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不能重来
当白天的喧嚣象潮水一样退去的时候,黑暗象一块硕大的幕布笼罩了整个夜晚,每个夜晚,她都会在黑暗里失眠,她阻止不了自己对往事的回想,伴随这无法阻止的回想的是一种痛悔,这些年来,这种痛悔一直在撕咬着她的心灵,让她夜夜都难以安眠。
一块不足2厘米的口红印
十年前,如同天底下所有的幸福女人一样,文静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家庭会有风波,阿诚对文静很好,他帮文静做家务,做饭,吃完晚饭后她们带着女儿一起逛街,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着,可这种生活突然地停止了,阿诚工作忙碌起来,因为他表现出色被提升了。他不再象以前那样下班就回家了。
几乎每个夜晚,他都要很晚才回来,可不管多晚,文静一定要等他回来,回来时他常常是酩酊大醉,东倒西歪,文静手忙脚乱地给他喝点水,等他醒醒酒,再扶他入睡,有时候,他还会吐酒,文静最讨厌那种呕出来的酒味,那种味道常常引得她也会呕起来。
因为他的醉酒,每天都会爆发一阵争吵,他每晚的大醉而归让文静不能忍受。她们的争吵一天天升级,有很多时候都争得剑拔弩张,互不相让。感情也在互相的争吵中被磨损着,代之而来的是一种痛恨。
文静痛恨他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不珍惜她们平静美好的家庭生活,直到那一个晚上,她的痛恨更加重了,他醉酒回家了,文静帮他除去衣服,扶他入睡,意外地在衬衣的衣领上,发现了一块口红印,它虽然还不足2厘米,可正是这块口红印,它红得那么鲜艳,在她看来,它象是可怕的罂粟,它毁了她们平静的幸福生活。
文静使劲地摇醒他,问他怎么回事,他斜了斜眼睛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只是玩玩而已,接着他又呼呼地入睡了。
天亮了,当他睁开眼睛,看到斜倚在床头的文静,问她怎么了,她说,你应该问你自己,你看看你的衣领。他拉过衬衣,衣领上果然有块重重的红色,先是一惊,然后他说,都是同事们开玩笑,这帮家伙,回头收拾他们。
文静一夜未眠,现在她知道了他不光醉酒,也在醉色,这让她不能容忍。文静使劲地摇着阿诚的头,对他说:你清醒点吧,不要再醉酒了,也不要再沾什么乱七八糟说不清的口红了,你能不能早点回家。说着禁不住又垂下了眼泪。虽然她想,这口红决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但是她宁愿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那一夜,文静感冒了
也许同阿诚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他一连串地答应着,说放心吧老婆,他决不会做对不起老婆的事,此后的几天,阿诚回家早多了,生活又回复到平静中,可这平静没几天,阿诚又开始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晚,酒喝得一天比一天多。
有一天,文静倚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着阿诚回家,催他回家的电话文静已经打了无数遍,但是无疑把他打烦了,他已经关机了,那时节已经是初秋,夜深了,不知觉就靠在沙发上睡了,文静醒来的时候,阿诚还没有回来,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午夜,站在窗边望着楼下,到处都宁静极了,没有一点动静,文静连连打了几个喷涕,想必是天着了点凉,就到处地找了几片感冒药,服了以后,只觉得困意上涌,药物开始产生了作用,她陷入了沉沉地睡眠之中,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天已经蒙蒙亮了,打开门,原来是阿诚,衣服又脏又乱,好象在哪儿跌倒了,他一下子把文静推开,文静还弄不清怎么回事,他已经开始咆哮:让我在门外睡一夜,居然不给我开门,天下最狠女人心,你想把我冻死呀。至此文静才明白,原来他把钥匙丢了,敲门她没有听见,他醉倒在门口睡着了,可她服了感冒药睡死了,居然没有听见他敲门,许是他根本没有敲几下就没有力气倒在了门口。
