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文章 楼主
王者之剑
网友【dreamer】 2005-07-10 03:35:46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94    1
第一章华门文氏

岑寂的夜!

人迹罕到的深山!

凄迷的月色!

一望无际,黑沉沉的森林!

这一望无垠,亘古不见天光的密林中央,竟有一片小小的空地。

在这极难发现的小空地上,半畦山田,半亩菜圃,一栋茅屋,一座孤坟。

月光映照下,只见那孤坟前面,竖着一块无字墓碑,无字碑前,挺跪着一个十六七岁、面色微黑、浓眉入鬓的少年。

坟侧,一张陈旧粗劣的木椅,椅上端坐一位布衣无华,绝色无双的妇人。

林梢,山风习习。

林下,秋萤点点,鬼火粼粼!

一片凄凉景色,一阵阵抽泣之声!

此外,一颗明灭不定的孤星,正在这两人头顶闪耀。

忽见那美妇人抬起衣袖,抹干脸上的泪痕,道:“星儿,时光不早,你快定下心神,细听为娘的吩咐。”

那少年急忙转过身子,跪近母亲身前,垂泪道:“娘请讲,孩儿细心听着。”

那妇人轻轻叹息一声,一指四外的密林,道:“方今武林,暗无天日,犹如这密林下的光景,你谨记着,凡是武功强过你的,十九必是凶邪之辈,唉!妖氛弥漫,群邪猖狂……”

少年浓眉一轩,黑黑的脸上,突然掠过一片强烈的神采,与那纵横满面的泪光辉映,令人眼前一亮,目为之眩!

那美妇人伸出手掌,一抚少年的头顶,叹道:“儿不可意气用事,十年前北溟会一场血战,集聚了正邪双方的精英,不想正派侠士伤亡净尽,那干妖邪反而得胜。十年滋蔓,了无阻遏,如今岂有不血光蔽天,流毒遍地之理!”

她仰首长空,凝视那颗明灭不定的孤星,不觉悠悠一叹。

沉重的叹息声摇曳未已,她突然脸色一沉,峻声道:“儿记住!此去江湖,不可逞匹夫之勇,招无妄之灾,辜负为娘这十年的教诲。”

少年抹了一抹眼泪,道:“孩儿记得,个人荣辱事小,诛灭群邪,拯救武林苍生事大。”

那美妇人螓首微点,道:“群邪未灭之前,不可有家室之累,免得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消磨了救世济人的雄心。”

这少年才只十六七岁,对家室之累不甚了了,但知母亲的吩咐必有道理,因而连连点首,表示谨记在心。

美妇人语音微顿,一瞥身侧的坟墓,哽咽道:“大义所在,不可贪生惜命……”说到不许爱子贪生惜命,想起当年险恶的江湖形势,她再也矜持不住,泪珠泉涌,滚滚而下。

那少年抬起双手,扶住母亲的膝头,流泪道:“娘放心,孩儿一定贯彻爹爹的遗志,以武林兴亡为己任。”

那美妇人默然颔首,母子二人相对饮泣,使这深山恶林之中,充满了惨雾愁云,那本已凄迷的月色,更显得黯然无光了。

过了片刻,那美妇人拭去颊上的泪迹,定了定神,道:“儿仔细听着,靖州城内,有一人姓秦名白川,滇南无量山中,有个号称‘无量神君’的魔头,两人仇深似海,那无量神君誓取秦家一门良贱的性命。”

“北溟会上,你爹爹邀那无量神君首先下场,意在先将武功最高的强敌逐走,为与会群侠多留一份生机。唉!那无量神君虽然落败,羞忿而退,你爹却也耗去不少功力,临了一场血战,终是眼见己方覆亡,未能独挽狂澜,拯救群侠脱难。”

说话间,母子二人的目光,不觉齐向那孤坟投去,四目之内,全是奇光流转,炯炯闪亮。

但听那美妇人继续道:“你爹爹与无量神君动手之初,曾有十年赌约,无量神君战败,依约要自禁十年。他临去之际,声言不许旁人取秦白川的性命,以留待他自己下手。群邪有的与他交深,有的对他忌惮,以致秦白川武功虽然平平,血战到底,反得全身而退。但他岂是无量神君的敌手?归家之后,也不过苟延残喘,十年期满,待人宰割而已。”

少年一直不敢插口,这时见母亲话音一顿,问道:“十年光阴很长,秦白川不会举家走避么?”

那美妇人摇头道:“秦白川为人刚烈,是个宁折不弯的性情,要他躲躲藏藏,苟且偷生,他是定然不肯的。”

这少年事母至孝,闻言之下连连点头,静听母亲的下文。

那美妇人道:“北溟会以混战终结,你爹爹力战身亡,其时娘已受伤惨重,本待要追随你爹爹同去,无奈有你这点牵挂,割舍不下,多亏同道友好舍命维护,始得突出重围,保全性命。”

她幽幽一叹,垂目望地,无限感慨道:“娘能活到今日,那秦白川出力尤多,你爹爹的遗体,也是他背负出来的。”

少年含泪道:“这等大恩大德,咱们一家存殁同感,儿是一定要报答的。”

那美妇人目光一黯,道:“唉!秦白川眼前即有灭门之祸,娘内伤沉重,形同废人,你那微末之技,远非无量神君的敌手,这恩德又如何报法?”

少年好生为难,左思右想,计无可出,但见母亲一脸愁苦之色,不禁冲口道:“儿即日奔往靖州,力敌智取,一定逐退无量神君,解救秦家这一场危难!”

但见那美妇人脸色一沉,冷笑道:“你如何力敌,怎生智取?哼!刚才对你讲过,不可意气用事,不可逞匹夫之勇,转眼之间,你就将娘的话置诸脑后了。”

这妇人容颜美极,但却不怒而威,脸色一沉之际,昔日那叱咤风云,威临天下的气势,顿时流露出来,少年又是天生纯孝,因此一见母亲神色不愉,立即垂下头来,唯唯称是,俯首认罪。

忽听那美妇人长叹一声,含泪道:“儿啊!娘以慈母而兼严父,既望你秉承先父遗志,舍己为人,拯救武林苍生,又望你无灾无痛,长命百岁,不步你爹爹的后尘,究竟如何自处?那……那还是得靠你自己了。”

少年眼泪汪汪,点头道:“孩儿晓得,决不辜负爹娘的期望。”

那美妇人暗暗一叹,沉吟半晌。忽由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交与少年,道:“娘苦思多年,终无良策挽救秦家的灭门之祸,万般无奈,定了一条缓兵之计,暂且拖延一时。”

少年接过书信,见封皮上点有火漆,连忙揣入怀内,贴身藏好,忽然记起夜漏将残,晓寒深重,母亲抵受不住,当下赔笑道:“娘,咱们回到屋中讲话,好么?”

那美妇人见儿子跪了一夜,心头亦感不忍,于是点了点头,少年扭转身子,朝那坟墓一拜,然后搀着母亲走进屋内。

回到房中,那美妇人上床坐定,道:“那无量神君静极思动,十年禁约一满,势必先至靖州,取秦白川一家老幼的性命。儿天亮之后立即下山,腊月十八之前赶到,守在秦白川的宅外,等待无量神君,依娘的猜想,除夕之前,那凶人必到。”

那少年道:“既是故交旧识,何不登门拜见?”

美妇人叹道:“你爹爹在世之日,甚得侠义道的崇敬,秦白川如果得知你的来历,他定然不愿咱们母子涉险,何况娘虽有一番打算,成与不成,亦在未定之数。”

少年口齿启动,似欲讲话,美妇人将手一摆,道:“此中详情,你也不必细问,你谨记住,见着无量神君后,你设法将他引开,到了无人之处,交出为娘的书信,任他问什么话,你终是一言不发。”

少年满腹疑云,但却不敢多问,想了一想,道:“投书之后呢?”

那美妇人道:“十多年前,你爹爹得了一株‘丹火毒莲’,养在咱们的故居落霞山庄内,这事你可记得?”

少年星目一睁,想了片刻,道:“是那株莲蓬乌黑,莲子红得似朱砂的么?”

美妇人点了点头,见他鬓发散乱,伸手替他理好,道:“那莲子含有剧毒,普天之下,无人解得了那种毒性,你潜回落霞山庄,若能取到毒莲,立即兼程赶回此地。”

她沉吟半晌,忽然长叹一声,说道:“如果那毒莲已经失踪,你追查下落,务必设法取回。”

少年道:“倘若无量神君不肯罢手,儿该如何处置?”

那美妇人双眉微蹙,沉吟有顷,道:“以你爹娘昔日威望,娘的书信,想来尚有几分力量。”

她微微一顿,苦笑道:“武林之内,都知为娘的未死,却不知娘的武功已失,无量神君虽然狂妄,也还不敢漠视你娘的存在。”

少年点了点头,想起母亲的沉疴,不禁容色一黯,道:“孩儿此去,最快明春始能回山,留下娘一个人……”

美妇人莞尔一笑,道:“唉!痴儿!咱们母子匿居在此,难道是安居纳福不成?”

她面色一整,接道:“咱们的故居谅已荒芜,‘丹火毒莲’八成已被人盗走了,你归去之后,相机行事,务必取得毒莲,在明年岁尾送回山来。”

少年惑然问道:“娘要那‘丹火毒莲’何用?难道与秦家的事有关?”

那美妇人淡淡一笑,道:“那毒莲另有妙用。”

她本来不愿细讲,但见爱子一脸迷惘之色,终于笑道:“有那一颗毒莲,娘的内伤可愈,武功可以回复。”

少年一跃而起,惊喜万状,叫道:“有这等事,娘何不早讲?”顿了一顿,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宝物,武林人物梦寐以求,事隔十年,怎会仍在原处?”

美妇人深知儿子乖觉,见他已经动疑,急忙笑道:“此中详情,一言难尽,待你取回毒莲,娘再对你细讲,天光已亮,你起身上路吧!”

少年不及细想,但听母亲的内伤可望痊愈,不禁精神大振,欲待即刻起身,却又依依难舍,不忍离去,停了片刻,道:“时光尚早,孩儿侍候娘用过早饭再走,路上跑快一点就成。”

那美妇点头应允,母子二人齐至厨下,少年淘米做饭,那美妇人坐在一旁,道:“儿武功浅薄,此去江湖,莫如改个姓氏,省得泄漏了身世,引得群邪侧目,招致杀身之祸。”

少年道:“孩儿知道敛刃藏锋,不惹无谓的麻烦。”

沉吟半晌,他又低声道:“娘,儿的杀父仇人是谁?娘所挨的一掌,是何人下的毒手?”

那美妇人闻言,倏地脸色一冷,怫然不悦道:“告诉你公义在先,私仇在后,你念念不忘私仇,岂不令我失望!”她似乎万分悲苦,说话之际,又已潸然泪下。

少年见母亲动怒,顿时垂头不语,心中却暗暗想道:“杀害爹爹与击伤娘的,总是那几个称霸江猢的魔头,我刻苦练武,只要能将那些凶邪之徒悉数诛灭,杀父之仇也就报了。”

忽听那美妇人峻声道:“星儿,下山之后,不许打探北溟会的往事。”微微一顿,又道:“除那十六招剑法外,倘若偷学了娘的武功,不许练,更不许施展!”

少年不住地点头,那美妇疾言厉色,讲过话后,心头忽又感到不忍,泪如泉涌,滚滚而下。

须臾,天色破晓,少年作好了饭菜,侍候母亲用膳,那美妇人又讲了一些江湖门道、规矩、禁忌等等,少年一一记在心头,延到日出,始才拜别父亲的坟墓,辞了母亲,洒泪下山。

靖州在荆湖南路,离他母子隐居之处不下千里,好在他年纪尚幼,粗衣布服,朴实无华,黑黑脸膛,掩盖了满面英气,乍见之下,尚不惹人注意,一路无事,安然到了地头。

时值隆冬,靖州城内北风凛冽,大雪纷飞,一片银色世界。

他打听到秦白川的居处,暗暗守了几日,知道秦家祖孙三代,连同仆妇共有十三四人,新年将到,秦家安居若素,除了略嫌冷清外,对于即将来临的大祸,倒似懵然不觉。他则深恐误了母命,冒着风雪,日夜守伺在秦宅附近,不敢稍有懈怠。

匆匆数日,这一晚是大年除夕,夜幕方垂,他挟着一个布卷来至秦宅门外,瞧那两扇朱漆大门紧紧闭着,于是登上台阶,双手抱膝,闭目静坐,留神宅中的动静。

风雪交加,他那一身单薄的布衣,已为积雪所掩,瞧那样子,倒似一个无家可归的乞儿。

忽然,宅中响起鞭炮之声。

倏地,门栓一响,两扇大门敞开,门内并肩立着三人,居中一个银髯飘拂,宽袍博带,一对青年男女分立他的两侧。

少年抬眼一望,料这老者必是自己的恩人秦白川,当下不敢失礼,匆匆站起,将手一拱,道:“小子无处安身,借尊府门墙躲避风雪,多有得罪。”少年恐他加以盘问,说罢之后,转身大步走开。

但听那老者敞声道:“小哥且慢!”

少年闻言,只得走了回来,抱拳道:“老员外有何指教?”

那老者怒哼一声,目挟严霜,朝少年胁下夹的布卷一瞥,冷笑道:“你是神旗帮的狗腿子?”

少年闻言一怔,道:“小子名叫皇甫星,不知神旗帮为何物?”

那老者目射神光,在少年脸上紧盯一眼,道:“皇甫星?名不见经传,武林中的知名之士,也没有姓皇甫的!”

皇甫星知道老者怀疑自己来路不正,苦于无法解释,只得将手一拱,道:“小子年幼无知,打扰老员外了。”

一言甫出,那老者霍地伸手抓来,道:“风雪大大,小兄弟请到厅内待茶。”

皇甫星见这一抓来势奇快,本能地朝后一让,忽然心头一动,容他抓住,心中暗暗想道:“他心有所疑,我若加以反抗,只恐误会更深,惹出意外的麻烦。”

那老者五指如钩,一把扣住皇甫星的手腕,扭头向屋中走去,嘭的一声,大门已被关上。

步上丹墀,只见厅内烛炬高烧,亮如白昼。大厅中央早已摆定一桌酒筵。

那老者五指一松,自往主位坐下,那一男一女在他下首坐定。皇甫星心念一转,觉得到此地步,只得泰然处之,于是重施一礼,步入客位坐下。

老者待他坐定,淡淡一笑,道:“小兄弟,你留连不去,冒着风雪,在我家门外苦守入夜,其中必有重大的情由,今夜大年除夕,不管是敌是友,你总得将话讲明。”

皇甫星暗暗忖道:“原来我的行迹,早已落在他们眼中,老江湖果然厉害!”

对方单刀直入,他一时不知如何措辞,只得将手一拱,支吾道:“尚未向老员外请教。”

那老者眉头一蹙,道:“小哥何必明知故问,老朽即是秦白川。”

他手指肩下那一男一女,接道:“这是犬子玉龙,小女畹凤,家传的武功,稀松平常得很。”

皇甫星目光一转,朝那兄妹二人望去,见那秦玉龙二十三四岁,相貌十分俊雅,那秦畹凤十七八岁,是个端庄文秀的姑娘,兄妹二人也在打量自己,脸上同有迷惘之色。

就在顾盼之间,他已想好了说词,道:“晚辈流浪江湖,只望拜一位明师,学几分武艺,闻得人言,靖州府有一位秦大侠,金沙掌登峰造极……”

秦白川微泛黄色的手掌一竖,震声笑道:“小兄弟夸奖了,老朽这几手外门功夫,不值识者一笑。”

那秦玉龙正欲斟酒,秦白川夺过酒壶,顺势朝前一倾,皇甫星把酒杯端起,见那酒壶来势有异,忙将酒杯放下,仅以双手扶住杯缘,以示敬意。

秦白川本想借着敬酒,探探皇甫星的深浅,睹状之下,心中暗暗叫道:“小子好机警,深藏若虚,一点痕迹不露。”

那秦畹凤忽然面庞一转,向老父道:“爹,我瞧这位兄弟并无恶意,无量神君早晚就到,你何苦拖人下海,令他趟这浑水?”

这少女讲起话来落落大方,殊无小儿女态,但秦白川笑道:“畹儿走眼啦!这位小哥穿着虽然寒酸,但他举手迈足都有尺度,单是武功高强之士,还教不出这等子弟哩!”

秦氏兄妹闻言,重向皇甫星望去,但见这少年十六七岁,身形是个伟岸的架式,黑黑脸膛,方面大耳,鼻梁挺直,浓眉入鬓,虽然相貌堂堂,却无奇特之处,眼神澄澈,亦不似内家高手的模样,不禁同是暗暗称奇,不知所谓尺度是指的什么?

皇甫星见三人的目光全在自己脸上打转,心下感到窘困,忙再抱拳道:“适才老员外提到神旗帮,但不知是怎样的一个帮会?”

秦白川冷哼一声,忿然道:“神旗帮么,是个无恶不作的帮会,湖广一带,凡属奸邪之辈,八成是神旗帮的贼子!”

皇甫星暗忖:“此老果是嫉恶如仇。”他有心引开秦的注意,免得他盘察自己,接口问道:“那位姐姐说无量神君早晚就到,莫非也是神旗帮的人物么?”

秦白川见闻广博,经验老到,明知皇甫星东扯西拉,是在拖延时间,无奈生来性烈,听人提到心头厌恶的人,打不着时骂也要骂几声,这时双目一瞪,敞声道:“无量神君么!是个……”

忽听门外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是一位有债必索,有仇必报,无容人之量的神君。”

说话间,厅门一开而闭,烛光摇晃下,一个剑眉斜飞,星目电闪,貌相俊美,但却满面带煞的白衫少年,蓦地在厅中出现,负手卓立,与皇甫星相距不过咫尺!

皇甫星心神一凛,虽见其来得突兀,但知定非无量神君本人,不禁目光一抬,朝他仔细打量一眼。

这白衫少年也不过二十左右,立在席前游目四顾,口角挂着一丝冷笑,傲气横溢,令人难以忍受,外面大风大雪,他那白绸长衫上点滴雪花不见。

秦白川久走江湖,一眼之下,已知来者不善,这时双手按住桌缘,慢吞吞地离座而起,道:“阁下怎样称呼?此来寒舍,是否领了无量神君之命?”

只听那白衫少年冷冷道:“我叫谷世表,神君是我的师尊,你们干干脆脆一齐动手,谁能逃出厅门,公子爷算他命大,从此再不找他。”

皇甫星暗想:此人好生狂妄!索兴端坐不起,道:“在下久闻无量神君的大名,外边风雪甚大,朋友何不将令师请进屋来,在下也好瞻仰瞻仰令师的丰采。”

那谷世表双眉一剔,目中两道冷电斜斜睨视,哂然道:“看不出来,你倒是个厉害角色。”他冷冷一笑道:“神君远在千里之外,你放胆动手便了。”

皇甫星闻言一怔,暗忖:“事情大出母亲的预料,这却如何是好?”

他一时无计,目光一转,故意朝秦白川望去,果然众人的目光,随即都向秦白川投去。

只见秦白川将头一昂,手捋银须,哈哈一阵狂笑,洪亮的笑声仿佛鸣金碎玉,震得烛光摇曳,梁上积尘簌簌而下。

那谷世表勃然大怒,道:“老匹夫死在临头,装腔作势救不了命。”

秦氏兄妹见他出言不逊,面上齐泛怒容,兄妹二人站立老父身旁,提防对方猝然出手,几名原在厅中侍候的健仆,却已悄悄地溜了出去。

秦白川笑声一息,脸上忽然透出一股甚为古怪的神态,朝那谷世表道:“皇天有眼,要让老夫出一口鸟气,你若自信必胜,那就劳驾稍待一时。”也不管他等是不等,秦白川面庞一扭,朝皇甫星肃然说道:“这位小哥,你赶紧讲实话,来到这里为了何事?”

这一忽工夫,皇甫星业已转了百十个念头,衡量眼前的情势,觉得母亲的安排已难奏效,但那谷世表虽然年轻,瞧那来势,自己和秦白川父子,显然都不是他的敌手,必须另谋良策,否则自己和秦家一门,势难逃出姓谷的毒手。

他年纪虽幼,却是智勇双全,否则他那寡母岂能对他抱着偌大的期望?这时事迫眉睫,脑中急谋对策,只因他向来是个孝子,念头几转,决定还是先弄明自母亲的意向,然后再作决定。

想得虽多,时间却只一瞬,心意既定,顿时从容离座,掏出怀中的书信,揭开封皮,闪目望去。

只见信笺上写道:“落霞山庄华门文氏顿首,谨拜上无量神君李公阁下:北溟一别,匆匆十载……”他心中想道:原来无量神君姓李。

继续看去,见那信上写道:“昔曹州构隙,曲在李公,斯时群豪,有目共睹,事涉先夫,亦为众所周知……”

他心头大疑,暗道:不知怎样结的仇怨,何以又牵涉到爹爹的头上?

但见那笺上写道:“窃思恩仇了了,系于一念,杀戮相循,伊于胡底?文氏不敏,未敢坐视,倘蒙明察,千金一诺,则一载之后,重五之日,再聚当时诸公,煮酒论剑,以申前议……”

皇甫星大吃一惊,暗暗叫道:“原来娘向无量神君叫阵,要亲自出手,了断这场恩怨!”

这内中尚有许多细节,一时参详不透,大敌当前,无暇多想,双手一揉一搓,那封书信顿时成了一片齑粉!
meiguo.com 发布人签名/座右铭这家伙浪费了“黄金广告位”,啥也没签!
大家都在看
回复/评论列表
默认   热门   正序   倒序
dreamer
74F
dreamer Lv0
第七十章王剑换美

华天虹是耽心白君仪遭了不测,因之要她讲话。

丙灵子暗想:若要迫使华天虹交出铁剑,少不得攻心战术,故尔闻言之下,忙将木桨交到左手,右掌挥动,解开了白君仪的晕穴,岂料因左手仅剩二指,伤处未愈,操舟不灵,喀嚓一声,木桨突然折断,小舟顿时打横,随波逐流,大有覆没之势。

丙灵子大惊,飞快地抓起一块船板,权充木桨使用。

华天虹遥遥望见小舟在河中打转,顿时惊喝道:“丙灵子!”

