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车祸，使他丢失了关于爱情的全部记忆。为了让恋人能把丢失的记忆和现实对接起来，她努力使自己坚强起来，开始了一场艰难的爱情修复行动——

灿烂的流星雨，燃起爱的激情

杜鹃的家庭非常富有。2001年3月，她20岁生日那天，父母将一把汽车钥匙放到女儿手中。杜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冲到窗前一看，院子里果然静静地停着一辆崭新的红色现代跑车。

那年，杜鹃念大二。一个漂亮女孩开着一辆漂亮的红色跑车上学放学，轰动程度可想而知。

常有同学朋友邀请杜鹃参加各种聚会。2001年5月一个周末晚上，大家又去泡吧。酒吧歌手一般都比较另类，从发型到服装都刻意追求。一个年轻英俊的歌手引起她的好奇。那小伙子极随意，牛仔裤、衬衣，但他的声音却相当独特，有点沙哑，更富有磁性，就像正在走红的阿杜。

掌声是对歌手最丰厚的犒赏。

当另一位歌手登台后不久，杜鹃开始莫名地心不在焉起来。她没跟朋友打招呼便离开了酒吧。

夜空中倾泻着雷暴大雨。

杜鹃在红色跑车里依然感到丝丝凉意。这时，她的目光顺着车前两道炫耀的光柱，猛然看见那个衣着朴素的歌手，正孤零零地站在巴士候车亭里。

或许是刚才他的演唱给了杜鹃不少感动的缘故，红色跑车溅开一片透明水花然后停住。杜鹃邀请他上车。当车子重新启动时，他开始说话了。

“我认识你。”“是吗？”

“我们同校，我念大四。”“难怪呢。你唱得很棒！”

“多谢！”“为什么在酒吧打工？”

“毕业之前想多挣点钱。”“勤工俭学？”

“不全是。我父母都是公务员，小康还是有保障的。”“打算做职业歌手？”

“不，我准备考研出国。大学都快毕业了，再花父母的钱挺没面子……”

那天晚上，杜鹃开着红色跑车把不愿再花父母钱的歌手一直送到宿舍楼下。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楼道深处，并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和名字——季凌。

同学们都在谈论流星雨爆发之夜的活动计划。几天后，杜鹃打电话给季凌，邀他一起上他们所在的这座江南名城的驼驼岭共赏流星飞驰的壮美景观。

季凌叫道:“你真够疯的，上驼驼岭来回将近300公里呢！”

杜鹃说:“不是有车嘛。你如果去，就摊一半油钱。”

那一夜，两人都非常浪漫开心。红色跑车沿着弯曲的盘山道行驶时，车灯后面总会响起徒步攀登者们羡慕的惊呼。

下山前，杜鹃看见季凌把周围所有散落的弃物全都放进一只塑料袋中后，又掏出50元钱。

杜鹃头一扭，笑道:“我现在改变了主意，油钱你不必付了，原因很简单，人的公众道德是可以折算成无形资产的。”

流星雨的灿烂虽然很短暂，但它用瞬间燃烧的光芒，在两个青年人心中点燃起爱的激情——杜鹃和季凌真诚相爱了。

2002年春天，季凌收到墨尔本一所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离别前夜，两个人在咖啡馆坐了很久。他们相互约定，分手的时候谁也不许掉眼泪。

从距离航班起飞倒计时开始，杜鹃就丧失了面对季凌的勇气，一双泪水迷蒙的眼睛，反反复复地在候机大厅里四处游移。

许多亲朋好友都来为他送行。季凌轻轻地提醒道:“嘿，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杜鹃噙在眼眶里的泪水就这样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她的大小姐脾气终于爆发出来:“我跟你有什么约定？我这人就这脾气，爱哭就哭，这是我个人的权利，你凭什么干涉……”

一场车祸，丢失了爱的信息储存

季凌住在离学校30公里的一座小镇上。房东是一对非常善良的老夫妻。

小镇很美，也很幽静，不到10户人家，四周生长着高大挺拔的树木。

季凌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有规律。每天早晨开车去学校上课，下午回来后，他总会帮房东整理屋子前后的花园，剩下的时间就陪老夫妻聊天。大家的话题十分广泛，但季凌每次都会提到杜鹃。两个中国青年真心相爱的那些快乐细节，随着季凌的诉说，就这样慢慢地渗透进房东夫妻的内心深处。

