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开动的一刹那，她爱上了他。于是他们开始了痛苦而甜蜜的两地恋。

终于克服困难到了同一城市，两人却因各种事情口角不断，她为求顺，一再改变自己。

她感到累得吃不消，爱情却还是在相处的摩擦中渐渐远去。她彷徨了……

小郁的写字楼位于明珠线边上，列车不时从窗外隆隆驶过。她告诉我，她的住处也在明珠线沿线，所以上下班不用换车。我正赞叹她找了一份交通如此便利的工作，她白皙的面孔却浮现出委屈的表情，声音禁不住地哽咽起来：“因为与季子的感情出了问题，我打算在中秋节前离开上海。到底还回不回来，我现在没想好……”

从“红娘”升级为男友

我家在南方，从小体育成绩很好，跨栏项目还拿过全市第一。毕业后我到深圳工作，2003年初被公司派到上海的分公司。我业余参加培训，班上大多是同龄人。我父母经常打我的手机，因此同学们就时不时能听到我那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也许是新鲜吧，他们都说很好听。上了两个月的课，一名男同学对我有意思，他性格内向，就请人做红娘，而他请的红娘竟然是季子！

我至今都搞不清为何那个男生请季子做红娘。其实季子并不是本校学生，他在不少地方工作过，见多识广。他租的房子就在学校对面，天天晚上过来弹吉他、唱歌，不少同学是他的“粉丝”。我们聊过几句，他也夸过我说话好听，交往仅此而已。但有天晚上，我收到陌生人的SMS，替那个男生说好话，我问他是谁，他只说自己住在学校对面，我马上猜出是季子。接下来通了许多SMS，主题只有一个，他劝我考虑一下那个男生，我说我对那个人没兴趣。后来那男生忍不住亲自表白，我坦率地回绝了。

年底公司调我回深圳，我只把消息告诉了一个要好的女友。某晚我正在教室上课，收到季子的SMS，说他在教学楼的天台上，让我下了课去找他。我犹豫再三，还是到了楼顶。季子那天说了许多自己的事，还谈到了初恋。我不知他为何要讲这些，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季子问我为什么要回南方，我顺口说在上海没朋友，生活也不太习惯。他反问：“难道上海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么？”我说没有。他隔了一分钟，忽然让我留下来，我脱口而出“不可能”。

离开上海那天，季子和我那个女友去送站，站台上他又悄悄问我，可以不走么？我的回答还是否定的。列车启动了，我坐在窗边向他们挥手，他们在站台上挥手，小跑着送我。终于看不到他们了，我扭转身，发现自己流下了眼泪。一路上季子和我不断互发信息，他问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他留下来，望着这个迟到的表白，我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在车轮滚动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也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子。

一个在深圳，一个在上海，我们开始了既甜蜜又痛苦的两地恋，SMS、电话、电子邮件成了“鹊桥”。谈恋爱不到两个月就过春节了，季子让我去他家。我认为交往时间太短，更何况我是女孩子，要登门也得他先来我家啊。可季子很会说服人，到底让我在大年初五到了他家。我一进门就发现，他家住着亲戚，地板上睡得都是人。季子主动到宾馆开房间，他母亲觉得不妥，但他执意如此。那晚之后，我跟季子真正在一起了。

相处，却度日如年

2004年五一前夕，架不住季子的百般要求，我向公司请假来了上海。季子很开心，让我索性辞去在深圳的工作留在上海。可他母亲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我，两人都太年轻，自己还照顾不了自己呢，不要急着考虑成家。我觉得有理。

假期结束，我要回深圳的当天跟季子发生了第一次口角。我们去买早点，我看到季子脸上有个小东西，就帮他拂下来，还假装往他衣服上抹。原本是玩笑，没想到季子马上翻脸，说我不该弄脏他的衣服。我解释说小东西并没弄到他身上，但他把早点往地上一摔，转身就走。他的反应让我吃惊，还有些心寒。我走到路边，一边伤心，一边看手机，但季子始终没回来找我，也没给我发SMS。快到中午了，为了不让季子的家人担心，我提着早点回家，季子也没安慰我，我就伤心地回了深圳。事后季子在电话里道歉，我不想纠缠于小事，很快就跟他和好了。

“不好意思，我去拿纸巾。”小郁匆匆起身，背着我抹去脸上的泪水。

又过了两个多月，我几乎磨碎了嘴皮，终于说服季子与我一起回家看望我父母。然而只住了一夜，季子就吵着要走，我希望他能多呆几天，和我的家人深入了解一下，但他死活不肯，最后说要守着电视看奥运会。这不是真实的理由，我家难道没电视机么？但我拗不过他，只好陪他一起回老家。因为风俗语言的障碍，我几乎寸步不离季子。他父母习惯于早起，见我们到了9点还不开房门，不是很满意。可我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季子喜欢睡懒觉，我7点多醒了催他起床，他却不肯动，总得睡到9点多才起床，带我出去吃碗米粉。就这么呆了几天，季子反而找到我，说我每天晚起，他家人有意见。我很委屈。直到2005年春节在他家，我们还为早起的问题争吵，他一气之下让我回老家，骂了我一句后转身就走，把我扔在当地的花园里。过了好半天他才回来，跟我道歉。

“他比较主观，自己认为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不过他很会哄女孩子，脾气过后说几句好话，我这个人心软，就原谅他了。”好像觉得自己没原则，小郁有点羞涩地笑了笑。

2005年元宵，我和季子来到上海，与别人合租了房子，说好一起找工作，赚钱买房。按说不再需要高额话费，不用两地相思，感觉应该好得不得了，可说句老实话，这半年简直是度日如年。以前我知道季子暴躁，我认为可以用爱心和耐心去感动他，然而我错了，现在他彻底改变了我!

