,红色与白色的花蕾隐藏在椭圆形树叶中,那是蔷

藏的花苞。

左臂处有微微的刺痒感,我摸过去,却是蚂蚁,把它放开,慢半拍的我才意

识到自己仰睡在花坛的水泥台上,身子痛得要命,又有深深的倦怠感,头昏昏痛

痛的。

操场还是静静的,第一节课还没上完吧。浑身没有力气,动也不想动,阳光

高照,却奇异地感觉到冷。

记得昏睡前周围还围有三四个来意不善的一年级学弟学妹的样子,却好像什

么都没问就跑掉了。

依稀听见什么篮球的,我只认识打排球的朋友啊。

不……不是朋友了,我……已被抛弃了。

我绝望得几乎要死掉了。

绝交……断绝所有过往,往后即使见到也装作不相识。我所熟悉的开怀的笑、

温和的神情、清丽的容姿,不会再从我眼前重现……她,会为谁而笑,为谁落泪,

让着谁,宠爱着谁。

深深的如坠深渊的心,绝望的麻木的感情,我无法理清发生在自身周围的事

情。混乱的一个星期;虽是交尾款却可说是快乐约会的星期日,撞见杨如华与范

思接吻的星期一,被陈小燕责备的星期二,被杨如华认定我不爱他而爱范思,与

范思绝交的星期四,跷课在花坛睡觉的星期五……

为什么被责备的总是我?为什么众人都相信范思与杨如华接吻是开玩笑?

第1 个问题也许是因为我太任性和人际关系失败的缘故。而第二个问题呢,

是因为大家偏向于金童玉女的两人应该两情相悦的观念吧?

我一直无法忘记,在说喜欢杨如华的那个下雨的夜晚,听到大家传言他们两

人交往的消息。

……也许相反,因为受到两人交往传言的冲击,我才会说喜欢杨……像杨如

华所说的……独占范思的方法不是争夺,而是把她的目光完全吸引到我身上来,

又使每一个想接近范思,有非分之想,条件又出色的男子失去机会……注意那些

完美的男性,不是因为我喜爱,而是静静观察着,防止他们有夺走范思的念头…



你如爱恋情人般爱着范思。

没有自觉的隐晦的感情被杨如华猛地挑起,虽猜想过但说出口的话语还是使

杨如华本人震惊当场。

如真理般存在的范思,说着她,想着她,夸耀着她,独占着她,而从不觉有

异常。认为耳鬓厮磨,牵手,拥抱只是女孩子间正常的友谊表现罢了。姿容美丽,

而聪明温柔稳重的少女没有男孩子天生的鲁莽粗心,却比任何男子更为优秀,从

相遇之初,心只绕着她转。

接吻事件中我震惊痛苦的不是杨如华的变心,而是范思将不再是我一个人的。

什么时候有那种感情了呢?为了呆在她身边,我愿意改变性格、思想、心态,

慢慢变成“范思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不觉有任何委屈和不妥。

渐渐贪心起来,任性、撒娇,不可忍受她再注意到别人,因太入戏的扮演让

她无法放开的角色,而真成了什么都要让她办理的人。不太正常的爱恋之心,因

被宠坏习惯而觉理所当然。

被道德规范束缚的心,因自欺般认定所有感情均是友情,才会心安理得地把

范思认定为是自己的,不容许别人有任何窥探。

如今发觉那是掺杂有憧憬、欲望及独占的心思。别人喜欢她是应该的,因为

她优异无双,但她只能是属于我的。

被说中的心情,怎样掩盖也掩饰不了心中的激荡;受传统教育的思想,无法

忍受自己竟有那样异常的感情,内心反驳着,抗拒着,挣扎着,却在被抛弃时完

全崩坏。

哭都哭不出来的绝望,我痛苦得快要死掉了。

如果就此分开的话,人生会不会变得轻松一些。

下课铃声骤然响起,惊起林间飞鸟,我动了动,身子异常沉重,皮肤发烫,

心却很冷。仔细地观察眼前冬青树叶间蜘蛛吐丝捕小虫子,以转移身体的不适。

操场上慢慢响起嘈杂声,花坛的一角有许多刺槐和短灌木,还斜对着围墙,

算是隐密之地;虽然有一两个人从树丛闪闪过,但见到有人睡到水泥台上,都去

找另外的地方休息了,幸亏穿的是长裤不会走光啊,我模模糊糊地想着。

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我闭上眼睛浅眠着,是向这边走来的,但不一会又会离

去的吧。

“是在这里啊,看,她在那里!”男孩子惶恐的声音。

“那个样子……”清亮恼怒的语言是……范思。

我猛地睁开眼,迎光处有两三个人影,亮晃晃的无法看清楚。阳光在范思周

身洒下金闪闪跳跃的小光线,组成她美丽的侧影,让我一瞬间看呆了。

“……是你们欺负她,把她打昏的吧!”