有一天，女主人在帮季凌整理房间时，意外地发现床头有一块精致的相框，里面放着的既不是照片，也不是油画，而是一张留有明显使用痕迹的餐巾纸。女主人好奇地问:“季，这个故事你大概忘了告诉我们吧？”

季凌害羞地笑了起来:“这张餐巾纸上留着杜鹃的泪水。我们分别前，说好谁也不许掉泪的，但她最终没能坚持住。现在，我只要看到这张餐巾纸，就仿佛面对杜鹃那双美丽多情的眼睛。”

2002年秋天静静地降临了。

9月10日，像往常一样，季凌吃完早餐后，开车去学校上课。还有一个星期就放假了，昨天晚上和杜鹃通电话时，他对杜鹃说了自己假期的安排:他已找到一份临时工作，为附近一个农场伐木，劳动强度虽然比较大，但收入挺可观，干一个月，足够下学期全部的开销。

杜鹃诱惑道:“你如果肯回来，机票由我出。”

季凌笑着问:“那我还值得你爱吗？你知道的，我连父母的钱都不愿意花啊！”

杜鹃便不再坚持。

车速很快。晨风中充满着清新的气息。

这时，季凌又想起杜鹃。车内反光镜旁就悬挂着杜鹃的照片。他从内心感谢上帝，让自己交上这样一位善良美丽的好女孩。

乡村公路弯道频繁。一群散放的绵羊企图越过公路，到对面的灌木丛寻找新鲜食物。它们改变方向的速度异常迅捷，当季凌开车拐过弯道时，已经来不及采取任何有效的制动措施……

汽车撞击在一棵大树上。

受到惊吓的羊群飞奔而逃，季凌却在汽车玻璃粉碎的同时，陷入了昏迷。

随后而来的救援人员把他送进了医院。房东老夫妻很快得到了消息。他们带着鲜花去看望受伤的中国小伙子。当时，季凌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年迈的女主人告诉他:“杜鹃已经来过好几次电话，听说你出了车祸，当时就伤心得哭了。”

然而，季凌的回答却让这对善良的老人感到无比震惊:“杜鹃是谁？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老房东赶紧返回家中，把杜鹃的照片从墙壁上卸下来，又匆匆赶回医院。

照片里红色的跑车，镜框中洁白的餐巾纸，这些曾经给过房东老夫妻许多感慨的纪念物，季凌面对时竟毫无感觉。两位老人难过得相拥而泣:“孩子，你可懂得，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什么都可以忘记，就是不能忘记生命中的爱情啊！”

远在中国的杜鹃，每天都把电话打到季凌的病床前，每次都要详细地谈起两人在一起时的美好往事。可非常遗憾，季凌除了记得自己在国内交过一个女朋友外，有关女友的一切记忆储存，全都丢失得一干二净。

如此残酷的现实，让杜鹃感到绝望，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她常常会产生这样一个奇怪的想法，既然灾难可以突如其来，那么奇迹为什么就不会骤然发生呢？

这天晚上，杜鹃又来到她和季凌相识的那间酒吧。一杯啤酒喝干后，她在嘈杂声中打通了越洋电话。她问季凌:“你是否熟悉这种声音？”

季凌仔细辨听了一会儿，回答道:“是酒吧。我在那里打过工。那个萨克斯手最大的毛病总是慢半拍。”

杜鹃顿时一阵狂喜，又问:“那你是否还记得，有个和你同校的女孩，就是在这间酒吧听了你的演唱后，成了你的恋人？”

季凌想了片刻，解释道:“印象比较模糊。我受伤后，连自己过去长得什么样都忘记了。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是有这样一个女孩，而且她的身高是1.67米。”

泪水从杜鹃的眼里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她哽咽着说道:“季凌，这次车祸对你我的伤害的确太残忍了，现在我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了！你还是赶快回来吧，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你的记忆就一定会慢慢复原的。”

旧地重游，脸上挂满咸湿的泪

墨尔本先进的医疗技术很快治愈了季凌身体的外伤，9月18日，他又重新回到了老夫妻家中。

9月25日，季凌的母亲赶到儿子的身边。医生对她说，季凌的病情目前靠药物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根据以往的临床实践，如果让病人重新回到熟悉的生活环境中，或许能给患者的大脑增加良性刺激，从医学的角度看，这种刺激对记忆恢复能够产生积极的效果。

