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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男熟女进行时
网友【36367075】 2005-07-09 02:29:34 分享在【明星/名人动态】版块    16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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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强烈地感觉到,中国汉语就像一个暧昧又卑鄙的女人,她身上一个标点符号发起洋贱来,都会让你把持不住的,若等她坦坦胸,露露乳,你便已惹上一身的骚了。

她编织那些善意或恶意的圈套,就等着你往里跳呢!

有着强烈暧昧、卑鄙感觉的时候,我正坐在编前会上那张很大的长椭圆形的桌子旁。我面红耳赤地低着头,目光在停留在桌面上,我知道正有二十几双眼睛盯着我呢,因为王副主编那半严厉加半嘲讽的声音还没有打住的意思——就因为一对双引号,我这已是第四次在编前会上挨“批”了。

我是一家都市报纸的一版编辑。都市报纸嘛,就是一张小丑的脸,这边要逢迎百姓,那边要迎合领导,所以前不久本报针对本市一条主街道上车祸频发的现象,就市民出行安全的话题进行了关注。报道引起了一位副市长的关注,他让秘书打电话给本报记者,要面谈。“好事啊!”三个副主编连同主编几乎异口同声地给一个新闻的“接续报道”就这样定了调子,当然要放在一版的显著位置好好包装啦。当天晚上我也真下了一番功夫。

我把接续报道放在了“置顶”的位置,醒目的大标题就直接用“副市长XX接见本报记者”,上面还加了个引题:本报关注胜利大街惨剧频发的报道引起市领导“高度重视”——事情出就出在“高度重视”这四个字两旁的引号上。这确实是不应该出现的一个低级错误,这个错误发生在一个老编辑身上只能归结于四个字:鬼使神差。是的,当晚我心里没有任何动机,心底也没有一丝阴暗,就鬼使神差地在“高度重视”两边加了两个引号。而且也鬼使神差的是,这两个引号竟然也在当晚值班审版的王副主编那密如细筛眼儿的视网膜下顺利闯了关。

据说第二天报纸一见报,主编的手机就接了四个“高层来电”,我是到傍晚的编前会才知道的。会刚开始,主编就郑重其事地看着我,然后宣读了一份“罚款200元”的处罚决定,当然是关于我的。冰冷的声音寒气逼人,众多目光针一样扎过来,我心底发毛,额头直冒虚汗。更让我觉得可气和可笑的是,主编的话音刚落,王副主编就阴阳怪气地问我是怎么想的,为啥要加引号。我当时就理直气壮地狡辩,说加引号是为了着重强调,以表明市领导重视的程度。

“可人家说加引号有讽刺的意味……”

“可引号确实也有着重强调的功能啊?他们纯粹是无中生有!要不……”

当时我接下去是想说:“……要不你把副市长XX叫来,我当面向他请教请教!”可话说了一半觉得不现实,就咽回了肚子里。一个大市长和一个小编辑,地位相差如此悬殊,能平等地站在一块儿对决?简直是痴人说梦。通过那天的事我对人模狗样的王副主编恨之入骨,恨不得活吸其血,生啖其肉。

按理儿也就一对引号的事儿,又不是搞文化大革命,闹腾两下就得了呗?可人家市里领导却不依不饶,闹得我这阵子开编前会总提心掉胆的,先是市委宣传部,这不,省委宣传部也插上手了(我们是省级报纸,哈,市里管不着)——

“今天上午省委宣传部的刘处长过来了,说是市委宣传部要求他们出面处理的,刘处长的意思是让报社搞个书面调查交上去……”

“去他妈的,就这么点事儿,调查个球呀!”王副主编还在喋喋不休,我咬着牙,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句。“狗娘样的倒脱得干净,别忘了那天是你当班审版,你也有责任的,现在还舔着老脸数落我?” 这句是骂王副主编的。

“这样吧,方舟,你有时间写个情况说明,尽快交给我!”

阴阳怪气的声音叫了我的名字,我只好抬起头来看了王副主编一眼,谦恭地点了点头。王副主编一脸的严肃,但我却能从中看去得意的神色来,我感慨:在高级动物横行的环境里生存,是多么残酷的事啊!

编前会终于进行到了“评报”阶段,我不仅松了口气。“评报”是指对当日出版的报纸进行评说,已求得失,有点业务探讨的意味。与会的主编副主编、各部门的主任,以及各版的编辑都有发言的权利。当然,说到点子上的,大家就学习,说两句就为装灯的,大家就当他放屁。我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美女。美女也正瞪着大眼睛看我,一下子慌了神儿,我又埋下了头。

我来到这家报社快5年了,创刊的时候我就来了,算是元老级的。先是做记者,后来做编辑,编辑也做了快3年了,一个月26个每天下午5时准点开的编前会,我从来没落过(每月剩下的4天是我的休息日)。编前会开到两年多的时候,一提开会我脑袋瓜子都疼,一点动力没有了。后来一个因素改变了我厌倦的思想,使它又重新焕发了冲动,开起编前会,我比谁都积极起来,因为我的对面出现了一个美女。

美女的名字叫黄鹂,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现在是我们报纸休闲版的编辑。我们报社女孩子原本就很多,但在我眼里没有出众的,黄鹂来后就有了。黄鹂飘逸的长发,极瘦弱,表情常常给我感觉有点神经质,我喜欢这种骨感的具有另类气质的女孩子。可老天总是作弄人,到目前为止,老天赏赐给我的还都是浑圆的,整天嚷嚷着减肥的丫头。在不止一个孤独的夜晚,我都把黄鹂当成了自慰的最佳想象对象,她可能已经让我射出一面盆的精子了。尽管我一直都对黄鹂有非分之想,但并不打算付诸于行动,因为我这个人虽然不敢自比柳下惠,做人还是很有原则的:兔子不吃窝边草!

你知道在一个美女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批”是什么滋味吗?比进了渣滓洞集中营还难受呢!

与会的一些部门主任你一句我一句地鸡蛋里挑着骨头,当然挑的是我的一版,就一篇报道中一处“的”和“地”的错用,他们已经说了快10分钟了。他们这已是连续几天有意识地对我的攻击了,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前边说过了,权当放屁。他们都是墙头草,看主编副主编的脸色,风往哪吹就往哪倒。不过用换位的思维想一想,我挺理解他们的,真的。

“评报”完事,各采访部门的主任就开始报选题。我一版上的新闻当然都是当天最好选题的新闻,也因此一版版面的新闻大都是领导直接在会上定下来的。当然,计划没有变化快,会后稿件上来没有选题报得那么好,或者又有重大突发事件上来,我还是有自主撤换稿件的权利的。一版嘛,毕竟是一张报纸的“领头版”,我一直因此而得意。选题报完了就散会,之后去食堂吃晚饭,然后就进入夜班编辑的工作,这个过程中要打印出版面的几次清样,最后一样送值班副主编审定,直到凌晨1点左右我才能下班。

趁两次送了清样给校对的空闲,我坐回电脑前敲打《关于出现引号的情况说明》,我发现这比平时码字要难得多,关键在语气和措辞上。咬死了就是一次失误,认错要诚恳,当然“大人不记小人过”式的道歉也是免不了的。我本想写成《忏悔录》一样的长篇大作,但绞尽脑汁也只写了300多字。我最后又认真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一个引号,便放心地把它打印了出来。

面对一碗饭,一个男人有时低一下头也是难免的。

凌晨1点的时候,我忽然心猿意马起来,猴急着等着下班。这段时间我总是这个样子,因为这个时候会有一幕情景浮上我的脑海:回到住处,在那张宽大的双人床前,我掀开被窝,一个女孩子如锦缎的线条,白嫩如去皮儿水萝卜一样的胳膊和大腿便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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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舞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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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巨强----
 0   2005-09-14 04:47:30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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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哑哑学语,到龙钟耄耋,会有多少个身影在我们身边熟悉又消失呢?会有多少个名字在我们脑海里曾经亲切,而又变得陌生了呢?

我清楚记得,一次我回到家乡,公交车上忽然听到一个女孩惊喜地唤我的名字,我定睛看去,依稀才辩出她是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可她叫什么呢?我却怎么想不起来。我们就在公交车上热情地聊了好一阵子,其间我几次想开口问她叫什么,但都觉难以启齿。直到她下了车,我还没把她与班级里那些花儿、艳儿、凤儿的对上号。我也很奇怪,她怎么还会记得我的名字呢?

毛毛这个已经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无疑已站到了那消失的队列里了,但她那个曾经亲切的名字,是不是也会变得陌生,并在若干年后,被我忘记呢?

毛毛就坐在我的对面,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我们正置身于一间音乐环绕的酒吧里。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一场煞风景的收尾戏,选择在这样一个原本应浪漫的氛围了演绎。

一见面就少言寡语的毛毛竟一下子没了江湖气,坐在我对面快一个半小时了吧,却没见她抽一支烟,突然间变得淑女,矜持起来,倒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她是因为内疚才会这样的吧?她心里真的会感到歉疚吗?

此前,我们已就最敏感的话题交换过态度了。面对面坐下来的时候,我故意很随意似地问了一句:“那个男孩是谁呀?”毛毛勉强笑了笑,也直言不讳:“我以前的男朋友。” 毛毛这个回答突然让我想起了她曾经告诉过我,她和前男友上职业高中时就在一起了,已经相处5年了。这时,我和毛毛在一起时,前男友打电话骚扰她的那些情节,又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我不禁暗骂起自己来:我真蠢啊,人家俩相处那么长时间,肯定是有感情的,就算分了手,短时间内也很可能回潮的,我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呢?

尽管在见到毛毛之前,我已经多次地告诫过自己:千万别激动,一定要冷静,要和颜悦色,拿出绅士风度来。可我的情绪在迅速升温,我还是有点失控。

“闹了半天,你们来那次分手是吵架,闹别扭呀?!”我尽量压低声音,但我的脸上一定很狰狞。

“不是,我们真的是分手了!”毛毛争辩着。

“那你现在怎么又跟他好了?你是不是根本没喜欢过我呀?”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感觉酸酸地。

“不是,我真的喜欢过你!”毛毛毫不躲闪地看着我。

“那你还离开我?”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呀!”

“什么?谁信呀?我们俩在一起才多长时间呐?啊,你昨天喜欢,今天就不喜欢了?你别涮我了!”我故意笑了笑,其实心里极是痛苦。

“谁涮你了?真的,方舟,刚认识你的时候,我真很喜欢你,可在一起以后,就越来越没感觉了,我现在已经喜欢不起来了。”毛毛很诚恳的样子。

我还想说话,可话到嘴边我又咽下去了。我再说什么,就显得强词夺理了。“喜欢你就跟你,不喜欢你就离开你!”这是多么充分,多们讲理的一个理由啊!不管拿到哪儿都能名正言顺地说出口,并讲出道理来。我忽然自惭形愧起来:看来我的魅力天生有缺陷,或后天没发育好,经不起考验呐!

就这样,我们一直相对无言。

我也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其实我肚子里还憋着一句话想质问毛毛呢,只是觉得难以出口,这种话一出口就会自取其辱的。我抬眼看了看毛毛,我实在是憋不住了,不问个清楚,我心里恐怕永远都不会安生:

“毛毛,你跟我实话,打掉的那个孩子是我的吗?”

这个问题我已经思索还几天了,打那天送殡回来之后,我就开始思索。我和毛毛就风景区的那个第一次没有戴套儿,我种得就那么准吗?再说了,我和毛毛在一起的时间里,毛毛是不是一直还和前男友有染呢?这样一来,毛毛肚子里怀的哪个孩子还说不定是谁的呢?我却仗义疏财给打掉了。这样思索着,我又想起毛毛那次的“莫名失踪”来。她即使是去了外地监狱看朋友,也用不着那么多天不跟我联系呀?而且,她是男朋友一起去的还说不定呢,这就更坚定了我的怀疑。

毛毛却“扑哧”一声笑了,竟又扔出了一句江湖嗑儿:

“你***真会想象,不是你的是谁的呀?”

