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军见了我的父母,爸妈都对他挺满意,特别是那份大学里的工作,确实令他头顶光环。只有我那个快大学毕业的弟弟,偷偷告诉我说,他总觉得这男人眉眼间有股邪气,似乎不太踏实可靠。当时我还笑他多心,没想到那预言竟然成了真。
那种甜蜜骄傲让我陶醉
对于我这个从小生活在小城市的女孩来说,上海的确充满了吸引力。我从心底里喜欢这儿的一切:咖啡馆里端坐的优雅女人,南京西路上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商厦里穿行的身影??我希望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成为他们中间的一个。终于,高中毕业后,我考取了上海的一所大学。
大学城里的上海女生都是那么时尚漂亮,说着软绵绵的上海话,发起嗲来楚楚动人,在她们面前我就像只丑小鸭感觉孤独而自卑。到了大四,室友们先后有了男友,一到晚上就会抢着泡“爱情电话粥”,而孤单单的我就只能跑去上网。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子军。
子军比我大三岁,在一所大学当团委书记,这在当时的我看来很了不起。也许是太渴望恋爱,我和子军在网上很快便打得火热,甚至有些难分难舍。因为两所大学分处上海的两头,我们只能电话诉衷肠,直到两个月后才见了第一面。这中间也许是我在大学里最开心的一段日子,当整条走廊荡漾着“文欣,电话!”的回声时,那种甜蜜和骄傲让我很是陶醉。
曾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子军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长相平平,他个子不高,瘦瘦的,不过穿得倒很体面。第一次见面,刚开始气氛有些沉闷,也许是虚拟空间中的恋人一下子在现实中相见,彼此都要承担一定的心里落差。好在子军是个健谈的人,几句玩笑便化解了最初的尴尬。
那天晚上我回到寝室后,子军打来电话,说我身上没有上海女孩子的那种霸气和傲慢,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希望和我继续交往。从小到大,子军是第一个向我表白的异性,更何况他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又有着一份不错的工作,我没作任何考虑就答应了他。
在大学毕业前能收获到向往已久的爱情,确实是件美妙的事。我承认自己最初接受子军,或多或少掺杂着一些虚荣心和对上海这座城市的渴望,不过很快,我就真的爱上了他。子军平时工作忙碌,一到双休,他就会穿过大半个上海到学校来看我,陪我在食堂里吃饭,牵着手在操场上漫步。当我听见他说要爱我一辈子时,真的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他就是我最想嫁的男人
毕业后,由于户口原因,我没有如愿以偿在上海找到合适的工作。原本指望子军帮我在大学里找一份行政方面的职位,可当我向他求助时才得知他只是学院的团委书记——他本科毕业就留了校,从最底层的辅导员做起,所以根本没有权力,也没有人事方面的关系。
然而,我并没有因为子军的无能为力而责怪他。后来,父亲打电话劝我回去,家乡这些年发展迅速,有很多工作机会。子军鼓励我回去,说积累两年再打回上海,有了工作经验,谋事会简单很多,到那时他就跟我结婚。子军还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每天打一个电话,每两周来看我一次,只一心一意地对我一个人好。
我安心地回去了,带着那些脆弱的誓言,我本以为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承诺负责,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
分开那天在火车站,子军送我,那场面也是难分难舍的。刚回到家乡的那些日子,子军果真两个星期就来看我一次,坐周五晚上的夜车来,坐周日晚上的夜车回上海。
子军的月收入只有三千多,加上要还房贷,总体来说过得比较辛苦。尽管如此,每次他来都不会两手空空,只要觉得是我用得上的东西,他都会买来送给我。这些虽然是恋爱中最普通不过的事,但身处异地却如此用心,仍然让我感动不已。每每回忆起子军给我的那些欣喜,我都觉得他就是我一生中最想嫁的男人。
我的信任成了对他的放纵
我原本打算工作两年后到上海结婚,可第二年,子军对我却不再如从前一般热情了。他说要准备考研,所以不能时常来看我,电话也会少一些。我体谅他的忙碌,甚至不会去想那只是个借口——我一直都很相信他,从未料到自己的信任竟然成了对他的过度放纵。
那一次,正巧弟弟去上海办事,我有东西稍给子军,就让他顺路带去。没想到弟弟的“突然袭击”居然撞见有另一个女人在他家里。弟弟说子军很镇定,介绍说那是来叙旧的朋友,一会儿还会有几个朋友要来。弟弟送完东西后就离开了,对于那句解释的真假也不得而知,不过他说,看气氛并不像有客人要来的样子,让我多长心眼。弟弟还说,那女孩年轻娇小,皮肤很好,说上海话。当晚,子军打来电话解释说,那个女人不过是个旧同学而已。
我相信了他的话,他说什么我都会相信。这一刻,我根本不记得弟弟说过那女孩看起来比子军小很多,怎么可能是旧同学?
