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楼下等了我一夜，我就站在阳台门的后面偷偷地看着她，白色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和身上，像一个天使。

她说她爱我，但是她也舍不得丢下父母，乘警找到我们，把我们带下车，送回武汉。

“他对你还好吗？”我问。“我怀孕了！”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肚子，安详的表情中夹杂着一丝笑意！

讲述：普罗

阳台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坚强，坚强到可以把她和她的一切都忘掉。但实际上，我做不到。

今年“五一”，我去参加好朋友的婚礼，陪他去接住在M小区的新婚妻子。长龙一样的婚车开到小区里，很多人都站到阳台上观看接新娘子。

就是在那个时候，玫琪(化名)的身影突然跳进我的视线。她就站在阳台上，手撑着栏杆，长长的头发，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想是不是我看错了，于是我朝那个阳台的方向又走了几步。是真的，我没有看错。我当时很想喊玫琪的名字，让她下来，我想好好看看她，从头到脚，我实在是太想念她了。我心里已经熄灭很久的火又忽地一下被点燃。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一个男人走到阳台上，玫琪和他有说有笑，不用说我也知道那就是玫琪现在的丈夫，她父母为她挑选的老公。

普罗低着头，脸上的肌肉纠结在一起，凝固成一个痛苦的表情，“玫琪是我的初恋，从大学时代开始，我们谈了快4年的恋爱！”

我还记得毕业后，玫琪开始面临家里很大的压力。她每次见到我，都会告诉我妈妈又给她介绍男朋友了，爸爸又严厉地告诉她不要再和我来往，她又是悄悄跑出来的。一开始，她还握着我的手，答应着要和我坚持到底，慢慢地那手越来越冰凉。她的话少了，眼泪多了。我有时对她说：“要是我突然发财就好了，你爸爸妈妈看到钱就会答应了。”我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愤懑，玫琪咬着嘴唇，眼泪挂在脸上，轻轻地求我：“你不要这么说！”

我预感到她要和我提分手了，有一天她给我打电话，说有重要的事要当面和我说。我知道，这所谓重要的事就是要和我分手。我真的不愿意失去玫琪，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不见她，她说不出那句话，我们就可以不分手。所以，我回答玫琪，我有事，要很晚才回。玫琪说：“那我等你！”我说：“不用了，以后再说吧！”

晚上我没有开灯，又关了手机。我没有勇气面对“分手”两个字。

玫琪还是来了，在我租的房子的楼下，她来回走着。走累了就在街对面的花坛坐着等我。我就站在阳台门的后面，偷偷地看着她，白色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身上，像一个天使。她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早才离开，我也站了整整一夜，心如刀绞。

火车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去玫琪家的情形，那是大学的最后一年，我以玫琪同学的身份上了门。玫琪的父母对我很好，我和他们有说有笑。当他们知道我从农村出来，就问我家里的情况，又夸奖我好学上进。看我和她的父母相处融洽，玫琪也很高兴。后来我知道，玫琪带我去她家，其实很担心父母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看到一切都很顺利，玫琪放了心。吃饭的时候，她给我夹菜，又像在学校里一样，把她不爱吃的肥肉咬下来，放到我碗里。我和玫琪沉浸在亲昵的举动中，浑然不觉她的父母变了脸色。

那是我第一次去玫琪家，也是最后一次。

大学毕业以后，我在一家公司做设计，工资不是很多，但我很努力。一个农村孩子能上大学已经很不容易，更何况现在还要想娶一个城里的女孩子为妻。所以我经常出差，还主动要求出差，这一方面当然是为了在领导面前图个表现，希望他能给我涨工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出差有补助。所以每次出差我都省吃俭用，住那种10多块钱，7、8个人一间的大房子。我省一点，就等于是多赚了钱。我真的很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玫琪的父母接受我，让玫琪成为我的妻子。

普罗的眼睛里泪光闪动，这是个性情的男子。

玫琪在楼下等了我一夜之后，我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想到我可能就要失去她，我就忍不住发狂，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心里产生了。

我去火车站买了两张票，然后我把玫琪约出来。我跟她说起我们以前的海誓山盟，我告诉她我不会放弃她，我流着泪说，没有她我也不想活了。

我们泪流满面，相拥而泣。我拉着玫琪走进了火车站，坐上了去广州的火车。那里有我们的同学，我们可以先安顿下来，再想以后的发展。火车开动了，我的心里轻松起来，可玫琪的脸色却那么苍白。我滚烫的手心贴着她冰冷的手心，给她讲笑话，想让她开心起来。但玫琪不高兴，她反复说：“这样不行，我们还是回去吧！”

火车开到半路，乘警开始找我们，再然后我们中途被带下了车，送回了武汉。玫琪的父母报了警，玫琪告诉我是她给父母发的SMS，她爱我，但是她也舍不得丢下父母。

过了一段时间，同学告诉我他去参加了玫琪的婚礼，新郎是个公务员，比玫琪大5岁。直到今年五一前，我再也没有见到她。

咖啡

江边是我和玫琪读大学的时候常常去的地方。那时候，我没有什么钱，不能请玫琪逛商场或者喝咖啡，我们就去江边看江水东流，看江鸥自由地飞舞。

那时的江边还不像现在修得这样好，我们坐在石阶上，谈未来。我告诉她我的理想，是成为像苹果乔布斯那样的人物，她很认真地听，我们的脸靠得很近。后来，我们接吻了。

普罗靠在椅子上面，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笑容，仿佛在回味那个甜蜜的吻。

自从今年“五一”见到玫琪后，我就总梦见她，我压抑不住地想要再见她一面。我已经有了一点积蓄，可以在城市的边上，为一套小小的房子付个首期。“也许玫琪还能回到我身边呢？”我心里还存着奢望。

我给玫琪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约她晚上到江边坐一下。我每天去看邮箱，足足过了快一个月，才看到玫琪的回信，她答应了。

坐在江边的露天咖啡座，我仔细打量着我深爱着的玫琪。她比以前胖了，盘着头，有了一种少妇的风韵。虽然我对名牌认识不多，但我知道她身上穿的衣服鞋子，手上拿的提包都不是便宜货。我身上觉得有点冷。

“一年多了！”我说。

“是啊，一年多了！”她重复。

“他对你还好吗？”我问。

“我怀孕了！”玫琪回答。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肚子，安详的表情中夹杂着一丝笑意！

我“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你呢，还好吗？”她问我。

“还好。”我努力挤出一点笑容。

我们都没有再怎么说话，其实我有很多话，却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在江边坐了一会，我们就散了。

普罗声音低低地说：“这次是真的散了！”他仰起头，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