“我们就那么一次没戴套儿,我就那么准?我觉得不像我的。”我嘟囔着,样子肯定很可爱。

“你……就是你的嘛!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下流啊?!”毛毛红着脸急了,声音大得盖过了轻音乐。

我看了看周围,很多人正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我们。我忙又转过脸来看着毛毛,小声安抚她:“好,好,是我的,是我的……”

我们分手的时候并没有说出“情人做不成还可以做朋友”之类的漂亮话,我只是打破沉默说了一句:“走吧!”毛毛便点头“恩”了一声,然后就站起了身。我们走出酒吧就各奔东西了。

我忧郁地盲目地在街上走着,夜色里霓虹灯闪烁得让人心慌,男男女女们嬉笑着与我擦肩而过,我忽然觉得他们那笑容背后,是那么的污秽和肮脏。

走到“金马洗浴中心”门口,看着迎宾小姐那两张妩媚的脸,我停下了身,这种地方我可好长时间没进去过了,倒不失为一个发泄的好去处。

我不是第一次处女朋友了,我也已不是第一次和女朋友分手了,我怎么会这样呢?大学临毕业时和初恋女友分了手,我一点都没在乎,因为我们只是单纯地精神上的相恋;参加工作后,和二任女友张小月分手,我也没在乎什么,原因是我对张小月也真就没在乎过。难道一个满身风尘味的毛毛倒让我在乎了?不是,我在乎的是又占有了她的那个前男友。

我把自己脱成了白条,就站在洗浴间里一只喷水的喷头下,闭着眼睛静止了十几分钟,搓澡的问我搓不搓澡,我没搭理他。冲完澡后,我简单地擦了擦就穿上浴衣进了休息大厅。

“先生,想尝尝不?我们这儿新出的套餐,才三百八一套!”我刚躺下身来,一个服务生就走过来,俯到了我耳边。

“都包括什么呀?”我看了他一眼。

“小姐亲手给你洗盐浴,然后就冰火两重天!”服务生奉承着。

“冰火两重”这个词汇,我听朋友们叨咕过,却还真没尝试过。

“小姐怎么样呀?”我故意慢条斯理地。

“绝对没问题,先生您等着!”服务生转身走了。

很快,服务生就转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苗条女孩,竟是我刚才在门口看见的那两个迎宾中的一个,她看着我,仍妩媚地笑着。我冲服务生点点头,服务生变知趣地走了。女孩走进我,忽然一把拉起了我的手:“先生,走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很顺从地站起了身。

一个不大的浴间里,摆着一个鸳鸯浴盆,灯光是粉红色的那种,置身其中确实会春心荡漾。我们就半泡在温水里,女孩就用那双温柔细长的手,抓着盐面在我身上涂抹着,就像在创作一件艺术品,而我就是任其摆弄的原料。抹到有破皮处,我会被蜇得很痛,我就会提醒她,她就笑着,撩水冲净。大部分时间我都是闭着眼睛享受的,我没有问她太多的话,从这种地方女孩子的嘴里,你是听不到真话的。

我只觉得我的全身都充血膨胀了起来,我积聚着排山蹈海般的力量。

终于等到了女孩子打开小浴间里的一扇门,露出又一个小屋和柔软的双人床来。我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女孩看着我去却笑了,她并没主动躺上去,而是让我先躺上去,我再次顺从了,然后女孩就不紧不慢地端出一小碟冰块来,含了一块在嘴里,就从我的脚丫子开始舔了起来。刚刚还熊熊燃烧,忽然有遭遇了寒彻骨的冰冷,我不由得德一激灵一激灵地,真是刺激呀!但我并没有因此而萎缩,反而变得更坚韧起来,淬了火的钢板才又硬又不易折断嘛!

就在我冷得直打冷颤的时候,女孩突然坐到我身上,就让我猝不及防地就钻了进去,我神经一紧,我第一次发现里面原来也会这么烫人。经历了这一番的热——冷——热的煎熬,我差点就把持不住,一泻千里……

出了洗浴中心大门的时候,我才明白,到里面发泄并不是一剂安抚精神的良药。因为肉体的满足并不能补偿精神上的缺失。相反,它反而会使本就空虚的精神家园,越发地空虚了。

“现在能有一个相识的女孩子,陪我走一走,聊聊天儿多好啊!”我向住处的方向走着,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渴望。我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黄鹂,可人间都有男朋友了,我怎么唐突地约她出来呢,那样的话,我和毛毛的前男友还有什么分别呢?

第二个我就想到了张小月,虽然她远在北京,但陪我说说话也是可以的呀。我掏出手机来拨打了张小月的号码,可手机里却传来电脑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换号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她这是故意在躲我。”这样想着,我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不对!黄鹂还是喜欢我的,他和那个假周杰伦在一起,只不过是做给我看的,只要给她一句准话,她肯定马上会来到我的身边的,可……我这样做好吗?……那有什么不好的,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表白呀!你敢说你不喜欢黄鹂吗?何况你现在已没有什么障碍了……”在内心的这种交战中,我忽然有点理解毛毛的前男友了。

我拿起手机,但还是犹豫了起来。
 0   2005-07-09 02:35:3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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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了与黄鹂相好的那个男人,是在报社门口,当时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参观了主任孙燕介绍的那个大老板的保健品加工和营销企业,我要赶回报社写稿子,大老板非派专车送我,就这样,在报社门口下车的时候,我就看见了黄鹂,她正和一个我看上去陌生的,却有点周杰伦风格的男性并肩走出报社楼门,有说有笑的。看见我,黄鹂忽然拉起了那个男子的手,男子竟没表现出一点意外,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若说黄鹂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倒可以理解,可男子却不像在演戏,此前两人之间肯定已发生过什么,否则他不会如此娴熟,我不禁醋意大起。

而更让我心里翻江倒海的是,和男子手拉着手的黄鹂,竟对我熟视无睹,和男子说着话,就与我擦肩而过了。我俯身敷衍地和送我的司机客套了几句,就走进了报社楼,在前台旁我停下身,指着门外还未走远的黄鹂两个人问值班小姐:“和黄鹂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总来咱们报社吗?”值班小姐奇怪地看了看我:“他来报社有一段时间了,你没见过呀?新来的那个编辑,叫周彦军!”“哦。”我应着,大脑里猛然对上了号。

主编找我谈调换岗位时,说新来个编辑指的就是他,他倒没顶上我的坑儿,白班编辑部调到夜班一个编辑编了一版,他就去了白班。我在报纸上见过他的名字,但因不在一个楼层,所以一直未谋面。“和黄鹂一个部门儿的,怪不得这么快就泡上了黄鹂……不对,说不定是黄鹂泡了人家呢?”我这样想着就走到了电梯口前。看着电梯门上方一闪一闪的方向指示灯,我心里又感叹起来:“这个世界上变化最快的除了天气,恐怕就是女人了!”

进办公室的时候,孙燕见我脸色很难看,便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就是中午酒喝得有点不舒服。“那你还能写稿子吗?要不我让人给你买瓶力克去?”孙燕看着我。“不用不用,我能写!”我忙笑着。

我就觉得脑袋里浑浑噩噩地,直到5点孙燕上楼去开编前会,我也才费劲扒拉地写了不到500字。平时写起这种经济类的稿子也是很顺手的,今天怎么就没了感觉呢?我又闷蛤蟆般死憋了一会儿,索性就打开了抽屉,翻起以往的报纸来,我是想看篇以前写的稿子再找找感觉,募地,到小镇附近那个酒店暗访的报道跃入我的眼帘,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哎?怪了,到报社投诉的女孩怎么一直没给我打电话呀?去公安厅那天还哭哭啼啼的,她姐姐还不知道死活呢,她怎么又沉住气了呢?难道警察给她过了什么话儿?”

突然而来的强烈好奇,诱使着我不得不找出投诉女孩的手机号码,并拨打过去,长音响了几下就通了,我告诉了女孩我是谁后,刚想继续往下说,女孩却打断了我的话:“大哥,谢谢你,我姐姐的事儿不想麻烦你们了……”“怎么了?你不想救出你姐姐了?”我奇怪地忙又抢过话来。女孩吞吞吐吐地,终于说了出来:“我……我姐姐已经回来!”“什么?回来了!?”这个消息确实让我大吃了一惊。“她怎么回来了呢?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不用你们管了,我们出来打工,家里人知道出了事会很担心的,真的,我们不想再张扬了,谢谢你!”女孩突然挂断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就关机了。

不声不响地,女孩的姐姐竟回来了,是她自己跑出来的?还是那个恶徒老板把她放回来的?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但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它让我那颗刚刚遭受打击的心有了喜悦感。我忙不迭地又翻找出省公安厅张处长的电话。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张处长时,他果然也表现出了很意外。

“谢谢你,谢谢你及时告诉我们这个重要的消息!”张处长显然也很兴奋。

“你们只要找到姐姐,案子不久迎刃而解了吗?”我又忙说。

“是啊,是啊,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她!”张处长胸有成竹。

“那你们有了结果,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那一定,那一定,哈哈……”

张处长很高兴地挂断了电话,我也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女孩子们不会因为我们的过失,而永远“深陷泥潭”了,这多少能给我那颗还有良知的心一点安慰。心情好了一点,写稿子的感觉竟然也来了,写起来快了很多。我当然无法预知,还有一个坏消息要接踵而至呢。

稿子快首尾的时候,徐冬忽然给我打来电话,仍是没头买脑的,头一句就问:“你知道吗?”我说:“我知道什么呀?”“刘大军他老爹死了,下午3点在医院死的!”“死了?”我惊讶式地反问了一句,但我心里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老头去年就因为脑淤血进了医院,经过抢救才脱离危险的,我们哥几个轮番去医院看了几次。出院的时候医生嘱咐他以后不要再喝酒了,可医生哪里知道,他的话掐在老头命根子上了,老头没有酒不行,每天都能整个半斤八两的,当时我就想这老头不出几年肯定会全扔在酒缸里,果不其然。

“明天早上出殡,我们六点半在省工会门口集合,进军他们单位出辆车接我们,你睡觉别关手机,起不来我叫你!”徐冬说。

“好的!”我回应。

回到住处楼下的时候,已近晚上9点了。我看着附近的“川妹子酒家”,想抬腿走过去,可又觉得没胃口,就径直上了楼。我泡了袋方便面,算是应付一下吧,倚在床上,打开电视机之前,我给毛毛打了个电话。这段时间,我每天都给毛毛打一个或两个电话的,时间都是在中午和晚上,我知道毛毛睡懒觉的习惯,她既然在家保养身体,我就不能让她太疲劳。手机里能听见毛毛身旁有电视节目的声音,我今天的话显得特别多,毛毛却表现出了很急燥,问我:“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我说:“没有啊,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哎呀,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还看电视呢!”毛毛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怅然若失。

搜索了一遍电视节目,我觉得哪一个频道都索然无味,我很奇怪什么节目能让毛毛如此上心,竟超过了我的魅力。思前想后地,我怎么也睡不着,就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地,都半夜了,我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竟忘关了电视。

早晨徐冬打电话叫起我的时候,电视机还“吱拉吱拉”地响着,满屏的雪花。我关掉电视,匆匆洗漱就下了楼。

来到省工会大厦门口,我就看见一辆喷着“法制报采访车”字样的金杯面包。我上了车,差不已坐满了人,好像就等我呢。有徐冬、方东方、张兵,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想来都是刘大军在省法制报的同事吧。

“刘进还没来呢?”我问徐冬。

“他回老家了,赶不回来!”一旁的方东方忽然抢话。

我坐下来,车便启动了。车窗外的建筑、广告牌、行人、交通工具都一闪而过,我们都默不作声,气氛显得很沉闷,连平时一脸嬉笑的徐冬也没了言语,我们都是去送葬,这个时候说笑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我看着车窗外,心里又想起了毛毛,我对昨晚毛毛突然挂断电话之举还忿忿不平,我忽然有一个很坏的想法,毛毛此时肯定还在睡觉呢,我就偏打电话骚扰她一下——后来证明我这个给毛毛打电话的举动才是最不合时宜的。

手机里响了好长时间毛毛才接,很不耐烦地:“你什么事儿啊?”我达到了目的,心里有了一丝阴暗的笑意:“毛毛,你还没睡……”可我话说了半截,却听见手机里又有一个男孩子的声音:“谁呀?谁的电话呀?”显然是在追问毛毛。接着手机里就传来俩人撕扯的动静,然后就挂断了。我眼前一黑,接着,腾地一下燃起怒火就撞到了头上,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已青筋暴露,和自己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的颤抖。突然遭此大变,我有些不知所措。

坐在我身边的徐冬,已然看见了我这个突然的改变,他注视着我:“怎么了,毛毛怎么了?”我没搭理他,手机这时却又响了。

“毛毛你***还要X脸不呀?!” 我拿起来一接通就咆哮了一句。

“大哥,我就想跟你说一句,不管你和毛毛以前怎么样,我希望你以后别再找毛毛了。” 手机里却是男孩的声音,很平静地。

“你他妈算老几呀,你想怎么的?”我已失控了。

“我不算老几,反正你以后不能再找毛毛了!”男孩竟跟我叫起号来。

“你让毛毛接电话!”我稍微按耐了一下。

“她不会接的,她根本不喜欢你!”男孩声音有了讥笑的意味,毛毛呢?她不在一旁吗?

