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中隐藏的欲望太强了,一有机会它就现出了残酷的原形,并最终把我们的生活打得七零八落。
我从来没想到,生活中一个偶然的插曲,会给我的生活带来如此大的变化!短短一个
多月的时间里,我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很多,不过,却也让我看清了生活和婚姻中最虚伪的一面。
偶然真相
回国的情敌带我走出虚伪的婚姻迷城
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可它却让我陷入了进退两难
一开始,当我发现刘汉杰的不对劲时,我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轨。我甚至想好了对策,只要他没有超越我的承受范围,只要他心里还有我和孩子,我还是要尽量拯救这个家。可是,我很快发现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事情的起因有些俗套。2005年5月的劳动节长假,我们回了趟无锡的婆婆家,剩下的几天就一直在家,但是,从5月3号那天起,他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变化是从一条奇怪的手机SMS开始的。那天晚上,他和女儿在沙发上边闹边看电视,突然他手机“嘀”地响了一下,收到一条SMS,他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问他出了什么事,他淡淡地说没什么,可是他骗不了我,他应付的笑容十分僵硬。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这样的情形不断重演,吃饭时,逛街时,总会有不期而至的手机SMS让汉杰突然一惊。看得出来,他越来越魂不守舍,有几次他跑到阳台上想打电话,迟疑不决地拿起手机又放下。难道真像朋友担心的,他在外面有了“情况”?
我和汉杰的爱一直为人所羡慕。1998年9月,我和他在一次交友活动中认识后,很快就走到了一起。我看中的是他身上的自强不息,在上海这个举目无亲的大都市里,他一无所有,却靠自己的能力进入银行,并做到客户经理的位子,在寸土寸金的大上海买了房,给了我和女儿一个温馨的家。
幸福中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地方,他的固执、对家庭的缺乏热情也曾让我们有过争吵。女友们常善意地提醒我,对男人不能太信任了,每次听了这话,我都是一笑带过。我可以挑出他身上的各种毛病,却从来不会怀疑他会拈花惹草--正像他自己说的,他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有个温暖的家庭更不容易,他决不容许任何人毁了这一切。
那时的我根本不会想到,因为太过珍惜,也会制造出另一种悲剧。
就在我惴惴不安的时候,事情终于有了答案。长假后上班的第一天,下班刚回到家,我就发现汉杰竟然已经在家了。屋里灯没开,女儿也没接回来,而他两手抱着头坐在沙发上,听到我进来后,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那眼光是我从未见过的,里面满是绝望。
我刚想问他怎么回事,他就开口了:“露露,下午我去见了一个女人……”我顿时心里一沉,整个世界都模糊起来--难道我们之间真有了第三者?
幸好,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但是,它却同样令我目瞪口呆:
那还是在1994年时,汉杰刚刚大专毕业,从江西南昌一所不知名的中等师专一头扎进了上海。人生地不熟的艰辛成了他后来再也不敢、不愿想起的记忆,他熬了过来,但他没想到生活还是留下了后遗症。那时他住在普陀区兰溪路一个老弄堂里,小院里住满了几十个人,大多是社会底层最卑微的人群,到了梅雨季节,院子和弄堂里弥漫着说不清是抹布还是饭馊了的味道,总之就是“不幸生活”的味道。一个大雨的晚上,汉杰正在家看书,突然有人拍门,是楼上的女孩,年久失修的屋顶漏了,想找个人帮忙。汉杰忙了半天也没补好那个洞,但在雨水和闷热的接触中,两人心里的空洞却似乎被什么填上了,于是,那个晚上女孩住在了汉杰的房间……
本来只是寂寞中的一段糊涂事,满脑子只想着出人头地的汉杰很快忘了那个晚上。那个女孩后来又找了他几次,渐渐也就淡了,等汉杰后来进入银行,想找那个女孩来庆祝一下时,才发现再也找不到她了,再往后,汉杰事业越来越顺利,并最终认识了我。
空气里一阵沉默,我突然惊醒过来似地,挤出一个笑容劝他:汉杰,过去的事我不怪你,你不用如此自责!可汉杰依然低着头,过了半天才哑着嗓子说:可是,前几天,我突然
又接到了她的SMS,她还是单身,下午我们见面时,她还带来了一个小女孩,她说,那是我和她的孩子……
我们暗地里折腾,谁知道只是自编自演了一场闹剧
本来我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对待一切,可是,这实在是个让人左右为难的问题。
在汉杰断断续续的补充中,我得知那个女孩叫林紫,当年他们来往一阵后,汉杰很快就知道林紫和自己不是一类人,林紫是那种胸无大志的女孩,只想有一份安逸的工作,过着小市民的生活就足够了,但这些远远不能满足汉杰。于是,汉杰给了她一些钱,而且开始有意地疏远她。
如今事隔近10年,林紫又回来了,而且还带着汉杰的女儿,这其中的目的显而易见。汉杰担心的是,林紫到底要我们满足她多少?看着我们亲手布置出来的家,汉杰一下抓住我的手:“露露,我们有今天的日子不容易,一定不能让她毁了一切!你要站在我这一边!”