与范思同高的男孩子被范思揪着衣领,显得异常弱小。

“没,没有,是她自己晕倒的。”

我只是睡着而已,而且范思又不可怕,他有必要用哭腔回话嘛。

眼光与男孩子身后个子小小的少女惶惶然的目光相遇,她像发现什么的大叫

起来:“那个,那个,她醒了耶!”

顺着指过来的手指,高挑的身影如风一般卷来,映人眼中的是范思焦急而憔

悴的脸,眼睛虽疲倦忧心却依旧美丽。

“你哪里不舒服。”

原本以为不再流泪的麻木的精神,因她仍然关心的话而解冻。

记得是她曾经为保护我而从楼上滚下,划破膝盖时,却不顾自己受伤而关切

地问着我“有没有受伤”。

“对不起,我不知你会那么在乎。”

微糙的指尖碰触到我的眼角,接下滚烫的泪,真实感在我心底浮现,太好了,

范思没因我愚蠢的气话而弃我不顾。

“我不该挑拨杨如华的,但我实在不甘心,精心呵护得像妹妹一样的人却被

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夺去,以后我再也不做这试探人心的事了……他是真的喜欢你。”

眨眨眼,让眼中蕴含的泪流下,好让我更看清她,抓住她伸在我面前的手,

手心凉凉的,是我熟悉的永远不想放开的手。

“不,不要说绝交的话了,我不想离开范思,我讨厌和你吵架。”

范思把我拉起来,头还昏昏的,但谁在乎呢,我半起身使劲拥抱着半蹲的范

思。

“我讨厌谈恋爱,弄得我都不是我了……范思,你也别离开我。”

“你还不原谅杨如华吗?是我不对……”

在范思的颈窝处,我摇了摇头,哭得有些抽抽噎噎的:“我像他说的,我不

适合做女朋友……”

“什么不适合,你才没有错,一定是杨如华没尽心尽力照顾你的缘故。”轻

拍着我的背和手,咬牙切齿的语言、又是我所熟悉的范思。

现在这个人的语言,身体以及心全都是我的。我绝不放手,说卑鄙也好,背

德也好,我无法忍受人生没有范思的空白。

以朋友的身份留在她身边,以情人的心态爱着她,我会完全丧失自我,可是,

我愿意。
 0   2005-06-29 11:56:15  回复
dreamer
21F
dreamer Lv0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好久没有去范思家的我,被范妈妈热切的举动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嘴里肚里

塞满东西,范妈妈才放我进范思房里。

摇了摇自动铅笔,我的注意力从语文习题上移开,问正在专心削着苹果皮的

范思。她放下水果刀问:“什么?”

“就是星期五那一天的事啊。”

“晤,是陈小燕她们找到我,说你第1 节课没上,后来又听说有人看到一年

级的学弟学妹和你在楼下说话,所以我就去找他们问问怎么回事。”

一年级那么多人,很难找吧。我佩服地问着。

“大致可想到是谁。”范思的回答有些暧昧不明,不过她好像认识全校的人,

能想到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男孩虽从主力阵容刷下,但应可以打替补吧,他技术不错,但体

力差一点,而且太浮躁了。”范思又低下头削着果皮说:“以后就要看他的努力

了……我也是从打替补开始的啊。”

话语的内容并未引起我太大的兴趣,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微侧着脸的薄唇。

“范思。”

“嗯。”

“接吻是什么滋味呢?”

“……”范思猛抬起头,张大嘴看着我,苹果没拿稳掉落了,她连忙又低下

头,手忙脚乱地把只削了一半皮的苹果捞住。

“你问这干什么?”范思瞪着我,不是生气而是想不透我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因为书上写触电什么的,是真的吗?”

“别听书上乱说。”范思撇了撇嘴做了个讨厌的表情:“恶心死了,又温又

软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我鸡皮疙瘩都冒一身了。而且还有细菌,我回到家刷了两

遍牙哩。”

唉,说得我都恶心起来,那我不要亲吻了。

“哼,男人都是蠢东西。”范思接着削苹果:“总想多占便宜,却什么也得

不到。”

“范思,你喜欢杨如华才会和他接吻的吗?”