白君仪晕穴甫解,随着小舟颠簸,神智犹未清醒,耳听得心上人的声音,不禁欣喜欲狂,大声叫道:“天虹!”

华天虹纵声道:“你怎样?受伤没有?”

白君仪腰肢一拧,坐了起来,放眼望去,四周皆是滚滚浊浪,连华天虹所乘的渡船也看不到,不觉暗暗心慌,忘了答话。

只听华天虹急声喝道:“你怎样?受伤没有?”

白君仪叫道:“我没受伤,你赶快注意着,那九阴教主调集了许多水性高强的瞩下,早在河下埋伏着,准备向你动手。”

但听丙灵子纵声狂笑,道:“你不是未曾受伤么?看你家真人来伤你。”左足一挺,踢在白君仪后腰“气海”穴上,白君仪腰上一阵奇痛,忍不住惨呼一声。

华天虹闻得那惨呼之声,心头痛如刀割;厉声喝道:“丙灵子,你要什么?”

丙灵子哈哈一阵狂笑,道:“你有什么啊?这美人儿一身细皮白肉,等闲的事物,你家真人可不换哩!”

华天虹峻声喝道:“坦白地讲,你目的何在?”

丙灵子狞声叫道:“真人不讲假话,你献上玄铁剑,我释放启君仪,各得所爱,两不吃亏。”

自君仪急声叫道:“天虹,他逼我讲出了《剑经补遗》,铁剑……你走,别管我。”

她身在虎口,何尝不想脱险?只是耽心连累了心上人,咬紧牙根讲这几句话,已是心碎肠断;哽咽不能成声一

但听丙灵子纵声狂笑道:“好吧!你就跟随我啦!上岸之后,我与你立刻成就好事,管教你痛快淋漓,受用无穷。哈哈!有你这美人儿陪伴,祖师父一切都放下了。哈哈!痛快!痛快!哈哈哈……”

此时月黑风高,浊浪滚滚,丙灵子存心要华天虹胆寒,那接近疯狂的笑声,尖厉刺耳,恍若狼曝鬼笑,慑人已极。

前面那乌木流船已到河心,小舟在右后方八、九丈处,河水湍急,两条船顺流下泻,情势奇险,那小舟长不逾丈,根本不堪横渡激流,这时舟近河心,随着波涛起伏颠簸、时时都有倾覆碎裂之势,形势更为惊险。

黑暗中,华天虹矗立在船尾,不言不动,仿佛一尊石像,两只眼睛却是精光逼射,亮如闪电,盯住浪涛中的小舟一瞬不瞬。显然,他心中犹豫难决,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白君仪乎足被缚,伏在舟中,美眸之内,饱含痛泪,黑暗之中,遥遥望着华天虹那寒星似的双眼,她深知心上人的处境、不能因为自己交出铁剑!但求生之念人人皆有,她又存着万一的希冀,只是不忍出言相求,其芳心之内,充满矛盾,惨痛之极。

须臾渺小舟已近河心,那乌木渡船离对岸更近,丙灵子暗想:华天虹的母亲和妻子谅必隐身在大车之内,有这两人在旁,华天虹势不能为了白君仪而交出铁剑,看来今夜交易无法谈成,当下心意一定,立即恨声叫道:“姓华的,你保持铁剑独霸天下吧!祖师爷告别武林,远走天涯啦!”

说罢之后,手中木板上摆,小舟的方向顿时一折,转向右岸冲去。

这河下情势过于险恶,一旦落水,丙灵子纵能身保,也难以带白君仪上岸,他外表强项,其实也是暗自惴惴,毫无制胜的把握,这时决心退走,并非故意做作,木板几划,小舟隔岸己近了两丈。

白君仪芳心欲碎,在那小楼中独对丙灵子时,她视死如归,此时心上人在望,她那求生之念却变得异常强烈,眼看华天虹尚不开口,忍不住凄声叫道:“天虹!我……”

只听华天虹厉声喝道:“丙灵子!”

丙灵心神一凛,纵声道:“怎么样?是要剑还是要人?”

华天虹峻声道:“剑给你,将船划过来。”

丙灵子心头一阵狂喜,掉转小舟,重向河中移去,那乌木渡船上掌舵的得了华天虹的吩咐,船头一摆,也向这边移动。

白君仪芳心大慰,这时双唇紧咬,泪落如雨,心情之激动,无以言喻,想那玄铁剑非但关系着《剑经》,且是华天虹仗以成名的兵器,他交出铁剑,实较砍下脑袋还要严重。白君仪心内,自然是感激不已。

渡船与小舟齐向河心靠近,须臾,双方相距不过五丈远近、丙灵子立即停舟不进,厉声道:“华天虹,你明白一点,贫道举手之间,就能制白君仪的死命,你若妄想使诈,那就悔之晚矣。”

华天虹抽出了腰间的铁剑,冷然道:“华某讲一句算一句你让白君仪跳上渡船,我将玄铁剑给你,大丈夫一言既出,决不反悔。”

丙灵子暗暗忖道:“若论这小子的为人,他的话倒也可信只是此事关系太大,而且……”目光一垂,瞥到白君仪身上,贪婪之心,不禁油然而生。

只听华天虹冷冷说道:“九阴教主的船,转眼就到,我意已决,你若三心二意,错过了时机,那可怨不得我。”

丙灵子冷笑道:“那时我先杀白君仪,拍拍大腿走路。”

华天虹晒然道:“那时华某也撇下一切,上天入地,誓取你的性命。”

丙灵子闻言一凛,忽见渡船尚在移近,不禁大吃一惊,猛地一扳木板,将小舟疾荡开去,口中厉吼道:“转舵!”

他心慌意乱,使力过猛,那小舟迎着浪头猛然一冲,差一点翻覆过来,白君仪身子一滚,脱口一声尖叫,渡船上的华天虹见了,也吓得惊呼一声,幸而丙灵子应变迅捷,身手并用,稳住了小舟,百忙中一脚踏住了白君仪,未让她滚下河去,饶是如此,小舟中也进了二寸多深的水。

丙灵子吓出了一身冷汗,眼望渡船,狞声笑道:“你那渡船可要宁近,莫怪我先伤白君仪的性命。”

华灭虹惊魂甫定,冷笑道:“果真走了极端,那也只好听人由命了。”话虽如此,仍旧是朝舵上打了一个招呼,吩咐渡船随水直下。不要朝小舟迫近。

这一带河流湍急。本无舟揖之利,那渡船顺流直下,情势已够惊人,小舟行来,更足惊心动魄,各人皆是强自镇定,其人心头惶惶。都恨不得尽速结束这僵局,早早靠岸登陆。

华天虹投鼠忌器.耽心坏了白君仪的性命,丙灵子却是自知武功不敌。提防着华天虹碎然施袭。两人各有所忌,僵持半天,终于是丙灵子开口道:“你将剑扔过来.我弃舟潜水上岸,保证个伤害白君仪。”

白君汉急叫道:“天虹别上当,他讲过……”

丙灵子曾经讲过,剑也要,人也想要,白君仪本待叫破,话到唇边.忽然感到羞于出口,不觉顿住。

但听华天虹冷笑,一声,道:“丙灵子,难道华天虹的信用反而不如你么?”

丙灵子怒声道:“事关重大,你家真人岂能无疑。”

华天虹笑道:“疑在哪里?”

丙灵子冷然道:“如此大事,谅你不敢作主,哼!你以铁剑换人,你母亲允许么?”

华天虹哑然失笑道:“难为你倒能体谅华某的困难,既知如此,你就不该来啊!”

丙灵子狞声道:“请你母亲讲话,得文昭铬一言,本真人才能相信,否则的话,这交易是谈不成了。”

华天虹倏地放声一笑,谊:“丙灵子,你贪欲蒙心,灵智已蔽,好教华某见笑。”

丙灵子闻言一怔,愣了一愣,突然憬悟,想他华天虹的母亲和妻子若在船中,他还不老早就催船过河了?岂能为了白君仪的事,流连留下,让母亲冒险;想到此处,不禁暗暗叫道:这是诱敌之计,那大车之内没有人在。

他先是一惊,继而不禁心喜,文昭憋和秦碗凤若在一旁,想要华天虹交出铁剑,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这两人若是不在,想他华天虹年事尚轻,为了白君仪,以剑换人,却是大有可能。

但听华天虹哈哈一笑,道:“丙灵子,你何不静下心来,凝神听听?九阴教主早在你我身后,你俗然无觉,未免可笑得紧。”

丙灵子又是一惊,但觉夜色如漆,风涛盈耳,别无所见,亦无所闻。

华天虹先服“丹火毒莲”,再服千年灵芝,内力之强,固是世罕其匹,耳目之力,尤其超人一等。这时双方相距四五丈远,黑暗之下,丙灵子不过望见他的身影,他瞧丙灵子却是颇为清晰,眼看丙灵子神情惊疑,似乎尚无所觉,不觉哑然失笑,道:“河流两岸,皆有船拍浪涛之声,你想想看,除了九阴教主,尚有何人?”

丙灵子暗暗忖道:对方相去不过五丈,这小子轻功高地,迸力一跃,只怕纵得过来。心念一转,顿时厉声道:“我足尖抵在白君仪‘灵台,穴上,你若妄动,休怪我心辣手狠。”

华天虹失笑道:“九阴教主志在铁剑,你还是提防她的好。”

丙灵子冷冷一哼,收摄心神,凝耳细听,果然听出后方一二十丈远,贴着河岸,有浪涛拍激船壳之声,想这一带河中本无上下船只,此时此处,除了九阴教主,那还有谁?他技不如人,前进畏虎,后退畏狼,不禁大为恐慌,深悔不该轻敌躁进,追入河下,若是退走,势必被那沿岸下的船只截住,眼看铁剑还没到手,自己却已两面受敌,一时之间,心头好生悔恨。

忽听华人虹柔声唤道:“君仪。”

白君仪急忙应道:“嗯!我在这儿。”

华天虹脸上闪过一丝凄凉的笑意,道:“你听我讲。人生百岁,终有一死,寿夭有定,真非死不可,那也只好认命,你懂吗?”

白君仪温驯地说道:“懂,我不怕死。”

华天虹道:“母亲很关心你,碗凤也爱护你,咱们都希望你活着,这一点你记住。”

白君仪突然泪下,道:“记住了,我听你的话,不能活时,我就死去。”

华天虹眼中泪光浮动,道:“以前咱们耽心你受辱,如今有我在此,纵然救不了你的性命,也绝不让人将你带走,你懂么?”

白君仪垂泪道:“我懂,你别顾虑我。”

华天虹道:“你若遭了不幸,那也是因我而死,我有老母在堂,不能以身殉你。不过,我若有了子嗣,立即披发入山,算是报答你的情爱。”

白君仪哭道:“不要,我要你活着,活一百岁。”

丙灵子愈听愈惊,忍不注厉声叫道:“华天虹,你自命侠义,讲话是放屁么?”

华天虹肃然道:“华某说话算数,决不食言。”

丙灵子怒声道:“你讲过以剑换人。”

华天虹峻声道:“你让白君仪跳上渡船,我将铁剑给你。”语音微顿,接道:“你得当机立断,否则拿了铁剑,你也无法逃遁。”

丙灵子年过七旬,虽不说擅长心机,人生经验却是够多,眼着华天虹从容镇静,明明是智珠在握,有恃无恐,想来想去,怎么也不相信他真会以剑换人。

左思右想,终是放心不下,不禁将心一横,狞声道:“此中有诈,你非讲清楚不可,否则我宁可玉石俱焚,决不上你的当。”

华天虹微微一笑,道:“你倒是小心谨慎,其实对你明讲也无不可,我将铁剑给你,然后咱们主客易势,天涯海角,我总不离开你一步,直到夺回铁剑为止。”

丙灵子闻言一愣,一时之间,哑口无言。要知华天虹的轻功、拳剑、内力,件件在他之上,如果下定决心夺剑,那是极难对付之事。

倏地,河上响起一声海螺长鸣。

只有海盗才将海螺当作号角使用,在内陆河上,忽闻得这种声音,几人心头同是一怔。

那沉郁苍凉的声响划破长空,直抵霄汉,声未落,河上突然闪起了耀眼的火光。

只见前后左右,同时出现了六条木壳大船,每条船的船头上,站立着十来个身穿黑色水套之人,每人都是左手高举火把,右手执着明晃晃的兵刃,这批人虽是明火执仗而来,但却鸦雀无声,肃静异常,后方一条船上,安置着一张大圈交椅,椅上端坐一位披头散发,手扶鬼头杖的黑衣妇人,正是建酸大会之后,崛起江湖的九阴教主。

六条船随着滚滚浊流奔腾而下,早已将华天虹和丙灵子围在核心,前面船慢行,后面船快赶,逐渐地合围拢来。

华天虹虽是胸有成竹,却未料到九阴教徒会水的如此之多,眼看这等情势,也不禁暗暗心惊,当下收起铁剑,抢了一根长篙,闪至舵旁,朝着船上诸人朗声说道:“承蒙相助,感激不尽,各位快请下水逃生,迟了恐遭波及。”

那掌舵的汉子抱拳一礼,洪声道:“小的们武艺低弱,只怕妨碍爷的手脚,爷台珍重,小的们告退了。”翻身一跃,钻入了水中。

船上共有六条大汉,这时齐皆抱拳行礼,纷纷跳水遁去,这六人皆是关洛人氏,久在河下讨生,华天虹行这诱敌之计,特由高泰征请前来,眼前的华天虹,名动武林,如日中天,江湖好汉听说是为他效力,无不引以为荣,乐于效命,这几人武功虽是低微,滚滚浊流倒还不惧,眼看几人潜入水中、再起来已在数丈之外,九阴教的属下未得教主号令,也不加以狙击,

此际,九阴教主那条船已赶到近处,双方相距不过八丈,但见船头偏右,直对丙灵子的小舟冲下。

丙灵子心神大凛,木板拨水,小舟向华天虹的木船冲近了两三丈远,倏地扔下木板,呛地一声,抽出了蟋龙宝剑,左手挟起白君仪,厉声喝道,“姓华的,你要活的白君仪,还是死的白君仪?”

只听九阴教主纵声笑道:“当然要活的,区区铁剑,算得什么,换啦!”

说话中,座船又已追近丈许。

华天虹耸立后艄,一腿压住舵柄,手拄二丈长篙,目光如电,神威凛凛,他算定了丙灵子身在瓮中,绝不敢轻下辣手,硬是强自镇定,理也不理。

丙灵子惊怒交迸,眼看九阴教主的座船鼓浪而上,势必撞翻小舟,气急败坏中,不禁杀机毕露,瞑目叫道:“姓华的,速即摆舵,挡住……”言犹未了,一个浪头击来,小舟猛地一倾,丙灵子顾不得讲话,匆匆一踏左足,保住了小舟未曾倾覆。

华天虹瞧入眼中,惊出了一声冷汗,当下强捺心神,冷冷说道:“华某人自身难保,你识相一点,先跳到大船上来。”

那小舟失了控制,颠来簸去,时时有翻覆之虞,九阴教主越来越近,丙灵子心中明白,扶持白君仪,只能对付华天虹,九阴教主却是巴不得他坏掉白君仪的性命,看看情势不佳,只得咬赁牙根纵身而起,挟着白君仪跃上了大船。

华天虹面寒如冰,冷冷喝道:“人扔过来。”

丙灵子微微一惊,怔了一怔,怒声道:“祖师爷何人,你这后生小辈唬得住么?”

华天虹冷冷一哼,长篙一振,霍然刺去。

他使的丈八蛇矛的招术,两丈长篙,震起一阵惊风,篙头铁尖上带起一片乌光,径袭丙灵子咽喉。

丙灵子又惊又怒,横闪一步,一剑朝篙头撩去。

蟠龙室剑是当世第一柄好剑,展动之间,一片青霞应手而起,耀眼夺目,端的非凡。

华天虹暗暗忖道:这妖道为人贪鄙,患得患失,今日若不咬紧牙根,来个欲擒故纵,势必要遭他挟制。落得一败涂地。

心念电转,篙落如雨,恍若万箭钻刺,瞧那憎势,根本就不将白君仪的生死放在心上。

丙灵子左臂挟着白君仪,挥动宝剑迎敌,心头不禁动疑,暗道:久闻白君仪痴恋这小子,这小子却是不大理会,莫非是单相恩,姓华的小子并无真情实意……

忽听笃的一声,九阴教主的座船疾冲而到,船上的铁锚掷了过来,钉到这面木船的船板之上。

丙灵子是九阴教主的手下败将,惊弓之鸟,见她到来,不免胆怯,华天虹趁他心神微弛之际,蓦地大喝一声,篙头挽起斗大的枪花,猛地朝他胸头袭去。

两人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艄后,遥遥搏斗,本来无甚凶险,这最后一招使的枪法,来势突兀,却是凌厉之极,丙灵子看要被迫下水去,亏得身手矫健,应变机警,百忙中腾身而起,避过了这一击。

华天虹满面肃杀之气,峻声喝道:“人扔过来1”

丙灵子怒道:“你是真不要脸?”

华天虹冷然道:“看眼下的情势,谅你保不了人质的安全,你若知机,就赶快将人放掉,咱们算是结个香火姻缘,我拼着一命,保你逃离此处。”

九阴教主端座椅上,晒然接口道:“你自信保得了么?”

华天虹冷笑道:“胜败难分,你也别忙高兴。”

此时九阴教的六条大船已将华天虹这渡船团团围住,六条船各以铁链相连,排作一圈,与华天虹的渡船相距不过两丈,对方该是一跃可及,不过河水湍急,所有的船依旧是顺流下泻,始终不停。

丙灵子打量情势,不禁暗暗胆寒,眼看身在重围,逃命尚有未可,实在无力挟带一人。暗想情势一变,华天虹以剑换人的决定势必更改,莫如趁早将他套住,谅他自命侠义,定无食言之理。心念一决,顿时喝道:“依你的,人剑交换啦!”抬手一挥,将白君仪掷了过去。

华天虹深恐九阴教主阻扰,匆匆跃上一步,将白君仪接了过来,哪知九阴教主端座椅上纹风不动,她正希望以剑换人,则玄铁剑和金剑同在丙灵子手中,此时此地,她全力擒拿丙灵子,正是事半功倍,一举两得之事。

且说华天虹接住白君仪,立即问道:“可曾受到暗伤?”

白君仪喜极而啼,摇头不迭,道:“没有,我手足被牛筋缚着,衣衫也……坏啦!”

华天虹浓眉一皱,瞧她身外裹着一件青衫,急忙摸到捆缚手足的牛筋,五指贯劲,使力捏去,那牛筋虽然又坚又韧,却是抵不住他手指一捏,去了束缚,立即附耳说道:“到车内去将衣衫弄好,手脚炔点。”

白君仪伍泥道:“我手足都麻木了,走不动。”

华天虹搂着她那纤腰,闪至车旁,撩起车帘,将她扶了进去。

九阴教主目光朝那大车一掠,敞声笑道:“这诱敌之计不错啊!本座倒是被你骗住了。”

华天虹心头一动,道:“教主一再抬爱,想必是看得起在下。”

九阴教主笑道:“那是当然。”

华天虹冷笑道:“在下使的是‘瞒天过海’之计,家母已渡河北上,教主也晓得么?”