“你妈了个X!有能耐咱俩约个地方!”我竟骂很难听的脏话。

“好啊,我有时间给你打电话。”男孩很无所谓的口气。

“好,咱们走着瞧!”我恨恨地,咬牙摁断了电话。

车上所有的人都用十分惊诧的眼神看着我,包括回过头来的司机,但却谁也没敢吭声。事后徐冬告诉我,说我当时确实很吓人,犹如一头怒吼的雄狮。

虽然我上高中时就写过被人称之为“爱情诗”的行子货,平日里也没少看关于爱情的书籍和电影电视剧之类的,但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爱情是个什么东东。我就知道一个女人能让一个男人开心和伤心,能让一个男人很荣耀或丢面子,能让一个男人自豪也耻辱。尽管我也清楚,我和毛毛还没有达到。也不可能达到那种“死去活来”的程度,可至少她也让我得到了一个男人能得到的。

到了火葬厂,前边还有两家送殡的仪式没进行呢,我们就只好坐在车上等。不断有嚎哭声从殡仪馆内传出来,整个院子里又是花圈又是白绫的,很是压抑,但我也没心思去体会了。几个哥们儿显然在我第二次通话的时候,竟已听出了眉目,他们不时地安慰我,我却更难受了,这种事就是亲爹亲妈听了,表面不说,心里也会笑话的。

一个多小时后,才轮到我们这一拨进了殡仪馆,刘大军和妻子聂云向来祭奠的人鞠着躬,大军已是泪流满面,聂云只是故作满脸的悲戚。我一直很纳闷那些演员的泪水是怎么装出来的。绕着灵柩走着,百般滋味,心情复杂的我不禁也悲从中来,竟也落下泪来,我能感觉到很多人在注意着我,我抬起头时,却正与聂云也那般异样的目光相对,我忙掏出手帕来擦了擦,然后抬手拍了一下她身旁刘大军的肩膀:

“大军,节哀顺便吧!”
 0   2005-07-09 02:35:0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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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对我来说,是个非常沉重的日子,因为毛毛肚子里的胎儿将会“无声落厕”。

真的,要不是那个盘着长发的女医生当着我们俩的面亲口相告,我简直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事实。几天前我带着毛毛再次踏进了区医院妇产科的门,再次做了B超检查之后,女医生就拿给了我们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几种颜色大小不一的药片。女医生嘱咐毛毛第一天吃什么颜色的药片,第二天吃什么颜色的药片,说最后一天吃完药片后,约下午两点左右,毛毛会突然感到下身便急,就应赶紧去蹲厕所,“扑哧”一声,还未成形的胎儿会像大便一样落进马桶里……我当时就用那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着一脸白净的女医生,我心里的敬意油然而生:“这厮真是神了!”

今天下午,准确的说应该是两点左右,胎儿真的会从毛毛的身体里,像大便一样排出,然后一拧冲水开关就完事?我心中虽还有点疑惑,但也不禁替毛毛担心起来,因为我清楚地记得,我们临走前,女医生还特意交代过毛毛一句:“这种药流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也不排除会出现大出血的特殊情况,我建议你最后一天下午还是来医院,在我们的监控下排出,这样比较稳妥!”

“下午我陪你去医院吧?”我看着还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的毛毛。

“不用,没啥事儿,就去趟卫生间的工夫。”毛毛满不在乎。

“那我请假在家陪着你。”我一脸讨好地。

“哎呀,不用不用,你该干嘛干嘛去!”毛毛却有点不耐烦了。

当你很认真地投入了感情,而人家却不领你情的时候,你心里肯定会有一种没着没落的感伤。我三下五除二地洗漱完,又打开冰箱拿了袋酸奶,深深吮吸了两下,包装袋就憋了,然后我拎起上衣,拿起包,也没跟毛毛打招呼,就径直出了门。

到单位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做记者就是有这样一个“大好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当然,报社给每个记者还是规定了任务量的,但这任务量你可以用20天来完成啊,剩下的10天,你不就可以携姐牵妹,游山逛水,悠哉闲哉了吗?只要没赶上“急活儿”,怎么的都由你呀!可我今天并不是无事可做,昨天主任孙燕和我约好的,中午有个大老板要安排饭局,她非要带我去。这饭也不是白吃的,饭后我要随老板到他们的企业参观采访,要写一篇相关的经济类文章的。这明摆着是给了钱的活儿,当然文章见报后,我也不能白写。

虽然那个英雄救美的行动进行得让人不堪回首,但过后孙燕对我却是越发地倚重了,况且,她有了好处,我也能分一杯羹,何乐而不为呢?

和省公安厅及当地刑警队一起行动的哪个晚上,并没有出现让我们惊喜的变化,结果仍是我们意料之中的样子。摄影记者和警察们是于晚上8点多返回来的,摄影记者一见我的面就发牢骚,说他和警察在酒店外面埋伏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冲进酒店的时候,他连院门都没进去,不是他跑得慢,他跑在了最前头,可一个警察却忽然把他拽住了,说什么里面有危险,也怕防碍公务,不让进去,他只拍到了酒店老板被带上车的照片。这倒也没让我觉得意外,我笑着安慰了他几句。

警察对带回来的酒店老板立即就进行了讯问,他正是我和刘浪见过的那个横肉男人。看来警察确实下了一番功夫的,讯问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后,张处长单独约见了我,头一句话就是:“事情处理起来很麻烦呀!”。张处长简单向我介绍了查处和讯问的情况,在酒店里,他们没见到我们所说的那些女孩子和那几条大狼狗,只是搜出两条棍棒和两把长刀来;对酒店老板一再讯问,其也只是承认了容留女子卖淫的非法事实,并说酒店有事关门了,小姐都回家了,此外一概称“没有”或“不知道”。所以,按目前掌握的情况,最多也只能对人家进行行政拘留和治安罚款。当然,张处长也强调,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毕竟还有投诉女孩提供的那个嫖客的手机号嘛,不过这样一来,事情调查的难度很大,就得需要时间了。

末了,张处长也没忘记埋怨和挖苦我们工作上的冒失,我也只能笑脸相陪。

当晚回到报社后,我当然又操刀写了第二天见报的接续报道,简单之极,也就300多字,大意不过是“本报记者联合警方,对双龙酒店突然袭击,却没发现几个女孩子,现场只搜出了棍棒和长刀,被带回的老板只承认容留女子非法卖淫,事情出现了变化,但警方表示不会就此罢手,还要进一步展开调查,本报将继续关注。”云云。因为整件都变得模糊起来,谨慎起见,图片我们也只用了老板被带上车的背影的那一张。

事情至此就算告一段落,如果警方的调查真的能有什么喜人的结果,我们当然还是要大做特做的,但就目前的信息来看,经过我们这一番搅和,事情很可能就会不了了之。

进了报社深度报道部的门,孙燕便看着我笑了,她告诉我,那个大老板中午有事,所以饭局只好改天了,我心里忽然来了气,刚想说:“那你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啊,免得我瞎折腾一趟!”可孙燕却又说:“我正等着你来呢,你帮我看看稿子,把把关,我有事出去一趟,12点左右就能回来!”我心里的怨气顿时又无形了。孙燕让我帮着把关的稿子,都是我们部门其他记者交上来的,看来这位主任还真是承认我的能力和地位的,我当然乐意了。

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电脑前,一丝不苟的样子看着稿子,其实我心里却还惦记着毛毛呢,她能顺利地排下来我们的结晶吗?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办公室的门开着,一伙一伙的民工不时地从门口一晃而过,我心里有点乱,就起身把门关上了,自从温总理做出不能拖欠民工工资的批示后,来我们报社热线部求助的民工就忽然多了起来。我很恶心那些搞房地产开发和建设的人,他们轿车别墅,老婆小蜜的,怎么就连民工那点血汗钱都不给呢?良心都让狗吃了?我也很看不起我们报社的某些记者,一看见民工就眼眶子抬老高,他们为什么要瞧不起民工呢?没有他们,我们踩着一脚泥上班,躲在被秋风所破的房子里睡觉还被不住呢!是,民工们的言行举止是显得很没素质,但这也正是由于他们贫穷的缘故啊,不是有那么一句古话,叫“人穷而鄙”吗?还有:“衣食足而知礼节,仓禀实而知廉耻”,你看那些有了钱的土包子,不也是人模狗样,礼道周全吗?一个人的公共素质,就是他所处地位和环境的始然。

孙燕是12点10分回来的,我向她交代了一下,想着回家的我,出了办公室,就快步走到了电梯门口,电梯正好下行呢。电梯门开了,提着包的黄鹂在里面正笑咪咪地看着我。

“怎么你也走啊?版儿不编了?”我边问边进电梯。

“突然来了一版广告,给占了!”黄鹂说着,按了一下关门钮,电梯继续下行。

“好啊,又多休了一天。”我笑着。

“我们好久没见了,你好像瘦了。”看着我,黄鹂说。

是啊,算一算,我和黄鹂也快半个月没见着面了,离开编辑的位置我就搬到了三楼,我又总在外面跑,难得来报社几回。

“做记者了能不瘦吗?哈,可再瘦也没有你苗条呀!”我故意挑逗地。

我给人“胖”的印象已经很久了,编辑真的是一个很腐败的工作,记得三年多前我做记者时,平平常常的,我的体重也就130左右斤,高的时候也没超过140,可做了编辑,不是吃就是睡的,没有户外运动,成天静止得像个王八,不到半年,我的体重就噌噌地穿到了170多斤,好在我的个头不算矮,才没显现出猪的形象来。

黄鹂白了我一眼,忽然又说:“哎?我还没吃饭呢,你请我吃西餐呀?”我愣了愣,犹豫起来,我真是很想回去陪着毛毛,可黄鹂那双渴求的眼睛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面对一个可爱女孩的热情,你不能总是拒绝吧,正好我兜里还揣着前几天别人硬塞给我的西餐券呢。我笑着:“好吧!”