“傻瓜,谁会喜欢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我们的关系只能是朋友或者敌人,

嗯,有点像晋文公和介之推的感觉。”

在小时候我也看过这种画册,陪晋文公流亡在外的介之推,在晋文公回国得

势之后,同母亲隐居在绵山,晋文公为了逼他出来扶佑自己而放火烧山,结果把

坚持不出山的介之推和他母亲一起烧死在山里面。但这与他俩有何关系。

“不为我所用就杀了他,虽然可惜,但绝不后悔。他对我的感觉也是一样吧。”

真是血淋淋的比喻,只是偶尔有竞争罢了,何必这么夸张。

在学校和班级里,他们都有自己的支持者,而因为不同性别,即使被比较也

少了对抗意识。津津乐道的当然是两个都是那么强、那么美的人,什么时候因竞

争而擦出爱的火花变成情侣。

“呐,给你。”范思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我接过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如我

现在的心情。

以前太过在意杨如华而扭曲了自己的心,不但伤了范思,也把杨如华的生活

搅得一团乱。连带自己痛苦,我想变得更成熟,更有宽容心。

不过临近期末考的学生没有资格风花雪月,每天都有看不完的书,做不完的

习题。范思的排球练习量也少了。

在学校的学习生活也正常起来,我向陈小燕为我的任性道歉。她践践的冷哼

一声:“你只要不把眼睛哭得像桃子一样茶毒我的眼神经就算对得起我了。”

真是的,话还是那么毒。

许久不见的唐云飒他们也来凑热闹:“那一个星期没人敢晃进你三尺之内,

别再伤心了。失恋是人生必经之路,下一个男人会更好,比如我这个帅哥。”

“凭我男性的直觉,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三排的许原认真地推了推眼镜。

“但就因这样才更不可原谅。男生有了喜爱的女子还去招惹其他女孩子是可耻的。”

“范思夺取朋友的男友才是做错了呢!”胡青青轻嗤一声作不屑状。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我无奈地提出反驳,他们当是评论九流言情剧吗?

若不再制止他们的话,这个话题肯定可进行到下学期开学。

“说起来,这一星期发生不少事啊,有个一年级的追胡青青追得很紧哩。”

有时候真怀疑唐云飒受欢迎不是因为他顶尖的成绩、风趣的个性和英俊的外

貌,而是他熟知一切八卦小道消息的本事。

“你胡说什么!”靠坐在我课桌上的胡青青跳下来,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嗯,我也见过,个子高高的,却很听话,让他买糖果吃,他果真买了一大

包回来。”许原举例说明事件的真实性。

见我听得云里雾里的,陈小燕好心地解释:“就是借给胡青青滑板车的那个

人。”

我恍然地“哦”了一声,那个突然出现的高个子,模样记不太清了,只觉整

个人看起来很舒服,让人愉快。

“人家只是来拿他的滑车,还有送我几盆他种的花,你们就想歪了,思想真

龌龊。”胡青青朝她的座位走去不忘给两个男生几个白眼。

像往常一样笑笑闹闹的,然后大家互抄自己没有做全的课堂笔记,抓紧时间

做题和背公式。毕竟在学习上,我们全是竞争对手。

***七月初的期末考试结束后,我的英语破天荒拿到62分,英语老师高兴

得原谅我跷了他的课。化学也考到大家满意的程度,估计不再会被请去喝茶。总

成绩在全校排名也不错,只要进步了,爸爸妈妈都会替我高兴。不过暑假还没过

几天,老师就已商量着补课的事了。快高考的人没资格喊“减负”的权利。

很久没有杨如华的消息,有时远远看到他的身影我连忙眼一低装作没看到的

快速走开。被压制着无法挣脱的感觉还是有些吓坏了我。接着是大考,放假,这

下更是远远的见不到面了。

在暑假时,范思开始打排球联赛,主力的实力已日益凸现,我跟着她到各个

校园去加油,日子过得快乐又充实。

在某一天,杨如华突然来电话。

***在仿古建筑的茶楼面前转了两圈,我犹犹豫豫的不大敢进去,倒不是

被亮闪闪、花费大把卢布装修的门面吓到了,而是怕进里面去与杨如华一言不合,

他一恼,夺门而走,我要为他买单……

推开红木与彩绘玻璃组成的大门,我踏进幽静的楼厅,被穿着长袍马褂的侍

者领进杨如华订好的座位。

温暖的灯光,流泄的优美的音乐,曲颈瓶中火红的玫瑰花苞,对面是优雅美

丽的男子,怎么看都是赴一场浪费约会。

我滑坐进无个性的高背椅内,在递来的菜单中,目光自然扫寻到最便宜的价

位。

“给我一杯冰红茶,谢谢。”

“不要一些小点心了吗?”