九阴教主先是一怔,继而笑道:“落霞山庄为武林胜地之一,本座迟早北上一游,眼前有你华爷的虎驾在此,本座是暂不前往了。”

华天虹闻言,心中暗暗窃喜,忖道:听这语气,咱们的打算,她显然尚未识破……

原来华天虹离开玉鼎夫人之后,并未找到高泰,更未找出白君仪的下落,回至客栈,却接到高泰的详细报告,这份报告上非但说明九阴教主的人扼守黄河,星宿派魔教的人潜伏在对岸,而且献了一条金蝉脱壳之计。

这条金蝉脱壳之计,乃是教华天虹夜间佯作偷渡,将各方敌人引到河上,秦碗风与赵三姑侍奉着华夫人潜去南门,就在洛阳近郊择地匿居。如此一来,华天虹可免后顾之忧,可即趁此时机,全力与敌人周旋,将《剑经》之争,作一彻底了断。

众人读罢这封书信,对于这一位始终未能谋面的后起英雄,既是感激,又是佩服;为了解决《剑经》之事,免得引鬼上门,敌人一直跟到家去,同时也为了搭救白君仪,商议之下,决定照计行事。因之,三更时分,华天虹离开客栈不久,华夫人婆媳与赵三姑也带着小五儿溜出了客栈,悄然出了南门。
 0   2005-07-10 04:35:25  回复
dreamer
73F
dreamer Lv0
第六九章佳人蒙尘

且说昨日夜间,白君仪逃避赵三姑的追击,刚刚奔到巷口,黑暗之中,突然窜出一个白髯垂胸、身着月白长衫的老者。那老者横里窜来,出手便点了白君仪的穴道,将白君仪挟在胁下,疾掠而去。赵三姑由那老者的身法,依稀辨出是通天教的丙灵子,却是未曾追上。

那白衣老者却未就此离去,他挟着白君仪疾快地绕了一圈,重又回至客栈近处,藏身暗中,观看华天虹与九阴教主拼斗,直待双方散去,始才挟着白君仪潜上了客栈斜对面一家药铺楼上,躲在一间堆放药材的角落上。

此人正是丙灵子,他身怀金剑,一面是亡命天涯,逃避九阴教主的追截,同时又想劫夺华天虹的铁剑,取得那一部《剑经》。

如果不算星宿派魔教的人,在当前的武林中,华天虹与九由教主;可算是并世双雄,丙灵子的武功虽也说得上登峰造极,比之华天虹与九阴教主,仍旧是差了一级,与这两人周旋,他无法公然对敌,无奈之下,只得改装易容,转入地下。

通天教全军覆灭,他既想报仇雪恨,又想重振门户,一切希望,全部寄托在那《剑经》之上,通天教的人练的是剑,以他的武学造诣和功力,若能获得《剑经》,则定能在短时间,使武功突飞猛进,跃登另一境界,就眼下的情势言,只要能与华天虹及九阴教主公然抗衡,就可立足江湖,再起炉灶,重振通夭教的声威。

然而,那《剑经》之钥的金剑在他手内,九阴教主穷追不舍,迫得他寝食不安,没有一日安宁,他又谋夺华天虹的铁剑,不能飘然远扬,迫不得已,只有一日三易居处,不时改装易容,以防行藏暴败。也正因为如此,其谋夺《剑经》之心更为强烈。

他潜回小楼,暗想华天虹与九阴教主拼过一阵,两人的元气都大为损伤,九阴教主狼狈而去,一时之间,不会卷土重来。今日夜间,不失为劫夺铁剑的时机,于是将白君仪的手足以牛筋缚牢,口中再塞着碎布,收藏在一堆药材之下,自己再潜到华天虹所居的客栈附近,白君仪晕穴被点,纵然到了时辰苏醒过来,也是无法逃遁。

不过,华天虹与九阴教主那一阵恶斗,令他想一想就胆寒,那魔教中人夜袭客栈,中毒逃遁的事,他也在暗中看到,正是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他犹豫再三,终是鼓不起勇气潜至近处,伺机硬抢华天虹的铁剑,眼看栈房中灯光不熄,华天虹等皆不就寝,只好守在暗处,静悄悄的等待,那知过了许久,华天虹突然离开客栈,直往北门如飞奔去。

他略一转念,业已猜出华天虹此时外出,定是为了白君仪之事,于是遥遥地跟在后面,观察究竟,不料华天虹遇上了玉鼎夫人,半途中停了下来。

他乃是江湖经验极为丰富之人,既知华天虹内功精湛,耳目敏锐,自己稍不谨,既有暴露行迹之虞,又恐螳螂浦蝉,黄雀在后,被那阴魂不散的九阴教主蹑住、因之行动之际,极为小心,丝毫不敢大意。

他处在二强之间,正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眼看着华天虹进了阁楼,窗门已掩,然后才绕道一侧,小心翼翼地潜移过去。

潜至窗外,摒息闭气,凝神向内中一听,发觉玉鼎夫人正向华天虹灌酒,而且动用了通大教的秘方“醉仙蜜”,禁不住心头狂喜,暗想祖师爷有灵,今日假此良机,既可夺得铁剑,又可铲除一个武功最强的敌手,而且还能惩处叛徒,真是一举数得、万载难逢的良机。他暗暗决定,铁剑到手,取出《剑经》,立即挟着白君仪远走天涯,找一处九阴教主绝对寻找不到的所在,苦练《剑经》上所载的武学,再加上白君仪所知的《剑经补遗》,则再出江湖之时,天下何来敌手?而且,单是想到能够安安逸逸地享受绝世美女白君仪,已令他满怀欣慰,觉得这一向所受的苦难,乃是微不足道之事。

他深悉“醉仙蜜”的厉害,只要华天虹饮下半杯,不愁他不醉倒,耳听着房中二人纠缠不清,心头虽是急煞,但以此事关系着他整个的后半辈子,因之始终是小心翼翼,极有耐性地等着。不料,天色突然破晓,他发觉自己守在窗外,房中的人难以发觉,街上或是瓦面如果有人路过,却是一眼就能望见,迫不得已,只好移动身形,退在一个不易为人发现的角落。虽然如此。以华天虹的功力,仍旧毫无所觉,连那嗅觉之灵远过人类的异兽雪儿,也未觉察出来。

然而,华天虹虽未发觉窗外潜伏着敌人,但却一直在暗自警惕中,他既恐敌人突然袭到,劫夺自己的铁剑,又怕一时把持不住,坠于玉鼎夫人的情网之内,因之始终保持着头脑冷静,灵俯空明。丙灵子时乖运赛,虽步步为营,小心而又谨慎,终究还是飞蛾扑火,落得身受重伤,狼狈而逃,若非玉鼎夫人死命缠着华天虹不放,丙灵子万难逃出华天虹掌下。

丙灵子破着一足,飞跃至一条偏街,匆匆吞下一粒解毒丹丸,趁着凌晨之际,衔上尚无行人,伦沧惶惶,逃入了一家小客栈中。

溜入房内,立即盘膝坐定,运起内功抵制毒力,九毒仙姬门下的毒物为武林一绝,他那解毒丹固然无效,内功之力也无法将毒力迫出体外,幸而他手触铁剑的时间极短,中毒的程度甚轻,仗着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勉强将毒力逼在左手三指之上,抽出一柄匕首,牙根一咬,将那三根手指削了下来。

毒力既出,算是已无性命之忧,急忙取出金创药,包扎手指和脚后跟的伤处,然后才有工夫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华天虹一股酒箭喷射在他右边脸上,因那人皮面具的阻隔,未曾皮开肉绽,但半面脸已肿起老高,这时匆匆按摩了几下,换了一套衣履,取出一块黑纱罩在脸上,重又溜出了客栈。

他提心吊胆,一路上东张西望,掩掩藏藏,终于潜返到药店的小楼之上。

白君仪被点的穴道业已自行解开,此时正在药材堆下蠕动,丙灵子走上前去,搬开药材,将她提了出来。

这小楼有一扇窗户,斜对着华天虹所居的客栈,丙灵子在窗门上挖了一个小孔,藉以观察客栈门前的动睁,室内幽暗,就只这小孔中透进微光,映照出室中的景物,臼君议醒来之片,发觉手脚和口上被缚,已知自已被人擒住,但却不知拎住自己的是谁。这时凝目一望,舌出是个身穿葛衫,脸覆黑纱的男子,瞧那身材,似是丙灵子,不禁心头一寒,惨然色变。

丙灵子恍若幽灵一般,手捉着白君仪,将她放置在墙角坐好。然后慢慢吞吞地掀起自己覆面的黑纱。

他本有一部白髯,为了便于化装,业已齐根剃悼,那惟淬而带皱纹的而庞,半边脸颊浮肿,加上那满含怨毒的目光,一眼看去.令人恐怖陡生,不寒而栗。

白君仪凝注一眼,认出确是丙灵子,不由机伶伶打了一阵寒嘛,眼眶一热,迸出两行珠泪来。

丙灵子满脸狞笑,抬起左手,放在白材仪眼前,阴沉沉说:“你看清了,我的脸和手,都是华天虹所伤,左足也跛了,这几笔血债,全都着落在你身上,至于神旗帮与通天教的旧帐,那也不用提。”说到此处,缓缓解下布中.取出了塞在白君仪口中的布屑。

白君仪暗暗忖道:既落此撩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若不速死。所受必然更惨,唉!天虹啊天虹。

她唯恐错过时机.求死不得,想也不敢多想,顿时银牙一咬,猛地自爵舌根!

通天教以采捕为能事,丙灵子一生,不知坏过多少女了的贞节,他年老成精,深懂女子的心理,一见白君仪容色惨变,立即闪电般地伸出右手。钳住白君仪的双颊,令她合不拢嘴。

白君仪泪如泉涌,眼望敌人,目中泛出了一片惨厉之色。

丙灵子阴森森一笑,一字一顿,冷冷说道:“你听清楚,你若自寻短见,我立时奸污你的尸体,将你剥得一丝不挂,高悬在城门之下,让天下人都知道,华天虹的女人坏在我丙灵子手上。”说罢之后,立即松开了手。

白君仪浑身战栗,犹豫再三,再也鼓不起勇气寻死,迟疑了片刻,心中暗暗想道:不管死活,我不能教天虹蒙羞,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听凭老天爷去安排。心念一决,顿时断然道:“你看着办,若能取我的性命,留我的清白,那就算你为通天教报仇,神旗帮还你一笔血债、我白君仪死无怨言,华天虹大仁大义的英雄,他感你此德,必有重报。”

柄灵子冷冷道:“这话太渺茫,我丙灵子听不进。”

顿了一顿,接道:“事到今日,各走极端,我丙灵子了然一身,毫无顾忌,我是怎样有利怎样干。你若逞强,我就先踩蹂躏你的肉体,既可泄愤,又可得一时之快。”

白君仪听他说到怎样有利怎样干,心头顿时一动,忖道:这厮身怀金剑,暗暗随着天虹,显然也是图谋《剑经》。他心中既存贪念,岂会毫无顾忌、我且别忙死去,天虹得知此事,一定会来救我,这厮若要谋害天虹,我还可以相机暗中通知天虹。

但听丙灵子狞声道:“如今你先将《剑经补遗》背诵出来,倘若故意错乱一字,我教你今生今世,无脸见华天虹的面。”

白君仪念念不忘华天虹,丙灵子抓住了她这弱点,专以她的清白为要挟,这一点实是毒辣至极。白君仪暗暗想道:我若推说不知,他定然不肯相信,若是据实吐露,万一他参悟出其中的精义,武功岂不追上天虹了?

丙灵子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意,狞声一笑,道:“你不必多耽心事,你那心上人武功走在我的前面,我纵然参透《剑经补遗》,也无法追赶上他,鹿死谁手,要看《剑经)谁属。”

白君仪冷冷说道:“我纵然背诵出来,明明是真,你偏说是假……”

丙灵于截口道:“你自管背诵。是真是假,我自能分辨。”

白君仪暗暗忖道:那《剑经补遗》前面一段,参加过建蘸大会之人俱曾耳闻,后面的我错乱一些,看他是否分辨得出。心念一转,顿时念道:“天之道……审护持,须隐密,驱鬼剑,泄天机,缓、静、灵、贯串……”

只听丙灵子狞声道:“错了!缓静灵岂能贯串?”将手一挥,但见寒光一闪,白君仪身上的罗衫以及贴肉穿着的沫胸,自领口而下,以迄小腹,突然齐中分裂,雪白的玉体,顿时暴露出来。

他匕首藏在衣襟之下,适才取匕首,划开白宫仪的衣衫,然后藏回匕首,全部动作,一气呵成,疾若闪电,白君仪只见寒光一叫刁,并未看清匕曹的形状,而且白君仪席地而坐,躯体又凸凹不平,这一匕首划去,要将贴肉穿着的抹胸割开,而丝毫不伤到身体,其剑法造诣功力之深,火候之纯,实在已臻化境,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白君仪先是一惊,随即发觉自己的胸脯袒露于外,不啻半身赤裸,不禁羞愤欲绝,恨不得一死了之。怎奈死既下敢,双手又被半缚在背后,连掩护一下也都不能,恨至极处,不由混身颤抖,咬牙切齿道:“你最好是杀了我,否则的话,我必有一日,挖出你这眼珠。”

丙灵于恍若未闻,一双眼睛,盯住白君仪那曲线浮凸,完美无瑕,正自颤动不歇的双乳,目光的的,一瞬不瞬,那半边未曾浮肿的脸颊,肌肉痉孪,汗珠直冒,心神之激荡,流露无遗。

要知白君仪美艳若仙,非但是面宠美,身段也是美极,那一身莹白如玉的肌肤,找不出丝毫瑕疵,纤细的柳腰,圆浑而丰盈的乳房,形态颜色,无不美好至极,以至像丙灵子这等研轮老手,一见之下,也不禁心神震荡,不克自持。

白君仪羞愤欲绝,心中暗暗叫道:与其让这淫贼作践,不如一死百了,唉!眼不看为净,还是死掉的好。

心念一决,就待嚼碎舌根,自求了断,突见丙灵子猛然转开脸去,口中恨然叫道:“唉!”

白君仪睹状一怔,寻死的念头,不觉重又搁下。

丙灵子虽已移开目光,适才所见的景象,兀自在脑海中盘旋,以致心神激荡,依旧不能平息,脸上的肌肉仍旧痉孪,额上仍是汗出如浆。

此际,他正天人交战,承受著有生以来从未经历之苦,须知白君仪的肉体虽美,但若让一个没有男女经验之人看去,那也不过感到美好而已,却无强烈的比较,丙灵子出身通天教,本就是贪淫好色之辈,而他毕生经验过的女子,犹如过江之鲫,屈指难数。正因为他见得大多,越发感到白君仪是天生尤物,举世无双,而心神之激荡,较之常人,也就更甚百倍。若依他的性情,他早已扑身过去,为所欲为了,然而,他看得出白君仪的性格,深知白君仪的刚烈,他若逞一时之快,蹂躏了白君仪的肉体,白君仪势必自绝,则他的一切计划,势必因此打破。此时此地,那代价是过于高了。可是,教他对这等绝世美人视若无睹,强忍情欲,那痛苦也太难承受。

过了良久,他心头终于叫道:“不能!不能!此时绝对不能!有这人质在手,纵然被华天虹那小子找上,他也不敢将我怎样,以这女人交换铁剑,那小子大概不会应允,但若以此要挟,迫使那小子去对付九阴教主,谅他不敢不听命,而且《剑经补遗》尚未问出,也不能将书闹僵。

想了又想,终于下定决定,将一股熊熊燃烧的欲火强行压下,在药材堆下取出一个包袱和那皤龙宝剑。

他先将宝剑插入衣衫之内,缚扎停当,藉此平息心头的激动,然后解开包袱,取出一件青布长衫,抖了开来,反手扔将过去,那长衫一卷,恰好将白君仪的身躯裹住,只留头面在外:

白君仪怔了一怔,暗道:这老贼虽然该死,武功倒也厉害,看来除了天虹和那九阴教主,当世之内,亦无第三人强过他了。

丙灵子缓缓转过身来,冷冰冰说道:“从此刻起,你自己放明白一点,我是勉勉强强克制自己,你若自找麻烦,自取其辱,那就是你自己想找痛快,故意挑逗我来奸污你。”

白君仪气得脸色铁青,但知他讲的是实话,也不禁暗自惊心,不敢多讲一句。

丙灵子走到窗下,缓缓坐了下去,道:“我的武功,也在一柄剑上,算到今日,足足有六十年的历史,那《剑经补遗、无论有多玄奥,参进一个讹字,我立时分辨得出,华天虹的剑练得好,内力也超越了我,但若说到对剑学一门知识之渊博,造诣之精深,他绝对比不上我,白啸天半路出家,那是更不谈了,你识想一点,快将《剑经补遗》源源本本念上一遍。”

白君仪想使适才之事,对于此人,不觉畏如蛇蝎。如今只求保住清白,除此之外,怎么也不敢触怒他,当下将那“剑经补遗》从头到尾念了一遍,五十八字,一字不错。

丙灵子聚精会神地聆听,听过之后,仔细思索了一阵,知道其中确实无假,随即靠在壁上,闭目参详起来。

这《剑经补遗》说的是剑学精义,乃是一种极为空洞的理论,无法了解,一知半解,也得不到益处。白啸天武功庞杂,剑术一道虽也涉猎,造就却是有限,但他知道《剑经补遗》中蕴妙谛,建酞大会之后,鉴于当前局势,于是封闭了各地分堂,约束属下,匣旗息鼓,自己则足不出户,潜心钻研《剑经补遗》,同十也修炼自己本门几样上乘武功,许红玫见丈夫新遭挫。也就留在山上未忍离去,白啸天暗暗欣慰,因妻子是练剑之人,遂将那五十八字的“剑经补遗》抄在纸上,交给长女素仪,教她转交给许红玫,如此一来,连白君仪也获悉这五十八字了。

这短短的五十八字,白啸天一家人犹未获得益处,传至丙灵子,则又大为不同,丙灵子说的不假,他剑学早窥堂奥,得了这五十八字,则如画龙点睛,眼见得极短的时日内,他的武功即将跃登另一境界了。

小楼中寂然无声,丙灵子闭目沉思,恍若老僧入室,白君仪无论什么时间,只要一空下来,就幻想自己和华天虹在一起,两人这样那样,如何如何,从当日华天虹在曹州“跑毒”时,她就养成了这习惯。这一年来,她没有一日不幻想一阵,因之,有关成亲、生子,两人携手邀游天下,乃至娶媳,孙儿出世,反来覆去,几乎没有一样未曾想过,她只要一开始幻想,顿时浑忘一切,就似身临其境一般,不过,她所幻想的全是美事,故尔只要一想开头,立即衷心快慰,其乐无极,这时,她身处绝境,本该是万念俱灰,但一闭上眼睛开始幻想,脸上立时娇艳如花,口角露出了微笑。

这两人各想各的,谁也不打扰谁,谁也不觉得须要饮食,忽忽一日,再未讲一句话。

夜间,丙灵子忽然站起身来,破着一腿,在小室中走来走人.踱了一阵,忽在药材堆中拣出一节枯枝,拿在手中比划。

幽黯之中,白君仪依稀看出他是在练剑,但他练来练去,一直不停,白君仪不禁暗暗发起愁来,忖道:这厮练得如此起劲,莫要武功长高。胜过天虹了。唉!早知如此,不如拼着一切,怎样也不吐露一字。

然后。她幻想华天虹与丙灵子斗剑,杀得丙灵子狼狈大败。招架不往,最后华天虹铁剑连闪。挑出了丙灵子的两粒眼珠。接着,她又想到与华天虹手牵着手,两人立在泰山顶上.观看那海上日出奇景。

子夜过后,客栈门前,突然响起车马之一.丙灵子霍然一惊,扔掉手中的枯枝,扑到窗门,由那小孔中朝外观看。

只见客栈侧门之下,行出那辆长行马车,华天虹高据辕上,亲自驾驶马车,车窗密掩。瞧不见车内之人。

白君仪也惊醒过来,情不自禁的颤声问道:“怎么,他动身

丙灵子冷冷一哼,咬牙不语。

白君议心神一颤,道:“九阴教主在河下设了埋伏。要夺他的铁剑。哼!如果铁剑落到九阴教主早上,你这一辈了就别想见着《剑经》了”

丙灵子刚刚浸沉《剑经补遗》的玄妙之中,想那《剑经》乃是根本所在,剑圣虞高的剑法,其含蕴该是何等神奥!这诱惑实在太大,他忍不住心头惴惴,那患得患失、惶惶不安之情,难以抑制。

但他终是老谋深算、行事沉稳之人,心头虽慌,外表却毫不显露出来,眼望着那马车徐徐行去,口中淡然说道:“深更半夜,城门已闭,马车出不了城。”

白君仪暗暗叫道:天虹!天虹!你怎能将我扔下,任我落在这恶贼手内?

心中在想,口中冷笑道:“难道出城渡河,一定须得马车么?哼!到了水中,他那铁剑非落在九阴教主手中不可,那时九阴教主找你索取金剑,看你逃遁到何处?”

丙灵子狞笑道:“那时该你最先倒霉。”

白君仪强自镇定,装作满不在乎地道:“听你说来,那确是极为可怕,真正事到临头,一死两瞪眼,那也算不了什么。”

丙灵子暗暗忖道:这丫头虽是嘴硬,其实又何尝不是如此。嘿嘿!人死之后:谁还管他娘的奸尸不奸尸,那也不过吓唬女人罢了。

白君仪听那蹄声已隐,显然马车业已去远。丙灵子尚无追赶之意、情急之下,接着说道:“你若不愿终生懊悔,那就赶紧追上华天虹,他的武功天下第一,也不稀罕一部《剑经》,他一定会以铁剑换我。”

语音微顿,接道:“他是说一句算一句的君子,只要答应以剑换人,绝不会三反四覆,再找你的麻烦……”

丙灵于狞声一笑,截口说道:“我是剑也要,人也要,究竟如何,且看你的造化。”

白君仪暗暗咒道:做梦!你这畜生配么?但觉胁下一麻,顿时晕去。

丙灵子点了白君仪的晕穴,将她挟在胁下,启开窗门,跃身下屋,顺着街檐,朝马车行去的方向追去。

追过一条横街,立即望见了马车,夜静更深,华天虹似恐惊醒了市民,马车行得甚慢,丙灵子自知武功不敌,右足已破,伤口亦未愈口,因之远远跟蹑,始终不敢追近,行了一阵,马车已至北门城下。

但听一阵枝桠声响.厚重的城门突然缓缓起开,黑暗之中,只见门后立着两个差役打扮之人,华天虹驱车出城,行至门下,朝那二人拱手,低声说道:“多谢两位了。”

那二人齐声说道:“有辛效劳,祝公子一路顺风。”

丙灵子暗暗想道:原来这小子买通了看守城门的差人,连夜渡河,倒也亏他想出这等主意。

他等了片刻,始才绕向一侧,由远远处登上城墙,跃到城外,却见马车忻而向东,并不直驶渡口。

丙灵子暗暗想道:这小子倒也想得周到,那鬼婆娘若是呆在船上,必然是停泊在上游。等到发觉偷渡,他早已抵达彼岸了。

那马车得得小驰,行了一程,华天虹突然连抽几鞭,马车顿时疾驰起来。

丙灵子暗暗一惊,足下一紧,始终与那马车保持着三十丈的距离,谅想夜色黑暗,华天虹纵然转面察看,也是不易发觉。

这洛阳一带,河床高出地面,华天虹马鞭抽动不歇,那马车沿着堤岸疾驰,黄土滚滚,车声磷磷,霎时远近皆惊。

那马车约莫疾驰了半个时辰,突然冲上了堤岸,浊流翻腾,浪涛震耳中,一个宏亮的嗓音喝道:“来的可是华爷?”

华天虹沉声道:“是我,渡船怎样?”