出了报社,我们便打车去了市政府附近的那家名为“蒙娜丽莎”的西餐店。

西餐店的环境倒不错,吃着东西还有背景音乐聊天,我感觉和那些酒吧间区别不大。黄鹂让我点东西,我说你全权负责了。我是在掩饰自己的落后。我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西餐,一年也不涉足几次,所以那些西餐的名字我总是记不住,也分不清,尤其是那些洋酒,有的连个中文字眼儿都没有,我上大学的时候英语就不好,闭了业就全忘光了,看见它们我就发蒙。

吃着喝着,黄鹂伤感地向我讲起她的“情事”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她谈起感情话题。黄鹂讲起她曾和一个美国人同居时,我不禁直打哆嗦,我想起了徐冬警告我的话,说从外国留学回来的女孩子你最好别碰,说不准她就会传染给你艾滋病呢,虽然怎么看黄鹂也不像,可我心里还是起了反应。

我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两点半了,说不惦记毛毛,那是假的。我借口起身去了洗手间,然后我就给毛毛打了个电话。电话一通我就问:“怎么样?”毛毛却若无其事地反问:“什么怎么样?”我就有些急了:“我是说你那事儿怎么样!”“哦,没事儿啊!”“什么家破没事儿啊,排了吗?”“没事儿,我刚去了卫生间,好像排了。”毛毛轻描淡写地。我松了一口气,洗手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笑着摇了摇头。

结束的时候,黄鹂已有些醉意了,她撒娇似的跟我说让我带她去蹦迪去,我想着回去看看毛毛,便称一会儿还有事,断然拒绝了,她很生气地看着我,小嘴噘得老高。

回到住处开门进了屋,我不禁愣了一下,毛毛竟没在。我又给毛毛打电话,她告诉我她在家呢,说她想在家保养几天。我一想也是,她身子正虚着呢,也该好好补养补养,我不会做什么滋补的东西,又忙起来整天不着家,她回家住一阵子也好。

可放下手机,我忽然竟感到了失落和孤寂。我犹豫着,又拿起了手机,我拨打了黄鹂的手机号,通了。

“黄鹂,你在哪呢?”

“家呢。”

“哈,我又没事儿了,咱们俩出去玩呀?”

电话那头儿沉没了一小会儿。

“和你呀?可我都约好了跟别人出去的!”

“和谁呀?”

“有必要告诉你吗?”

“啊,哈,那,那改天我们再去玩吧!”

我讪讪地又放下了手机。
 0   2005-07-09 02:34:4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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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一个人的经历越丰富,他到老得哪儿都去不了的时候,是不是就越寂寞呢?那些英雄,轰轰烈烈,大义凛然,当他们满头白发,垂垂老矣,他们的心境应该会是一片茫然吧?譬如说武当派的创始人张三丰,何等的武功盖世,傲视天下,可当他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连手指都不能动一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蚊子,就趴在他的鼻子上插吸管儿,他内心又是何等的凄楚啊?

当然,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是穷尽一生也不可能找到答案的,因为我不是英雄。尽管我也想做一个英雄,并且为之努力过,虽然都以失败告终,譬如这次所谓的暗访营救行动。但不管怎样讲,它们也应该能作为我面对孙子,重孙子,重重孙子时的谈资了。

阳光照在地板上印出了窗格子的影子,微风送撩人的花香入屋,挂在墙上的空调却似不解风情的姿态吹着冷空气,我就温暖地蜷缩在省公安厅某处那张柔软舒适的大沙发里,手里拿着我们当天发行的报纸,那上面正有一张挡着马赛克的小翠儿的大照片。

我、摄影记者、主任孙燕,还有来报社投诉的小女孩,是与上午9时整来到省公安厅的,听孙燕说,来之前,她已通过关系与在这间办公室办公的张处长取得了联系,并约定了9点多见面,可现在已经9点半多了,还不见他的影子。当然,这间办公室里除了一脸期待的我们,还有一个慢条斯理的,似乎火上房也不着急的那种男性小职员。

一大早的,我就先后接到了徐冬和刘进军打来的电话,他们都是消息媒体的,天天都关注别家的报纸,反应比较迅捷,电话里他们虚心假意地对我一阵吹捧,无非是想套我顿酒喝了。而其他的哥们到现在却还没打电话给我,他们只关心自己那一摊子小众的工作,几乎不看每天的报纸,我也不怪他们。放下徐冬和刘进军的电话时,我心里还真有点沾沾自喜的自豪感,可等到做到这公安厅里,我那点自豪感就荡然无存了,却忽然觉得,自己和主任孙燕很卑鄙起来。

其实,来不来省公安厅,与不与他们合作,结果都没有什么分别了。当我们同全副武装的警察开赴小镇,闯进酒店,肯定会扑个空,酒店里那些嗅觉灵敏,满腹狐疑的家伙也都不是省油的灯,经过昨天我们的一番骚扰,他们还能老实地坐在那儿让你逮呀!但我们还必须这样做,与其说是一种扑救,还不如说是推卸责任。

不管我们怎么计划,最终目的也还是救出那些被囚禁的女孩子来,既然已注定失败了,那我们就不能把这个失败的牌牌挂在自己脖子上,否则会授人以“为了操纵新闻,不顾受害者死活”的话柄。我们在报道中模糊了惊扰恶徒的细节,来此促成省公安厅方面出面行动,也是想让这个失败的结果变得模糊起来。等意料之中的结果出来,我们的接续报道会随之而出,读者当然会有很多揣测,但他们揣测的方向恐怕就不是冲着我们了,我们也许还可以净着身子做一回虚伪的英雄。

张处长是10点整的时候,跨进办公室门的,手里也正拿着我们当天的报纸,假惺惺地和我们寒暄之后,便满面讥讽的看着我们说:“厉害呀,真是厉害,我看咱们国家有你们记者就行了,我们警察简直是多余!”孙燕故意装听不明白,还谦虚地反说奉承话。

对于张处长的这个态度,我也早想象到了,他们警察应该显神威的事情,却让我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记者做了,不管成功与否,他们都被摆在了很被动的地位,身为警察的他心里当然很不舒服了。我想张处长此时心中正有一句话憋着呢,就是碍着面子,没直接说出来:“你们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张处长又一本正经地向投诉的小女孩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接着我便主动向他讲起了我们昨天暗访的经过,可刚说了个开头就被他制止了:“不用介绍了,报纸我都看过!”我还想说什么,却被孙燕抢了过去,她毫不遮拦地把我们暗访过程中露了破绽,惊了酒店的情况告诉了张处长。这是我和孙燕昨天夜里在报社的班车上商量好的:面对警察要实话实说。

“进屋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们,为什么不跟我们联系,你们就先登了报纸,闹了半天你们昨天已经惊动他们了,你们工作怎么这么冒失呢?!”张处长没表现出惊讶,却一脸愠怒。

“我们打算通过暗访抓住证据后再和你们联系,等一起行动之后再报道的,谁想发生了那个意外,这样一来先报道后报道也就没什么区别了,再说我们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报社已经通知我们的发行机构,发往该地区的报纸,要等我们行动后再投递的!”孙燕忙赔笑解释,顿了顿她又说:“张处长,我知道我们工作的失误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被动,但我们也不希望这样,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几个身陷狼窝的女孩子,咱们不还是要解救吗?”

我们之所以勇于向警方承认错误,一来是表示我们的诚恳,有利于合作;二来我们确实也不怕什么。我们虽然做了不应该做的事,但并不是不能做,中国目前还没有一部正儿八经的新闻法来约束我们,也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一个公民不能从事暗访活动,不能扮演英雄救美。我们更不担心警方知道了我们的“瑕疵”之后,会影响我们报纸的形象,警察代表不了公众,况且话语权毕竟还掌握在我们手里嘛。

一直拖到11点左右,张处长才安排好了,带着我和摄影记者上了车,车上已经坐了几个人了,都穿着便衣,我心里纳闷,但也不好问什么,人家有人家的行动计划,咱走着瞧吧。张处长一直都表现得很不情愿地,那张嘴老太太似的一个劲儿地唠叨:“都给惊了,我们去了也白扯!”他话虽这样说,还是要出面安排的,毕竟有几个受害的女孩子在那儿悬着呢,当着媒体的面,就是走过场也得走一遭呀!其实张处长的心里也明白,我们这是干了一件不极光彩的事儿,让他们揩屁股呢,但有什么办法呀?这个时候不找他们,我们又能找谁呢?

车飞驰在公路上的时候,看着窗外,想起连日来发生的种种,想起了酒店门外,上了面包车的那几个包括小翠儿的女孩子,我忽然就感觉到了良心上的谴责,我开始反思起来:一张报纸具备着舆论监督的功能,它就应该挑起惩恶扬善的大旗;一个记者既然有了“无冕之王”的美誉,他就应该肩负起揭黑打丑的道义。看看我们,我们都做了什么啊?为了能使一篇报道好看,竟漠视了一个能令几个女孩儿逃脱魔掌的机会,我在心中默默念起了“六字真言”。真的,我有一种很强的负罪感,希望自己死后能入阿鼻地狱。

车没有直接去小镇,而是去了辖管小镇的城市,这也让我感到了意外。我们是于下午1点左右到达那个城市的刑警队的,显然事先并没有接到通知,一个小头目见省厅来了人,很是惊讶,忙不迭地给他们的刘队长打电话。匆匆赶来的刘队长也很意外地看着我们。

“张处长,您怎么不打个招呼就来了?”刘队长问。

“把你的弟兄集合起来,有任务!”张处长一脸的严肃。

真不愧是职业警察,听领导这么一说,机敏的刘队长二话没问便吩咐手下打电话集合队伍。约半个小时左右,队伍就集合了起来,这倒没让我感到意外,刚才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这个城市不大,无论从城市的哪个角落赶回来,半个小时也足够了。二十多个队员都穿着便衣,但却都荷枪实弹的,刘队长一声令下,队员们分别上了三辆面包车,我、摄影记者和张处长等人又上了我们来时乘坐的车子。

四辆车在街道上成一字行驶着,还真能找到点“浩浩荡荡”的感觉。我以为是直接杀奔小镇呢,车队却在一家中等规模的饭店门前停了下来。看着我疑惑的目光,张处长这个时候才露出和蔼可亲的笑脸来:“跟你们一样,我们也要晚上才行动的,饿了吧?咱们先吃饭!”我没想到他们的行动中还会有这么一出,不过我确实饿了。

一大帮人进了饭店,整整占了四张桌子,我们那张坐的大部分都是领导,所以相对宽松得多。好像事先安排好了一样,饮料和饭菜很快就上来了,有鱼有肉的,开吃前,张处长特意起身跟大家交代了一下,说任务在身,让大家多吃少喝,并规定了吃饭的时间。也许我们这桌儿有省厅领导的缘故,或许他们把我们当成了客人,服务员单给我们桌儿上了一些啤酒。觥筹交错,几位领导除了跟我们客套,就是互相提一些旧识旧事,说笑着,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快下午4点了。

大家出了饭店的门,刘队长却没让队员们上车,而是把他们集合成了两排,然后夹着包的张处长就站到了他们前面,我以为张处长要训话呢,谁知他一开口竟是让队员们把手机等一切通讯工具都关了,并很严厉地说:“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许再与外界联系!”接着,张处长就向他们宣布的这次行动的任务。不管他们要玩真的还是玩假的,我看着他们,心里不禁就佩服起来,这手段和程序挺专业的。

上车的时候,张处长和公安厅的几个人却上了刑警队的面包车,我和摄影记者只好跟着往上上,但张处长却忽然拦住了我:“小方,人多,车上可能坐不下,我看你们去一个人就行了!”张处长的眼神儿里明显带着轻蔑。我张嘴想说什么,可转念一想,反正去不去都是那个结果,去一个人就去一个人吧!那就只能让摄影记者去了,这种行动,摄影记者现场抓拍是最能出戏的,我嘱咐了摄影记者应该留意什么,回来好写稿子,然后我就上了公安厅的车,一个刑警队方面的人陪着我,我又回到了刑警队。

时间难熬了起来,我一个人在那间摆满了布面沙发的屋子里已坐不住了,我给摄影记者打了两个电话,他都告诉我在路上呢。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又给摄影记者打电话,竟然不在服务区,显然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时间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不见摄影记者回电话,我便又拨打,还是不在服务区。已心急火燎的我,不禁无奈埋怨起摄影记者来。

“这么长时间没动静,难道有了新的情况?难道那些女孩子又被转移回了酒店,被警察堵个正着?”

