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总会错过什么，但我觉得最可悲的事情是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并不知道。更可悲的是你喜欢一个人却没有机会告诉她。现在我从初恋情人变成了“第三者”，但我不后悔。

采访/京华

杨述，男，30岁，北京人，大学毕业，证券公司职员。

采访过柳絮后，我向她要了杨述的电话，我想试着和杨述沟通一下，对于他是否能接受采访我心里没底。通常，男人和女人处理感情的方式不同，也许他们会做许多事情，但却不见得会告诉别人什么。

周五的傍晚，我们在和柳絮聊天的老地点见面。只是看到杨述的外表，我就知道柳絮为什么会喜欢他。他们的气质非常相像。我们三个人找了个很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口述实录：

最初我也不知道自己那么爱她，因为我这个人比较内向，不善于表达。另外觉得自己要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得对别人负责任。上高中的时候我很喜欢小絮，我也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不太好，我真心想让小絮幸福和快乐，所以那时候潜意识里总想多给她一些什么。可当时我是个穷学生，自己的开销都要靠父母，能给她什么呢？那时候在她面前我挺不自信的。

高三的时候，小絮赌气和我分手后，我心里很痛苦。我拼命地学习，想着自己将来要有出息，毕业后找个好工作，多挣点钱再去找小絮跟她谈感情的事。可是我发现她身边很快有了另一个人，而且那个人看来比我的条件好。我从别的同学那儿打听过，知道那个人有工作而且对小絮非常好，当时我不怪小絮，我觉得只要小絮能幸福、能快乐我心里也很高兴。我一直希望小絮能过得好，因为她在生活里缺少的东西太多了。

那天在同学聚会上，当我告诉小絮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她的眼睛告诉了我许多东西。我没想到自己仍然这么熟悉和了解小絮，我对她一直有感觉。她的表情、她的眼神让我有许多猜测，我不知道她结婚后幸福不幸福。

高一的下半学期，我省了一个月的零花钱给小絮买了一个嘴对嘴亲吻的小瓷娃娃。那时候我心里产生了强烈的愿望，希望自己能给小絮带来更多的快乐。这次我们见面后，我仍然是这种心情。

聚会中小絮有个举动让我非常感动。老同学们在一起聚会很热闹，几个人把酒杯举到我面前起哄让我多喝几杯酒。我这人不胜酒力，而且身体不好，根本不敢多喝酒。正推托不下之时小絮突然站起身来伸手接过那几杯酒真诚地说：“杨述的胃不好，还是我替他喝吧。”小絮在我面前把那几杯酒一饮而尽。

当时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这么多年了，小絮仍然记得我的胃不好，当着这么多老同学的面居然毫不掩饰她对我的关心和体贴。

我一下子想起了许多过去的往事。高一的下半学期，我省了一个月的零花钱给小絮买了一个嘴对嘴亲吻的小瓷娃娃。当我送给她这个礼物的时候，看她捧着小瓷娃娃满脸通红、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心里非常满足。那时候我心里产生了强烈的愿望，希望自己能给小絮带来更多的快乐。可是有一次，我们吵架了，小絮很生气，当着我的面把那个小瓷娃娃摔得粉碎。看着一地的碎片，我忽然感到了一阵心痛，差点儿流泪。我什么也没说扭身走了，那次我才知道自己内心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小絮。

这次我们见面后，我仍然是这种心情，希望自己能带给小絮更多的快乐。

去年我到昆明出差，想给小絮买个礼物，刚进第一家商店，一眼就看到柜台里摆着那种嘴对嘴亲吻的小瓷娃娃，我马上就买了一个。当我把那个瓷娃娃送给小絮的时候，她哭了。她说心里一直很后悔把那个瓷娃娃摔碎了，看到第二个瓷娃娃的时候她很感动，用手捧着它爱不释手，看她流泪的样子我心里也很激动。虽然这个礼物不贵重、很普通，但在我心里它的意义很重要。