听了医生的话，季凌和母亲当即决定，离开墨尔本，回中国寻找昔日生活的影子。

季凌和母亲回国的日子定在2002年10月15日，这一天，杜鹃早早地来到机场，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候着季凌。

季凌终于出现在机场大厅。他依然穿着那套熟悉的休闲装，表情显得非常轻松，当他与杜鹃擦肩而过、目光扫过她的面庞时，她的心紧张得都要跳出来了，她颤抖着准备投向他的怀抱。但季凌的目光却漫不经心地从她脸上挪开了，脚步没有一点点的迟疑。于是，她冲到季凌的面前，大声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季凌仔细地打量了杜鹃好一会儿，才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答道:“你说话的声音挺熟悉的。对了，你大概就是在我受伤后，经常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女孩吧？”

季凌的回答尽管令杜鹃感到很委屈，但她仍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表情，继续问道:“难道你能肯定，在你受伤之前，我们彼此就毫无感情方面的关系？”

季凌的回答简直就如同外交辞令:“我现在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对以往的忘却，我知道自己曾经拥有过一份美好的爱情，可惜被上帝非常残忍地剥夺了，现在，我的内心是一片苍白。”

上车的时候，季凌的母亲十分抱歉地对杜鹃说:“请你原谅他刚才的不礼貌。回国之前，医生有过明确的建议，希望他能在熟悉的环境中，慢慢地打开封闭的记忆闸门。作为季凌的母亲，我知道儿子对你有着怎样炽热的情感，我相信，这种情感一定能够成为季凌摆脱失忆的最有效动力。”

杜鹃眼圈红红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阿姨，上次送季凌出国时，我忍不住哭了；现在他回来，我同样也忍不住想流泪。但我知道眼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只能把眼泪好好珍藏着，等待奇迹出现的那一天。阿姨，我其实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孩，但为了帮季凌把丢失的记忆和现实对接，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

杜鹃开始了兑现诺言的行动。

这天晚上，他们又一次来到彼此相识的那间酒吧。酒吧老板对季凌的出现感到又惊又喜，一个劲地鼓动他上台演唱。季凌推辞不过，只好在一片掌声中站在了聚光灯下。然而，令人难堪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乐队演奏完歌曲的前奏后，季凌却愣在那里半天没唱出一句歌词！

杜鹃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尴尬局面，她急忙冲过去，拉着季凌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吧。

红色跑车在都市夜晚的车流中急速前行。季凌沉默了很久后，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那首歌我唱过上百遍，从来没有失败过，可不知道怎么搞的，刚才我脑子里莫名其妙地闪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那女孩好像不断在问我一个问题。”

杜鹃问:“那女孩问你什么了？”

季凌说:“她问我为什么偏偏忘记了爱情！”

杜鹃的鼻子有些发酸，她轻声提醒道:“那你还记得我们一起上驼驼岭看流星雨的那件事吗？”

季凌苦笑说:“我只记得自己到驼驼岭看过流星雨，但和谁一起去的，我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也就在那一刻，杜鹃决定，驱车直奔驼驼岭。

街道两侧的灯光逐渐变得稀疏、昏暗起来。两个小时之后，红色跑车终于静静地停在驼驼岭空旷的泊车场中央。

尽管这座离天很近的山岭是他们萌生爱情的圣地，但遥望着缺少了流星雨的夜空，季凌内心的爱情图像依然没有丝毫显现的迹象。他甚至这样对杜鹃说:“我现在难以判断你所做的这一切，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我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变一个感情局外人的处境。不过，在我们相处的这几天里，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杜鹃什么都不想再说了，她只觉得眼窝里淌出两行咸湿的泪水，正顺着脸颊往下流，一直流到了嘴里，那味道异常的苦涩。

艰难的爱情修复工程何日完工啊

那天夜里，杜鹃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希望独自冷静地思考一下目前面临的感情处境。杜鹃是个无论在哪方面都很出众的女孩，她的身边不乏追求者，可她始终固执地认为，爱情和友谊看起来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但本质上却存在着截然不同的概念。友谊的建立与发展，需要彼此共同用真心养护，而爱情往往包含着奋不顾身的精神与勇气。现在，她如果放弃这份爱情，也许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她总算解出了一道并不复杂的题目。但她却清醒地意识到，这种解脱只不过是一种表面现象，她的内心必定要为自己的精神背叛付出巨大代价。