这样想着,我忽然兴奋起来,心底有了末名的喜悦,也就更焦急了。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还是没等来好的或坏的消息,却等来了主任孙燕左一个右一个的询问电话,她这时却是在家里,每一次打来都很关心的口吻,她也不怕人家心生厌烦。我心里暗笑,明知道什么结果,你还这么婆妈的干什么呀?未免有点假惺惺了吧?

又接了孙燕的一个电话不久,我的手机又响了,我拿起来就接,以为还是孙燕呢,刚想说什么,里面却传来了美女黄鹂的声音。

“方舟,你暗访的事儿也太惊险了,哎?你又去行动了吧?”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黄鹂又很关切地:“你小心点儿,注意安全,别往前面冲啊!”

黄鹂的关心我倒是觉得真是很受用。我告诉黄鹂我没在行动现场,她问为什么,我就简单地向她交代了临上车时的情况,我感觉到黄鹂好像是松了口气。

“你呀,临阵退缩,让人家替你冒险,一看就不像个男人!”黄鹂又调侃起来。

“不像个男人你还关心我?”我故意拿腔拿调地。

“哎?谁关心你了?厚脸皮!”

黄鹂嗔怪着,忽然挂断了电话。
 0   2005-07-09 02:34:2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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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跑几步,后面的刘浪就喊我:

“方哥,机器还在房间里呢!”

我猛然顿住身形,不禁暗骂自己这个时候竟慌成了这样,还没人家刘浪清醒呢。我转回身去又跑进了酒店,刘浪仍在我后面跟着,也跑了回去。到房间里拿了还在桌面上放着的夹包,那里面价值十几万的偷拍机还正开着呢。我和刘浪又跑出了酒店,跑出了大铁门。

我下意识地觉得,从酒店的屋门到院子的大铁门外,这段距离虽然不远,但却是凶险莫测的一段,说不准我们没跑出大铁门或刚跑出大铁门,就会遭到那个满脸横肉的男子,或其他恶徒的暴力袭击,但结果却让我喜出望外,跑出了大铁门外老远,我们仍安然无恙,身后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已活了小半辈子的我这一时刻才明白:一个人感觉的灵敏度和判断的准确率,在特定的环境和气氛里,有时候就是为零。

高度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但一颗心却仍在嗓子眼儿里悬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切确实太蹊跷了,我刚和小翠儿说了那么两句“抓软肋”的话,还没把那层窗户纸完全捅开呢,难道这也被他们看出了破绽,知道了我们来的目的?如果他们没看出破绽,那么他们把小姐和狼狗都转移走干什么呀?还有,如果真的已经看出破绽了,那为什么又让我们这么顺利地脱了身呢?

我和刘浪跑到附近一户人家的柴草垛旁才住了身,我喘着粗气回头看了看,铁门前那昏黄的灯光下还是一片平静。我又转过头来向着柴草垛喊了声一个摄影记者的名字,但柴草垛旁的黑暗里,没有浮现我所期望的两个身影。刘浪又喊了一声另一个摄影记者的名字,可那黑暗里面仍不动声色地黑暗着。我和刘浪不禁又紧张起来:难道是他们俩出了事?

我忙掏出手机来打电话,打不通,我才发现手机屏上那信号显示的黑杠杠,正忽隐忽现地增减着,原来这个破地方,手机信号竟然也不稳定。我心里随即就有了强烈的自责感,这样重要的一个细节,我白天布置任务的时候,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方哥,我看咱们还是先回镇里再联系吧,这里也不太安全!”刘浪忽然说。

我看了刘浪一眼,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我收起手机,动身快步向山下走去。

路过监狱的时候,那高大墙头上环绕的铁丝电网的黑影,忽然让我感到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压抑。就这样走了大约20分钟的时间,我们终于回到了镇子里。夜色下能看到我们乘坐的那辆面包车还在一个小卖店的门口停着,我和刘浪走近,车里的内灯突然亮了,露出三张正惊喜地看着我们的面孔,倒把我俩下了一跳,是司机和两个摄影记者。

都还健在,我长舒了一口气,车门开了,我笑着带着刘浪上了车。

“方哥,我们看见酒店的人把狼狗都牵走了,又用车拉走了小姐,就知道咱们露馅儿了,我们以为你俩在里边出事了呢,可我俩的手机信号都不好,我们也刚下来,给孙主任打了电话,她让等十分钟,再不见你们,我就报警的!” 一个摄影记者看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忽然又指着另一个摄影记者说:“都怨他,他拍你们进门照片的时候忘关闪光灯了,柴草垛那户人家就出来人了,一个劲儿地问我们干什么的,我就跟他说是公安局的,肯定那个人事后通风报了信儿……”

我转头看了看刘浪,他也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是外边出了破绽。我想了想,又惊出一身冷汗来,在这种情况下,酒店里的人竟没动我们分毫,真得烧高香啊。想是他们真把我们当成便衣警察了,再者他们可能也摸清我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如若真知道了我们是记者,那在荒郊野外的,我们此生恐怕就此了解了。

被指责的那个摄影记者一脸的歉意,我没有再指责他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了,话说多了,大家反而闹得不高兴。

“方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摄影记者又问我,司机也转过头来看我。

“先回去吧!”我说。

司机又转过头去启动了车子。

面包车飞速行驶的时候,我给主任孙燕打了个电话,向她报了个平安,她竟没回家,还在报社里一直等着我们呢,电话里她一个劲儿安慰我,说人没什么事就好。

我们是半夜11点多回到省城的报社的。我满脸歉然地进了办公室,孙燕却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一边给我们倒说,还一边重复着“你们辛苦了”,她的举动让我忽然很感动,我看着她,她白灯管下映照的那张脸真的很美。

坐下来后,孙燕便告诉我,她已经把情况向报社领导汇报了,领导要求马上成稿,明天就要见报的,既然已经“惊动兔子”了,那就没必要等到整个行动结束之后再报道了,再说,报道出来了,也可以敦促省公安厅与我们的合作,否则,按目前还拿不出确凿证据的情况讲,省公安厅是不会与我们联动,进行下一步行动的。

孙燕给我写稿子的时间限定到了零点半之前,一版的版面已给我留好了位置。一个多小时写近两千字,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我是提前10分钟写完的,当然,稿子里对我们暗访时露出破绽的细节,我做了模糊的处理。而在我写稿子的时候,两个摄影记者已把拍到的图片输入电脑里进行了修理,还把我们用偷拍机拍到的画面翻拍了。刘浪却得了个清闲,坐在电脑前戴着耳脉听起歌儿来。

我是和孙燕一起坐报社的班车回家的,在车上,我们俩分析了整个行动的发生和进展情况,并对明天的行动计划作出了安排。下了班车,来到楼门口,我习惯地仰头看了看星空,我哑然失笑,没想到编最后一个一版的那个下班的凌晨,并不是我最后一次在那个时候仰看星空啊。

还没打开住处的门,我就听见屋里有电视节目的声音,毛毛竟然还没睡,还是忘关电视了?开门进了屋,我就看见毛毛正一丝不挂地倚在床上,电视里正演着她喜爱的连续剧——《还珠格格》。听到我进了我,毛毛头也没回地来了一句:“回来了!”,仍看着她的电视,这让我有点恼火。我经历了那么一番惊险,难道她心里就一点都不牵挂?

可等我洗漱完了上床,毛毛却突然关上了电视。

“你不看了?”我冷冷地说。

“你回来了,我还看什么呀?!”毛毛看着我笑了。

毛毛习惯地躺在我的臂弯里,她那光滑的身体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我满脑子都是刚刚经历的情景和明天的行动计划,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们就那样躺着,像两条沉在水底的赤裸裸的鱼。不知什么时候,酒店里那个满面红光的男人搂着妙龄女孩喝酒的情形闪现到了我的眼前,而且挥之不去。渐渐地,我某个部位的欲望又被勾了起来,我看了眼毛毛,她闭着眼睛,均匀地呼吸着。我翻身到了她的身上,可刚吻了一下,就被睁开睡眼的毛毛一把推开了:

“哎呀,不行!你忘了大夫说的,头三天不能做!”

我才想起来,毛毛去医院检查那天是跟我说过,医生嘱咐她临打胎的前三天不能行房事的,我很不情愿地又老实地躺了下来。毛毛很快又睡去了,可我还是觉得很难受,就抬手想自己解决,可努力了半天没好使,我只好换种方式。

我想象着明天出来的报纸会是什么样子,我们偷拍的上了报纸的小翠儿,肯定会被遮上马赛克的。没想到这招儿还真灵,不大一会儿,我的下身就软面团一个了。

“这样的报道一出来,会引起轰动的吧?”

“哥们儿几个看到我的大名肯定会很吃惊的……”

我越想越兴奋,竟全没了困意。
 0   2005-07-09 02:33:5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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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狗们的狂吠声让我不禁心慌,我瞥了一眼刘浪,他的脸上已变了颜色,可就在我们进退维谷的这个时候,瞪着一双警惕眼睛,长着满脸横肉的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大喝了一声,狼狗们竟都听话地不叫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横肉男人狐疑地看着我们。

“来玩的!出租车司机说你们这儿好,可你们这儿也不像呀?”我故意很失望地。

横肉男人一听,忙又满脸堆笑地迎过来:“你们还真来对了,别看我们这儿破,可这镇上哪都比不上这儿,快请进,快请进!”

我定了定神儿,又看了一眼刘浪,夹着包抬脚迈步,刘浪亦步亦趋地跟着,横肉男人跟在我们身后也进了屋。

有喝酒划拳和男女嬉笑的声音从一个房间里传出来,我们在有些晦暗的长走廊里走着,我感觉就像置身于过去的某个时光隧道里,那一扇一扇房间的门,突然都变得神秘起来?打开它们,那小屋子里面会呈现出什么呢?这酒店内的光景与它的外观比起来,确实也好不哪去,再普通不过的水泥地面,有些地方已经破损,白灰粉刷的墙面,漆上的一米多高的绿墙围子,贴近地面处已溅满了污渍。很能让人想起过去的大车店或大食堂。

“两位是从外地来的吧?”身后的横肉男人又不放心地开了口。

“是啊,听说你们这儿煤价儿低,来看看!”我镇定自若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两位是——公款?”横肉男人又问。

“是。”我点头。

“哈,公款咋花咋有理。”横肉男人说着,笑了。

路过满是嘈杂声的那个房间时,房间的门竟敞开着一条缝,我顺便瞥了一眼,视力范围内只窥见餐桌的一角,一个满面红光的男人正搂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孩喝酒,这一幕让我不禁怦然心动。又走过几个房间,横肉男人忽然抢身上前,推开一个房间的门后,顺手打开房间的灯:“两位请进!”

我和刘浪走了进去。一个不大的非常简陋的房间,就一张铺着塑料桌布的桌子和几个塑料凳子摆在中央,连最起码的装修和一点上档次的摆设都没有。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别看我们这儿简陋,可小姐都是你们城里难得一见的!”看着我们诧异的表情,横肉男人忽然说。

我和刘浪相互看了看,想笑,如此文雅词句出现在斯时、斯地、斯人身上,委实很滑稽。

“两位还没吃饭吧?”横肉男人问。

我们点点头。

“那你们点菜,剩下的我安排!”横肉男人说着,递过菜谱来。

我和刘浪坐下来翻看菜谱,上面没有什么特色风味,都是一些家常菜,但菜价却高得离谱,例如,一盘尖椒干豆腐就30元。我随便点了荤素四样炒菜,价钱虽远远超过了它们的实际所值,但我却一点都没觉得心疼,真是“公款咋花咋有理”呀!

