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我试图以时光的流逝来冲淡记亿,可是时间越久就越是不自觉地想起它。而每当想起它,心中就多了一份自责与愧疚。
还是上初三的时候,临近中考,各科都在进行总复习。教数学的韩老师又给我们增设了周四的提高班,自愿参加。每天都是在紧张中度过。
韩老师年过半百,精神矍铄,快人快语。她把我们从初一带到初三,大家都很熟悉。她常向我们说:“学生要关心老师;哪怕是课后给老师打一瓶开水……”而我们的脑子当时似乎只记教科书上的重点,对老师的这种期望,谁都没放在心上。
又到了星期四。一部分同学准备上提高课。不知是扫地时落下的,还是刚从谁的位子里掉出来的,一个矿泉水瓶轱辘到了讲台边。有人视而不见,有人迈腿而过,有入干脆把它踢到一边。最后,不知哪位爱干净的同学嫌它有碍大体,把它捡起来,顺手放在讲台桌上。
四点十分,开始上课。这已是一天的第九节课了。教室里,还是韩老师和我们,只是多了半瓶来历不明的矿泉水!
“谢谢,谢谢大家为我准备的水……”老师眼里放着光,声音似乎有些沙哑。
不少人在暗自发笑。我也在其中……
韩老师由衷地表示着感激;随即,她打开了瓶盖……天晓得那水是什么味道!大家睁大眼睛看着老师,教室里突然静得让人窒息。
韩老师心情很好,表情也很好。她美美地品着水,不紧不慢地,一口接一口。似乎这瓶中盛着天下最美味的饮料,盛着学生对她的“关心”和“爱戴”。我忽然想喊:“不要喝了!老师您误会了,这水其实是……”可是我的喉咙像被卡佳了。我怎么忍心、说出口?怎么有脸揭开这个令人难堪的谜底?
老师没有察觉到我们眼神中的惭愧和内疚,把瓶中的水一饮而尽。此时,我觉得心被揪住了似的,血液也凝固了。我坐在那里全身麻木,表情呆滞。
“谢谢大家!”老师还是那样真诚。
刹那间,我只感到眼前空空,耳边空空,脑中空空……
韩老师开始讲课了。我却忽然感觉自己丢失了什么东西。我的理智?我的爱心?我的是非感……只为学习,只为中考,我几乎忘记了做学生、做人的最基本的原则。如果不发生这件事,我何时才会醒悟!
韩老师的课,讲得格外投入,响亮的嗓音在教室里回荡着。看着老师嘴唇翕动着,我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事情的结局很简单,简单得近乎没有。没有人说出真相,没有人再提起这儿曾经发生过的一场美丽的误会。
美丽的误会,留给老师一个美丽的幻觉。带给我的却是一串思考和心中一个永远抹不掉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