文静一下子急了,你半夜不归,丢了钥匙,电话关机,你做什么来我还没有问你,你居然向我大吼,你先说你电话为什么关机。
关机,我的电话没电了。阿诚说。
什么没电了,分明是做坏事,你今天就得说清做什么,若说不清,看来我们的婚姻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就最后一天,我怕你呀。不就是离婚吗?你别后悔,离就离,说着阿诚夺门而走了。
又一次地容忍
那天晚上,阿诚回来的早,也没有醉,还破例地买了菜,他进门的时候,文静已经把女儿送到了姥姥家,离婚协议书她已经写好了,就放在茶几上,她吃不下东西,靠在床边胡思乱想,想自己的婚姻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不禁垂下了眼泪。
过了一会儿,排烟机的燥音传进了文静的耳鼓,原来是阿诚开始做饭了,这大约是半年来他第一次,饭菜的香味飘进了文静的鼻孔,也融化着文静渐渐变硬的那一颗心,离婚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文静又一次容忍了阿诚,也又一次在她们的婚姻里妥协,有人说成长就是学会妥协,文静在生活里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只是为了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小桃姑娘
女儿的外语学得不是太好,经同事的介绍,文静请了一个外语系的大学生给女儿做家教,每个周末过来教。
这个大学生很乖巧,有时候文静就留她在家里吃饭,她和文静的女儿也谈得来。大家都处得挺好的,可是这个小姑娘突然不来了。
文静女儿喜欢她,想是不是这小姑娘病了,或是有什么事情,就到学校里去找她。小姑娘说,阿姨,如果你女儿想跟我学,你可以把她送到我的学校来,我教她,可是我不想到你家去了。
小桃姑娘,你是不是嫌工资少了,别不好意思说,我女儿喜欢跟你学,每天都吵着要我找你,我就给你加点钱,你看行吗?
阿姨,我不是为了钱的事,我也挺喜欢你女儿和你的,可是,我真的不能在你家了。我也要考研了,学习紧张,不容许我再任家教了。
文静告辞了小桃姑娘往外走,小桃又在后面追了过来,把一张纸条塞到了文静的手里:小桃姑娘,看见过大海吗?怎么样,有时间文静带你去看海怎么样?
文静一下子愣住了,回想起来,每次小桃姑娘回学校,阿诚都主动去送她,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事情。
文静还要再度容忍吗?怎么办?文静愤恨极了,这种愤恨也为她们的婚姻画上了句号。
婚姻已经离她远去
阿诚走了,家里留下了文静和女儿,出奇的平静,没有醉酒的难闻的气味,也没有了夜夜无奈地等待,没过多久,阿诚结婚了,那女的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没有孩子,每个周末,阿诚都来看她们的女儿,每次来,他都带数不清的吃的,他给女儿带巧克力、小熊饼干、奥丽奥、沙淇玛,每一次,他都要带几包香酥麻糖,那是文静爱吃的,每一次,抚着那一包包香酥麻糖,文静多希望时光可以倒流,日子可以重来。
文静和女儿平静地生活着,文静从来没有考虑过要接受其它的男人,婚姻已经离她远去,她再不能走进婚姻里了。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文静刚刚扭开电视机,女儿在里屋里做作业,再平常不过了,可是一阵电话声响得让人心惊肉跳,是阿诚妈妈打来的,她让文静带女儿到医院去,阿诚的第二次婚姻并不如意,他更加地放纵,他整夜地不回家,他妻子在家里摆牌场,他也学会了搓麻。常常整夜整夜不是喝酒就是搓麻。这次是阿诚醉酒又和人搓麻,在牌场上突发了脑溢血,已经送到了第二医院,当文静赶到医院的时候,阿诚早已经没有生命。
阿诚母亲那让人痛彻心肺的哭声一直地响在文静的耳边,女儿了泪水更让她心痛。扶着婆婆的颤抖的手,她的心也开始颤抖,文静想,如果她又一次地原谅了他,如果她没有和他离婚,如果她再对他多一点耐心,是不是往事会重写。
每一个夜晚,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这样想,这种痛悔好象根植在她的心灵里,可是每一个如果都不能重来。
在婚姻的周围,存着数不清的诱惑,它们无情地吞没一个女人的婚姻,也吞没了一个男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