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丹林
“我知道,由于曾经的过去,我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但是我发自内心地希望我和所有的女人一样,能够拥有平凡而幸福的一生。”
家庭的重担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里,父母都是工人,靠微薄的工资养活一家6口人,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像所有的家庭一样,过着很平静的生活。两个哥哥一个当了兵,一个考上了我们当地的一所大学,而我在初中毕业后,考进一所中等职业学校,学的是幼教专业。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家庭变故,也许我会在中专毕业后做一个幼教,然后工作、恋爱、结婚、生子,像父母一样过完人生。
在我快毕业的时候,父亲中风住进了医院,母亲因为要照顾父亲上不了班,只好提前退了休,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只有几百块钱,既要给父亲看病,还要给我和正在念初中的妹妹交学费,母亲的头发没有多长时间就全白了。那时候的我完全理解了钱的重要性,为了父母,也为了还在上学的妹妹,我刚刚毕业就执意南下,只因为我听说那里找工作容易。我要尽可能早点挣钱回来,不让母亲再受累。就这样,我独自一人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苦涩的经历
和所有没有背景、没有朋友到那里打工的女孩子一样,我在那个城市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但幸运的是,我拥有上天给我的美貌和青春,这是我所有的资本。就这样,凭着出众的外表和一张中专毕业证,我顺利地被一家涉外的五星级酒店录用了,在里面做客房部服务员,不但每月有不菲的工资,而且管吃管住,这就意味着我可以每月给家里寄回去一笔钱,帮助母亲支撑这个家,这的确让我自豪了很久。
几个月之后,我被提升为客房部的领班。这使我有机会接触一些管理方面的事务,同时也向我展示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由于酒店是一家涉外的酒店,经常会有一些到大陆投资的港台客商入住,他们的衣着举止和谈吐,让我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仰慕,同时也因为他们出手阔绰,所以每当有这些客人入住时,我们这些领班都尽可能地提供更好的服务,而他们也常常会给我们一些小费。
时间久了,和这些客人就慢慢熟了起来,有不少客人表示,如果我愿意做他们的女朋友的话,他们会提供给我更好的环境和待遇。我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所以这些要求都被我婉转地拒绝了。
虽然我尽可能远离这些人,但是工作性质使我不可能完全避免和这些人接触。在一次值夜班的时候,一个醉醺醺的客商趁我不注意,一把把我抱进了他的客房,我拼命地挣扎、叫喊,就在他要得逞的时候,一个正好路过的男人听见了我的呼救,进来制止了那个家伙的行为。就这样,我认识了这个救了我,并且以后一直称他为“邱先生”的男人。
麻木的爱恋
我们自然而然地开始了交往,虽然他比我大20多岁,早已结婚并且有两个孩子,但是,我出于对那次事件的恐惧和急于摆脱这种没有安全感的生活,对于邱先生给我的暗示,我还是同意了。就这样,我住进了他给我安排的别墅,成了他在这个城市的女人。作为回报,几年之后,我将得到他承诺给我的一笔不小的财产,足够我下半辈子逍遥自在。
从那以后,我过上了在别人眼里华贵的生活,但是我从未真正开心过,虽然邱先生对我有求必应,宠爱有加,可我知道,这只不过是我物有所值罢了。有时候想想,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可是一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有那种惊恐无依的感觉,我就不寒而栗。我也想过换一个单位,再找个好男孩做男朋友,平平淡淡过一生,可我们总归只是漂在异乡的草根阶层,没有钱,没有地位,也难保会有好的结局。
我承认,那次事件给了我很大刺激,让我对很多事情的看法改变了许多,我知道,要改变这种状况只能靠自己,可我除了青春和容貌之外一无所有,所以当这样一个所谓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时,尽管我知道它非常不光彩,而且还将会改变并扭曲我以后的生活,我仍然本能地抓住了它。
当我刚开始那种生活的时候,家人的情况要比我想的好得多,两个哥哥先后工作,缓解了家庭的困难,父亲的身体在母亲的精心照顾下日渐康复,妹妹也顺利地升入了大学。而我由于这种尴尬的身份,一直避免和他们有直接的联系,虽然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们。每当邱先生和我谈起他的家庭和孩子的时候,都能勾起我对家庭的无比渴望。我暗暗发誓,在结束了这段生活之后,一定要拥有自己温暖的家庭和可爱的孩子。所以,当我终于可以自由地离开的时候,我毫无眷恋地带着那笔我用青春和自尊换来的财产,登上了回家的路。