我还能说什么,只有点点头。
那个晚上,我们一直相对坐到半夜,汉杰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露露,事到如今,那个女人肯定是冲着钱来的!所以方法只有一个,我们假离婚,你带走一切财产,这样她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有必要如此吗?为什么我要如此委屈自己?如果那个孩子真是汉杰的,大不了把她接过来一起养,这是应该的,我没有话说,可是假离婚?那是对我的侮辱!
见我不肯答应,汉杰也怒了,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他冲我吼道:“你懂什么!你以为她光是为了一个小孩吗,她是要吃定我一辈子!我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地步,容易吗!难道要我离开你和点点,让那个女人住进来?那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说到这,汉杰突然埋下头,呜呜地哭起来。
我被汉杰的话吓住了。的确,万一哪里出了纰漏,轻则汉杰名誉扫地,重则我们家从此就毁了,连女儿点点都得跟着受伤……我想都不敢再想下去,不觉打了个冷颤。
第二天我们就开始了行动,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我们把心爱的大红结婚证换成了一纸离婚证,在法院,汉杰以他是过错方为由,把一切财产都放在了我和点点的名下。
拿到离婚证的那个晚上,我和汉杰早早回了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感伤中带着悲壮的气氛。点点很开心,闹过一阵后很快上床睡觉了,而我和汉杰却坐在客厅里默默无语,不知道等待我们下一步的会是什么!
刚睡下没多久,突然女儿点点在隔壁卧室大叫起来,她一定是做噩梦了!我忙跑过去抱住点点,她眼睛睁得老大:“妈妈,我刚才梦到你们都不要我了,爸爸还说我不是他的女
儿……”我忙抱着她安慰起来,可她无心的话却让我忍不住想流泪,可怜的女儿,她怎么也想不到家里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上了床,我怎么也睡不着,也许是因为点点的缘故,我突然很好奇,这个让我们小家庭天翻地覆的林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些年来,她是怎么过的?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如果那个小女孩真是汉杰的后代,那我们就有着不可逃避的责任,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既然错误已经发生了,就只能面对,一味逃避,事情永远在那里,永远有块心病……早上醒来,汉杰已经上班去了,我慢慢地洗漱,昨晚的想法依然在脑中盘旋,突然,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字一句地告诉自己:我要去见林紫。
林紫的电话很容易找到,就在汉杰手机的SMS收件箱里。我瞒着他抄了下来,并很快和林紫联系上了。当我报出自己的名字时,我们俩都吃了一惊。她吃惊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我吃惊于,电话里那个声音很年轻很有礼貌,甚至有点迷人。
当我见到已经想象了一百遍的林紫时,我还是在内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她过去应该吃过不少苦,但反而让她平添了一份淡定和从容。看到我,她站起来微笑着让座,而那个小女孩捧着一份冰淇淋,眼光在我和林紫脸上转来转去。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过去了,林紫的经历让我对她有了新的认识。原来,她和汉杰分手后去了厦门投奔亲戚,很快得到一个去泰国打工的机会,她幼稚得连起码的生理卫生知识都不懂,一直等到体形上已经有了变化,她才知道在和汉杰一起的日子里,自己有了身孕。那时她在泰国给一个老人做保姆,辞了工后身无立足之地,等孩子生下来后差点流浪街头,幸好那位老人知道后收留了她们母女,后来又和林紫结了婚……林紫说得很轻松,可我知道那背后有多么地惊心动魄。几年后老人去世了,林紫继承了一笔遗产,从此把全部心思花在女儿身上,这次她是清明节带女儿回国来祭祖。回到旧地实在感慨得不行,就给汉杰发了条SMS,也是老天注定,汉杰什么都换了,就是当年的手机号还留着。
听到这,我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林紫并没有什么阴险的目的,我开始为我和汉杰的做法而惭愧,我们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人,暗地里折腾了那么大的动静,谁知道只是自编自演了一场闹剧!汉杰也是个笨蛋,怎么就没问问林紫这些年的生活呢,要是问清楚了,他决不会那样如临大敌!