横肉男人又客套了一句就出去了,我和刘浪又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房间,没有发现监控器的摄像头,我才放心大胆地把夹包拿到腿上打开,然后启动了偷拍机的按钮。不大一会儿,脚步声传来,门开了,横肉男人拎着壶茶水,领了一个女孩子进来。我和刘浪的目光立刻就集中在了女孩子身上,但很快我们就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失望。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反正女孩子的五官凑在一块儿让人感觉有点不舒服,皮肤还算白,但能看出来很粗糙,一看就是个在农家长大的女孩儿。

“她叫小翠儿,让她先陪两位吃着喝着怎么样?”看着我们的表情,横肉男人明知故问。

“得了吧,还有没有别的?换一换!”我刚想开口,刘浪却抢了先。

“很抱歉,都上桌陪客人呢,先让小翠儿陪着,等她们下了桌儿,你们想换哪个就换哪个!”横肉男人一脸抱歉地笑着。

“那再找一个来呀?我们两个人呢!”我说。

“真的抱歉,都在桌上呢,等她们下来,想找几个都行,要不——你们俩先喝着?”横肉男人征询地目光看着我。

我看了眼刘浪后说:“算了,算了,就让她先陪着吧!”

“那好,你们坐着,酒菜一会儿就上来。”横肉男人说着,转身出门,关门。

小翠儿大方地在我们对面坐了下来,并熟练地给我们倒茶水。看着她的动作,我心里犹疑不定起来,我不敢确定面前这个女孩儿的背景是怎样一种性质了,她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呢?若是强迫,那么他们强迫这样一个女孩子做小姐有多少价值呢?

声明一下,我们既然是乔装嫖客,当然“选美”就是演戏了,但我们之所以这么“挑剔”,真正目的还是想与来报社投诉的女孩子的姐姐见上面,这很重要。我衣兜里正揣着那女孩子提供的姐姐的照片呢,如能见到女孩子的姐姐,不但能更进一步地说明女孩子的投诉是真实的,而且还利于我们准确地取证。实际情况总会超出我们的预想,没办法,现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酒菜上得很快,我与刘浪正与小翠儿有一句搭一句地聊着,就端上来了。我拿起筷子低头尝了一口,别说,做得还挺有滋味的。我刚抬起头,一只酒杯就举到了我面前,是小翠儿,她一点也不含糊地正笑着看着我。我笑了笑,也举起杯和她撞了一下,一仰而尽。小翠喝干了,又与刘浪举起了杯,两人笑着也干了……看着两个人的举动,忽然,一副久违的类似的画面就在我的脑海里闪现出来,我那颗心就不禁一阵抽搐的痛。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想起那件让我刻骨铭心,忏悔不已的事情来呢?也许是因为这两件事的确有相似之处吧!那时候报社成了不久,到了报社才几个月的我就与两个同事接受了一个任务:在省城郊区的某个村子里,比邻国道的那整个一条街都是卖淫的场所,大到KTV酒楼,小到一家冷面店,你都能看到那些晃动的风骚的身影,我们要实地暗访,做篇报道。这样下三流的新闻,我本不屑为之的,但当时报纸初创,就靠这样的绯色点缀打市场呢,何况我翻了翻国内一些都市报办报先例,又看了看新闻大亨默多克的办报经历,也都如此,作为一张报纸初创阶段的记者,我义不容辞。

但我始料不及的是,本来应逢场作戏的我们,竟一时失控,也下三流了一把。也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气氛里,与满面带笑的出卖肉体的女子频频举杯,酒足饭饱后,我们就该适时“撤退”,但相互暧昧,意乱情迷的我们却和她们走进了一个一个的小单间。虽然事后出来,我们都称什么也没做,就是聊聊天儿而已,可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那篇报道的出炉换来了有关部门对该地区的整治,却也换来宣传部门的强烈批评,据说那篇报道还被Hong Kong一家杂志转载,借以大肆污蔑我们内地的文明环境。后来发生的事让我们这些参与者都感到了不安,但最让我难辞其咎的还是那一次不该发生的放纵,我承认,我是一个没有新闻操守的人。

喝了几杯酒的小翠儿,脸上已飞上了红云,看上去比刚才多了几分妩媚。是时候了,我不失时机地抛出了我的试探:

“小翠儿,看你年龄不大,机会很多的,你自己愿意做这个呀?”

小翠儿一愣,很奇怪地眼神儿看着我,忽然又笑了:

“看先生您说的,我要是不愿意,你们不成强奸了吗?”

我差点就被小翠儿的这个反问吓傻了,我看了眼刘浪,刘浪看着我忍不住笑了。小翠儿又笑着向我举起了杯,我忙举杯相迎。放下杯的我还是不甘心:

“小翠儿,你做这个,你的父母知道吗?”

我的话好像起了作用,小翠儿的脸色变了变后,又恢复了常态。心里有了底儿,我看着小翠儿乘胜追击:

“你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吧?”

小翠儿的脸上终于兜不住了,眼圈一红,眼泪流了下来,忙抬手去擦。我看了看刘浪,他也会意地看着我,是火候了,我不得不抓住时机,冒险一试,我的手伸进衣兜里,抓住了投诉女孩儿提供的其姐姐的照片,可就在我将要掏出,却还没掏出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横肉男人的声音:“小翠儿,你出来一下!”小翠儿又忙擦了几下脸,应声起身开门走了出去,我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情况忽然又变得未知起来,横肉男人会不会看出小翠儿刚哭过,他不会怀疑小翠儿跟我们说过什么吧?我和刘浪就在酒菜前默默坐着,心里打着鼓,等待着一些事情的到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过了十多分钟了,还不见人来。我横下心来朝门外喊了一嗓子:“人呐?怎么还不回来陪客人呀?!”话音落下老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也才注意到,另一个房间里的嘈杂声竟然也不见了,我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去开门,刘浪也跟了出去。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静得出奇,我三步两步走到起先敞着门缝的那个房间,房门竟敞开着,满桌狼籍,但几只杯子里面还有着酒,显然是突然走人的,我心里忽然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我慌忙走向酒店的门口,我能听见身后刘浪那紧跟的脚步。

在门口我推开门,我一眼就看见了夜色灯光下的大铁门外,停着一辆面包车,两个穿着裸露的女孩子正上车,车上已坐了几个女孩子,其中就有陪过我们的小翠儿。车门很迅速地关上后,车就开走了。我再扫视了一下,院子里,更奇怪的是,拴在院墙处,曾狂吠不止的那七八条狼狗,竟然也不见了踪影。

“不好!快,快走!”

我扭头跟刘浪说了一句,抬脚就向大铁门跑去……
 0   2005-07-09 02:33:10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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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当红色出租车把我和刘浪,送到那张敞开的还残留着黑漆的大铁门前时,我满腔的热血沸腾顿时化为了乌有,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夸张着,那里面已没了英雄救美的浪漫,剩下的除了害怕也就是恐惧了。我忐忑不安地回头看了眼坐在后面的刘浪,这厮也正神色慌张地看着我。

刘浪前不久还拿了我给的“缺两啤酒”的稿子白赚了稿费,现如今我又成了他们部门的副主任,所以他见到我总是表现得必恭必敬的。但参加由我全权负责的这个特别行动小组,他却不是“主动投怀”,而是被我“赶鸭子上架”了。就在一个小时前,刘浪还一个劲儿地跟我打退堂鼓,说什么:“我长这么大还没找过小姐,乔装嫖客一点经验都没有,万一露了马脚不但危险,还会破坏整盘暗访营救计划,不如我回去吧?换个有经验的来!”当时我横了他一眼,挖苦他:“得了吧你,别给我装纯情,猫哪有不吃腥的?!”他满脸通红。

“方哥,咱们还……还下去不?”刘浪的眼睛里明显带着企求。

“下去,怎么不下去呀?”我转过头去咬咬牙,毅然决然地打开了车门。

和我们预想的不一样,我们来暗访的所在虽然充满危险,但毕竟也是烟粉之地,温柔之乡,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只要出租车(轿)往门口一停,必定会有一个老嬷子出来笑脸相迎,可直到我们挺身到大铁门里,还没见一个人影出来,迎接我们的是院子里拴着的那七八条大狼狗,挣着铁链子的争相狂吠……

这是一个不像酒店的酒店,因为不知道内情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它会是一家酒店,更无法知道它里面竟暗藏污秽。它的外表就是一个砖瓦平方的废弃厂房,虽然那张大铁门的上方也有着“双龙酒店”的牌牌,但这点信息,根本无法改变你对它的“废弃厂房”的判断;这个酒店的位置也无法让人把它与“酒店”联系在一起,它不在繁华的街道旁,也不在人口稠密处,却在镇子后面的半山坡上,虽附近也稀松地散落着几户人家,但与镇子之间还隔着一个拉着铁丝网,戒备森严的监狱。这样的酒店显然是靠熟人,靠回头客,靠熟人和回头客介绍的客人来营生的,而诱惑着这类客人的因素,当然就是那些被骗来强迫卖淫的女孩子了。

这个由废弃场房改充而成的酒店,所处的地形也很特殊,因为在半山坡上,它的后面和两侧都被挖沙挖成了立陡的很深的悬崖峭壁,也就是说,进出该酒店的通道也就是唯一的一条通道,这无疑也给我们这次暗访营救行动增加了难度和危险系数。我之所以对这个酒店的外部条件如此知悉,当然是事先经过一番了解的。在中午的时候,我们这个由4人(两名文字记者、两名摄影记者)组成的特别行动小组,就秘密上山对酒店的周遭进行了探察,之后又下山做了准备,我做了由我和刘浪入内暗访,另两名摄影记者在外埋伏接应的部署,并约定用手机来发信号,只要我们俩在里面,不管是谁按一下手机的拨打键,外面就知道我们出事了,就要立刻采取相应的措施。等到了晚饭时间,我才和刘浪打车上山来了酒店的。我们之所以打车也是有用意的,我们毕竟是陌生的面孔,酒店里的人问起来我们好应付:“从外地来办事儿,想找个地方玩玩儿,司机便把我们送到这里来了!”

我们是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来到这个小镇的,按我们的暗访营救计划,如果行动顺利,我们要往返小镇两次,两天时间就能搞掂。

在接到女孩子的投诉之后,我们按女孩子记下的手机号码,与那个嫖客取得了联系,我们试图说服他现身,亲自带我们去酒店,并加以引见,这样我们行动起来会容易地多。但尽管我们开出了“严格保密”和“高薪报酬”的丰厚条件,磨破了嘴皮子,该嫖客也只是告知了酒店的准确位置,随即挂断了电话,再打就关了机。

在商议行动方案时,我的意见是先与警方联系,然后我与一名警察共同乔装嫖客入内暗访,其他警察在外埋伏,在现场抓住证据后,我们一给信号,里应外合,一拥而上。但主任孙燕却对我的方案提出了质疑:无论从故事还是从新闻的角度来讲,操作都太简单了,不刺激,另外,在没有抓住确凿证据之前与警方合作,那就只能和地方警察联系了,万一该酒店经营者与地方警察有关系,跑了风,那岂不前功尽弃?孙燕抛出了她的方案:第一天先由我们自己深入虎穴暗访,若能抓到确凿证据,则第二天再与省公安厅取得联系,由省厅出面围剿营救之。孙燕的方案既充分利用了新闻资源,又减小了“跑风”的可能性,但却也增加了我们行动的难度和危险系数,我心里当然很不情愿,可作为记者,我没有理由不接受。

狼狗们的狂吠声让我不禁心慌,我瞥了一眼刘浪,他的脸上已变了颜色,可就在我们进退维谷的这个时候,瞪着一双警惕眼睛的满脸横肉的男人走了出来……
 0   2005-07-09 02:32:5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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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都会这样,你渴望已久的东西,你为之努力奋斗,可当你终于拥有了它,你会茫茫然不知所措,因为忽然间,你不知道怎样使用和支配它了,你心里或许还会产生一点点为其所累的感觉。

或者,你从原来的生活状态,一脚踏进了一直梦想的生活层面,你眼前豁然开阔,你的生命顿时有了新的意义,但你迈进的那双脚确还是怯生生的,因为你一时还搞不清,在新生活赋予了你新内容的同时,你将要为之付出什么。

我现在就感觉怯生生的,有点不知所措。但不同的是,我很清醒地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要付出什么。毕竟有过一段做记者的经历,而事隔三年之后,我又回归了记者的队伍。就像一颗疲惫不堪的卫星,在脱离了轨道,进行一段时间修整后,又回到了轨道上。

我只是有点怕,三年,它绝不是一个很短的时间概念,在这个爱情危机四伏的年代里,三年中,一个如花似水的女孩完全可以嫁人之后,又成为别人的情人;在这个可以创造神话的年代里,三年中,一个穷光蛋完全也可以完成自己的第一桶金,然后再摇身变成一个富豪。三年被电脑桌和双人床挤占的相对封闭的编辑生涯,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改变了我的生存观念和行为方式,我是否还适应又重新开始的生活?