以前的往事历历在目，昔日的旧情在我心里迅速蔓延，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没有忘记柳絮，我还是那么爱她。可是现在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无论我对她的感情有多深也只能埋在自己心里。

也许是我和小絮的缘分未断，如果我不再见到小絮，也不会印证我心里对小絮的这份感情依然如故，而且那么强烈。如果她不给我打那个电话，我对她的感情可能会永远埋藏在心里。

那次同学聚会后，心里一直放不下小絮，以前的往事历历在目，昔日的旧情在我心里迅速蔓延，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没有忘记柳絮，我还是那么爱她。那段时间我总在听《走了这么久你变了没有》那首歌。几年前，在知道柳絮结婚的消息时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失魂落魄，心里很痛苦。后来每次见到老同学，特别是女同学我总是忍不住要打听小絮的情况，当听到别人说她过得挺好时我心里会莫名其妙地感到失落和惆怅。同学聚会分手时，我向小絮要了电话号码，攥着她写给我的电话号码心跳得厉害，手心里出了汗。

回到家里，有几次我拿出那个电话号码想给小絮打电话，可心里却有很多顾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思。那些日子我坐卧不安，每天都在想柳絮，可我就是不敢给她打电话。因为我仍然不自信，不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想法，我一直觉得小絮从骨子里看不起我，因为当年我做的那件事挺没出息的，为了父母的一句话就放弃了和她的感情。所以我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小絮。现在这个苦果，也是我自己种下的。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无论我对她的感情有多深也只能埋在自己心里了。

接到柳絮打来的电话我心里非常激动。当我在电话里听到小絮的哭声时，心里为她难过，也很后悔。我有些自责，早知道她的婚姻是这样，我不会离开她，我总觉得她的婚姻不幸福也有我的过错。

命运有时候捉弄人。柳絮和小勇交往后，我一直放心不下。我有种预感觉得柳絮跟他在一起将来可能不幸福。那天我鼓足勇气找小絮约她谈谈，她答应放学后等我。结果放学后我左等右等没等到小絮。我在楼的拐角处突然看到小勇搂着小絮的肩膀正亲热地说笑着。当时我心里失落极了，顿时没了勇气。我不愿意小絮再增加对我的误会和怨恨。我觉得自己竞争不过小勇，所以决定远离柳絮。那时候，我一门心思想考大学，赶紧换个环境，把自己和小絮之间的一切都忘记。可是现在我才发觉，一个人要想忘记从前太难了。

其实我们的处境我也明白，但我看重的是另一个事实。婚姻是她自己的事，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这是两个概念。至于我将来会不会和小絮结婚，我希望那纯粹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跟别的人没有关系。

那天我知道小絮的婚姻状况后，不顾一切地想见到她，想给她安慰。这次又见到小絮，我再也不想隐瞒自己的感情了，也不想错过什么了，我把自己内心的感情都告诉了她。

杨述说到这里的时候，转过头去看了小絮一眼，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那种情人之间才特有的温情。

其实我们的处境我也明白，但我看重的是另一个事实。小絮这次碰到我之前她的婚姻已经出现问题，她不幸福、也不快乐。她和小勇的婚姻不和谐不是因为我造成的。我已经和小絮探讨过这个问题，她如果决定离婚，我希望她完全从自己的角度考虑，我决不希望她是因为我的出现才决定离婚，那样她会觉得良心不安，对不起小勇，我也会有压力，好像是我破坏了她的家庭。婚姻是她自己的事，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这是两个概念。至于我将来会不会和小絮结婚，我希望那纯粹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跟别的人没有关系。