林紫给了我最可贵的“一只手”,她让我看清了一切
和林紫分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回家,把这个让人安心的消息立刻告诉了汉杰!他听完后也是吃惊得下巴快掉了,呆了半晌他才自嘲道:没想到我们都自作多情了一把!说完后他若有所思地走开了。
现在,有时我还会想,生活真是被偶然所决定。如果我不去找林紫,如果我不告诉汉杰这一切,就让一切慢慢沉静下去,林紫带着她的女儿回泰国,过段时间我和汉杰再去重新领回结婚证,也许我们还能顺着原来的轨迹一直过下去。可是,人心中隐藏的欲望太强了,一有机会它就现出了残酷的原形,最终把我们的生活打得七零八落。
自从和林紫见过一面后,我对她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倒不是因为知道她不再对我有威胁性,而是觉得,她身上有些我所缺少的东西--她能一眼看透事情,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强和韧性。如果换作我是她,也许我早已经不知倒在泰国的哪个角落里爬不起来了!
于是,我让汉杰趁林紫在国内时多带她走走,看看上海的新变化,也让那个女孩感受
一点父爱,毕竟,这也是一种责任。林紫对我们毫无所求,我反倒感到一丝良心上的愧欠。
汉杰嘴里答应着,有些脸红,走出门时他突然回头问我:“露露,我用假离婚的方法来逃避责任,你是不是有些瞧不起我?我只想你明白,那时如果我接受林紫母女,把一切公诸于众,那只会毁了我们所有人的生活。不像现在,你和点点有足够的物质保障,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没弄明白汉杰到底是什么意思。再过几天,林紫就要离开上海回泰国了,我顾不上多想,让汉杰早点去宾馆去接她们母女,早去早回。汉杰答应一声后走了。
但我没想到,汉杰说的那番话竟然另有深意。
那天一直到很晚,汉杰都没有回家。我有些担心,就给林紫打电话,她听了后没说汉杰去哪里,却约我出来坐坐,说有些话要对我讲。我听她的口气不对,就把点点托付给邻居,自己打了辆车去了林紫的宾馆。
我将永远记得那个晚上。那个晚上,让我第一次真正面对人生的磨难,也让我开始明白,我过去知道的生活一直是种虚伪的表象!
林紫告诉我,为什么刘汉杰没有回家--他是不敢回家面对我!因为在下午陪林紫游玩的时候,他支支吾吾地向林紫表示:他可以陪她们母女一起去泰国,而且,他已经和我离了婚,所有财产都在我和点点的名下,所以他和林紫都不必有太多的内疚……
林紫还是那么平静,似乎这个突变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说,却如同一个霹雳兜头打下来。在世上活了32年,我第一次感到绝望:原来一起同床共枕了6年多的丈夫竟然可以说走就走,而且可以给足了理由以免自己心虚--那么久的夫妻情、父女情,他怎么忍心说放手就放手?!
我很想哭,眼泪却像被堵住了似地,闷得心里发慌。林紫过来拍拍我的肩说:“张露,当年我在泰国刚生下孩子,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向刘汉杰求助、甚至没有让他知道吗?因为到了最困难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别人永远只是伸一只手给你,顺便帮你一下,只有自己拥有两只手,所以,真正能帮你的只有自己!当时我告诉自己,事情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不可能再坏了,只要作一点点努力,就会有好的改变……就这样,我才一步步坚持了下来,也才有了现在的我!”
那天,林紫给了我最可贵的“一只手”,她让我看清了一切:刘汉杰所说的要保护我和点点,其实只是保护他自己,保护他所拥有的一切,只是出于自私,而责任、感情,这些在他的脑子里都只排第二位、第三位,所以,当他看到更好的希望和出路时,他立刻有了新的想法……历经无数灾难的林紫,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刘汉杰的“表白”,她有拒绝的底气。而我,也开始学着像林紫一样,重新审视我曾经长达6年的婚姻。
在林紫离开中国后,我和刘汉杰约在餐厅进行了一次长谈。我把家里的存款拿了一半给他,同时告诉他,复婚的事也许会无限期延后,我希望我们对生活能有一些新的认识,然后再决定如何面对未来……
牵着点点的手走出餐厅的时候,阳光扑面而来,我突然有些恍惚。没想到,生活中一个偶然的插曲,会给我的生活带来如此大的变化!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很多,但是,却也得到了一个全新的开始。我相信,以后的生活只会比这迎面而来的阳光更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