那宏亮的嗓音道:“已经准备好了。”

丙灵子纵身一跃,伏在堤岸之己凝目望乞只见河下阐、着,一艘乌木渡船,四个赤膊大汉,手把着长橹待发,另有两条汉子立在岸上等候。

只见华天虹一勒疆绳,那马车恰好在船前停下,华天虹跃下地来,喝道:“带马!快。”

那两条汉子未待吩咐,早已每人拉住一匹马的嚼环,拖着马匹冲向跳板,华夭虹跟在车后,双手托住车座,转眼工夫,马车已落船中,华天虹顺手一挥,隔空震断了缆绳,那乌木渡船顿时顺着滚滚浊流,直向下流冲去。

丙灵子又惊又恼,想不到华天虹早已策划妥当,行动起来,极为快捷,眼看那渡船顺流冲下,徐徐向河心移动,估料冲下三四里路,即可抵达对岸。

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如何是好,由于这一带河水湍急,并非渡口,除了那一艘乌木船外,再无旁的船只,仓促之中,只好挟起白君仪,随着那渡船向下游奔去。

须望,华天虹那渡船离岸已有八九丈远,丙灵子忽然瞥见河下停泊着一条无人的小舟。

他暗暗叫道:管他娘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拼了老命,总不能让铁剑落到那鬼婆娘手内。

他生长江南海滨,自恃水性不弱,这时将心一横,两个箭步,业已跃落舟中,放下白君仪,抓起木桨,掉舟便向那乌木船追去。

霎时,华天虹发觉了这面的动静,奔至船尾,纵声喝道:“什么人?”

丙灵子扬声道:“通天教丙灵真人。”

华天虹峻声喝道:“白君仪人在何处?”

丙灵子放声一笑,道:“在舟中,你家真人腿一动;可就将她那美绝尘衰的脸蛋踏为肉酱了!”

华天虹厉声喝道:“你让她讲话。”

这时,小舟与流船相隔十来丈远,浊浪翻滚,响声噪耳,两人都是提气纵声讲话,浪涛人语,混作一片,听来分外惊人。
 0   2005-07-10 04:34:59  回复
dreamer
72F
dreamer Lv0
第六八章釜底抽薪

华天虹醉眼包斜,含含糊糊说道:“姐姐,让我走,我真的有事。”

玉鼎夫人吃吃笑道:“别吵啦,姐姐这不是力、事么?”伸手去解他腰间的铁剑。

华天虹翻身一滚,身子压住了铁剑,道:“别动这东西。”

玉鼎夫人腰肢一扭;娇笑道:“我高兴动。”双手扳住肩头,将华天虹翻过身来,眼看他双颊姹红,醉态可掬,忍不住伸出藕臂,紧紧搂住他的颈项,着实亲热了一阵。

华天虹忽然感到颊上湿润,勉强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说:“姐姐,你哭啦?”

玉鼎夫人热泪盈眶,但却嫣然笑道:“姐姐高兴得落泪,今天是咱们的好日子啊!”

华天虹道:“不,姐姐有心事,兄弟感觉得出。”

玉鼎夫人强颜一笑,道:“姐姐的心事,就是怕你不听话,来,让姐姐替你宽衣。”说着伸手过去,解他的铁剑。

但见华天虹身子一滚,重又压住了铁剑,含糊道:“不能动,上面有毒。”

玉鼎夫人吃吃笑道:“有毒我也乐意,不用你担心。”重又将他翻转过来。

华天虹眼皮一抬,道:“姐姐,彭祖说过:上士别床、中士异被,服药百裹,不如独卧。你让我一人睡。”

玉鼎夫人娇声叱道:“胡说,男不可无女,女不可无男,无女则意动,意动则神劳,神劳则损夺。一人睡觉,要短阳寿的。”

华天虹笑不可抑,道:“倍力行房,精髓枯竭,惟向死路日近,兄弟……”身子一滚,又将铁剑压住。

玉鼎夫人一心要解他的铁剑,华天虹醉得话也讲不清楚,偏是知道护住铁剑,两人扭来扭去,闹了良久,玉鼎夫人始终未能如愿,不禁又气又恼,娇道:“死冤家,你到底醉了没有?”

华天虹道:“我心里明白,只是混身上下,一点气力没有。”

玉鼎夫人暗暗忖道:唉,这小冤家内功竟是如此深厚,大半杯“醉仙蜜”,居然弄他不醉。心头在想,口中却是娇笑道:“你没有气力,姐姐服侍你,教你一点气力不花。”

娇躯一滚,翻到了床里,手指着他的额头,接道:“你再不乖乖的,我就点你的穴道。”

华天虹道:“千万不可点穴道。”

王鼎夫人笑道:“是吗?那样太无趣味了。”

华天虹道:“倒不是那个意思,九阴教主、丙灵子,另外还有一批星宿派魔教中的人,全都在谋害兄弟,姐姐若是点我的穴道,旁人趁机下手,暗算了兄弟,那岂不是姐姐坑陷我了?”玉鼎夫人闻言一怔,愕然良久,美眸之内,倏地泪珠涟涟垂泣起来。

华天虹满面惶急,道:“姐姐干嘛伤心,是兄弟讲错话了?”

玉鼎夫人头一摇,戚然道:“你可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谋害你?”

华天虹道:“他们想夺我的玄铁剑。”

玉鼎夫人眼中泪水一涌,道:“你可知道,姐姐也要夺你的铁剑,你道我将你灌醉,真是为了成就好事?”顿了一顿,接道:“当然啦,如果你还有心肝,让姐姐沾点雨露,那也不在姐姐爱你一场。”

华天虹叹道:“唉!姐姐,你好痴啊!”

玉鼎夫人垂泪道:“痴情女子负心汉,姐姐是痴,你不觉得自己心肠太狠么?”

华天虹歉然一笑,道:“姐姐,你也要夺我的铁剑,那是为了什么?是九阴教主逼迫你么?”

玉鼎夫人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是为了爱你,并未安着坏心。”

华天虹惑然道:“这道理我就不懂了。”

玉鼎夫人俯下脸来,与他亲呢了一阵,始才委委屈屈他说道:“你该知道,剑圣虞高的毕生心血《剑经》收藏在你这玄铁剑内,这己是众人一致的看法,这一点你知道么?”

“我知道,同时也相信此事。”华天虹道:“另外一点。”

玉鼎夫人道:“你的武功已经高绝一时,如果再练《剑经》,则普天之下,再无敌手,整个的武林,由你称尊为王,这一点你也曾想过么?”

华天虹莞尔一笑,道:“我倒不想称尊为王,不过,若能使得武林之内,好人出头,没有坏人作恶,那倒是生平所愿。”

玉鼎夫人无限幽怨地道:“我愿,旁人愿么?”

华天虹傲然道:“那么大家斗到底吧,我相信天佑善良,恶人终必毁灭。”

玉鼎夫人怨道:“你相信天佑善良,根据什么?老天爷对你讲过么?难道你从未见过好人死在坏人手里?”

华天虹淡然道:“那么大家斗一斗,谁的命短,该谁倒霉,总不能束手待毙,任凭敌人宰割。”

玉鼎夫人似是怨极,怒声道:“死人!你不怕死,我怕你死啦!你娘自己不怕死,你怕她死啊!你……”

这几句话,乍听甚为单纯,其实那言辞之间,蕴含着一种至情至圣,深逢无比的感情,说明了爱情的真谛乃发乎真我,而非斤斤计较对方的反应。

华天虹深受感动,泪水扑簌簌流下,道:“姐姐的情意,兄弟感激不尽,永生难忘。”

玉鼎夫人苦笑道:“那么你就乖乖的,听凭姐姐摆布,反正姐姐绝不会害你。”

华天虹摇头道,“那却不能。玄铁剑由先父遗留给兄弟,并为此剑,研创出十六招剑法,剑上留着先父的手泽和心血,别说内中还藏着《剑经》,纵是一段凡铁,我也决不忍让敌人夺去。”

玉鼎夫人恨声道:“唉!这玄铁剑是祸根啊!我取去铁剑,”交给咱们的教主,她拿着此剑,形同废物,毫无用处,丙灵子和魔教中的人,则将转而与她为难,谁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这是釜底抽薪之计,你怎么不明道理?”

华天虹断然道:“不管什么道理,只要我一口气在,我就全力保有这铁剑。”

玉鼎夫人急道:“唉!你该知道,纵然。剑经,出世,落在旁人手内,你也不愁打不赢他,反之,你若取得《剑经》世间就再无故手,这是谁也不能容忍之事,冈i有的入都会全力阻止此事,甚至于不择手段地害你,你何苦与自己过不去?”

华天虹毅然道:“正邪不两立,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姐姐不必耽心。”

微微一顿,笑道:“姐姐躺下来,咱们热一下。”

玉鼎夫人恨声道:“坏蛋!你当我真的那么不要脸么、哼!我主意已定,由不得你倔强。”玉手一挥,一指向他腰间点去。

华天虹大惊失色,双手去捉玉鼎夫人的手腕,口中急叫道:“姐姐,这个使不得。”他似是酒醉过甚,混身乏力,一身绝世武功半点施展不出,这时双手乱抓,毫无章法,不过仍旧将玉鼎夫人的手指碰撞开去。

玉鼎夫人格格一阵娇笑,皓腕一翻,再袭华天虹腰际“商曲”穴,左手却是暗出奇兵,倏地向他左肾门点去、

两人本来就纠缠在一起,玉鼎夫人武功又不等闲,这明攻暗袭,双管齐下,实是难以招架,只是华天虹武艺精深,单凭心头的感应,就能体会出她的攻势,百忙中,身躯一翻,滚向床外,让开了两处穴道。

玉鼎夫人格格大笑,左手一挥,“啪!”的一声脆响,在华天虹臀部上拍了一个巴掌,右手一掠,已是抢出了铁剑。

华天虹叫道:“姐姐……”

言未了,倏闻呼然一声,窗门陡地被人撞开,一条人影闪电般地窜到床边,十指箕张,乍然向仰卧床上的华天虹袭去。

玉鼎夫人魂飞魄散,惶声喝道:“什么人?”双手抡剑,猛然砍了过去。。

那人影一声不响,左手一撩,顿时抓住了铁剑,右手疾若电掣,急向华天虹小腹抓去。

显然,此人深知华天虹的厉害,是以明知华天虹已为“醉仙蜜”醉倒,依然全力袭击华天虹,而不先夺铁剑。

但闻华夭虹冷冰冰一哼,挥左掌,抬右臂,一招“困兽之斗”霍然迎向那偷袭之人的子掌,右手却已奇妙无比地震开了玉鼎夫人的双手,将铁剑的剑柄抓在了掌里。

玉鼎夫人但觉双手一震,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床角滚去,那偷袭之人耳闻华天虹的冷哼之声,一股玄奥难测的力道,已向自己掌心涌到。

这些都是同时间的事。自窗门撞开,直到此时,前后不过眨眼工夫,三方面都是应变奇速,出手疾逾闪电。

那偷袭之人警觉出华天虹并未真的醉倒,自己受了诈骗,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左手松剑,右手收招,双足猛蹬,立即朝窗外激射。

子午谷一战,加上与九阴教主那一场疯狂的拼斗,当世之间,业已无人不对华天虹胆怯,这偷袭之人一觉受骗,顿时抽身后退,其应变之机警快速,不谓不高人一等。

但见华天虹上身一挺,口一张,“呸!”的一声,一股唬琅色的酒箭激射而出,直向那偷袭之人脸上喷去。

原来华天虹虽将大半杯“醉仙蜜”饮下,但却暗以一种传自亩疆、专门对付有毒饮食的功夫,将其蓄藏于胃囊,直到此时,仅有极少一点溶解,发生作用,这时却突然内功逼出,当作暗器伤敌。

这一招出敌意表,那偷袭之人惊惶转脸,却是未曾避过,那酒箭全部击在他右边脸上,同时间,那人右脚后跟上一阵锥心奇痛,却是被玉鼎夫人的异兽雪儿咬了一口。

这异兽雪儿伏在窗下,一见敌人侵入,顿时窜射出来,一口咬去,那偷袭之人身法奇速,雪儿虽快,依旧是落后一步,若非那人被华天虹的还击骇得心寒胆战,雪儿仍然是伤他不着。

话虽如此,这愉袭之人的身手也弥足惊人,他右脸被酒箭击伤,右足后跟的脚筋被异兽雪儿一口咬断,却仍旧是忍住奇痛,负伤跃出了窗外,踏着瓦面,纵跃如飞,狂奔而去。

华天虹身形如何快捷,晃眼之间,半身已钻出窗外。

但听玉鼎夫人哀声叫道:“天虹!毒……”

华大虹心神一凛,记起玄铁剑上涂过剧毒,想起那偷袭之人袭击自己,玉鼎夫人那热泪泉涌,亡命护卫的神情,下禁心肠一软,匆匆扑回床边,掏出解药,道:

“略服少许,毒力即解,我去追敌。”

玉鼎夫人不待他将话讲完,哭喊道:“我的双手已经麻木了。

只听“呀——”的,一声,那侍婢方紫玉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华天虹急道:“让紫玉照顾你服药,我……”

玉鼎夫人暗暗忖道:今日一别,几时再能相见?心头一急,不禁猛一低头,一口咬住了华天虹的手臂。

华天虹痛得大叫一声,道:“啊!快快松口,刚才那人是丙灵子,白君仪失陷在他手中……哎哟!”

玉鼎夫人一听华天虹急着追赶丙灵子,竟是为了搭救白君仪,牙齿咬得越发的紧,更是死也不肯松口。

华天虹手臂被她紧紧咬住,痛得泪水直流,运功抗拒,又怕震伤了她的牙根,无可奈何,只得好言说道:“快快松口,我决不走,喂你服药。来,快快松开。”

王鼎夫人充耳不闻,银牙紧咬,硬是不松。

方紫玉窃窃私笑,移步过去,掩上了窗门,拿起一块抹布,匆匆拭去了地上的酒渍和血迹,重又溜去,带上了房门。

华天虹见玉鼎夫人那欺霜赛雪的双手,已泛起一层乌黑之色,却是怎么也不松口,不禁叹息一声,哄小孩一般地道:“好吧,快快松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不走,就不走啦。”

苗疆剧毒,厉害已极,玉鼎夫人中毒之后,只顾缠着心上人不放,也未运功抗拒毒力,这时双臂已全部麻木,心头也有点迷糊,闻得华天虹之言,顿了半晌,始才松开口来。

华天虹拔开瓶塞,捏着她的下颚,将解药喂了少许给她服下,然后伸出手掌抚住她的背心,将一股内力输放过去,催运药效,化解毒力。

过了片刻,那毒力已解,玉鼎夫人手臂已运动自如,顿时抬起双臂,紧紧搂住了华天虹的颈项。

华天虹苦苦一笑,柔声道:“白君仪……”

玉鼎夫人口角噙笑,不住地摇,既不松手,也不讲话。

华天虹莫名其妙,惑然道:“干嘛如此高兴?这中间必有道理?”

玉鼎夫人一笑,满面春风地道:“你将那有毒的玩意解下来,放在床里,你躺下来,我和你讲道理,如果你讲赢了,从今以后,我顾驾音若是再缠着你,就算是最下贱的女人。”这话讲得很重,华天虹不得不依言行事,当下解下铁剑,置于床里,和衣躺下,道:“什么道理,你讲吧!”

玉鼎夫人似是满怀高兴,甜甜蜜蜜一笑道:“白君仪对你的情意,那是众所周知之事,我顾穹‘音对你的情意,想必也勿须细说吧?”

华大虹长长叹息一声,无言地点了点头。

五鼎夫人含笑道:“是她爱你在先?还是我爱你在前?”

华天虹脸色微微一红,低卢说道:“难分先后,个过这也不关紧要。”

顿了一顿,接道:“姐姐对我恩德匪浅,那却是白君仪无法比较的。”

五鼎夫人淡然一笑,道:“你娶秦碗凤,无论是谁的主张,那都是天公地道的事,反过来讲,如果你舍秦碗凤而娶了白君仪,天下英雄,非但看不起你华天虹,也合不起你的母亲。天下人定然要讲,你母亲有失公正,在为侠义道的领袖。”

华天虹闻言,背上突然沁出了一阵冷汗,惶然道:“姐姐这一番话,咱们母子都未曾想到。”

玉鼎夫人微微一笑,截口说道:“是么?不能齐家,焉能治国、你母于是侠义道的泰山北斗,自己家中的事部有欠公允,还有什么资格为武林排难解纷,主持正义?”语音微顿,接道:“其实,这点道理,你母子从未想到,心头仍旧是感觉得到的,只不过今日由我这坏女人口中讲出来,你感受得特别强烈而已。”

华天虹道:“兄弟从未认为姐姐是坏女人,家母也从无这个意思。”

玉鼎夫人淡然一笑,道:“不管怎样,我总是站在坏人一方,你大概从未想过,好人非但要得好人敬佩,同时也要得坏人敬佩。”

华天虹笑道:“坯人怎会敬佩好人?那就不成其坏人了。”

王鼎夫人道:“不然,你将人性看得太粗浅了,正人君子,坏人也一样敬佩,有敬佩才有敬畏,所以有‘邪不胜正’这一句话。就因为这个道理,好人愈受挫折,志行愈坚,坏人越受打击,胆气越馁。当然啦!坏人的内心深处虽是敬畏某一个好人,他却避免去想这问题,更不公开承认。”

华天虹想了一想,正色道:“多谢姐姐指教,从今以后,兄弟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好人,令敌人也不得不敬佩。”

玉鼎夫人扑啼一笑,道:“我说的是江湖大事,关于男女间的事,略为马虎一点,也不要紧。”

华天虹哈哈一笑,胸怀甚为畅快,玉鼎夫人这一番“好坏”之论,本是信口而出,自己也未曾深思,但却是华天虹闻所未闻之言,给了他莫大的启示。在此以前,华天虹仍是一个血气方刚,直觉强于理性的少年,由此时起,却是气质一变,成了一位恢恢宏宏,穆穆隶隶的君子,一言一行皆不失为侠义道的领袖。这却是玉鼎夫人意想不到的事。
 0   2005-07-10 04:34:36  回复
dreamer
71F
dreamer Lv0
第六七章贤妻良母

华天虹身躯一震,虎目圆睁,瞪住赵三姑一瞬不瞬。

秦碗风哀声道:“三婆婆,您最疼爱凤儿,白君仪到底怎样?可惜什么?报应又是什么?”

赵三姑冷笑道:“老婆子一杖未能将她击着,岂不可惜?那报应么,可就说不得了。”

华夫人道:“老婆子,你也发疯了么?”

赵三姑冷冷说道:“你们一定要知道么?”

华夫人肃然道:“此事关系非小,咱们当然要知道。”

赵三姑嘿嘿一阵怪笑,道:“好吧!老婆子就告诉你们,启君仪逃出老婆子杖下,却被一人掳去……”

华夫人心头一动,凛然道:“谁?”

赵三姑冷然道:“丙灵子。”

华夫人脸色剧变,较之闻得白君仪的死讯更为震动。

忽见华天虹一个踉跄、口一张,又喷出一口鲜血来。

秦碗凤心痛如割,急忙扶住,哀声道:“虹哥,你保重……看在娘身上,你保重啊广语音微顿,接道:“娘,通天教也可说是毁在白啸天手上,丙灵子抓住了白君仪,一定不会留她活命……”

华夫人沉重地叹息一声,道:“死倒不可怕,怕只怕……”

秦碗凤惑然道:“那么……”突然之间,也意识那可怕之处,不禁手足冰冷,牙关打起战来。

华夫人惑然道:“唉!双方仇怨大深,白君仪又过于美艳,通天教的妖邪本来都是淫恶之辈,诸多因素一凑,丙灵子

忽见秦碗凤屈膝脆下,流泪道:“娘……”

华夫人长长叹息一声,道:“有什么话,你放胆讲吧,只要不背情理,不背侠义之道,为娘的总应允你。”

赵三姑猛一瞪眼,怒声道:“昭爵!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老婆子做事违背情理,不合侠义之道么?”

华夫人哑然失笑,道:“三姑,你别吵闹,今日当着几个孩子的面,我讲一句话,以释你心头的疑虑。”

赵三姑冷笑道:“你讲!”

华夫人脸色一整,肃然说道:“白君仪确然美艳,但那仅是少年男子爱慕的对象,凤姐儿贤淑孝顺,谦恭勤谨,乃是世间无可挑剔的好媳妇,我文昭露犹未老悻……”

赵三姑吼声道:“你这意思,是说我赵三姑老悻酸?”

华夫人莞尔一笑,正色道:“老婆子,千句话作一句话讲,华家娶了凤姐这个媳妇,可说是家门之幸,文昭豁衷心满意,再无所求。我爱之唯恐不及,绝不会亏待于她!”

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众人听了,不禁默然。

要知时至今日,华夫人武功虽已毁去,却仍旧是侠义道的表率,为武林正气的象征。她决不轻易然诺,不轻易低毁人,也不轻易赞赏一人,那刚直公正,丝毫不拘的性情,武林同道无下敬仰,她讲的话,掷地有金石之声,赵三姑虽然执拗顽强,也无法不心悦诚服。

秦碗凤感激涕零,仰面道:“娘……”

华夫人蔼然道:“你站起来,慢慢他讲。”

赵三姑面庞一转,狠狠瞪了华天虹一眼,冷声道:“你懂不懂贤妻良母的意思,华家不是蓬门小户,你心中放明白一点。”

华天虹垂手道:“星儿向来敬爱凤姐。”

赵三姑截口喝道:“那就不许搭理旁人。”

秦碗凤见丈夫受窘,急忙截过话头,道:“白君仪出生草莽,但却玉洁冰清,坚贞不移……”

赵三姑不待她将话讲完,截口喝道:“不许夸奖敌人!”

秦碗凤微微一怔,看婆婆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忙又鼓起勇气,特地朝着赵三姑道:“三婆,那白君仪出污泥而不染,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姑娘,旁人若是生长在她那种环境中,想不堕落也是不成。”

赵三姑道:“混账!当初她百般迫害星儿,你忘记了,老婆子我忘不了。”

秦碗凤道:“那也是为了爱情,她只想迫使虹哥低头,并无相害之心。君子不念旧恶,大人不记小过,区区往事,咱们何必记在心里?”目光一转,朝着华夫人道:“娘,咱们家以仁义立世,虹哥侠名在外,得蒙同道看重,芳是任由白君仪落在丙灵于手中,惨遭迫害,武林同道,一定笑咱们……”

赵三姑暗暗忖道:这丫头只顾讨好丈夫,不知后果严重,这却如何是好?