和柳絮见面后，我一直在思考感情和婚姻的关系问题。现在我和小絮都很痛苦，我们知道彼此都错过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外人眼里看来我还是个第三者，是受人指责的对象。但从人性和道德的角度来看待感情和婚姻，我有自己的看法。感情是否和谐、婚姻是否幸福纯粹是当事人男女双方个人的感受，外人无权干涉。如果一个人在婚姻里感到不幸福，精神上受折磨，别人不会真正关心你，也救不了你。但如果你因为感情不和谐想解除婚姻别人就会对你说三道四，使你背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人们不是常说吗，婚姻是鞋，舒服不舒服只有脚知道，难道一个人穿上了不合适的鞋即使把脚磨成残废也要强忍痛苦给别人看吗？你说这样道德吗？

说到这里杨述有些激动，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他的语气又转换成一种无奈。

虽然我有自己的见解和主张，可是在生活环境中有些东西是无法抗拒和改变的。有些传统的、观念的东西仍然束缚着我们的思想。虽然我很爱小絮，我又是她的初恋情人，可我现在已经成了第三者，外人不能理解，父母不能接受，如果处理不好还会让小絮受到伤害。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前些日子我试探着告诉家里，我喜欢一个结过婚的人，等她离婚后我想和她结婚。结果遭到全家人的反对。我父母都是教师，很保守，很讲原则。他们说绝不允许我做破坏别人的家庭的事，说他们丢不起这个人，承受不了外界的压力。母亲流着泪说如果我坚持这么做，他们就和我断绝关系，不认我这个儿子。我很难过，但也很无奈。父母的年纪都大了，身体不好，我不忍心让他们着急生气，更不愿意让他们伤心。我这人很讲究孝道，不会为了自己的感情去伤害家里的亲人，尤其是养育了我30年的亲生父母。我希望他们能理解我，我想给他们时间来考虑，可目前看来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们与我闹得很僵。在这件事上我真是左右为难。

那天与家里谈判失败后，心里很难受。夜里我偷偷打电话给小絮，告诉她我想和她结婚，结果遭到全家人的反对。小絮在电话那头温和地劝慰我，说和我来往并不要求有什么结果，也不在乎我会不会和她结婚。她说不希望我的父母为了这件事怨恨她，更不愿意看到我的父母为这件事伤心痛苦。她说今生今世有我这个知心朋友就够了。看到柳絮这么善良、这么善解人意，我难过极了，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走到一起？感情和婚姻真的很难统一吗？传统和观念的东西就那么重要吗？我很绝望，也很茫然。那天晚上，我挺没出息的，一个大男人抱着电话躺在床上流了许多眼泪。后来小絮在电话那头陪我一起哭。

杨述停住了，低下头慢慢地转动着手里的杯子，杯子里的汽水震荡出一圈圈小小的波纹，我似乎看到了他心里的起伏和波动。

现在我也不得不承认感情和婚姻可能是两码事。感情是浪漫的、发飘的东西，婚姻是很现实的问题，它牵扯到许多方面的因素，你不得不去考虑。

现在我也不得不承认感情和婚姻可能是两码事。感情是浪漫的、发飘的东西，婚姻是很现实的问题，它牵扯到许多方面的因素，你不得不去考虑。

这件事我已经和小絮说过了，如果我父母逼得紧，我可能会和这个姑娘结婚的，可一想到和一个没有爱情、没有感觉的人结婚我心里就很痛苦，我还是希望能和小絮在一起。我们两人在各方面都挺和谐的，而且我相信她走进我们家庭也会是个很好的儿媳妇。可这是我一厢情愿的事儿。我现在才知道，婚姻并不能孤立存在，毕竟要和双方的家庭、父母有必然的联系。如果我的父母不接受她，将来她走进我的家庭也同样是不幸福、不快乐，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我不想因为这份感情再给小絮带来阴影和伤害。感情这种东西是没有对和错的，我们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只是不想让这份感情再次成为彼此的精神负担。

其实想开点，人的一生总会错过什么，但我觉得最可悲的事情是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并不知道。更可悲的是你喜欢一个人却没有机会告诉她，我很高兴的是自己没有失去这样的机会，现在她知道我爱她，我也知道她很爱我，即使我们将来不能在一起生活，我也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