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徐冬来,想起他结婚前的那个晚上。那时候我还做记者,他突然约我出来喝酒,当时,我就用谨慎、审视和不解的目光,看着面前一个平日里嘻嘻哈哈,明日就要进洞房的男人,他喝得酩酊大醉,痛哭流涕。事后,徐冬向我形容他那个晚上的内心世界时,用了一个字:怕!徐冬说,忽然就站在到婚姻的门槛前,他竟发现里面的一切,对他来说还都是未知数,心里不禁泛起了阵阵凉意。

遭逢人生大喜,徐冬何以如此?问题的根儿就在于他对老婆的感觉上,徐冬和老婆的恋爱已经进行了六年的漫长拉锯战,其间他几次让老婆怀孕打胎,这场拉锯战进行到后来,徐冬曾不止一次地向几个哥们儿掏心置腹:“面对她,我怎么就喜欢不起来了呢?”他甚至还用“没结婚我就已经打算离婚”这样的惊人之语,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当徐冬毅然决然,大义凛然地在婚礼上,和老婆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真得觉得他很滑稽,因为他老婆这个时候又已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了。“责任”对一个男人来说,就像一个蹩脚的套子,它就误打误撞地把徐冬套牢了。

朋友们几乎都认为,徐冬和老婆的婚姻不会维系太长时间,封顶也就是三年,不是徐冬主动解套,就是他的老婆自觉地松套。然而现在三年过去了,他们的女儿已经4岁了,两人的婚姻仍安然无恙。徐冬改变了,他每天都会把可亲可爱的宝贝女儿挂在嘴边儿;可徐冬也没有变,一提起老婆他还是提不起精神来。

最能证明徐冬对老婆还是“喜欢不起来”的反例是,成了家的徐冬在外面有了N个情人,之所以用“N”来表述,是因我们到现在也无法准确地说出一个数字来,反正有刚结过婚的女人,有刚毕业上了班的白领,还有在校的女大学生。而徐冬的老婆好像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他在外面的勾当,因为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接到老婆打来的“你在哪呢?”“做什么呢?”之类的拷问电话,这说明,徐冬时时都处于老婆“不放心”地监控之下。但奇怪的是,即使如此,他们身上至今还没表现出一点要离婚的征兆。在婚姻世界里,两个人的战争有时真的是很微妙的。

对现在的生活,徐冬倒觉得很满足,常常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有一次纯哥们儿聚在一起,喝了几杯酒的徐冬就大谈特谈起“婚经”来,说:“自由和束缚从来都是相对的,当你获得最大自由的时候,其实你也背负着很大的束缚,就拿婚姻来说吧,它是个枷锁,可现在戴上了枷锁的我,也获得了相应的自由啊,呵呵……”我们问他“相应的自由”具体指什么,这厮脑袋一晃,得意地扔出来一句:“当然是泡情人啦!”还无耻地向已婚的刘大军使个眼色后反问我们:“试问,你们寻起情来,哪一个来得有我潇洒,随意?”我们不禁面面相觑。

确实,徐冬和他那些情人的关系,一直都让我们这些未婚者叹为观止,他们之间没有咬不烂的感情纠葛,没有浓浓的物质色彩,就那么简单地保持着性伙伴的纯洁。探其究竟,徐冬也会直言不讳:“就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有老婆,有孩子,以后不可能离婚,另外我还没有钱,不行就拉倒,行不就成了吗?”末了,他还会以胜利者的姿态,脸不红地套用北岛的诗,给自己的行为做个总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婚姻是寻情者的挡箭牌。

面对一个未婚男性,一个女孩子的想象空间大得多,也有很多机会可趁,她可以得到他的身体,也得到他的感情,她还可以把他变成自己的老公,这样,房子、银行卡等等一切也就都归她了,所以这个时候的女孩子往往都很难缠;而面对一个已婚,并且还不打算离婚的男子,一个女孩子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机会了,感情最起码要被人家老婆和孩子分去一部分吧?肉体也不能自己独享,房子和银行卡等等,要想得到恐怕要颇费一番脑筋,弄不好还要触到法律这根红线,所以,这个时候的女孩子若心甘情愿,那就不会很麻烦了。

这样的道理,我当然明白,但对徐冬的理论,我还是不能苟同,一来我自认为还没有堕落到他那个地步;二来我毕竟还是未婚青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好了,话好像说远了,还是回到我自己身上吧。不管怎么说,也不管将来是好是坏,但面对新生活,我都应该干上一杯。我给我们报社深度报道部的主任孙燕打了个电话,征得了她的同意,我可以休息两天了,也好调整调整心态。

孙燕现在已经是半老徐娘了,但看上去仍风韵犹存,风情万种,她几乎是与我同时来这家报社的,也算是元老级的了。孙燕来的时候,儿子就已经4岁了,社会经验当然比我丰富得多,再加上在人际关系方面又很会交际,所以她成了报社第一批选上去的中层干部,在这一点上我没有什么不服气的。但现在让我感觉很不舒服的是,从一版编辑位置上退下来的我,竟到了她的手下,况且,报社人所共知,我的写作水平和新闻把握能力肯定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在一个单位里,能干活的往往当不了官儿,虽然我也知道这很正常。

我又给哥们儿们打了一圈的电话,告知他们我又做记者了,并宣布晚上我安排吃饭,庆祝一下。他们当然免不了惋惜几句,但表现出来更多的还是兴奋。尤其是徐冬,竟扯着嗓子在手机里跟我喊:“骆驼,你他妈终于下来了,再不下来,我和几个哥们就打算开除你了!”

我带着毛毛一块儿去吃的饭,我是在一家“川号子”酒店安排的,刘大军仍是带着老婆聂云来的,落座后的聂云仍是笑着看我,让我心慌。刘进竟意外地带来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他终于结束了两年没有女朋友的历史,这无疑为此次饭局平添了不少新意。八九个人围着一个漂满辣子的大火锅频频举杯,不一会儿,在座所有男性就都赤裸上身了。聂云表现出了对毛毛异常的热情,不断地给毛毛夹菜,后来干脆让刘大军和毛毛换座位,俩人低头私语。我是吃出一身热汗,又惊出一身冷汗,真担心聂云哪根神经失调,把我们俩的那一次抖落出来。

又让我们意外的是方东方,刚见面时的高兴竟都是装出来的,喝着喝着竟伤感起来,眼泪八嚓的,原来他相处了8年的女朋友和他分手了。方东方的女朋友长得很一般,说不上好看,又黑又胖的,但方东方竟然对她一直都情有独衷,使他在我们这个烂情的圈子里跃然而出,想来也是因为他和女朋友打小就是邻居的缘故吧。方东方和女朋友是通过考大学的途径来了省城的,他们的家都在一个偏远的山村,就住前后院儿,两人从初中起就是同班同学,恋爱关系却是上可大学才确立的。方东方的女朋友还真让人佩服,毕业后,方东方去了出版社,她去了徐冬所在的晚报,做了体育记者,可她不甘寂寞,几年后又考研究生去了北京,这样方东方就与她之间有了两年“相思苦”的时光。去年她研究生毕业,回来还不到一年,这不,耐不住寂寞的她又要去北京考博士生了,方东方实在无法再忍受了,就跟她提出:“要不放弃博士,要不放弃我!”她竟放弃了肝肠欲断,万念俱灰的方东方。

酒桌上顿时沉闷起来,大家都开始安慰方东方,张兵还开玩地想让方东方放开心,也调节一下气氛:“嗨,东方,先开点儿,天涯何处无芳草,女人没了咱再找!”可话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很尴尬。坐在他旁边的徐冬还捅了他一下。

“算了,东方,为这种女人伤心也不值得,这女人呐,学历越高越翘尾巴,你们现在能分手也是好事,找个普通点儿的女孩子不挺好吗?来,喝酒!”我说着,举起了杯。

悲也好,喜也好,反正喝到子夜时分,我们这张饭桌上的男人就几乎都意识模糊起来。我不知道毛毛是怎么把我弄回家,并拖到床上的。第二天我醒来时已是下午两点了,毛毛却还在旁边熟睡着。看着窗外的阳光,我想到明天就要献身记者工作了,心中忽然有一种庸懒的感觉:要是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就躺在这床上晒阳光多好啊!

此后的几天里,我白天就作为一个记者四处奔波,夜晚就变成一个男人与毛毛疯狂做爱。我知道,等毛毛打了胎后,我们最起码要半个多月不能动真格的了,我要充分利用好这段“空闲”,而且,从昼伏夜出又回归了正常,我似乎忽然又焕发了青春。

当然,在这个日程里,我也没忘记就毛毛莫名其妙的“失踪事件”,继续刨根问底。在我一再地追问下,毛毛不得不告诉我,那几天她和张晓去外地看一个朋友去了,那个朋友正在监狱里服刑,他是因去年开车带毛毛和张晓几个人去玩时,撞死了人进去的,毛毛便同张晓约定,要常去监狱看他,前几天是她们第三次去了。

既然是这么回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毛毛回答,就是怕我知道这事她才不辞而别的。

“你跟那个男的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呀?就是常在一起玩的一个普通朋友,不信你去问张晓!”

我看着毛毛,看着她那双一眨不眨,也看着我的眼睛。

“又是去问张晓,你们俩要是做扣儿,我问她不也白搭吗?再说了,不想让我知道,也可以撒个慌再走吗?干吗要不辞而别呀?”我心里这样嘀咕着,但我还是相信了毛毛。因为她“探监”的故事不像是捏造的,毛毛身上如没有了这样的江湖义气,那她就不是毛毛了。

虽然每天都煞有介事地去采访,我还是困惑起来,我也曾经是个很优秀的记者,怎么重操起旧业却觉得特没劲了呢?想来想去,我是需要一个“新闻猛料”的刺激啊,只有这样的刺激,才能重新燃起我的激情。想三年前,我调查暗访,揭黑打丑,不畏不缩,是何等的激情四射啊!然而,等待这样一个新闻猛料,也像掷色子一样,要靠运气才能等到的,我现在是否还有这样的运气呢?

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或者有些事真是经不起惦记,“新闻猛料”真的就来了,来得让我兴奋,也让我的心怦怦直跳:

下午的阳光拐着弯地从朝南的窗子照射进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忽然来到报社,哀求我们救救她的姐姐,说她的姐姐到民工市场找工作,却被几个人骗到了外市的一个小镇附近,被强迫卖淫,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求下了一个嫖客,借来手机,才给她打来了电话呼救的。

这个女孩的姐姐在电话里说,她是同几个女孩子一起,被关在一家由废弃工厂改造的酒店里的,位置好像很偏僻,院子里拴着8条大狼狗,有两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看管着她们,男人的手里有刀,还有棍棒。

哭诉完后,女孩还没忘记补充,她是听姐姐说那些坏人跟当地警察有点关系,她才没报警,而来报社求助的。

“怎么样?方舟,英雄救美,你敢去吗?”孙燕突然看着我。

我忽然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直往头上涌。

“去!这有什么不敢去的!”我说。
 0   2005-07-09 02:32:2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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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一次出了纰漏呢?我一边走一边回忆性地思索着,脑海里电闪般地幻出,在我的住处里,那一个夜晚一个夜晚的激情汹涌,汗流浃背。不会的,那怎么可能呢?那就是我们在风景区的那个第一次了,我伸出手指来数着日子,只有那一次我没有戴安全套。

天阴沉沉的,似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更增加了我心理的负担,我就这样思索着走到了区医院的门口。毛毛和张晓早已在门口等着我了,张晓一见我就很鬼地笑,毛毛却撒娇似的挽起了我的胳膊。

“这么多天,你干吗去了?”挽着毛毛,上医院二楼楼梯的时候,我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没干什么,一直在张晓家呀,不信你问张晓!”毛毛回答。

身后的张晓忙笑着向我点头,我心中当然还有更强烈,更尖锐的疑问,但话到嘴边,我又咽下去了。把一些关键的词汇摆出来,我和毛毛肯定会吵架的,而这个时候毛毛怀有身孕,她需要的是安慰,一切都等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处理掉,再兴师问罪吧!