她计无可出,忽然发觉小五儿呆坐一隅,双手抚颊,半天未曾开口,不禁大怒,恨恨地瞅他一眼。小五儿睹状,眼珠一转,暗暗朝华夫人一瞥。

赵三姑忙以“传音入密”之术问道:“不要紧、有什么鬼计尽管施展出来,那人面前有我负责。”

小五儿闻音,顿时大叫道:“哎呀!嫂嫂。”

秦碗凤讶然道:“干嘛?”

小五儿满面惶急,道:“大哥内腑受了重伤,你还不调配药物,炔点给他服下?”

秦碗凤戚然道:“没有什么好的药物……”

华夭虹接口道:“这点伤势,坐息一阵也就好了,不须眼药。”说罢之后,就在椅上打坐运动起来。

小五饵却是一个正经地道:“坐息运功要紧,服药治疗也很要紧。”

赵三姑接口道:“对!这叫做内外兼施,双管齐下。”

小五儿道:“眼前强敌环伺,大哥是咱们的主张,嫂嫂赶紧调配药物,照顾大哥服下。”

秦碗凤忙道:“我这就配药。”匆匆走到榻畔,解开包袱取药。

她本来想好了一篇说辞,从情、理、道义各方面分析,说明华天虹必须尽力搭救白君仪的道理,小五儿这一打岔,事情顿时搁下,然而,华夫人是何等人物,如此大事,她心中自有计较,只因丙灵子已经潜伏地下,居无定所,难以寻获,这救入之事十分困难,因之沉吟在心,未曾讲出。

秦碗凤取出一粒药九,加了几样药草,盛于一个药臼中磨碎,小五儿溜了过去,在她耳畔悄声道:“嫂嫂,言多必败,我就是犯这毛病。”

秦碗凤惑然道:“怎么呢?”

小五儿悄悄说道:“你是新过门的媳妇,婆婆面前,多做事,少讲话,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尤其是关于白君仪的事,你不置可否,随大哥怎么办,省得好心无好报,吃力不讨好。”

秦碗凤低声道:“白君仪是个很好的姑娘……”

小五儿手指掩口,道:“嘘——小声点,世上好姑娘很多,但是,对大哥好,对你未必好。”

秦碗风轻声道:“只要大哥好,对我也就好了。”

小五儿道:“好傻!一个饼,是一人吃好,还是两人吃好?”

秦碗凤暗暗一笑,端起茶杯和调好的药,朝华天虹走去。

小五儿叫道:“大哥,天大地大,不如性命大。伯母的性命最大,你的性命第二大,快快服下药物,到床上去睡一觉。”

华天虹接过药物,一口服下,面对妻子,暗暗投过一瞥感激的目光,秦碗风回报丈夫一眼,目光之内,隐含了解之意。

他夫妻二人以目示意,说的都是关于白君仪的事,小五儿虽然精灵,却是体察不出。

秦碗凤接过药碗,转回榻畔,朝着华夫人悄声道:“娘,救人如救火,迟则不及……”

赵三姑朝小五儿猛一瞪眼,道:“小子!你出的什么鬼主意?”

小五儿急道:“我没有出主意。”

赵三姑怒道:“你和风姐咬耳朵,凤姐就和她娘咬耳朵。”巴掌一扬,待要击去。

小五儿忙向秦碗凤身旁躲去,口中急叫道:“不关我的事。”

忽听步履声响,房外有店伙叩门,小五儿忙道:“三婆婆,有正事。”奔了过去,启开房门,随即拿着一张纸条奔了回来,双手递过,道:“是高大哥写的,三婆婆先请过目。”

赵三姑冷冷一哼,接过纸条,见那上面写着:九阴教主败退出城,落在一艘官船之上,船上部属甚多,意图未明。下面署着“高泰”二字。

华夫人看过纸条,笑道:“敌人若在河中下手,那可厉害了。”

小五儿道:“大哥,你水里的功夫怎样?”

华天虹道:“勉强对付。”

小五儿道:“我也是勉强对付,三婆婆怎样?”

赵三姑冷笑道:“老婆子比不上你,旱鸭子,落水就沉。”

小五儿忙道:“我也是一样,浮得一忽,接着就沉,嫂嫂怎样?”

秦碗凤忧形于色,道:“我也不成。”语音微顿,接道:“黄河水急,敌人若等咱们船到河心,凿穿船底,咱们势必落水,虹哥纵有通天之能,也保不住咱们这许人。”

赵三姑道:“难道眼望山西,永不渡河不成?”

华天虹忿怒道:“这批人欺人大甚,我真想……”举目丫望母亲,倏然住口。

华夫人道:“敌众我寡,眼下暂时不要硬拼。”想了一想,接道:“你的伤势怎样?”

华天虹道:“本来就无大碍。”

华夫人道:“有我这个累赘,强行渡河,那是太冒险了,另换码头,情形也是一样,为今之计,只有暂留此处,徐作行算。”

赵三姑道:“留到几时?”转脸朝着华天虹道:“咱们的行期暂不决定,你即时出门,先拜吾高哥儿一面,再去探查敌人的部置,九阴教主与那魔教之人已经受过教训,谅他们不敢再来,你仔细搜查敌踪,不必忙着回来。”

小五儿心头一动,暗道:嗯!不对,这话中意思,不是明明教大哥搜查丙灵子,搭救白君仪么?心念一转,顿时插口道:“要见高大哥,非我领路不可,我与大哥同去。”

华夫人道:“小五儿留在栈内,自明日起,早晚读书,日间闲段之时,可谈武事,不管情势安危,日课不得荒废。”

小五儿闻言一怔,愁眉苦脸道:“伯母,练武之人,识得字也就够了。”

华夫人正色道:“男子汉,不读书难成大器,星儿去了。”

华天虹唯唯受命,朝母亲与赵三姑施过礼,转身行去。

小五儿出生市井,长于屠沽之中,养成了一种只讲恩义,不讲道理的性情,他爱护秦碗凤,唯恐华天虹趁此机会,撇了白君仪,因在华夫人面前,不敢过份放肆,这时忙向赵三姑暗递眼色,教她想办法阻挠。

赵三姑是豪放之人,哪里懂得他的心眼,怔了一怔怒道:“你挤眉弄眼,捣什么鬼?”

小五儿哭笑不得,眼珠一转,叫道:“对啦!我与大哥讲一句话。”转身向房外奔去。

但听华夫人道:“小五儿,你要讲什么?”

小五儿扭头道:“我告诉大哥,高大哥在哪里。”

华夫人道:“你说在哪里?”

小五儿急道:“在西肆……”

华夫人笑道:“错了,此时必在河边。赶快上床睡觉。”

小五儿一摸脑袋,道:“当真应在河边。谈心中有事,未曾细想。”

且说华天虹飘身上屋,足踏瓦面,直奔北门,心中暗暗想道:“娘是豪侠心肠,看在白夫人许红玫份上,必然主张搭救眷仪,难得凤姐宽宏大量,不念旧恶,反帮君仪讲话。

他暗暗忖道:无论如何,我得全力以赴,拯救君仪脱难,反正我志在救人,居心无愧,救出了她,设法送她回山,满天云霆,自可消散…

心头转念,不觉已奔近北门,忽然听得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低声唤道:“天虹。”

华天虹吃了一惊,煞住脚步,朝那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西边一座高楼的窗户缓缓启开,灯光之下,露出半边云餐雾鬓的臻首。

华天虹目光锐利,一眼之下,已看出是玉鼎夫人顾驾音,不禁心头打鼓,有点不知所措。

玉鼎夫人伸手连招,低声道:“快来,我会吃你么?”

华天虹硬着头皮踏瓦过去,道:“姊姊在这里干嘛?小弟身有急事……”

玉鼎夫人道:“瞧瞧四外有人没有,进来讲话。”

这玉鼎夫人慨赠灵芝,非但解了华天虹‘丹火毒莲’之毒,而且子午谷一战,保住了司马长青、彭拜和秦玉龙三人的性命,可算得对华天虹有着大恩,但她热情如火,对华天虹存着野心,也是显而易见之事。华天虹欠了她的人情,对她那浓情蜜意,拒受两难,固之平日里提心吊胆,就怕遇上了她,如今被截住,哪里脱得了身?

玉鼎夫人春风满面,狠狠地瞅他一眼。道:“发什么呆,乖乖地滚进来。”

华天虹无可奈何,低头钻进窗内,玉鼎夫人盈盈一笑,反手掩上了窗门调

这是一间大户人家女子的绣卧象牙床,白罗帐,红竣被,鸳鸯枕,此时,一对龙凤花烛,烛炬高烧,火焰辉煌,照得室内喜气洋洋,恍若洞房。

榻畔,一桌珍肴,两昌惭筷,一壶美酒,另有一个琉甲盏,盛着一杯唬三色的液体,玉鼎夫人那侍婢方紫玉笑盈盈立在桌旁,那火眼金睛,遍身雪白的异兽雪儿,伏在窗下的锦登之上。

玉鼎夫人款移莲步,走到席前坐下,手指一对花烛,笑道:“我是新婚,你是再娶,紫玉做媒,雪儿为证,咱们成就好事。”

华天虹忍俊不住,走入座中,道:“姐姐别作耍,家母武功已失,身在险境……”

玉鼎夫人截口道:“放心,有大娘子保驾,定然无虞。”

华天虹苦笑道:“麻烦事多得很,小弟陪姐姐略饮数杯,今夜告辞,明日再来拜访,决不食言。”

玉鼎夫人嫣然一笑,待方紫玉斟过了酒,伸手一指那流璃盏,笑道:“这是交杯酒,等一会再饮。”

华夭虹忍住笑,一瞥面前的酒杯,知道其中无诈,当下双手捧杯,道:“兄弟敬姐姐一杯。”

玉鼎夫人柳眉一扬,道:“太客气,这叫相敬如宾么?”

华天虹啼笑皆非,举杯就唇,一仰而尽,道:“紫玉添酒。”

玉鼎夫人道:“你怕酒中有鬼?”

华天虹笑道:“兄弟相信姐姐。”

玉鼎夫人媚眼如丝,撇一撇嘴,突然端起那琉璃盏,放置在华天虹面前,道:“你家大娘子是使毒的大行家,你床头枕畔,学的谅必不少,你且瞧瞧,这交杯酒如何?”

华天虹凝目一望,那盏中液体色如唬琅,浓艳异常,凑近鼻端一闻,但觉有丁股淡淡的荷叶清香,却是分辨不中有毒无毒。

玉鼎夫人道:“怎么样,有毒么?”

华天虹摇头笑道:“没有。”

玉鼎夫人格格一笑,手指着华天虹脸上,道:“算你这小滑头聪明,有毒之物,焉能作交杯酒用……”顿了一顿,接道:“你敢不敢吃?”

华天虹摇头笑道:“不敢。”

玉鼎夫人狠狠瞄他一眼,道:“老实告诉你,这也是酒,名唤‘醉仙蜜’,神仙饮下,也得醉个三日三夜。”

华天虹轻轻叹息一声,无限感慨地道:“小弟也愿长醉不醒,可惜老母在堂,不敢逃避人子之责,否贝!的话,我真想尽此一杯,偷个三日之闲。”

玉鼎夫人盈盈一笑,道:“好啊!既说人子之责,我且问你,不孝有三,什么最大?”

华天虹失笑道:“自然是‘无后最大’。”

玉鼎夫人笑道:“‘对啦!当初你身蕴莲毒,不能接近女子,若非姐姐我那一株灵芝,你华家岂不是香烟断绝,再无后代了?”

华天虹俊面一红,道:“姐姐的恩德,兄弟永生难忘。”

玉鼎夫人道:“别提那‘恩德’二字,我只问你,当世之间,可有第二株灵芝?”

华天虹摇头道:“稀世之宝,百年难遇。当世之内,谅必难有两株。”

玉鼎夫人道:“好!你那大娘子精研药物,如果没有姐姐这株灵芝,她能解得‘丹火毒莲’的毒力么?”

华天虹摇头道:“她对我讲过,她早已研究出来,‘丹火毒莲,是天地间的绝毒,除了千年灵芝,再无解救之道。”顿了一顿,接道:“她是最为了解莲毒之人,因之也最为感激姐姐,时常念着姐姐的好处。”

玉鼎失人笑道:“当然,她是最受实惠之人,若非我那一株灵芝,她纵然嫁菱烨家,也不过守活寡,她不感激我,谁感激我?”

方紫玉听得七荤八素,忍不住扑啼一笑,华天虹羞得满脸通红,垂目望地,笑着摇头。

玉鼎夫人自己也忍笑不住,面庞一转,朝方紫玉叱道:“滚出去,跑得远远的。”

方紫主罗袖掩口,奔出房外,反手带上了房门“

玉鼎夫人端起酒杯,低声问道:“大娘子有喜了么?”

华天虹龈然道:“成亲不到一月,那来恁快?”

玉鼎夫人道:“我记得建酪大会以前,你就服下灵芝了;”

华天虹脱口一笑,道“姐姐说笑,成亲以前,兄弟岂敢乱来?”

玉鼎夫人臻首一点,正正经经地道:“成亲以前,确是乱来不得,如今童身已破,那就无所谓了。”

华天虹再也忍笑不禁,站起身来,双手乱摇,道:“姐姐太风流,小弟招架不住,告辞啦!”

玉鼎夫人佯怒道:“你敢跑,我追到客栈,向你妈妈和秦碗凤要人。”

华天虹眼望窗门,不知如何是好,他轻功高绝,果然要走,玉鼎夫人是抓他不住,只是一则玉鼎夫人对他有恩,二则两人间实也有一种情谊,令他狠不起心肠、断然不顾而去。

玉鼎夫人似是下定决心,今夜非成好事不可,这时索兴走了过来,将华天虹按在椅上,两人并肩坐下。

华天虹心头乱跳,眼望窗外,道:“姐姐,天快亮啦!”

玉鼎夫人抿嘴一笑,道:“五鼓鸡鸣,正是早朝的时候,你向姐姐叩头吧!”

华天虹道:“兄弟不懂。”

玉鼎夫人笑道:“不懂我教你。”

端起琉璃盏,将那“醉仙蜜”饮了一口,然后送到华天虹唇边,道:“我一口,你一口,一下一下的来。”

华天虹是已婚男子,算是有经验的人,单那风言风语,已是承受不住,这时两人挤在一处,肌肤相触,香泽暗渡,越发的心施摇摇,把持不住。情急之下,只好软语告饶道:“姐姐,三更时分,我与你们教主斗过一阵,内俯受了震伤,这刻

玉鼎夫人横他一眼,娇笑道:“小混蛋,你不是不懂么,讲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天虹笑道:“兄弟如今懂了。”

玉鼎夫人嗤的一笑,悄声道:“放心吧,姐姐岂会害你?这酒是补人的,你吃一口,姐姐有疗伤的法子教我。”

华天虹无可奈何,将那“醉仙蜜”饮了一口,问道:“什么疗伤的法子?”

玉鼎夫人道:“是一种。修真不死方’,你再饮一口,听我慢慢道来。”端起“醉仙蜜”,自己先饮一口,再让华天虹饮一口,接道:“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总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夭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这些道理,你都懂么?”

华天虹含笑道:“懂得。”

玉鼎夫人道:“好,仙经曰:只有铅汞二味药,夫真汞者,阴经之别名,真铅者,阳气之别名,孤阴寡阳,深山兀坐,而欲长生,何其大谬?”

华天虹脱口一笑,道:“姐姐乱扯,不听啦!”

玉鼎夫人娇慎道:“这是阴阳和合大法,练得好了,非但疗伤,且可长生不老。”

语音微顿,曼声吟道:“同类铸成驱鬼剑,共杯作起上天梯。人须人度超尘世,龙要龙交出污泥。这是半佑帝君指玄篇上的诗句,你读过么?”

华天虹笑道:“旁门左道,我可没有读过。”

玉鼎夫人道:“混帐!你敢骂姐姐是旁门左道,罚你!”端起,‘醉仙蜜”自己饮了一口,然后按住华天虹的脑袋,咕嘟、咕嘟,一连灌下两大口。

华天虹喘了一口大气,苦笑道:“好姐姐,兄弟不胜酒力。”

玉鼎夫人笑道:“没有关系,饮罢交杯酒,咱们问昔日种种,一笔勾销。”

华天虹道:“唉!姐姐言重了。”

玉鼎夫人轻轻一哼,道:“重就重吧,我不在乎。”

华天虹道:“唉!姐……啊!”话未讲出,却被玉鼎夫人捏着下颚,将余下的半杯“醉仙蜜”一起灌入了口内。

华天虹身子猛然一晃,道:“哎呀,我头晕……”

玉鼎夫人伏在华天虹怀内格格直笑,直笑得花枝乱颤,眼泪也笑出来了。

华天虹冠玉般的脸颊上,泛起两片姹红,眼皮也睁不开来,口中含糊道:“姐姐,我头晕,晕得好厉害。”

玉鼎夫人抑住笑声,道:“姐姐预先服过解药,我的头可是一点不晕。”

华天虹举手一拍桌面,吵闹道:“我坐不住,我要躺下,我

玉鼎夫人吃吃笑道:“小坏蛋,这是你自己要躺下,可别说姐姐勉强你。”搂抱着他的腰,扶他上床躺下。
 0   2005-07-10 04:34:14  回复
dreamer
70F
dreamer Lv0
第六六章卿也堪怜

只听客栈屋顶上,华天虹的声音怒喝道:“九阴教主!华某在此。”

这袭击白君仪之人正是九阴教主,出手一招,未能将白君仪擒下,实是大出她意料之外,眼见白君仪挥剑封架,顿时身形一侧,右手探入剑幕之内,闪电般地一指点去。

但听华天虹冷冷喝道:“看剑!”人道乌芒劲矢般地朝九阴教主背心射去。

相隔尚有两丈之遥,凌厉的剑气已由剑尖射出,直袭丸朋教主背心“灵台”穴,分寸毫厘不差。

九阴教主突然一惊,身形暴闪,朝一侧横掠了丈许。

乌光乍敛,华天虹飘然落在街心,斜阴九阴教主,嗅然不语。

白君仪芳心大慰,手指九阴教主,道:“天虹,她设下毒计,准备明日……”

九阴教主阴森森说道:“小丫头,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华天虹脸色一变,晃身挡住了白君仪,沉声道:“君仪站远点。”铁剑一抡,虚空挥了一挥。

白君仪徽微一怔,忽见华天虹抬起铁剑,剑尖上戮了三根漆黑无光,长不盈寸的毒刺。

这三根毒刺来得无声无息,刺上也不带丝毫光华,九阴教主左手扶着鬼头杖,右手下垂,笼在木袖之内,未见任何动作,如此暗袭,实是厉害已极。

华天虹有个专研毒药的娇妻,耳懦目染,对于这门学问,自也不会外行,一瞧那毒刺的色泽,已知是一种见血封喉,狠毒之极的暗器,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对这九阴教主的阴险狠辣,也倍加警惕。

白君仪怔了一怔,道:“天虹,这人对你居心叵测,你别饶她。”

华天虹道:“我知道了,你退到屋槽下去。”

忽听小五儿道:“大哥,你瞧的什么?若是有毒的东西,就留给嫂嫂,让她参考参考。”

华天虹佯怒道:“快回去,不许留在外面。”

小五儿道:“嫂嫂命我在这儿把风,顺便替你掠阵。”

他句句不离嫂嫂,故意奚落白君仪,白君仪听在耳内,正如利箭钻心,华天虹自然懂得这弦外之音,心中暗叫可恶,无可奈何,只好撕下一块衣襟,包着那三根毒刺,朝后扔去,峻声道:“回客栈去。”

小五儿拾起毒刺,暗道:大哥脸上挂不住,有点火光了,当下大叫道:“大哥别慌,我去请嫂嫂来。”扭头跑去。

华大虹暗暗忖道:这小鬼情感偏激,他别真的诅来凤姐,君仪面上可不好看。

心念一转,扭头朝白君仪道:“你速即回家,不许留连在外,我若走动得开,就……”

他本来想说,我若走得开,就来大巴山看你,但他乃是一诺干金之人,想到自己使君有妇,这许诺实是不敢出口,话到唇边,终于咽住。

白君仪脸上,泛起一片凄苦的笑容,道:“你别耽心我的事,这九阴教主处心积虑,想要……”

九阴教主阴森森一笑,截口说道:“白君仪,虽说是自古男儿多薄幸,由来红粉最痴情,不过,你也痴得太可笑了。”

白君仪玉靥一红,怒道:“咱们的事,你管不着。”

忽听赵三姑冷冷说道:“她管不着,我老婆子可管得着。”声到人到,钢杖挟带惊风,朝白君仪当下砸下。

华天虹猛一顿足,急道:“唉!三婆……”

“只见白君仪娇躯一晃,避过了一杖,怒喝声中,刷的还了一剑。

华天虹焦急如焚,不禁哀声道:“三婆住手,有话好讲。”

赵三姑充耳不闻,钢杖使得泼风一般,白君仪招架不住,迫得险象环生,发炭可危。

华天虹急得连连顿足,只是家教严谨,身为晚辈,不敢与赵三姑动手,加以拦阻。

九阴教主暗暗忖道:这贱婢似是识透了我的计谋,一心要向华小子讨好,华家小子,余情未断,岂忍眼看着这贱婢死去。

转念又想道:白啸天武学造诣不凡,他读过《剑经补遗》,一旦参透,武功势必跃登另一境界,加上属下的高手,那势力一非同小可,白君仪活在人世,华白两家有这缓冲之力,必然不会火并,九阴教可就两面受敌了。但这老婆子若是杀了白君仪,华白两家结成不解之仇,九阴教却可从中取利,这一入一出,相差实在太大。

心念电转,顿时阴恻恻笑道:“白君仪,你赶快逃走,有你这倾国倾城之貌,华天虹迟早是你裙下之臣,今日送了性命,那是太不划算了。”

赵三姑暗道:是哇!这狐狸精美得像天仙下凡,凤姐儿远调远不如,天下男人,谁抵得住美色的诱惑?留这妖精在世,星儿终有遗弃糟糠的一日。

忖念中,钢杖顿时一紧,攻势凌厉绝伦,白君仪左支右继,越发招架不住。

华天虹心如油煎,围着相斗的二人团团乱转,以防白君仪遇险,好出手抢救。

忽听九阴教主道:“白君仪快走,不要逼得华天虹与赵老太动手,落个欺尊灭长之名。”

华天虹怒喝道:“你再挑拨是非,休怪姓华的无礼。”

但听赵三姑怒吼道:“小畜性滚开!”呼的一声,一杖横扫过去。

华天虹空有绝世武功,却是不敢抵抗,身形一闪,掠到了一侧。

这一杖旁顾,虽未曾击着华天虹,那攻势却是一顿,白君仪咬紧银牙,刷的反击一剑。

赵三姑怒火愈炽,招式一变,将白君仪裹入了重重杖影之内,疾攻不已。

华天虹急得泪下,眼看白君仪支持不住,只得重又随着赵三姑的杖势转动。

忽听赵三姑暴喝一声,钢杖带起震耳锐啸,朝着白君仪猛然砸下。

这一杖疾若迅雷,白君仪不及化解,慌乱之中,一抬软剑,朝上硬架。

华天虹见状大惊,想那一杖雷霆万钩,软剑架去,势必连剑带人砸为肉饼,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地纵身扑上,以身子护住白君仪。

赵三姑睹状,不禁怒发如狂,但也不能一杖击到华天虹身上,心头气极,钢杖一偏一抡,将华天虹猛然掼了出去。

华天虹左臂一卷,挟起白君仪的娇躯,乘势退了开去,赵三姑欲待攻时,已是不及。

九阴教主暗暗叫道:可惜,可惜,老婆子那一杖落下,这两个小儿岂不完结了。

白君仪一阵激斗,竭尽了全力,这时鬓发散乱,香汗淋漓,那芙蓉美面,累得通红,娇喘不息,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住。

华天虹瞧入眼内,忽然感到一种从来未有的怜借。他乃是侠义心肠之人,眼看着白君仪为了自己遭受压迫,那怜惜之心油然而生。这是一种反激出的情感,也是人情之常,赵三姑与小五儿的所作所为,实是弄巧反拙,生出意想不到的反作用了。

只听赵三姑怒声道:“小畜牲:你敢护着这小贱人,莫非忘了九毒仙姬的警告?”