他责备我不能共患难
今年的考研成绩公布,子军没有考上,他把失利原因归为工作太忙。我安慰子军说,没关系,明年还可以考呢,我会在他身边支持着他。可子军却说他准备放弃考研,说再考一年还不如去读MBA,毕业后去外企,赚的钱更多。可读MBA学费很贵,而我们正在存钱准备结婚,这么一来,不但婚事会耽搁,可能还要欠债。更何况子军已经28岁,毕业后就31岁了,没有企业工作经验,如何找得到“金饭碗”?为了这事,我们之间第一次产生了分歧,子军同我大吵一架,甚至责备我是个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的女人。
之后,子军差不多有一周没给我打电话,我也赌气不理他。我以为他会来向我认错,可等到的竟是他的了无影踪——打手机他不接,家里电话一直是忙音,我也没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情急之下,我请了三天假,坐火车来到了上海。
我等到了最怕见到的一幕
我记不清自己发了多少条SMS给他,子军最终才同意见我,我甚至打算拿出积蓄来负担他一部分读MBA的学费。我爱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失去他,我可以什么都听他的,晚些结婚也没关系。
我大老远赶去他的学校。好几个月没见面,照理应该很亲热,可子军却对我非常冷淡,我想拉他的手,却被他挣脱。他辩解说被领导看到影响不好。我心头一凉,都是未婚大龄青年了,难道还不准谈恋爱吗?
子军低着头不敢直视我,说我们分手吧,太辛苦,那么远。我说我可以来上海,我明天就回去辞职。他摇了摇头说不用。任凭我流着眼泪苦苦哀求,子军仍是铁了心。然后他接了个电话,说要开会,就匆忙离开了,走之前还叮嘱我赶紧买火车票回家,一点解释的话都没有。
我不甘心,站在办公楼下等,想等他开完会出来说清楚,我不想就这么轻易结束。然而,从下午三点等到傍晚六点,等到的却是我最害怕最不愿去求证的一幕——子军搂着一个娇小玲珑的长发女孩从大楼里走出来,一路谈笑风生,恩爱得就像曾经的我们。那女孩皮肤白皙,神采奕奕,一身黑色的紧身连衣裙,金色高跟鞋在地上踩出清脆的声响,脸上有着上海女孩招牌式的娇嗔神情。她应该就是那晚被弟弟撞见的女孩吧。
上海的初春乍暖还寒,我四肢冰凉,心中充满了绝望,就像内心被刺进了锐利的匕首。我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幕,只能落荒而逃。
在回去的火车上,我接到子军的电话,说他那天晚上也看见了我。他感谢我没有在那女孩面前使他难堪,还告诉我年底他们就会结婚——那女孩家里很有钱,想招他入赘,并赞助他读MBA。我努力按住内心的痛苦,装作平静地说了声“恭喜”,然后就挂掉了电话,永远删除了那个电话号码……
这座城市和这个男人,从此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