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4日,多名美国公民在墨西哥东北部遭到贩毒集团杀害,事件发生后,美国总统特朗普反应强烈,他在社交媒体上发表推文对毒贩杀害美国公民一事表示谴责,并称美国可以在墨西哥提出协助清除贩毒集团人员的请求后随时作出反应。然而,墨西哥方面对此似乎并不领情。11月5日,特朗普与墨西哥总统洛佩斯通电话时,佩洛斯对特朗普提出的派出美军越境打击墨西哥贩毒集团及其武装力量的建议予以回绝。无论特朗普下一步会做出何种动作,现在有一个问题倒是确确实实:美军有能力铲除墨西哥贩毒集团吗?
美国确实有海陆空三军力量快速投递的能力
其实,这已经不是特朗普第一次扬言要派军队进入墨西哥境内清剿贩毒武装团伙了。据墨西哥记者多莉娅·埃斯特维斯的说法,早在特朗普刚刚宣誓就任美国总统时,就曾经有过类似的表态。在2017年1月27日同时任墨西哥总统培尼亚·涅托通电话时,特朗普以威胁的态度表示“如果墨西哥军队不能控制毒品贩卖,我有可能派遣美国军队进入墨西哥境内完成这项任务。”当然,涅托并未同意特朗普的要求,但由此也不难看出特朗普对于影响美国社会颇深的墨西哥毒品问题非常火大。而作为世界上规模最强大的武装力量,美国武装部队在世界范围内鲜有能与其正面抗衡的对手,实力自然毋庸赘言。但另一方面,墨西哥作为美国最主要的邻国之一,其境内贩毒集团控制强大的非法武装力量又是不争的事实,在美国家门口出现这种荒谬的局面多少会让人对美军在打击墨西哥贩毒集团时的表现画个问号。
说到这里,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墨西哥贩毒集团所控制的非法武装力量的真实实力。众所周知,由于毒品的生产和贩卖能产生高额利润、同时又会遭到世界各国家地区的打击和清剿,形成规模的贩毒集团既有建立武装力量对抗军队和执法力量的主观意愿,客观上也具有建立并维持武装力量的条件。而在墨西哥,这一问题显得尤其突出。墨西哥历史上不成功的农业改革产生了大量破产农民,这为贩毒集团提供了栽培毒品原料的土地和劳动力;而由于墨西哥地处北美、却又属于拉丁美洲国家,与美国和中南美洲国家联系都比较密切,因此墨西哥毒贩生产的毒品又不愁销路。同时,墨西哥政府对毒品管控不力、国家武装力量规模也比较有限,因此墨西哥的贩毒集团得以同时拥有雄厚且稳定的资金来源、持续的生产能力和控制地域、较为弱化的外部限制条件等多重有利条件,这种情况下墨西哥贩毒集团控制的武装团伙规模不大、装备不精那才真是怪事。
墨西哥军方在清剿贩毒集团武装时缴获的武器装备,包括手枪、自动步枪、榴弹发射器、反器材步枪、轻机枪和重机枪,以及各类弹药和手榴弹。从装备水平来看,贩毒集团武装完全是正规军的水准。
对于派美军清剿墨西哥贩毒集团一事,特朗普称其为“一支军队来打败一支军队”,由此可见即便是对于美国来说,墨西哥贩毒集团的武装团伙也早已不是普通的犯罪集团,而是切切实实具有军事威胁的大规模武装力量。由于国内正常社会秩序被贩毒集团严重干扰、甚至已经出现毒枭军阀化的情况,2006年起墨西哥政府开始有组织地大规模清剿贩毒集团势力,从这一任务由墨西哥国防军中精锐的海军陆战队负责便不难看出墨西哥政府对这一问题的重视程度。为对抗墨西哥政府,2007年墨西哥贩毒集团建立“罗斯哲塔斯”机构,鼎盛时期控制的非法武装人员甚至达到10万之多。2013年,墨西哥贩毒集团的主要头目卡莱斯被抓获,此后贩毒集团控制的非法武装力量开始分散和弱化,但总体规模仍然十分可观。
当然,贩毒集团再如何强大,由于其难以获得“白手套”、又天生具有同政府势力的对抗性,因此获得重武器装备十分困难,主要武器装备仍然以轻武器为主,极少量装甲车辆也基本属于自行改装、火力和防护聊胜于无。另一方面,墨西哥贩毒集团控制的武装团伙虽然也有部分前政府军退役或反水的军人、以及国外雇佣兵等素质较高的武装人员,但大多数仍然是地痞流氓、社会闲散人员、失业农民等既缺乏训练、又没有严密组织和动员体系的低水平武装人员,以美军的兵力对其进行清剿实在是高射炮打蚊子。事实上,即便美国四大军种不出动部队,仅凭在美国本土驻扎的国民警卫队(含陆上和航空力量)、海岸警卫队以及国土安全部、缉毒局、联邦调查局、海关的执法部队,联合起来都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墨西哥贩毒集团控制的地区。说实话,这个问题的答案,本来也没什么悬念。
即便是美国海关和国土安全部,也拥有预警机一类的重型装备,贩毒集团武装企图与之对抗恐怕也无处遁形。
所以,如果美国确实将墨西哥毒品问题当成重大威胁、并组织军队和各执法部门协同力量进行越境打击,墨西哥贩毒集团必然会遭受重创。只不过,这种手段起到的效果恐怕也只能是管一时而非管一世。这个问题上,美国在阿富汗的先例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从2001年12月美军发起“持久自由”行动、开始打击阿富汗“塔利班”组织开始,与当地制毒、贩毒集团的斗争也成为了美军的主要任务之一。阿富汗地处“金新月”的核心地带,由于国内缺乏发展常规工农业的基本条件,因此国民极度贫困、大批农民被迫以种植罂粟为生,这使得阿富汗成为了亚欧国家毒品市场的主要货源地之一。“塔利班”建立政权时期,曾对阿富汗境内的非法罂粟种植业和制毒、贩毒集团进行清理,但美军的打击破坏了这一进程,罂粟种植和毒品制贩死灰复燃。起初,美军并未对阿富汗的非法毒品产业加以留意,然而随之带来的问题却是“塔利班”乘虚而入、由当年的缉毒者变成毒品走私者、并借此获得资金得以扎稳脚跟,这使得美国不得不开始在阿富汗进行缉毒行动。然而几番打击和推广代替种植之后,阿富汗的罂粟种植和毒品加工规模不降反增,事实证明仅凭军事手段打击制度贩毒集团,根本无济于事。
其实,对于军事手段无法彻底打击贩毒集团及其非法武装这一问题,美国人对此心知肚明,但又只能装傻——如果美国希望彻底断绝毒品问题对国内社会的影响,就必须通过经济手段彻底解决其他国家境内制毒、贩毒的生存空间,然而这不但要经历相当漫长的过程,同时美国也需要进行长期的经济投入、自身还很可能除了杜绝毒品问题以外捞不到什么好处,这种对于美国人来说既没有经济上的好处又难以获得地缘控制力和影响力的买卖,根本不值得做。所以,虽然美军完全有能力清剿墨西哥贩毒集团的非法武装,特朗普也摆出一副气势汹汹志在必得的姿态,但真到了具体行动阶段,局面必然是美军干的轰轰烈烈、贩毒集团却越打越大,或者干脆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美军充其量只能解决贩毒集团的非法武装,却没法解决贩毒集团本身,更难以解决毒品贸易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