华天虹长长叹息一声,眉宇之间,泛起一片悲苦之色,忖道: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看来只有我死了,才能了结此事。

忖念中,以传音入密之法,暗向白君仪道:“仪,你肯听我的话么?”

这短短的八个字,虽是以练气成丝之术透人白君仪耳内,但那每一个字,却含蕴着前所未有、发乎心底的柔情,白君仪听人耳内,立时感觉到一片深挚的爱意。

她心坎之上一甜,美眸之内,顿时进出两行热泪,螺首奋点,泪珠直溅。

华天虹惨然一笑,暗道:“我要你立刻回家,留在你母亲身畔,你依我么?”

只听赵三姑怒喝道:“不许以传音入密之术讲话。”

白君仪怔了半晌,垂泪道:“我依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赵三姑钢杖一顿,大步冲去,叫道:“好哇!小畜牲!小贱人!你们竟敢密约私会,好大的胆子。”

忽听九阴教主笑道:“白君仪,你再不回头,可就拆散人家美满的家庭了。”

赵三姑心头一震,忖道:是呀!小贱人自负美色,绝无死心之日,星儿这小畜牲眼看已在变心,眼前碍着一个昭动,但昭豁一死,小畜牲没了管头,他武功如此高强,那时恋奸情热;谁能制得住他?风姐为人忠厚,根本不能控制丈夫,那九毒仙姬纵要出头,打不过小畜牲,也是徒唤奈何,这美满的家庭,岂不硬被这小贱人拆散了。

只听白君仪凄声说道:“你讲啊!十年?八年?纵是一生一世,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即回家等你。”

华天虹双目垂泪,道:“你想我的处境,我……”

赵三姑暗道:好哇!畜牲!畜牲!原来你并非对她无意,仅是环境所迫,使你不敢表露出来,那么有一天处境改变。你就为所欲为了。

心念一转,双目之内,不禁杀机毕露,手横钢杖,跃跃欲扑。

华天虹心神一凛,跨步挡在白君仪身前,含笑道:“三婆

赵三姑厉声道:“住口!老婆子知道,今日我杀了白君仪,你将恨我一世。”

华天虹垂泪道:“星儿焉敢衔恨……”

赵三姑不待他将话讲完,厉喝道:“你只管恨!我与你母一世交情,风姐是我亲眼见你娶的,大丈夫岂可二色?岂可出尔反尔?为了顾全你华家三代令名,为了凤姐的一生,今日我赵三姑下定决心,非杀白君仪不可,杀了这小贱人,我赵三姑自行了断,消你心头之恨。”

华天虹心惊胆战,浑身汗下,此时才明白,赵三姑要杀白君仪,也是一片苦心,那动机所在,乃是出于对华氏一门的爱护,也能言之成理,并非单纯的冲动。

赵三姑话一讲完,顿时抡起钢杖,狞声喝道:“你要就滚开,要就挥剑还手,否则……”

华天虹心胆欲裂,挡在白君仪身前,顿足叫道:“君仪快走。”

白君仪眼看情势险恶,自己若是不走,华天虹以身相护,赵三姑一杖挥出,他非得伤在杖下不可,心碎肠断,不禁掩面痛哭,转身狂奔而去。

赵三姑疾恶如仇,本来就恨极了神旗帮的人,这时杀心已起,无法遏止,一瞧白君仪逃走,顿时大喝一声,飞身跃过华天虹的头顶,疾步追去。

华天虹惊急交加,身形一转,随后追去。

但听九阴教主阴恻恻笑道:“华天虹,吃老身一杖,”呼的一杖击到。

华天虹恨透了这九阴教主,都是她冷言冷语,极尽撩拨,使得赵三姑坚定了杀白君仪之心,想那赵三姑乃是死心眼的人,心意一决,势难更改,白君仪一命,不啻是断送在九阴教主几句话上。

心头患怒,不禁厉声一笑,铁剑一扬,猛然迎了过去。

只听“常!”的一声巨响,剑杖交接、火星飞溅,两人身子一震,同时大退一步。

华天虹有生以来,从未如今日这般狂怒,只觉得热血上涌,怒不可抑,猛跨一步,厉声道:“吃我一剑!”

这一剑“独劈华山”,招术平常之极,但那去势如霆惊电闪,九阴教主已经试出华天虹内力不在自己之下,不欲硬拼下去,但却不得不双手握杖,一招“架海金梁”疾迎上去。

又将“骼!”的一声巨响,铁剑砍在鬼头杖上,九阴教主脚下的青石板顿时粉碎,双足下陷了两三寸深。

只听华天虹狂叫道:“吃我一剑!吃我一剑!吃我……”

骼!骼!骼!尖锐的巨音,合著那疯狂的喝喊之声,划破夜空,传出数里,半个洛阳城,闻得到这惊天动地,恐怖骇人的声响。

须差,客栈大门拉开,秦碗凤搀扶着婆婆飞奔出来。

华夫人一瞧,那九阴教主双足陷入地下,直至膝盖,长发飞舞,形像狰狞之极,华天虹双手抡剑,对着九阴教主头顶乱砍乱剁,口中狂叫,状若疯魔。

这是一片惊心动魄,惨烈无伦的景象,两个绝世高手,两件举世无双的兵器,作一场惨不忍睹的拼斗。

华夫人心摇神骇,想不出此事的原委,但她武功虽失,满腹武学,却是超绝一时,睹状之下,顿时看出九阴教主看似狼狈,其实并未落败,自己的儿子虽处主动,却未占到便宜,如此拼斗,不过是猛拼内力,斗到结果,败的丧命,胜的也好不了多少。

秦碗凤看不几下,已是泪眼汪汪,急声道:“娘,这是干什么啊?”

华夫人蹙了蹙眉,倏地峻声喝道:“星儿,攻下盘。”

华天虹自幼纯孝,对母亲的吩咐,唯命是从,这时虽在热血沸腾,征怒至极之下,一听母亲的话,仍旧是不假思零,猛然一剑朝九阴教主的下盘扫去。

九阴教主厉叱一声。鬼头杖霍然一竖,只听一阵金铁交呜:的脆响,杖剑一撞,身子已拔出地面,借着反震之力,倒射出四丈开外。

华天虹双目圆睁,血丝密布,双手举剑,大步冲去。

秦豌凤哭喊道:“虹哥不要追。”

但见那九阴教主转身就走,倒曳着鬼头枝,杖头擦着街心石地,发出一串当嘟之声,脚步踉跄,摇摇欲坠、只是她走得虽慢,华天虹也是摇摇摆摆,追赶不上。

适在此时,赵三姑飞奔回来,两人迎面撞上,赵三姑脸上铁青,神色难看之极,奔到九阴教主面前,一言不发,举起钢杖,猛然砸了过去。

九阴教主恍若未见,直待那钢杖快要击到头上,始才拖起鬼头杖向上一撩。

但听当的一声,赵三姑的虎口迸裂,钢杖脱手,飞上半空,落在街旁屋上,将屋瓦砸乱一片,掉脱下去。

赵三姑神情一呆,眼看那九阴教主擦过身旁,踉跄而去,既不知道袭击,也不知闪让。

华夫人愁眉不展,一顾身畔的儿媳道:“星儿内伤甚重,快去将他扶回来。”

秦碗凤急忙纵身赶上,扶着华天虹的膀子,柔声道:“虹哥,娘叫你回走,不要追了。”

华天虹微微一怔,朝赵三姑望了一眼,转身走回。

秦碗凤扶着丈夫走回店内,华夫人和赵三姑跟随在后,过了一忽,小五儿扛着赵三姑的钢杖,悄然走国房来,俱各默默,没有一人讲话。

秦碗凤芳心暗急,忍了又忍,终于朝华天虹柔声说道:“虹哥,你快调息运功啊,内伤恶化了,如何是好?”

华天虹默然点头,依旧呆坐不动。

秦碗凤潸然泪下,目光一转,朝婆婆望去,意是求婆婆开口,命华天虹运功疗伤。

华夫人双眉紧皱,顿了一顿,笑道:“三姑,胜败兵家常事,你先讲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三姑怒声道:“白君仪被老婆子一杖击死了。”

华夫人与秦碗风脸色齐齐一变,秦豌凤更是惊呼出声、打了一个寒噤。

忽听华天虹哦的一声,一口鲜血猛然喷出,全都喷在自己衣衫之上。

秦豌凤花容失色,抓起一块面中,为丈夫探拭血渍,口齿启动,却不知如何慰藉。

原来小五儿外出来归,众人放心不下,叫华天虹在屋上了望,顺便在屋上巡视,以免敌人侵入栈内,华天虹跃上屋顶,刚刚朝街心一望,就发觉九阴教主袭击白君仪,当即赶了过去,小五儿回到栈中,将情由一讲,赵三姑静极思动,也要到屋上去瞧瞧,不想引出杀白君仪之事,华夫人婆媳二人留在房中,实不知这变故的由来。

华夫人听赵三姑说击杀了白君仪,想她由街头奔回时脸上的神情,此事定然是真,当下强自镇定,含笑道:“击死了也就算了,这二十年中,正邪两派的高手,死亡了十之八九,这些人有的该死,有的未必该死,反正人死不能复生,懊恼也是无益。”

赵三姑怒声道:“老婆子并不懊恼。”

秦碗风哀声道:“三婆,您别说了。”

赵三姑怒吼道:“我高兴讲,谁敢干涉我老婆子?”

华夫人强笑道:“老婆子,没有谁讲你不对,你叫什么?”

转面一望儿子,道:“那白君仪对你一往情深,说来也甚为可怜,今夜又是为了报信而来,你去收殓她的骸骨,拣座庙宇寄存,以便神旗帮的人运回大已山安葬。”

秦碗凤含泪道:“娘,能不能运回落霞山庄,与咱们家的人葬在一起?”

华夫人道:“那是不能了,一则礼制不合。白啸天也不会答应。

华天虹缓缓站起身来,木然道:“孩儿这就去了。”转身行去。

赵三姑突然叫道:“滚回来。”

华天虹行了回来,垂手道:“三婆有何吩咐?”

秦碗凤见他神情木然,语声空洞,毫无哀嚷之色,知道乃是伤心过度之故,心头越发忧虑,当下朝华夫人道:“娘,儿媳陪伴虹哥一道去,好么?”

华夫人想了一想,点头道:“好吧,尽过了心,也就罢了。”

赵三姑倏地冷笑一声,道:“白君仪未死,我老婆子追上一杖,可惜未曾击着,哈哈!可惜!可惜!哈哈哈……报应!报应!”
 0   2005-07-10 04:33:51  回复
dreamer
69F
dreamer Lv0
第六五章警讯频传

蹄声得得,车声鳞磷,夕阳残照中,华夫人一行,进入洛阳城内。

车过城时,一个小乞儿攀到辕上,在小五儿耳畔说了一句话,小五儿高踞座上,将头一点,道:“知道了。”

华天虹问道:“是你高大哥的消息么?”

小五儿摇头道:“是阿不都勒,他说有事,暂时不见大哥。”转面朝那赶车的道:“伙计,向左拐。”

那赶车的驱车向左,须臾来至一家客栈门外。

落栈之后,三个妇女忙着沐浴更衣,小五儿将华天虹拉到一角,悄声道:“吃过夜饭,咱们到街上溜一趟,找到了对头,给他来个先发制人,教他措手不及,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华天虹道:“你指谁而言?”

小五儿道:“管他是谁,教主也好,老道也好,魔息子也好,只要他落在城内,我一查就得。”

华天虹摇头道:“这办法不成,九毒瘴已经用掉,我不能离开母亲。”

小五儿一拍胸脯,低声道:“放心,洛阳地面上,我是坐地马,包在我身上,绝对不出岔子。”

华天虹摇头道:“不成,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还是以下变应万变的好。”

小五儿愣了一愣,悄声道:“东都洛阳,是文物会脆……”

华天虹纠正道:“文物荟萃。”

小五儿急声道:“对!是文物荟萃之地,洛阳桥边的夜市。热闹得不得了,吃什么东西,我都可以赊帐。”

华天虹暗暗忖道:原来他是贪玩,我倒几乎被他游说动了,心念一转,摇头道:“我是不出门的,你也不能出外,等到将来有暇时,咱们遍游天下,你高兴到那里玩,我都陪你。”

小五儿愁眉苦脸道:“我不是想玩,那阿下都勒傻里傻气,又不懂中原的风俗人情,撞上了丙灵子,那是非得送命不可!”

华天虹皱眉道:“此事例是可虑。”

小五儿接口道:“所以我说,咱们非得找着他不可,而且他躲在暗中,必定是有缘故,咱们也得问他一问。”

忽听房门声响,赵三姑探首出来,叫道:“小五儿,鬼鬼祟祟,又出什么主意?”

小五儿急忙跳了过去,满脸堆笑道:“没什么,大哥与我谈武艺,三婆洗过脚了?那洗脚水可别倒啦!”

赵三姑哼了一声,拧住小五儿的耳朵,将他拖进了房内。

过了片刻,酒饭齐备,几人围坐一桌进食,华天虹从不在母亲窗前饮酒,秦碗凤更是恪守妇道,绝不稍有逾越,小五儿可要饮酒,只是限制数量,仅得一杯。

酒饮之后,小五儿眼珠乱转,不住地朝华天虹使眼色,华天虹装作未见,始终不理,华夫人突然笑道:“小五儿,你想出去玩?”

小五儿脑袋直摇,道:“不想!不想!我是洛阳人士,这地方早玩腻了,再说也没什么好玩的去处。”

顿了一顿,接道:“刚才有人找我去玩,我就一口回绝了。”

华天虹奇道:“谁找你去玩,怎么我没看见?”

小五儿道:“他们躲在暗处,大哥未曾留意,虽然是老朋友,去不去没有关系。”

秦碗凤道:“那就不去吧,免得耽误了功课。”

小五儿连连点头,道:“嫂嫂说的对。”

突然哭丧着脸,接道:“他们怕还等在外边,我去回绝了。”

华夫人失笑道:“算了吧!你出去玩一忽,明日你就离开洛阳,老朋友叙叙旧,道道别,也是应尽的礼数。”

小五儿道:“是嘛!都是打赤脚的朋友,如今我穿上了鞋,要不应酬一下,人家还道我势利。”

秦碗凤道:“咱们还有点银子,你有多少朋友,咱们每人赠送一双鞋。”

小五儿连连摇头道:“不是这意思,打赤脚是说落泊,穿上鞋的意思,就是说发迹了,有办法啦!这是江湖切口,不是真的要鞋穿。”

华夫人微微一笑,道:“好吧,你去应酬一下,可是须得留意,男子汉,大大夫,有胆量乱闯,就得机警善变,被人抓去了,那可不太光彩。”

小五儿急道:“这个伯母放心,有华大哥在一起,诸神回避,绝无可虞。”

华天虹笑道:“我懒得走动,你一人去玩吧!”

小五儿讶声道:“大哥不是要找阿不都勒和高大哥么?”

华天虹含笑道:“阿不都勒躲在暗中比较安全,我倒是想见见你那高大哥。”

小五儿接口道:“那好,咱们就走,高大哥也想拜见大哥,咱们快去。”

华天虹笑道:“忙不在于一时,今日我看家,改日再拜访你高大哥就是。”

小五儿叹了一口长气,道:“好吧,那我只好一人去了。”

秦碗凤道:“你带点银子在身边吧,早去早回。”取了一锭银两递去。

小五儿眼望着秦碗凤手中的银子,道:

“嘻嘻……都是穷朋友,带点银子也好,我也还有点旧帐,明日一去,不知几时回来,拖久了也不好意思,不过,这锭银子大多啦,有一二两就好。”

赵三姑道:“拿过来。”接过银子,只见她右手食中二指骄直如剪,一夹一夹,那锭十两纹银顿时被剪成了十块,形状各各不一。”

秦碗风取了两块碎银给小五儿,道:“今日不可再饮酒,不要与人打架,早点回来练功夫。”

小五儿点了点头,瞪目望着手中的碎银,捏了一捏,确是硬绷绷的,不禁咋舌道:“啧啧喷!这是什么功夫?看这样儿,比龙爪功厉害一百倍!”

赵三姑冷冷说道:“拿到店内去秤秤,一两一块,若是分量不对,就带回来。”

小五儿闻言一愣,倏地作了一个长揖,道:“嘻嘻!小五儿有眼不识泰山,今日才知三婆的厉害,回头我带好东西给您吃,改日向您学这夹银子的功夫。”

赵三姑喝道:“咄!快滚!”拐杖一挑小五儿的屁股,将他扔出了房外。

小五儿一声惊叫,双足已经落地,暗暗叫道:“好厉害!”以手一摸屁股,幸好不痛,急忙奔去。

奔出店门,黑暗中响起一声口哨,小五儿将手一挥,大步奔去,转眼间,身后跟了一群,大的十五六岁,小的五产岁,全是洛阳城中的小抖乱、流浪儿。

跑过几条街,来至一家小小的面店之前,那面摊子摆在店门口,一个老头儿正在下面,小五儿老远叫道:“老张,切卤菜,汾酒,给现钱,还你的旧帐。”

言犹未了,一阵旋风已卷入店内,拖桌子,拉板凳,乒乒乓乓,乱成一片。

一旁赶来一个妇人,朝小五儿上下打量,惊道:“啊!小五儿,发财啦?”

小五儿一挽衣袖,笑道:“不用讲啦!”

掏出一块银子,接道:“银子先存柜,吃完了再算帐……”

语音微顿,接道:“我喉咙痛,今日不吃酒,给我一人来一杯凉茶。”

那年纪最小的孩子双手捧着一个瓦钵,挤到小五儿身旁,爬上板凳蹲着,道:“五哥,华大哥干嘛不出来?”

小五儿道:“他有事走不开,铁霸王怎样?”

那小孩只有五六岁,名叫小瓢儿,乃是小五儿的跟班,这时递过瓦钵,道:“晚饭喂过,你不在,我没敢与人斗。”

小五儿揭汗凡钵。内中一个乌黑的小蟋蟀,小五儿逗了一逗,见其无恙,急忙盖L瓦钵。迫:“这几日有人欺负你么?”

小瓢儿摇头道:“没人欺侮我.大伙得着消息,知道你和华大哥拜了把产,对我也特别好。”

那浑名黑中的孩子道:“小五哥,华大哥传过武功给你么?”

小五儿双眉一扬,道:“嘿!华大哥的武功是谁传的,我的武功也是准传的,这个别提啦,高大哥几时回的,如今在哪里?”

那小瓢儿道:“高大哥下午回城,随后咱们找他,却又遍寻不见。”

小五儿蹙眉道:“咦!奇怪。”

说话中,酒茶已到,众人纷纷举杯向小五儿道贺,小五儿端着一杯凉茶,虚应故事。

那年纪最长的孩子忽道:“小五儿,刘大户家那小子,昨日又找咱们的喳儿,这梁子迟早要了结,我瞧还是你将他摆平了拉倒。”

小五儿摇手道:“我如今练的功夫,已是另一个境界,那小了不够看,闹出人命,我可以拍拍屁股走路,你们却不能在洛阳立足了。”

微微一顿,接道:“这一两日,可有扎眼的人物进城,和尚啦!道士啦!穿黄衫的武林人啦!好看的女人啦!眼睛放光的啦!太阳穴鼓起的啦!”

小瓢儿道,“有啊!和尚、道士、穿黄衫的丑八怪,个个都是扎眼货,也有好看的女人,简直好看得不得了。”

小五儿双眼一亮,道:“慢慢讲,从头到尾,讲清楚一点。”

那黑牛插口道:“小瓢儿慢慢讲,小五哥吃杯酒。”

小五儿心中想着正事,脱口道:“嫂嫂不许我在外吃酒,小瓢儿……”

话锋一顿,改口道:“我的喉咙也是真痛。”

小瓢儿道:“怎么?那嫂嫂很凶么?”