到上海后，季子只负担每月400元房租，其他就不管了。刚开始时我们为做饭经常不开心。一来我没下过厨房，手脚较慢；二来我俩家乡的口味相差很大，我烧不出合他胃口的食物，盐放少了他嫌没味，盐多了他嫌太咸，甚至为如何洗菜也要吵。我通常晚上7点到家，准备晚饭差不多一小时，季子见同租的人烧饭只用半小时，就嫌我做事不利索，天天唠叨。一次我见他有空，就让他做晚饭，结果从配菜到洗菜烧菜，他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他这才明白做家务不容易，从此不再说我手脚慢了。

可季子还是经常说我做事不用脑子，没计划、没效率。有一次我洗衣服，拿了衣架就去阳台上晾衣服，季子拦住我，问我记不记得洗了几件衣服，衣架拿得够不够，如果拿少了还得再折回来取，不就浪费时间么？我觉得这是小事，再说季子手头没事，为什么不能帮帮我？季子很不满，就口角起来……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起因都是鸡毛蒜皮。每次大吵过后，季子都提出分手，可每次我真的收拾东西要走时，他又总会死皮赖脸地拉我回来。5月下旬忘了因为什么，我俩吵得很凶，季子又说分手，还对我动了手。我很难过，从不喝酒的我喝下两三罐啤酒，流了许多眼泪，还用烟头烫了自己的手。7月初我感觉不舒服，去医院一检查才知道自己有了，只好让季子陪我去做手术，他身上只有100元，只够付检查费。躺在病床上我觉得自己很可悲。回到家季子看出我不开心，他对我说：“既然你爱我，你的所有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就不能总指望着我的回报。同样，既然你爱我，有了孩子，打掉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干嘛苦着一张脸？”听了他的话，我难过极了，难道爱真的不需要回报么？凭什么总是我在付出？!

眼泪又流了下来，小郁看看手背上的小烙印，轻声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傻？”

太累，不想再围着他转

即使季子这样对我，我还是原谅了他，因为我觉得两地恋那么难都走过来了，倘若再分开，不就白爱了么？我只希望每次争吵后，季子能改变一下脾气。然而我的妥协助长了他的坏脾气，到后来我一句玩笑，或者一些小事，季子都会翻脸，讲些很难听的粗话。现在为了求顺，我基本上按照他的生活方式来生活，比如我以前从不吃辣，一吃辣嘴就会肿，可现在我买菜烧菜都挑季子喜欢吃的，能替他做一桌不错的家乡菜。

8月初，季子嫌压力大，辞了工作。我催他到人才市场求职，他就到万体馆逛了一圈，一份简历都没投就回家向我交差了。他每天看电视到午夜，声音开得很大，根本不考虑我第二天还得上班。半个月前，为一件小事，他又从头到尾数落我，说我小气，有心计，说我流眼泪和小孩子的目的一样，就是想讨大人的安慰。我很反感，就冷笑着不做声，但呆着呆着手脚开始发麻，不能动了。季子以为我在装病，推了我一把，我跌坐在床上，头碰到墙上，但嘴角的笑还是止不住。他认为我在装疯，又把我拎起来，这时我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他这才知道出事了，叫来家人想送我去医院。折腾了半个小时，我清醒过来，坚决不同意去医院，因为我知道我俩身上都没多少钱。

这件事后，我觉得与季子相处实在累得吃不消了，就跟他谈心，说既然两人总要吵，不如分手吧。季子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说：“反正在上海我也给不了你什么，要不你就回去吧？”见他一点不挽留，我挺失落，说真的，为了这份爱，我放弃了在深圳的事业基础，去了三次他家，到陌生的上海打拼，半年多来做事全都围绕着他，可还是落得这个结果，真是不甘心啊。

见小郁沉浸在情绪中出不来，我就拣了句题外话，问她回家的车票买好没。她摇摇头，说一直在犹豫该不该走，走后还回不回上海。在我起身前，小郁又急着补充：“其实季子本性不坏，就是不懂如何与人相处，今后不管我们还在不在一起，我都希望他能够自立些，不要太以自我为中心，勇于接受更多的东西，照顾好自己。”

也许因为小郁在倾诉时流了太多眼泪，我回报社途中心情始终有点郁闷。我打开小郁送给我的《心情日记》，发现扉页上工工整整地抄了一句话：“女人要做永远的自己，不要在爱情中迷失自己，在生活中消失自己，在岁月中老化自己。做一个爱自己的女人，做一个不依靠别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