奇怪的是,这家医院的妇产科里没有出现我预想的画面:等着打胎的女孩子排着长队,只有我们蝎子粑粑——独一份儿,这让我很尴尬。我在妇产科的走廊里不安地踱着步,而毛毛和张晓却像没事儿的人似的,做在塑料椅子上唠嗑儿,唧唧咯咯的,毛毛还不时地往肚子里灌着矿泉水,刚才医生嘱咐她要憋尿的。我知道毛毛和张晓对打胎这种事已经不以为然了,毛毛可能已打过几次还不好说呢,不过这以前,我从没有针对这个无聊的问题追问过她,以后也不会,知道了一个人太多的伤疤,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会很不舒服。但带一个女孩子去医院打胎,尤其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使女孩子到医院打胎,对我来说,确实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就连“憋尿”这个小时侯熟得不能再熟的字眼儿,现在体味起来,都那么新鲜和颇有深意。对一个在子宫里离出世还有十万八千里,而又命运多殊的胚胎来说,“憋尿”是一个多么神圣,多么生动,多么神秘,多么恐怖的一个名词呀!

我这一辈子,会有多少个第一次,就这样措不及防地龌龊地逝去了呢?

也许是感觉憋得差不多了,毛毛进了B超室,我焦急地等待,毛毛却很快出来了:“大夫说还得憋,你再去买瓶矿泉水吧!”“操,怎么女人打个胎也这么麻烦!”我心里嘀咕着,下楼出了医院,到附近的小卖点儿又买瓶矿泉水回来。就这样的事情又重复了一次,等毛毛第三次进去的时候终于可以做B超了,因为她好长时间也没出来。

我焦灼地踱着步,显得高度紧张,张晓看着我却扑哧一声笑了,我问她笑什么,她说你干吗这么紧张啊……张晓还算得上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上下都很丰满的,圆圆的脸,尤其是抹了口红的粉都都的小嘴,很性感的。当着毛毛,我曾不止一次地对她产生过邪念,但人毕竟不同与低级动物,是有理智的,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俗话说“朋以群分,物以类具”,张晓也和毛毛一样的一身江湖气,抽烟,喝酒,时不时地整出句脏话来。我正和张晓说着话,我手机突然响了,是徐冬。

“骆驼,我给你讲个笑话!”徐冬头一句就说。他总是这样,有时候没头没脑的。

“什么笑话呀?”我说。

“哎?你在哪呢?”他突然问。

“我……我在医院呢。”我犹豫着是不是告诉他实情。

“你怎么了?毛毛跟你在一起吗?”他关心地问。

“没……没什么,有点头疼,就我自己!”我支吾着。

“得了吧,你是不跟毛毛整出事儿来了?我可掐着指头给你们算着呢!”他笑着。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这厮就像我肚里的蛔虫,我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

“你小子罪孽深重啊,得,不打击你了,还是给你讲笑话吧,可招笑了,我下半辈子可能就指这个笑话活着呢,哈哈……”能想象出手机那边,徐冬的喜形于色。

下面就是徐冬讲的笑话:说昨天晚上徐冬、刘大军、方东方和张兵四人去喝酒,徐冬半道有事走了,剩下三人一喝就喝到半夜。走出酒店的门,来到大街上,喝多了的刘大军忽然站到了交通栏杆前,说他要跳过去,那时方东方和张兵两人还有点清醒,就劝他别跳,可他非要跳,真就跳了,结果摔了个满脸花。方东方和张兵不知怎么想的,没有送他去医院,而是直接送他回了家,两人当然免不了挨刘大军的老婆聂云一顿骂了。方东方的家里刘大军的家不远,两人出了刘大军的家,张兵坚持要送方东方回家,两人就走到了方东方家楼下。经这么一阵子的风吹,两人酒劲儿也已上来了,方东方忽然指着一个小腿粗的树对张兵说他能爬上去,张兵说不信,方东方果真就爬了上去,张兵当然不服气,说“你能爬上去我也能!”张兵就爬上了旁边的一棵树。就这样,都爬上树的两个人几乎一起掉了下来,都挂了花:方东方手臂摔肿了,并破皮流了血;张兵脚脖子崴了,门牙摔掉一颗……后来的事徐冬说他也不知道了,反正两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躺在各自家里的床上。

我问徐冬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他说他刚刚去过刘大军、方东方和张兵的家看他们,我说靠,怎么不叫我一声呢?他说都知道你上夜班,正睡早觉呢,怕影响你休息,就没及时打电话,再说三个人摔得也不太重,还都清醒,能说话。挂断电话前,徐冬还补充了一句:“现在告诉你不是也不晚吗?”这个酒后笑话确实很可笑的,我按了手机结束键后,还会心地笑了一下,多少缓解了一下我那根紧张的神经。

毛毛走出B超室的时候表情很平静,我忙上前去问她怎么样,她很随意地笑了笑:“大夫说还是看不清楚,让长一长,10天后再来。”“那到底怀没怀孕呀?”“怀了,大夫说肯定是怀了,就是太小,现在还看不出来!”“哦……”这样的结果正合我意,还是我所不期望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心里一时很复杂。

为了做检查,毛毛早晨没吃饭,我起床后也没吃呢,从医院出来,我们就到一家肯德鸡店大吃了一顿。我的意见,原本是找一家炖菜馆给毛毛点一桌好吃的补一补,可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去吃这种外国垃圾食品,花钱别买不高兴,去就去吧!吃完饭已到上班的时间了,我问毛毛:“你准备去哪儿?”她嗔怪地白了我一眼:“当然去你家了!”我满意地笑了。

坐上去单位的公交车,我分别给刘大军、方东方和张兵各打了电话,表示慰问,当然是连挖苦带讽刺的那种,三个人被我气得在电话里直骂,于是我就愈加的得意。可我绝对没有想到,正有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正在单位等着我呢,对我这一生来说,它算得上是一个转折点了。

我是4点半到的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呢,主编就打来电话,让我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我心情忐忑地敲门进了屋,主编第一句话就是表示歉意,说我交的那个“调岗申请”他一直都挂在心上呢,但一来太忙,二来这段时间,编辑队伍里也确实缺人手,所以就让我又坚持下来,实在是很抱歉。接着主编就直言了找我来的目的,他是想征求我的意见,因为新来个编辑,所以报社研究决定同意我的请求,调离编辑队伍,并希望我能到新成立的深度报道部去挑大梁,做个副主任。我的脸上还支撑着笑容,但我的内心已翻江倒海:怎么交了两个多月了,这个时候才突然做出决定呢?何况还是在“引号事件”过去不久?是,是我自己在“调岗申请”里提出去做记者的, 可为什么要给我搭配个副主任的头衔呢?报社谁不知道,副主任要跟记者一样牛一般干活的,而且在主任的淫威下,根本没有权利可言,唯一的区别是,每月的工资卡里会多出200块钱, 是照顾我的面子吧?可这不是置我于上不讨好,下不服众的两难境地了吗?这样的头衔不要也罢!忽然间就遂了愿,但我心理却有一种“被贬”的凄楚。

“谢谢主编替我考虑,我一定会在新的岗位上努力工作的!”我谦恭地笑着。

“好,好,咱们报纸深度报道这一块一直很弱,希望你过去后能改变这个现状。”主编笑着,一副“降大任于斯人”的面孔。

我搞不清楚,主编是在惯用他那让下属摸不清的老招式,还是阴阳怪气的王副主编又在背后捅了我一刀子,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走出主编办公室正好5点了,编前会开始的时间,我径直走进了会议室。主编随后也跟了进去。宣布关于我的决定时,我尽量装作很平静,脸上满是笑容。这可能是我这一生最后一个编前会,最后一个夜班了,我一定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但我知道,我的演技并不怎么高明,肯定是有破绽可寻的,坐在对面的美女黄鹂就用那双弯成了月牙的眼睛看着我,可此时的我已没有心思去揣测,她那笑容里是什么含义了。

中午饭吃得比较晚,确实也没有饿,晚饭我没去食堂吃。人的心理作用真是很怪的,对问题的看法和判断也就不一样,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照常工作的时候,同事也像往常一样与嬉笑打招呼,但我却总觉得,他们的举止里有着针对我的别的意味。看着陪伴了我三年的办公桌、电脑、键盘,我心中忽然就有了若即若离的酸楚,我不禁感慨起来。

夜里送最后一遍版样给王副主编的时候,他的话很让我感动:“方舟,虽然又去做采访工作了,但你记住,我,还有夜班编辑这些同事,还是你的好哥们儿,有空就来坐坐,有时间咱们还可以一起出去拼酒嘛!”相信他这次对我说的话是真诚的。

天气竟然已经晴朗了,满天的星光。下了班车,站在住处的楼下,我就仰头在那儿站了几分钟——转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在凌晨两点的时候看星星了。

进了住处我下了一跳,毛毛和张晓都在床上睡着,意外的是, 每次这种情况,张晓会在边上,而毛毛会睡在中间把我们两个隔开,而今天却是毛毛睡在边上,张晓却在中间睡呢,今天这是怎么了呢?我无暇多想,上前去推毛毛。毛毛打着轻微的鼾声,我推了几次她才醒过来,懒懒地睁开眼睛。

“毛毛,起来和张晓换的地方!”我小声说。

“哎呀,换什么换呀,你就睡呗?”毛毛不耐烦地,说完翻了个身,用被蒙住了脸。

我肚子里憋了大半天的委屈,也没了忍耐:“好啊,你不怕,我就更不怕了!”我也没心思洗漱了,一口气脱了衣服裤子,穿着裤头就上了床。

不大一会儿,毛毛鼾声又起,我当然睡不着,满腹的思绪渐渐被旁边张晓那丰满的引诱所替代。我侧过脸来看了眼张晓,她紧闭着眼睛,像是在熟睡,强烈的让我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忽然就让我有了一种想法:做高级动物还真不如做低级动物自在,快活,虽然我明知道这个想法是大错特错的。我正过脸来,闭上眼睛,强制自己不在去想,我努力着。

意识朦胧中,一只手突然摸到我的身上来,不禁一颤,我立刻完全清醒了。我忍着没出声,转头看张晓,她正笑着看我……

中午时分,是毛毛叫醒了我和张晓,看着我们那两双红红的眼睛,毛毛笑了:“你们俩眼睛怎么都红红的?哈哈,肯定没干好事!” 我一激灵,出了一身冷汗。昨天晚上,当张晓的一只手伸过来,我一时间也失控了,不由自主地,把自己那只不老实的手也伸了过去,但就在我们无限靠近的关键时刻,我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还是一把推开了张晓。古人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能及时地悬崖勒马,也不失君子之仁义了吧!难道这毛毛也知道?可毛毛还笑着,显然是在开玩笑。

“ 你睡觉时感觉到地震了吗?”看着毛毛,张晓突然问。

“ 什么地震啊?没有啊?”毛毛奇怪地看着张晓。

“那我们就什么事也没做啊,我跟你说毛毛,我要真和方舟做起来,可不像你,和风细雨的,肯定惊天动地,哈哈!” 张晓笑着。

毛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狠狠地瞪了张晓一眼。
 0   2005-07-09 02:32:0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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