小五儿道:“哼!嫂嫂是天下第一好人,本领之大,那是不用说啦!我只听她一人的话,你讲你的,芽黄衫的怪物我见过,怎么样?”

小瓢儿舔了一舔嘴唇,道:“这几日,我整天守在南门,今日晨间,两个穿黄衫的走进城来,我一瞧,好丑的人。”

顿了一顿,接道:“那红胡子老头儿走在前面,后面是个狮子鼻,年纪轻些的,那人肩上扛着一人,瞧那样子,倒像得麻风死啦!脸色像茄子,手上满是红点,有点像水痘,晦!那真是骇人。”

小五儿道:“那人中了苗疆奇毒,嗯!你讲下去。”

小瓢儿道:“那两人落在公源栈内,年纪的一个立刻上街买药,啊!剩下的是二虎见着的,让他来讲。”伸手朝对面一指。

对面那黑小子道:“小瓢儿守在城门之下,我去跟踪那几个黄衫人,我打从后院门溜入栈内,发觉那三人住在西跨院内,记得高大哥对咱们讲过,武功特别高的人,十丈之内,能辨飞花落叶,我不敢走得太近,就去推隔壁房间的门。”

小五儿道:“那栈房的墙壁上有洞么?”

那二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我记得那栈房是板壁,壁上有个小洞,正对着隔壁房间的床铺,看妖精打架,那是正好。”

小五儿皱眉道:“不紧要的话别讲,我得快点回去。”

那二虎愣了一愣,接道:“当时我轻轻一推房门,他妈的,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正在房中打坐,我一探脑袋,那老头儿双眼一睁,乖乖!那眼珠儿射出两道冷飕飕的电光,骇得我双腿一软,差一点栽倒下去。”

小瓢儿手指那二虎笑道:“这小子一泡尿撒在裤裆里,真是丢人到家。”

那二虎面红耳赤,怒声叫道:“你他妈的见了那两道眼光,魂也得骇掉。”

众小儿哄堂大笑,连那卖面的老头儿也大笑不止,小五儿倏地一敲桌面,沉声喝道:“别起哄,二虎再讲。”

众小儿收住笑声,那二虎接道:“我心头一慌,扭头就跑幸好那老头儿未曾声张,也未碰上栈中的伙计,我溜到一堆杂货中躲了一阵,见栈中的伙计抬了一口大缸进房,缸中盛着大半缸清水,再过片刻,那年轻的黄衫人抱了一大包药材,和一大缸酸醋回来。”

语音一顿,吃了一大口卤菜,匆匆咽下,接道:“我是真想瞧瞧,那房中搞什么鬼,忍了又忍,终于壮起胆子溜进院子,扑在地上,朝男;窗下爬去,那知我尚未站起身来,耳听得房门一响,房中那老怪讲话啦!”

小五儿道:“他讲什么?”

二虎喘了一口大气,道:“他问道:‘地点怎样?’只听另一人道:“选好了,在河对岸芦苇中。’那老怪问道:‘血鼎用的香料可曾预备妥当?,另外地人道:‘预备妥当了。’老怪又问:‘毒物呢?,另外那人道:‘已经准备齐全。’停了一忽,接着说道:“师尊放心,他们只一踏上岸,管保伤在我们的血鼎夺魂大法之下。”

小五儿双眉一锁,自语道:“血鼎夺魂大法,那是什么恶毒的法术?”

二虎道:“我也槁不清楚,他们是这么讲,我就这么听。”

小五儿急声道:“以后怎样?快讲。”

二虎哭丧着脸道:“以后可就好瞧啦!我就听到这里,窗门突然敞开,那年轻的黄衫人探出半截身子,一把揪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扔过了院墙,我人未落地,耳中听得那黄须老怪吼道:‘劈掉!抓回来!’我一想,乖乖不得了!亏得老天爷帮忙,我跌在马厩的稻草堆上,当下我一掀稻草,就地一滚,由墙角狗洞里钻了出来,那小怪物想是笨得很,待他翻屋出来,我早已溜到隔壁磨坊中,躲起来了。”

小五儿沉声道:“老怪物隔壁房中打坐的老头儿,是何模样?”

二虎道:“白胡子、白头发、白长衫,人长得很好看。”

小五儿转脸向小瓢儿道:“还有什么扎眼的人物进城?”

小瓢儿道:“有个白脸子、披头发的黑衣妇人,手拄一根黑杖,杖头雕着一堆鬼头,像是传说中的九阴教主,我教小郭去跟踪,小郭跟了一条街,那妇人忽然不见,再也找不着啦!”

小五儿道:“还有呢?”

小瓢儿道:“有个抱着白狐狸的美女人,不知是不是那个玉鼎夫人,另有一个骑马的大妞,长得非常好看,简直好看得不得了。”

小五儿怒声道:“那就是白君仪,她缠着华大哥不放,哼!几时被我遇上,非得臭骂她一顿不可。”

小瓢儿奇道:“为什么?美得很哩!我可舍不得骂。”

小五儿冷冷笑说道:“你道我嫂嫂不美么?只怕比白君仪美上十倍。”

站起身来,掏出另外一块银子交给那卖面的老头儿,道:“存在你这里,小飘儿没饭吃,就到你这儿来吃面,三年之后我来结帐,欠多少都还你。”

卖面的老头儿接过银子,道:“旁人吃呢?”

小五儿道:“今日吃的我请客,往后的我不认账。”

顿了一顿,接道:“你若欺负了小瓢儿,我扎你的面摊子,拆你的房子,拔光你的胡子,教你别在洛阳混了。”

转脸一望众人接道:“日子难过时,去找高大哥,小瓢儿年纪小.门路少,你们别沾他的。”

众小儿唯唯啼暗,小瓢儿道:“五哥去哪儿,我也要去。”

小五儿道:“眼下办不到,到了落霞山庄,我向嫂嫂疏通,派人来接你。”

小瓢儿垂泪道:“干吗要三年?”

小五儿沉吟道:“多则三年,说不定很快,你们大伙玩,我去啦!”

小瓢儿捧起瓦钵,道:“五哥,你的蟋蟀。”

小五儿道:“我不玩这个了,给你吧!”

小瓢儿点了点头,道:“五哥传我一手功夫,打起架来也强一点。”

小五儿道:“眼下没时间。”

举手一礼,接道:“后会有期,我去啦!”转身奔去。

他记得那“血鼎夺魂大法”之事,急急赶回客栈,奔过几条街,离栈门尚有一箭之遥,屋檐之下,倏地闪出一条人影,低声叫道:“小兄弟留步。”

小五儿吓了一跳.朝后连跃两步,举目一望,心头又是一跳。

街灯之下,立着一位体态啊娜,貌美如仙的少女,虽然街灯黄暗,那少女依然显得美艳夺目,容光照人。小五儿虽是年纪幼小,也不禁暗暗惊叹。

那美艳少女朝四外张望一眼,闪身退至屋檐阴影之下,玉手一招,低声道:“兄弟过来,我有要紧活对你讲。”

小五儿站着不动,道:“你是白君仪?”

那美艳少女嫣然一笑,蜂首一点,道:“你认识我?是天虹告诉你的么?”

小五儿一呆,心中暗暗叫道:真美!笑起来更美,华大哥能不要她,也真够了不起了。

白君仪招手道:“过来,不要站在街心,我有要紧消息告诉你。”

小五儿脚步一抬,欲待过去,脑侮之内,突然浮现起秦碗凤的影子,那好似三春里和煦的阳光,使小儿的心头,忽然感觉到一阵无法言喻的温暖。

他乃是洛阳城内,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幼流浪街头,饱:受饥寒之苦,从来不识人间的温情,华夫人、华天虹和赵三姑,这三人虽然对他很好,那情意却是粗枝大叶,尚未激起他强烈的感受,泰碗凤却是大为不同。

秦碗风上有婆婆须得侍奉,又有新婚的上夫,对于小五儿,也说不上全心全意的照顾,但她那谆厚的天性,充满了女性的温柔,慈祥的心田,弥漫着母爱的温馨。她对小五儿的一言一行,都含蕴着无比的爱护和关切,那爱护和关切之情,极为单纯,也极为朴实,那全是基于同情,本乎自然,毫无做作,毫无要求的情感。也正因为如此,小五儿那敏感而又脆弱的心灵,感受的也特别强烈。

记起嫂嫂,对于这美艳如仙的白君仪,忽然生出一股莫大的敌意,当下站着不动,冷冷说道:“你怎么认识我?”

白君仪见他忽然神色不善,不由一怔,道:“我日间见你和天虹在一起,有说有笑,十分亲呢,因而认识了你。”

小五儿冷声道:“华大哥是我嫂嫂的丈夫,我与他当然亲呢,你有什么紧急消息,告诉我就成,要见华大哥,那是休想了。”

白君仪闻得“丈夫”二字,好似被人刺了一剑,脸上一变,许久始才回复过来,道:“你是华家的亲友,抑是秦碗凤家的人?”

小五儿冷冷说道:“我嫂嫂是华家的少夫人,所以我是华家的亲友,也是秦家的亲友。”

白君仪黛眉一蹙,脸上泛起一阵幽怨之色,道:“你年纪小,不懂事,看在天虹份上,我不与你计较……”

小五儿冷冷一笑,截口说道:“你不计较,我却非计较不可,你一路相随,究竟打算怎样?”

白君仪盾字之间,陡地涌起一阵煞气,欺身上前,就待出手伤人。

她乃是神旗帮主之女,在父亲卵翼之下长大,养尊处优,骄纵已惯,只因爱上了华天虹,才落得备尝辛酸,历尽苦楚,但是那也仅只限于华天虹一人,她才甘心逆来顺受,换了旁人,她那强做狠辣的个性,谁也侵犯不得。

然而,爱情的力量无往不在,她冲出一步,心头忽然想道:我若伤这孩子,天虹会责怪我的,心念一闪,急忙稳住身形,说“道:“快去告诉天虹,就说有人设下毒计,要伤害他和老夫人,我在此处等他,请他赶快出来。”

小五儿双眉一挑,冷笑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可是魔教的人要以血鼎夺魂大法谋害咱们?”

白君仪闻言一怔,惑然道:“什么血鼎夺魂犬法?我说的是另一件事,你快去告诉天虹。”

小五儿暗暗忖道:哼!明明是你想与华大哥幽会,危言……危言什么?哼!吓不倒人,思忖中,满不在乎地说道:“要我报信不难,但我有什么事,从来是先禀告嫂嫂,再由嫂嫂转告大哥,你看这样成么?”

白君仪心头隐隐作痛,暗道:唉!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天虹啊!你为何不出来一下,难道不知我夜夜等在外面么?

只听小五儿冷冷道:“怎么样?’要不你将情由讲给我听,我斟酌憎况,若是果真紧要,我就暗暗告诉大哥,不过,你还是不能与大哥见面。”

白君仪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告诉你一个大概,详细情形,我对你华大哥讲,”

小五儿晒然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想与华大哥相见,好吧、你先说大概,待我衡量衡量。”

白君仪道:“是……”

忽听一声阴森森的冷哼,一条人影电掣而到,直向白君仪扑去。

白君仪凛然一惊,纵身暴退,口中同声喝道:“快跑回去叫……”

言犹未了,那人影疾若闪电,已二度扑到了白君仪身前。

白君仪玉手一挥,寒光闪闪,缅铁软剑反袭过去。

小五儿暗暗叫道:不好!白君仪若是死了,那消息可就不知道了。

他机警过人,一觉有变,顿时扭头狂奔,念头似闪电励上心头,顿时高声嚷道:

“华大哥!快出来!九阴教主,丙灵子……”
 0   2005-07-10 04:33:31  回复
dreamer
68F
dreamer Lv0
第六四章郎心非铁

九阴教主狞笑一声,道:“怎么样?你如今该已相信,我取华天虹的性命易如反掌吧?”

但听白君仪颤声道:“哼!天下事岂能尽如人意,人算不如天算,他总能逢凶化吉的。”

华天虹暗暗忖道:这九阴教主阴险狠辣,盖过已往那批敌人,但不知她有何毒辣的手段,居然有把握取我的性命?

只见那九阴教主将手一挥,道:“你既然相信他会逢凶化吉,那就去吧!”

白君仪蟀首一摇,道:“我不走啦!”

九阴教主诡笑道:“不走也好,你容颜绝世,我还未曾见过与你一样美的姑娘,唉!可惜华天虹那小子有眼无珠……”

白君仪怒声道:“不许你骂他!”

九阴教主道:“好吧,你既执迷不悟,我就以事实证明。让你知道,华天虹对你毫无爱意。”

白君仪闻言一呆,愣了一愣,颤声道:“你用什么办法,证明他……他不爱我?”

九阴教主诡笑道:“这办法简单明晾,从今以后,你投入我九阴教下,算是被我擒住,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且看华天虹救不救你?”

白君仪脸上泛起迷惘之色,道:“为什么?”

九阴教主道:“我问你,如果我擒住了华天虹,你是不是拼了性命,也要救他脱险?”

白君仪冷冷道:“哼!他的本领比你大,你擒不住他。”

九阴教主干笑一声,道:“且不管谁的本领大,假定是我擒住了他,你是不是要搭救呢?”

白君仪道:“我当然要搭救,哼!你若伤害了他,我与你势不两立,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与你周旋到底。”

九阴教主狞笑道:“对啊!因为你爱华天虹,所以下许旁人伤他,那华天虹若是爱你,自然也不许旁人伤你,你投入我九阴教下,华天虹如果救你,那就表示他对你有情,他若置之不理,不管你的死活,那就表示他的心目之中,根本没有你这个人。”

华天虹隐在暗处,心中想道:这女人舌底翻莲,引诱君仪入教,不知用心何在?

但见白君仪蜂首一摇,断然道:“我下考验他。”

九阴教主微微一怔,诧异道:“为什么?”

白君仪冷冷说道:“我知道他的心,我相信他,那就够了,哼!爱就是信任,不许考验,这道理你不懂。”

九阴教主阴笑道:“似你这般痴情,正是片面相思,到头来

白君仪不待她将话讲完,怒道:“我高兴,只要我爱他,不管他爱不爱我,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九阴教主那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片煞气,但只一瞬,重又消褪,诡笑道:“你去吧,否则老身立刻取你的性命,看那华天虹替不替你报仇?”

白君仪冷冷一哼,道:“你想设计害他,我偏不走。”

九阴教主狞声道:“那是嫌命太长,自寻死路。”闪身上前,伸手抓去。

白君仪猛然跃开,一撩衣摆,抖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

九阴教主先是一晒,突然心动,道:“你也使软剑,是你母亲教的么?”

白君仪冷冷道:“你管不着。”

九阴教主不怒反笑道:“老身虽然息影已久,但江湖上梢有名气的人物,其身世来历,武功门路,老身全都了若指掌。”语音微顿,接道:“老身知道,你何以突然用起剑来。”

白君仪微微一怔,冷笑道:“我会的武功多啦!高兴用什么兵刃,就用什么兵刃。”

九阴教主诡笑道:“话是不错,只是软剑难学难精,你原本来曾练好,从来不用这种兵器对敌,可是最近……”

白君仪傲然道:“最近怎样?”

九阴教主笑道:“你父亲读过《剑经补遗》的全文,想是他将那篇文字教给你了,因而你转攻剑法,改用软剑作兵器,嘿嘿!老身猜得一点不错吧?”

白君仪怒声道:“错了!”

九阴教主双眉一轩,意似不信地道:“错在哪里?”

白君仪面靥之上,露出一片飘忽的笑容,朱唇一抿,道:“不是我爹爹教的,是天虹教给我的。”

华天虹暗暗忖道:啊!我几时教她《剑经补遗》了?

但听九阴教主狞声笑道:“不管是谁教你的,今日老身将你擒下,看看是谁来救你?”身形电闪,一指点去。

她既决心擒人,白君仪哪里逃遁得了,华天虹隐在一侧,眼看若不出面,白君仪势必落到九阴教主手中,只得挺身而出,沉声说道:“教主手下留情,华天虹这厢有礼了。”

九阴教主涂然一惊,身形急晃,闪电般地退回了原处。

一阵羞怒,泛起胸头,那苍白得不带丝毫血色的脸上,涌起了两片红云,口中却是冷然道:“我以为你永远避着老身,原来也有躲不住的时候。”

华天虹暗暗忖道:此人虽然阴险,却有羞耻之心,知道欺负小辈是丢人之事,比起往日那批魔头,是要高一等了。

心念一转,不禁朗声一笑,拱手道:“听说教主落在北门高升栈内,在下正要登门求教。”

九阴教主暗晴一惊,想不出华天虹怎会知道自己的行踪,当下还礼道:“求教之言,老身是不敢当,你新婚燕尔,老身未曾致贺,这里请罪了。”

华天虹淡然笑道:“教主客气了。”目光一转,朝白君仪望去。

白君仪热泪盈眶,痴望着华天虹一瞬不瞬,那玉靥之上,流露着一片凄凉的笑意,口齿启动,欲言又停。

她朝思暮想,只望见春心上人一面,这时,梦中人就在眼前,她却心碎肠断,痛如刀割。

天地间凄惨之事,莫过于此,她魂牵梦紊,念念难忘之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扑身过去,投入意中人的怀抱,刻骨相思,不能倾吐,万缕情丝,不敢发抒,那满腹辛酸,实非常人所能忍受。

默然半晌,白君仪挣扎出一个笑容。朱唇轻启,呀嚎啼喘地唤道:“天…虹。”两行清泪夺目而出、滚滚下落。

华天虹心头一痛,忖道:她一往情深,背着我时;将我认作与她两心相悦、相爱无间之人,如今当着九阴教主面前,我若对她过于疏远,教她颜面何在,情何以堪?

他乃是重情尚义之人,只因不忍亏待一个女子,情不自禁之下,将手一抬,朝着白君仪遥遥伸去。

他的意思,乃是教白君仪过来,站在自己身畔,但他哪里知道,这简单之极的动作,在一个深陷情网,不克自拔的少女眼中,却代表了天大的意义。

白君仪先是一怔,继而娇躯一颤,突然哭道:“啊……纵身一扑,投入了华天虹怀内。

她惊喜交迸,浑忘了一切、但觉悲从中来,亟欲一哭,这时紧紧抱着华天虹,伏在他的怀中,哀哀而哭,片刻间,泪水已湿透华天虹的衣衫。

华天虹双目之中,泪光浮动,手抚着白君仪的秀发,柔声说道:“别哭了,快站在一边,我与九阴教主……”

言犹未了,客栈那面,倏地传来轰然之声,这声音甚为隐约,但是,一声尖厉刺耳的长啸随即响起。

华天虹大吃一惊,抬眼一望,一条人影,胁下挟着一人,自客栈后院冲天射起,带着那尖厉刺耳的怪啸,流矢划空一般,直投南方而去。

此人身法之快,决卞在华天虹和九阴教主之下,厉啸之声划破静夜,犹未歇止,那黑影已一现而隐,脱出了华天虹的视线。

同时间,九阴教主行动如风,一言未发,闪电般地追了下去,转眼之间,越过客栈,消失不见。

华天虹心惊胆战,朝白君仪急声说道:“赶快回家,不许到处乱跑。”

说罢之后,飞身跃下,两个起落,人已赶回客栈,跃入后院,冲到了所居的房外。

只见两扇房门被震成了十余块,散落一地,墙壁倒塌了三四尺宽,碎裂的木块砖土俱都撒在房内,连睡榻上也有,房中尘土飞扬,犹未落下,华夫人、赵三姑、秦碗风和小五儿,四人都在房外,除了华夫人沉凝镇定,脸色依旧之外,其余三人都是脸色大变,余悸犹存。

华大虹一瞧众人平安,心头落了一块巨石,走到母亲身侧,道:“娘受惊了吧?”

华夫人微微一笑,道:“你把我看成一个乡下老太婆了。”

秦碗凤忽然说道:“虹哥,‘九毒瘴’收不回来了,咱们得赶紧焚化掉,免得被风吹散,伤着无辜的人。”

华天虹道:“如何才能焚比?”

秦碗凤道:“焚化倒是容易,就怕烧着房屋,引起火灾。”

华天虹道:“不要紧,你焚化毒瘴,我防着就是。”

此时栈中的人已由睡梦中惊醒,纷纷赶了过来,秦碗风借了一人手中的蜡烛,扣指一弹,一节烛心带着火苗飞出,射入房中那飞扬的尘土中。

只听膨然一声,房中火光一闪,华天虹左手一挥,一掌虚拍过去。

呼的一阵锐啸,那火光为四面八方的掌力所束,挤成了一个圆球,悬空一滚,闪得一闪,随即熄灭。

小五儿叫道:“哟!这是什么武功?”

赵三姑笑道:“好小子,掌法不比剑法差嘛!”

华天虹微微一笑,道:“这是周一狂的‘困兽之斗’,唉!可惜此人不走正路,算将起来,咱们还欠他的人情。”

小五儿向华天虹脸上一指,讶然道:“华大哥,你刚哭过。”“华天虹强笑道:“乱讲什么。”转脸朝一旁望去。栈中的人挤在丈许之外.华天虹脸上泪痕未干,被小五一嚷,急急转过脸面,目光一瞥,发觉人丛后一颗乌云闪亮的蜂首,匆匆躲了开去。

他不须细看,已知是白君仪,不禁暗暗发愁,忖道,她这般痴情,只怕会跟到山西,此事如何才能了结?

忽见那掌柜的躬身道:“爷,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华天虹急忙收摄心神,道:“适才闹贼,这房间已不能再住,另外可有房间?”

