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不善交际,笔友倒有很多。迪是其中离我最近、也是最有文采的一个,在报刊上已发表了一些诗作。
跟迪通信以后,原本就爱天马行不空胡思乱想的我也爱上了新诗,不久还真的在地区报刊上发了一首。跟他写信时,也爱堆砌一些词藻,造些华丽的句子。他的信中通篇也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这时我想,恋爱是什么滋味呢?他是不是可以作为谈恋爱的对象?我为自己的想法而激动。
我当时在一家国内有名的企业,迪在市里刚找到一份临时工作。他爱买书,即使只剽最后一块钱,看见书也要买。他钱就常不够用,我就借给他。他总是没有休息天。逢休息天我便从郊区赶去看他。有时上街,他和同事前边走着聊天,我却在背后捧着他刚买的一大堆旧书。这些,我都不在意。
因不能天天见,我们天天一封信。他依旧强说愁,依旧自写自的,对于我的一些话经常不做回应,仿佛不是回我的信,而是在写一篇文章。而我当时也把写信当作一件美妙的事,在写的时候想象着自己的爱情。现在想来,这不像在写情书,倒是陶醉于“创作”的快乐中了。
似乎话都在信里说完了,两人见面时却没有话说。经常是在他的宿舍里,我们各看一本书,或者我看书,他坐在我身边,吻我的颈,抚弄我的手。我很害羞,不敢看他。他见到我除了这么狂热地吻我,似乎没别的乐趣。有一次到市区内的一个风景区玩,不觉就傍晚,我才发现去公司的最后一班车已开走了,真糟糕!于是,他陪我抄近路沿着铁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公司。
我住的集体宿舍空无一人。迪在我宿舍坐了一阵,忽然说,不好,快八点了。原来,横跨江面的铁路桥晚过了八点就不准人通过了。我想了想,说那就在我这里过一夜吧。我自己睡的是上铺,让
他睡舍友萍的下铺。
时间还早,他拥着我看书。九点了,我想睡了。他说,让我拥着你睡好吗?我对吻没什么特别感觉,但当他拥着我时,倒是有一种醉意包围着我,我蛮喜欢他温暖的怀抱。我规定他不许乱动,他说好。我们两个人紧绷绷地侧卧着,他从背后拥着我,我感到有个东西顶着我,他裤袋里装着什么东西?我心中一疑,不禁害躁起来。忽然听到有人在开宿舍门,同宿舍的小玲说:“这电视,老是在最好看的时候就没了…”我吓了一大跳,气都喘不过来了,慌里慌张放下蚊帐。我满脸都是笑:“今天没回去?”“今天加班。”我飞快地看了一下萍的床底下,还好,萍也有迪这样一双蓝色的人字拖鞋。我的心剧烈地乱跳着,祈祷玲不要坐到萍的床边去。虽然我和迪没做什么,可一男一女同卧一床,人家会怎么想?我抖着手拿出几个橙子给玲吃。一分一秒我都像在油锅上煎着。谢天谢地!玲要出去找她的男朋友了。迪钻出蚊帐说,还是走吧,碰碰运气。
迪走后,我才后怕起来,如果玲没来打岔,迪会遵守约定吗?我自己就不会心猿意马吗?我们都正值青春年华啊!一向都很坦白的我,就在信里对迪说,请你不要摧毁我最后一道防线,直到我成为你的新娘那一天。他的回信并不触及这个问题。我想也许他不愿把这种事说破吧过了一个星期,我忽然连着两天没收到他的信。我就写信去催问,还是没回音。我去找他,觉他有些冷淡。我写的最后一封信,请他不管怎么样,给我个答案。可等待我的仍是无言的结局。
时间慢慢性疗好我的伤。想想自己真是浑身透着傻气,当一个人不想和体继续谈感情,他多半不肯说出理由,即使说,也多半是托辞,我又何必问呢?除了那封信,我想不出是什么导致他突然的冷淡。自己傻里傻气就把这种事挑明了说,也许让他觉得不舒服,而且令他失望,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爱过我,只对肉体的接触感兴趣。再说,既然是谈恋爱,怎么能无话可说呢?其实我当时也不知道
什么是爱,只是向往爱情,所以不知不觉诱使自己去实习一次爱情。你说,如果你在一个男人面前连撒拉娇的欲望都没有,你对他是真爱吗?
我庆幸自己不曾在一场错误的恋爱中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