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者：橙子

树林(化名)走的时候，这样对我说：“把一切当作一场梦吧，现在梦醒了，我们还是最初的我们。”四年的感情，他说得真轻巧！ 我是个视爱情胜过一切的女人，最后爱情却放弃了我。树林走得那么绝情，对他来讲，爱情不过一场春梦。我和树林是大学同学，毕业后，我们租房同居。曾经那么美好，虽然刚毕业时有过苦日子，但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进，我们无数次幻想，以后要买套怎样的房子，会有个怎样的婚礼，我会给他生个如何聪明漂亮的宝宝……然而真的就像一场梦，所有的美好和幸福说没就没了。同居两年，在我们正式谈婚论嫁时，树林却提出了分手。他说他爱上了别人，那个人能满足他对爱情和生活所有的梦想。

我问他：“难道我让你很失望吗？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选择我？”他说：“不是的，是我变心了，以前我是真的爱你，可是现在不爱了。” 他连说谎都懒得，他的坦白让我更加伤心欲绝。你全心爱的人到头来走得如此干脆利落，连个安慰性的谎言都不屑于给你。这样的人，是没有任何挽回余地的。

和树林分手后，我颓废了很长时间，不相信男人，甚至不相信爱情。每次看到甜蜜的情侣，我都会忍不住去想：别看现在挺甜蜜，不知什么时候谁就变了心！失败的恋爱让我变得冷漠而偏执。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直到遇见尚夫(化名)。

那大约是一年前，我参加朋友的聚会。照例是懒洋洋的样子，看着年轻张狂的男孩们在女孩跟前显摆，我想我的表情和眼神太明显了，以至于有个不服气的走过来，“小姐，以前好像没见过你。”我看了一眼那个帅气但自以为是的男孩，懒得搭理他。不想他却上起劲来了，“小姐你很有个性啊，认识一下吧？”正要发作，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传来：“人家好像不大愿意跟你说话。”抬头，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紧皱的眉头。

尚夫说，他不是耍酷故意皱眉，而是从小就这样，早养成了习惯，“快四十年了，皱纹已经跟眼睛鼻子一样，成为我脸上的一部分了。”尚夫眉间有道深深的皱纹，好像一直在发愁的样子，让他的脸时刻笼罩在忧郁中。那种忧郁很吸引我，好像能引起我的共鸣。 后来知道，尚夫也是受过伤害的人，虽然他说眉心的皱纹二十几岁时就有，但那股忧郁是受过伤害的人才会有的。

尚夫的前妻爱上了别人，不顾他的恳求，抛下他和年幼的女儿，追求更浪漫和美好的爱情去了。朋友说，尚夫把女儿当命根子，那个柔弱可人的小丫头是他的整个世界，“为他闺女，他连死都不会眨眼！”后来我见证过朋友的话，一点不夸张。尚夫最见不得女儿的眼泪，哄不好的话，他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会和四岁的小女孩儿一起哭。 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意识到离不开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尚夫常说，我和他女儿是他的两个大宝贝，为了我们，他愿做任何事。每次到他那里，他总让我在楼下给他打电话，然后他下楼接我，没人的时候，他就背我上楼。他会做所有的家务，只要不赶时间，从不让我插手，给我和他女儿削好水果，拿好零食，倒好水，然后说：“好了，我去忙了，你们可要乖啊！”

我要做饭，他说怕我被菜刀伤到，被热锅烫到，饭后我要洗碗，又说餐洗剂会伤到我的手……如果哪天我在他那里留宿，晚饭后他安顿好女儿就给我洗脚，他总说每天烫烫脚对身体好。每次我的脚丫都被烫得通红，他用毛巾包好，然后把我背到客厅看电视。 问过尚夫，他这么好，前妻为什么还要走。他淡淡地答：“可能是对她太好，惯坏了，想怎样就怎样。”有时候我会嫉妒尚夫的前妻，想他曾像对我这样对过那个女人，心里就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然而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相爱半年时，尚夫的前妻知道了我的存在，开始频频找借口搞破坏。她没和情人终成眷属，想回到尚夫身边。那阵子，善良的尚夫焦头烂额，他不伤和气地拒绝着前妻，然而多年的夫妻让那个女人太了解尚夫，而且，她是真的想回头。

直到她把女儿利用上。当她和女儿一起在尚夫面前痛哭时，他彻底崩溃。 我一直站在他身边，默默地胆战心惊地支持着他，希望他能勇敢些再勇敢些，坚持到底，我们是绝对能够幸福的！我们如此相爱，他那么疼我，他女儿也喜欢我！可是，就因为他前妻见过几次女儿后，他女儿就哭着让他叫妈妈回家，尚夫在我面前那么无助地说：“孩子，孩子……怎么办，我怎么办？！”

分手是我提出的，我看不下去他为难的样子，看不下去四岁的孩子哭着跟他要妈妈。在这场拔河比赛里，或许是力量不够，或许是自动放弃，总之，我输了。

这次分手好像没有上次那么伤筋动骨，我照样上班下班，和朋友吃饭说笑，好像从未认识一个叫尚夫的男人，没爱过，没痛过。可是我明白，上次是在心上划了道伤口，疼痛让我变得尖利，而这次，心碎得没有声音。 虽然以后我会和很多人一样，找个相当的人结婚过日子，只是爱情啊，却永远不会再像这次一样打动我……橙子是个美丽的女孩，虽然有伤痛，她还是希望自己能讲述得优美动人，所以，她的倾诉有些像讲故事，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她尽量用平缓的声音，说：“想起树林说的话，真的，一切就像一场春梦，都说春梦了无痕，梦醒后却发现，伤痕深深地存在着。”

我留意到，说树林的时候，橙子很平静，而一说到尚夫，她的眼圈就红。所有的欢笑和泪水，岂能只是一场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