对面美丽的男子礼貌性地问了我一声,我摇了摇头。

他面容有些消瘦但更显清逸,当然我不会自大地认为他是为我憔悴。

“听说你病了一场。”先展开话题的还是杨如华。茶水还没上来,我的眼睛

只好盯着长桌上火红的玫瑰花回答:“有些低烧,挂了两次吊水就好了。”

“上次我说得太过分了,对不起。”

低低哑哑的声音有种迷惑的魔力,我抬眼看他,夏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

他白皙美丽的脸上,更让人有惊艳的感觉。

“不,是我太过分了,虽然不是有意的,但还是伤害了你……你受伤了吗?”

杨如华无奈地苦笑:“现在……还说这种话。”

“可是我不会把范思让给你的。”

杨如华脸上布满吃惊的线条:“你现在还那样想吗?”

“不关范思的事情,从见面起,我一直喜欢的就是你啊,是你让我快乐和受

伤的,范思和我只能做朋友或敌人,对她惟一激烈的感情是嫉妒,嫉妒你与她如

此亲近。”

我张大眼睛看着杨如华激动的神态……喜欢我?

怎么会,我长得又不漂亮,性格也不算可爱。

“真不知为什么会注意到你,比你美丽,比你温柔得多的女孩子多得是啊。”

听杨如华这样说,心里还真不是滋味。“明明知道你眼中只有范思,听到你说喜

欢我时,还是高兴得立刻就答应了,在一起时也一副害怕的模样,只有谈论起范

思时你眼中才闪闪发光,虽觉奇怪,但还是像傻瓜一样期待着与你见面。”

冰红茶与糕点端了上来,等侍者走后,杨如华继续说。

“但越喜欢你越觉得不对劲,我变得敏感小心,始终有一个人横在我们中间

……与范思……是有赌博的意味,想看一下过后她会怎么对你说,结果当时就被

你看到了……我原本坏心地想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毕竟她是你最信任的人吧。

如果你受伤再乘机安慰你,再说自己不是故意这样的,会不会能夺取你完整的心

……”

“不会的。”我打断他的话:“我讨厌不专一的男生。”

“是你不信任我吧,而我太高估自己。”杨如华喝了口茶苦笑着:“我和范

思做了一样的事,得到的待遇却不一样。你的心完全向着她……初吻给了彼此都

永不会相爱的人,我们也都是傻瓜……为什么我所爱的女子都不爱我呢。”

“……美人妈妈吗?”

“还有你!”

淡笑着哭泣般的脸,在金色光线的缠绕中,有种惑人的柔丽与悲哀。这样美

丽又出色的男子,为何我竟不为他动心呢。

淡红色的茶,茶上有碎碎如雪花的冰屑,喝下去有种沁人心脾的冰甜气味,

把酷暑的热气全部消散。

放下玻璃杯,我连忙转移话题:“那个相川七濑的碟子我拿来了。”解开背

包,我掏了掏把歌碟递给他。

“喜欢听吗?”杨如华并没伸手去接。

我点点头。“喜欢听的话就送给你吧。”拿歌碟的手在空中停了三秒钟,我

收回来,把碟子放回背包中说:“谢谢。”

“唐云飒拿来的那些照片你看了没有?”杨如华突然问。

期末考试之前,唐云飒终于把耀表哥所拍的照片拿到学校来,每一个人都拍

得非常有个性。尤其是唐云飒、杨如华、许原三人坐在长椅上的照片。

唐云飒的酷,许原的纯,杨如华的冷美在黑白照片上以极大的视觉冲击力量

显现出来,当场镇得一班同学密谋着要把照片投到明星杂志上去,赚几两银子花

花。

“在婚纱照中,你和范思照的那套最受好评,因为一看便知是浓情蜜意的情

侣。”杨如华嘲笑似地翘起嘴角:“那时就有预兆了呀,连第一次见面的人都可

看出我们的心并不在一起。”

“嗯……嗯,你和陈小燕的照片也被耀表哥留下了啊。”我期期文文地说。

“是很好的婚纱范本吧。”

杨如华自嘲地单手托腮看着玻璃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我低下头咬了咬吸管,感觉到有人正在看过来。我向四周看了一下,发现茶

楼内有七成以上的顾客是女孩子,她们注意的人显然是杨如华,见我看过去,有

的女孩子转过头和同伴窃窃私语,有的朝我笑了笑。

我这才发现杨如华今天穿的是白色的带帽无袖衫,衬着健康的身体,优雅的

举止,美丽的脸在任何时候都很抢眼。

“你对范思说过吗?”