重燃的希望
当我衣着光鲜地回到家里时,敏感的母亲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禁止我再进家门,并且当众宣布与我断绝来往,拒绝承认我这个女儿。妹妹也不认我这个姐姐。虽然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还是大病了一场。病好以后,我用那笔财产买了一套房子和一些生活用品,准备重新开始生活。
出于对家庭生活的渴望和憧憬,我希望能找一个体贴、善良的男人和我共组一个家庭。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女人,不能要求过高,所以经别人介绍,我认识了陈强,他年近四十,是一个学校的体育老师,离了婚,有一个8岁的女儿,跟着前妻生活。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忠厚老实,给人感觉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很快我们就办理了结婚手续,于是,他搬进我的房子,和我开始了共同的生活。
有人曾经说过,对于平凡的女人来说,婚姻是个小本生意,很难赢得大利润,稍不小心就全赔进去了。和陈强结婚以后,我算是深刻理解了这句话。我原本看重他忠厚老实,指望能和他共同组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不久他的所作所为就彻底毁灭了我的幻想。
破灭的幻想
结婚没多久,他就开始变着法儿地向我要钱。一开始我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就给他一些,可是他不知足,想要更多的钱给他的女儿和前妻,后来看我不愿意再给,陈强的本来面目就露了出来,开始处处找借口打我,想这样逼我给他钱,并且我越反抗他打得越狠。这时候,他多年从事体育教学练就的强健身体和灵活身手的优越性就显现了出来,每次他都把我打得死去活来,然后扬长而去。
有一次,他仗着酒劲又开始打我,我拼命反抗,并且告诉他如果再打我,我就去告他,可是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贱货!实话告诉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曾经干过什么,还敢告我?明告诉你,娶你就是为了钱,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然后他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到晾台上,拽着我的脚脖子把我倒吊在晾台外面,恶狠狠地威胁我,要是我再不拿钱,他就要我尝尝“自由落体”的滋味。那一刻,我真巴不得他松手,不用再受这份屈辱。
我不是个贪婪的女人,我只希望有一个小小的家,可是这也不能。他并不打算给我哪怕仅仅是属于梦想的东西。他从不想我的事情,我觉得自己真是太廉价了。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我发现我怀孕了,这是多么绝妙的讽刺啊。我曾经多么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他竟然在这种环境来了,我一时间不知所措,既惊喜又惶恐。惊喜的是,我终于将要有一个孩子了,我要做妈妈了。惶恐的是,现在这种处境,害怕肚子里的胎儿受到刺激,对他的发育产生不良的影响。我想了很久,还是舍不得这个孩子,我决定留下他。就这样,我心惊胆战地过了几个月,没有告诉陈强,但是那一天还是来了。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陈强似乎有所察觉,一天晚上,他又找茬儿打我,我双手拼命护住肚子,可是他一巴掌就把我打到了墙上,然后一脚踹上了我的肚子。我哭喊着对他说:“我怀孕了啊,不要打我的肚子,这也是你的孩子啊!”
可是陈强狞笑着说:“谁知道你怀的是谁的野种!想让老子背黑锅,甭他妈的做梦了!”听了这话,我两眼一黑,当时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我知道这个孩子我不能生下来,我不想让他从小就生活在肮脏和屈辱的环境里。
躺在医院冰冷的手术台上,我下定决心结束这段给我带来痛苦和灾难的婚姻。在我身体恢复出了医院后,我找到那个带给我屈辱和痛苦的男人,告诉他我要和他离婚,如果他不在一定期限内搬出我的房子,我就通过法律手段解决。
陈强看我当了真,居然在马路上当众给我下跪,哭着求我饶他一次,不要赶他走。看着这个曾经在我面前不可一世的男人现在居然摆出这副可怜相,我真是恶心到了极点。最后,在我的坚持下,他灰溜溜地搬出了我的房子。
丹林平静地看着不远处在夕阳里散步的人们,对我说,她现在想开了,虽然目前还是一个人生活,但是她在努力充实着自己。她报了一个大专班,已经快要学完了。而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男人,她也不打算报复,因为那不值得。对于以后的生活,丹林仍然充满了期待,她渴望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她相信,这一天会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