这天晚上，他们又一次来到彼此相识的那间酒吧。酒吧老板对季凌的出现感到又惊又喜，一个劲地鼓动他上台演唱。季凌推辞不过，只好在一片掌声中站在了聚光灯下。然而，令人难堪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乐队演奏完歌曲的前奏后，季凌却愣在那里半天没唱出一句歌词！

杜鹃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尴尬局面，她急忙冲过去，拉着季凌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吧。

红色跑车在都市夜晚的车流中急速前行。季凌沉默了很久后，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那首歌我唱过上百遍，从来没有失败过，可不知道怎么搞的，刚才我脑子里莫名其妙地闪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那女孩好像不断在问我一个问题。”

杜鹃问:“那女孩问你什么了？”

季凌说:“她问我为什么偏偏忘记了爱情！”

杜鹃的鼻子有些发酸，她轻声提醒道:“那你还记得我们一起上驼驼岭看流星雨的那件事吗？”

季凌苦笑说:“我只记得自己到驼驼岭看过流星雨，但和谁一起去的，我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也就在那一刻，杜鹃决定，驱车直奔驼驼岭。

街道两侧的灯光逐渐变得稀疏、昏暗起来。两个小时之后，红色跑车终于静静地停在驼驼岭空旷的泊车场中央。

尽管这座离天很近的山岭是他们萌生爱情的圣地，但遥望着缺少了流星雨的夜空，季凌内心的爱情图像依然没有丝毫显现的迹象。他甚至这样对杜鹃说:“我现在难以判断你所做的这一切，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我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变一个感情局外人的处境。不过，在我们相处的这几天里，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杜鹃什么都不想再说了，她只觉得眼窝里淌出两行咸湿的泪水，正顺着脸颊往下流，一直流到了嘴里，那味道异常的苦涩。

艰难的爱情修复工程何日完工啊

那天夜里，杜鹃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希望独自冷静地思考一下目前面临的感情处境。杜鹃是个无论在哪方面都很出众的女孩，她的身边不乏追求者，可她始终固执地认为，爱情和友谊看起来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但本质上却存在着截然不同的概念。友谊的建立与发展，需要彼此共同用真心养护，而爱情往往包含着奋不顾身的精神与勇气。现在，她如果放弃这份爱情，也许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她总算解出了一道并不复杂的题目。但她却清醒地意识到，这种解脱只不过是一种表面现象，她的内心必定要为自己的精神背叛付出巨大代价。

凌晨两点钟，季凌打电话来找杜鹃，他说:“杜鹃，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让我在感动的同时，又迫切希望弄清原因所在。”

杜鹃深思了片刻，回答他:“因为在你受伤之前，我们一直彼此真心相爱。”

季凌说:“可我的头脑中对过去的印象确实是一片空白。”

杜鹃说:“我并不想回避这个残酷的现实，所以我才愿意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你修复残缺的记忆，这是爱情交给我的责任。”

季凌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我非常感谢你的关心，更相信你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我有一个建议希望你不要拒绝，从现在起，你能不能别再提起从前？假如你同意我的建议，那么，我完全乐意把现在看做彼此友谊的起点。”

“这对我公平吗？”杜鹃几乎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季凌，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受伤之后，我的痛苦在某种程度上远远超过了你。你如果想要我忘记过去，那我宁可放弃曾经拥有的感情，同时我还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你并没有忘记我的身高是1.67米！”

杜鹃把这次谈话的内容告诉给季凌的母亲，季母说这些天，季凌情绪很反常，把许多过去的东西、包括杜鹃的照片统统翻了出来，他甚至问母亲:“我怎么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我似乎真的和照片上的这个女孩相恋过？”

2003年2月19日，这天早晨，杜鹃收到了季凌发来的一条SMS。季凌说:“我将在10点钟乘飞机返回墨尔本。记得上次出国时，我曾在候机大厅里用餐巾纸为一个女孩擦过眼泪。”

杜鹃回了一条SMS。她说:“那是一个不轻易落泪的女孩，因为她的每一滴眼泪都凝结着无以替代的真情。”

现在，杜鹃每个星期都会收到一封寄自墨尔本的来信。杜鹃说:“这个艰难的爱情修复工程目前虽然尚未完工，但季凌已能够逐渐地回忆出我们在一起时的许多细节，这种由希望变为现实的过程尽管让人有些焦急与疲惫，但想想我们果真能把一张撕成碎片的图画重新复原，那将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啊！”(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