美丽的脸转过来,没头没脑地问。

见我不解,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你喜爱范思的话呀。”

我低下头去摇了摇头:“我不想让她知道,只要现在能呆在她身边就行了。”

“……她总有一天会喜欢一个男生而离开你吧,也许不会离开你继续做朋友,

但是我不认为你可以若无其事的再呆在她身边……你又会重蹈覆辙吗?”

“也许你们一年后就要各分东西,毕竟同一所大学并不是想考便能考上的。

不过我们会更早分开。”

“对不起。”

“对这件事你不用道歉。我所说的分离不是心理而是距离上的,这是谁都料

不到的事。”

“……你要搬家吗?”

“对啊。”杨如华笑起来,这次倒没一丝阴霾,如雨后划过晴空的一道彩虹:

“只要不是你感兴趣的,别人又不告诉你的事情,你真是可以彻底什么都不知道。”

好像被取笑了,但与其看他消沉的样子,这样的笑容倒很适合他。

“是搬家,不过是搬到南方去。妈妈已把我的学籍转去了,再过三四天,我

就会南下,去熟悉那边的环境。”

杨如华趴在桌子上,下颔枕着手臂,像恶作剧成功吓到我般有些俏皮地笑了。

“骗人!”怎么会呢,这样突如其来的分离,心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哼哼,后悔也晚啦,我不会为你留下来的,我要在那边找到比你好百倍的

女孩子。”

“嗯……早恋是不对的。”

“你根本没资格说我!”

双手把玩着长直的玻璃杯,我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将来的事还太遥远,

现在最大的目标是和范思一起考上大学。

“我们从那天后再没见面了,所以有许多事没有说清楚……在走之前,我想

和你说句再见。中国那么大,以后再见面的机会应该很少了。”

我不自觉地伤感起来。“我……因为不知道,没有准备东西送给你。”

“给我个吻好了。”杨如华开玩笑地按了按嘴唇。我站起来,按着桌子,弯

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过后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唐突的事,我心慌意乱地掩饰

着:“呃,啊,对,对不起。”

杨如华捂着脸颊呆看我面红耳赤的样子。

慢慢的,他的脸也红起来,不知所措地盯着玻璃窗。

“可恶,明明有把握忘了你的。”

手抓紧又放开,我无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开口说:“嗯,我想我该走了。”

“我送你。”

杨如华站起身招来待者。

“不,不用了。”我搔了搔头,指了指窗外:“呃,范思带我来的。”

“……要幸福啊。”

几不可闻的叹息声一直萦绕在耳边。

***刚走出茶楼,热气就把整个人包围起来,再多走两步就有要被烤熟的

感觉,今年夏天的特点就是酷热、酷热、酷热。

“喂,怎么那么久,和那么危险的男人多待一秒也会让人提心吊胆。”

在阴凉处喝果汁的范思推着自行车走过来,有细小的汗珠布满她的头和颈项,

她只是不在乎地用手背擦了擦。

“你不会在外面等的吧?”我有些吃惊地问。

“那里等还不一样。”她随手一扬,果汁纸盒应声丢入垃圾箱,她拍拍后座

说:“上来吧,我们回家。”

“嗯。”

我侧坐上去。

“范思,杨如华他说要到南方去。”

“是啊,我们都给他开过欢送会了啊,陈小燕他们没告诉你吗?”

“……没有”

“哦,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啦,他早走早好,因为那边生活节奏满快的,够他

适应一会了。真不知道杨妈妈在想什么,在这里上完高三又怎么样呢。真是的,

杨如华的生活都被他妈妈控制在手中了。”不过可贵的是杨如华并没长成唯唯诺

诺懦弱的人,又或愤世嫉俗又不思进取的颓废男子。

“美人妈妈应该也爱杨如华吧。”

“可是不表达出来,小孩子怎么会知道呢。”

突然想起,该不是美人妈妈见了我后,为了分开我与杨如华才这样做的吧,

不过又觉自我意识太过盛了,怎么可能呢。

也许那边的教育硬件软件都更好;又或美人妈妈想在那边投资做生意;又或

其他的原因,与我没多大关系的。

“范思,我们一起上同一所大学好不好。”

“好呀。”范思爽快地回答着。

自行车在马路上飞驰着,我紧紧搂住范思的腰,风从耳边呜呜吹过。银色的

手链在风中发出“叮叮哨鸣”清脆的声音。

闭上眼睛,靠在范思背上,我微笑着。

17岁的这个暑假,是我一生最为幸福的夏天。

(本书完)
 0   2005-06-29 11:56:5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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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5-06-29 11:44:1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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