秦碗凤接口道:“这里的损失,咱们如数赔偿,明日算给你。”

那掌柜的连声道:“不必赔偿,不必赔偿……”奔了过去,朝一个商贾模样之人低声讲了数语。

那商贾模样之入似是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敬仰之色,说道:“当然让!理该让!俺去收拾行李。”转身奔去。

华天虹耳力过人,听得那掌柜的提起自己的姓名,请那商贾模样之人迁移房间,心头过意不去,又知白君仪尚未离去,怕她被人发觉,心虚胆怯,暗暗捏着一把冷汗。

须臾,那掌柜的过来,请众人入房,瞧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华天虹偷偷一瞥,白君仪业已不在,不禁吁了一口长气,搀扶母亲进入房内。

这是一间套房,内外均有睡榻,华天虹朝门外张望一用良,心中暗暗祈涛道:傻丫头,赶快回家,千万不可流连在外,更不可守在街头,祈祷完毕,拴上了房门。

华夫人倚在枕上,道:“星儿,你可曾遇上敌人,怎么如此快就赶回来了?”

华天虹道:“孩儿就在对街屋上,与九阴教主讲话,并未动手,闻得响动,九阴教主去追那偷袭之人,孩儿就赶回来了。”

小五儿闻言,乌溜溜的眼珠一转,朝华大虹胸上盯了一眼,暗暗做了一个鬼脸。

华大虹目光一垂,衣衫胸前,赫然一片潮湿,瞧那部位,正是一个女于伏在胸前哭泣时所留的泪渍,不禁心慌意乱,匆匆移到背光之处立定。

他赶回客栈时,脸上泪痕未于,众人都已见到,只是以为他悬念母亲的安危,急得泪下,因而连越三姑也未追问,小五儿却是心眼特多,偏偏找出了漏洞。

华天虹做贼心虚,唯恐小五儿嚷了出来,当下满脸堆笑,道:“我见那遁走之人臂中挟着一人,以为咱们有人被他掳去,因之万分着急,小五儿想必也受惊了。”

小五儿嘻嘻一笑,道:“嫂嫂对我好,给我买了新衣、新裤、新靴,又替我梳头,我的心就偏向她,因之一直耽心,深怕大哥遇上了厉害角色,被人俘掳去了。”

华天虹听他话中有话,急忙干笑一声,掩饰过去,道:“到底是谁来侵袭、怎么连墙壁也击垮,娘讲给咱们听听。”

华夫人笑道:“小五儿功劳最大,让他讲吧!”

华天虹道:“对!小五儿的口才最好……”

小五儿摇手不迭,道:“有话好商量,大哥别捧我。”轻轻咳嗽一声,接道:“今日全仗嫂嫂的神通,我可不敢居功,嫂嫂说给大哥听,也好替大哥压惊。”

秦碗风为人敦厚,哪里知道他两人在闹鬼,转脸一望婆婆,道:“娘若要安歇,咱们就到外间去讲。”

华夫人道:“天快亮了,闲聊一阵,就可进食登程,我明日在车中睡眠。”

秦碗凤温顺地点了点头,转向丈夫说:“你走之后,我就安排毒瘴,小五儿说最好来个十面埋伏,教那侵袭之人一蹈陷阶,插翅难飞,我就依他的主意,在门外另安了两处埋伏。”

华天虹暗运功力,逼得一股热气烘烤衣衫上的泪渍,一面含笑道:“怎样埋伏法?”

秦碗凤道:“咱们请娘测度形势,假定那侵袭之人是一流高手,推开房门,警觉有毒,必然退到何处,那么……”

小五儿见她讲得慢吞吞的,忍不住接口说道:“咱们在梁上放了一盆洗脚水,用一根丝线牵在门上,房门一开,那盆洗脚水就倾泼下来,那人一退,刚好淋在那人的头上。”

华天虹笑道:“干嘛用洗脚水?”

小五儿道:“是伯母讲,若是丙灵子之流,那盆水一定淋他不着,若用药物,糟踏了可惜。为了此事,三婆婆还特地洗了一次脚。”

赵三姑叱道:“放屁!老婆子哪一晚不曾洗脚,什么特地不特地?”

小五儿急声道:“是!是!三婆天天洗脚……”语音微顿,接道:“伯母说那人警觉头顶有变,若是丙灵子或九阴教主,必须是向有侧方闪躲。若是魔教中人,就会往左后方跳,咱们在那行侧方埋什了一点和九毒瘴同样厉害的毒药。人闪过去。劲风一撞,那毒药立即飞散开来,若是丙灵子或丸阴教主到来,非教他躺卜不可。”

华人虹想了一想,道:“魔教的‘幻形遁法’是反太极旋转,正该朝左后方跃退,那面安置的又是什么?”

小五儿道:“嘻…是神仙水。”

华天虹道:“神仙水?”

赵三姑叫道:“是这小子撒的一泡尿,”

华天虹脱口笑道:“尿也能敌么,两处埋伏轻重有别,那义是何道理?”

小五儿咧嘴一笑,反问道:“大哥刚刚回屋时,可曾闻着骚味?”

华天虹笑道:“怎么?来犯的是魔教中人?”

小五儿道:“一点不错,小魔患子中了九毒瘴,当堂栽倒,老魔头心里一慌,一脚踢翻了我的尿罐子,骇得他鬼哭狼嚎,抱头鼠窜而去。”

华天虹笑道:“你说清楚一点、

小五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是嫂嫂说,九毒瘴不太多,只能设在门后,那‘迷魂散’是药粉,与九毒瘴有异曲……嫂嫂,异曲什么?”

秦碗凤道:“异曲同工。”

小五儿一拍脑门,道:“对!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惜也是数垦不多,只够一处之用。”顿了一顿,接道:“我就想啦,金剑在丙灵子手内,抓住了他,既可除掉一个对头。又可夺回金剑,那不是一举两得么?魔教那家伙,若是他们教中最厉害的人物,咱们将他抓住,一刀杀了,他的徒子徒孙纵然要来报仇,咱们也不在乎。但那家伙若是魔教中的二流角色,咱们杀他一人,招来更厉害的,此时此地呀,那可不太划算。”

华天虹拇指一竖,道:“兄弟有计较。”

小五儿朝华大虹胸上一望,见那潮湿之外已干,笑道:“大哥现在可以不捧我啦!”

华大虹笑斥道:“少胡扯,说正经的。”

小五儿接道:“所以么,咱们就将‘迷魂散’安在右边,用来对付丙灵子或是九阴教主,我那神仙水就安在左边,用来款待魔教中的客人,嘿嘿!也不过刚忙完,那话儿就来啦!”

华天虹道:“大伙儿都在房中么?”

小五儿道:“可不是,我是真想留在外面瞧瞧,只怪我武艺不佳,谁部下肯答应。”

华天虹笑道:“后来怎样?”

小五儿道:“后来呀,那可妙了,未曾听得一点声息,那门栓突然齐中断了,两扇房门一开,门外就扑进一个穿黄衫的家伙,那家伙一只脚刚跨进房,脑袋就向下栽,门边站着一个黄衫老怪,那老怪的手脚也真快,不知他怎么一捞,一把就抓住了小怪的脚,将他拖出了房外,果然不出我……不!不出伯母所料。”

华天虹笑道:“嗯,怎样?”

小五儿道:“怎样?那黄衫老怪一个虎跳,刚好退到梁下,那一盆洗脚水倾下,差一点淋在老怪头上,黄衫老怪一抬头,使一招‘推窗望月’,一股劈空学力,将那洗脚水震得踪影不见,只听得哗啦一声,尿罐子就踢飞了,再听他杀猪般一叫,人可就不见啦!”

华天虹失笑道:“你喜欢听说评书么?”

小五儿双眉一扬,道:“说评书,嘿!洛阳城有五个茶楼里说评书,孙二麻子的《封神榜》说得最好,我是座上常客,风雨无阻。”

赵三姑撇嘴道:“只怕不是座上,而是桌下。”

小五儿双眼一翻,叫道:“啊!三婆婆!好汉不怕出身低,没有钱嘛。座上桌下,不是一样听么?”

赵三姑怒声道:“臭小子!你瞪眼,我赏你老大一个耳刮子。”

小五儿叫道:“我不怕,道理作得讲明不可。”

华夫人笑不可抑,坐起身来。道:“小五儿别吵,我未教你练武.苦不用功.那可真得挨三婆的耳刮子了。”
 0   2005-07-10 04:32:09  回复
dreamer
67F
dreamer Lv0
第六三章我为君狂

华天虹追出房外,搜索了半晌:未见踪影,只得退回房中,掩上房门,道:“是顾驾音那异兽雪狸。”

小五儿惑然道:“异兽雪狸,不是以前通天教的玉鼎夫人养的那东西么?”

赵三姑晒然道:“你好像无所不知?”

小五儿微微一笑,煞有介事的道:“我五岁开始闯江湖,算来也快三年啦,见的不多,听着的倒是不少。”

赵三姑撇嘴道:“少年子弟江湖老,我看你也到了金盆洗手,息影家园的时候了。”

小五儿瞪目叫道:“三婆婆,我可……”

赵三姑截口道:“呵呵!我忘啦,你小子向老婆子磕过头了。”

华天虹哈哈一笑,道:“小五儿,三婆有一百记杀威杖,我挨过他老人家的耳刮子,你也得小心一点。”

赵三姑冷然道:“怎么?老婆子打不得你?”

华天虹连连作揖道:“打得,打得,星儿无礼,三婆尽管打。”

小五儿暗暗想道:“这老婆婆连华大哥也敢打,那可真的惹不起了。”

华夫人吟吟而笑,道:“小五儿顾鸳音是玉鼎夫人的名字,这事不关紧要,你且说说你的主意是怎样的?”

忽听步履声响,有人叩门,华天虹启开房门,一名店伙送上一双鹿皮小靴,道:“禀华爷,这是少夫人吩咐购买的。”

华天虹接过皮靴,道:“有劳了。”

这小靴乃是替小五儿买的,小五儿接过手来,朝脚上一套,嘻嘻笑道:“这是第一遭,嫂嫂真好。”忽觉有异,伸手靴中一摸,取出一张折叠着的纸条。

小五儿打开纸条,看了半晌,转面朝秦碗凤道:“嫂嫂,这两个字是高大哥的名字,这个字是‘白’,这个字是‘玉’,这个……其它的字嫂嫂见过么?”

秦豌凤莞尔一笑,接过纸条,双手朝华夫人递去,华夫人一瞧,纸上写道:“通天教的玉鼎夫人已来城内,住在南门僻街小客栈内,未与九阴教主见面,神旗帮的白君仪,孤身一人,刚刚越城而入,正在街上游荡,看那样子,神智似乎有点恍惚。”

赵三姑坐在华夫人右侧,华天虹坐在榻畔,三人都见着了纸条上的字,华夫人眉宇之间,顿时泛起忧色,赵三姑双眼一横,朝华天虹冷冷望去,意思像是在讲,这都是你惹的好事,看你怎生对付?华天虹却是大为惶恐,目光一转,匆匆瞥了秦碗凤一眼。

秦晚凤一见婆婆面有忧色,顿时蹙然问道:“娘,什么事令您烦恼?”关切之心,溢于言表。

华夫人强颜一笑,道:“白君仪也追来了,据高泰说,神智有点恍惚。”

小五儿接口道:“原来如此,伯母勿须操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华大哥顶住。”

秦碗风微微一笑,道:“白姑娘对咱们无害,那位玉鼎夫人是你华大哥的朋友,对咱们也不会存着坏心。”

小五儿道:“哦!那更好办。”语音微顿,接道:“我最讨厌和女孩子打交道,这些事且莫管他,咱们还是来商量抓贼的事。”

华天虹心头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正想扯开话题,闻言之下,欣然道:“你且说说,如何抓贼法?”

小五儿轻轻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道:“要说等贼上门,贼一日不来,咱们空等一日,一年不来,咱们还得防备一年,从这儿到山西,路程遥远,哪里防得恁多,回到山西,华大哥还得守在家里,大门也不敢出……”

赵三姑笑道:“小子当真有点脑筋,还是依老婆子的主意,先去寻那丙灵贼道,寻不着丙灵子,就打到九阴教主那里,与她见过真章。”

小五儿道:“打虽是打,却也有点讲究……”

赵三姑瞪眼道:“什么?”

小五儿嘻笑道:“三婆别急,我是依着你老人家的主意。”

赵三姑道:“哼!小子倒会见风转舵。”

小五儿笑道:“正是么,我说呀,我和华大哥打出去,若有人起心不良,想趁着华大哥和我不在,侵犯到店中来,那就叫他来得去不得,尝尝嫂嫂的手段。”顿了一顿,接道:“如果我和华大哥守在店内,那三个人除非讲妥了条件,联上了手,同时来犯,否则的话,谁也不会单独来冒险,让别人守在一边捡便宜,那可有得耗啦!”

华夫人颔首道:“小五儿的话很有见地,是一条可行之计。”

小五儿喜道:“那么就这样办。”转脸道:“嫂嫂,我听。浮香谷的人走过的路,别人再不能走,否则该他倒霉。”

秦碗凤讶然道:“为什么?”

小五儿道:“地上有毒呀!”

秦碗风赦然笑道:“也没有那么厉害,我学的少,更是不成。”

小五儿惋惜道:“唉!这种厉害手段,有机会还不多学一些!那么,你用手摸一下,总可以有毒吧!”

秦碗凤道:“如果手上暗藏药物,触摸之下,当然可以施发过去。”

小五儿道:“那就好了,你快将华大哥的玄铁剑上弄些毒药,要经久不散的,当然华大哥手上要抹上解药。”

秦碗凤惑然道:“为什么?”

小五儿道:“眼下要夺这玄铁剑的就有四人,明里抢,暗里偷,防不胜防,说不定一个疏忽,就被别人夺去,你先在上面弄点机关,谁第一个得手,就教他遭殃。”

华天虹暗暗忖道:“这孩子智计百出,年纪大了,武功再若高强,那可能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

赵三姑疾恶如仇,一听这办法不错,顿时催促道:“凤姐,你那几个师姊临去之际,留下许多法宝给你,若有合用之物,快点用上。”

秦碗凤闻言,移目朝婆婆望去,要待华夫人应允。

华夫人想了一想,觉得那《剑经》要是落到邪魔外道手内,势必助长凶焰,平添一些武功绝世、无人能制的魔头,那乃是贻害苍生、后患无穷之事,理应加意防范,当下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秦豌凤急忙奔人厨下,取来一盆炭火,然后解开包裹,拿出了一个盛放药物的皮囊。

小五儿趋到秦碗凤身畔,伸长脖子,朝囊中一望,瞧那里面尽是大大小小、形式不一的玉瓶,急忙说道:“要最厉害的,最好是触一触就不能动弹、见血封喉、眨眼就断气的。”

秦碗凤尧尔一笑,取出两个羊脂玉瓶,拔开一个玉瓶的塞子,教华天虹摊开手掌。

华天虹摊开双掌,秦碗凤由瓶中倾出一些白色液体,教华天虹探遍全掌,直到腕际,然后将手掌放在炭火之上烤干,华天虹依言而行,看看手掌已干,凑到鼻端一闻,没有任何气味留下。

秦碗风道:“这解药侵入肌肤之内,约莫可保七十余天,但若浸入醋内,立刻就会消散。”

华天虹笑道:“这玩意涂在手上”,可有害……”忽然想到,妻子情深爱重,如果稍有不妥,她也不会让自己去作,讲了一半,连忙顿住。

秦碗凤道:“这是解药,吃进腹中也不要紧。”拿起另外一个玉瓶,拔开了塞子。

华天虹道:“这药要涂在剑上么?”

秦碗风点了点头,道:“自今以后,旁人都不能接触铁剑,你自己也得小心,别让铁剑触到身上的肌肤,万一误触了,赶紧服下解药,只须少许就够了。”

华天虹笑道:“这倒有点意思。”抽出铁剑拿在手上。

这玉瓶中是一种黄色药水,秦碗凤取来一团棉花,教华天虹蘸了瓶中的药水,涂在剑上,那玄铁剑的剑柄剑身浑然一体,形状若剑,实则似一截铁棒,华天虹先涂剑柄,置在炭火之上烤干了,然后再涂剑身,这玄铁剑又粗又长,一瓶药水用光,勉强抹遍全剑。

小五儿倏地摊开双掌,央求道:“嫂嫂,我也要抹点药。”

秦碗凤讶然道:“干嘛?”

小五儿愁眉苦脸道:“万一华大哥的玄铁剑撞着了我的手。那不糟糕了?”

秦碗凤微微一笑,瞧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好拿起解药,倾了一些在他掌上。

小五儿双手连搓带揉,好生起劲,然后举在炭火上反复烘烤,专心一志,极为认真,烤干之后,伸到秦碗风面前,道:“嫂嫂瞧瞧,好了么?”

秦碗凤含笑道:“好啦,七十日内,莫要沾酸醋。”

小五儿欢天喜地,道:“华大哥,时已三更,咱们走啦!”

华天虹笑道:“天太晚;你留在店中吧!”

小五儿愣道:“什么?”

秦碗凤含笑道:“你大哥武功高,不须帮忙的人,你若不留守在这里,咱们可就胆怯了。”

小五儿沉吟道:“晤”一时之间,倒是为难起来。

赵三姑撇一撇嘴,朝着华天虹将手一挥,喝道:“滚啦!”

华天虹站着不动,眼望母亲,犹豫难决。

华夫人低声说道:“你去掂一掂那九阴教主的分量,有三姑和风姐两人,那丙灵子纵然到此,谅他也讨不着好处。”

华天虹道:“尚有一个魔教中人,此人心性难测……”

华夫人将手一摆,值,“处身江湖,岂能畏首畏尾?速即去

华天虹无奈,只得插好铁剑,转身出门。

小五儿倏地追到门口,道:“大哥。”

华天虹转面道:“兄弟有何话讲?”

小五儿沉声道:“打不赢就早点逃,打得赢的活,一刀两断,免却后患,千万莫要心软。”

华天虹心神一凛,暗道:“这孩子的性情,与娘有点相像。”心中在想,人却点了点头。转身行去。

走到院中,四顾一眼,见无人在,足下轻轻一垫,飘身上了瓦面。

星月无光,天空漆黑,疏疏落落的街灯,闪动着微弱的光芒,人们已入睡乡,万籁俱寂,不闻声息。

华天虹隐身屋脊之后,功凝双目,缓缓朝四外扫视,只怕真有敌人潜伏在附近,等着自己离去,趁机侵袭店中的母亲。

此时天色虽暗,但他目力超人,转眼之间,已发觉对街屋顶之上,站着一条人影,似在注意这面。

华天虹暗暗忖道:“此人好大胆,矗立屋顶,毫不掩蔽身形。”

忖念中,打量地势,飘身溜下瓦面,顺着屋檐朝前闪去。

掠过街面,绕了一个大弯,轻悄悄地跃上屋顶,潜到了那条人影的后方。

那条人影依旧立在原处,这久工夫,没有丝毫移动,华天虹潜到近处,凝目一望,不禁心头一震。

原来那呆立屋上的并非别人,乃是神旗帮主白啸大的爱女、苦恋着华天虹的白君仪。

白君仪静悄悄地站在屋上,美眸之内,泪光浮动,凝视着华天虹所居的那间客栈,看她纹丝不动,宛似一尊石像,但那眉宇之间,充满了凄苦之色,令人见了,心为之碎。

华天虹隐在暗处,凝视着她那妙曼的背影,不禁热泪盈眶,心中暗暗叫道:“君仪!君仪!你何必自苦、我已是使君有妇、有家有室的人啊!”

一阵夜风吹来,拂动起白君仪的裙据,发出一阵飒飒声响,白着仪浑然不觉,依旧静悄悄地立在那里。

华天虹呆了良久,见她尚不离去,下禁心头一酸,忖道:“你要守到几时啊?难道就这样站立一夜不成?”

白君仪美绝尘衰,任何少年遇上,都难免动心,她对华大虹一往情深,人非太上,谁能无情,华天虹自无不受感动之理,工是窈窕淑女,君干好述,华天虹也是格于处境,勉强压制自己的情感。

夜露渐深,浸湿了两入的衣履,华天虹见她仍下离去,心头实在不忍,正想走上前去将她劝走,脑海之内,突然浮现出一群妇女的面容。

那是秦碗凤、母亲、九毒仙姬、苗岭三仙和赵三姑等,这一群妇女似是瞪大了眼睛,虎视眈眈地守在一旁,监视着他和白君仪,观看着他两人的举动。

倏地。他耳畔响起九毒仙姬的语声,只听她冷冷说道:“星儿,你要记好,如果你三心两意,情爱不专,做出对不起风儿的事,我誓必取你的性命。”

又听得母亲那坚毅的声音道:“仙姬放心。星儿若有背义之行,我亲自将他的首级送到浮香谷来,登门谢罪。”

想起了这两人的言语,华天虹心头一阵冰凉,背上沁出了一身冷汗,暗道:“相见不如不见,免得误人误己。”当下将心一横,决定悄然离去。

但人非草木,谁能不为真情感动?何况愈是大英雄、大豪杰,愈是多情多义。在华天虹的内心深处,早已不知不觉地种下了白君仪的情苗,只是形格势禁,令他不敢发抒自己的情感,但那情感隐藏在内心深处,滋长发酵,日盛一日,实是有增无已。此时白君仪潜守在华天虹居处之外,意乱情迷,如痴如醉,华天虹隐居在暗处,何尝不是心碎肠断,黯然销魂?要他狠起心肠,实在心有不忍。

不知过了多久,白君仪倏地喃喃说道:“你睡了么?我

这语声虽然微细,华天虹却已听入耳内,不禁惨然心痛,恨不得冲上前去,将她拥入怀内,转念又想道:“我已是有家有室之人,她是清白女子,如果有了私情,势必败坏她的名声,毁掉她这一生,唉!我怎能害她啊?”

但听白君仪喃喃说道:“天虹,你睡觉,我再等一忽,等你睡熟了再走。”

这梦呓般的语声,充满了缠绵徘侧、哀哀欲绝之意,华天虹天人交战,到了此时,再也狠心不下,决定现身出来,与她相会。

但见白君仪娇躯一颤,轻轻惊呼一声!

华天虹心神一凛,纵目望去,一条淡淡的人影,颤巍巍卓立在客栈屋顶,正向后院凝视。

双方相隔,约莫一箭之地,那夜行人自北面奔来,白君仪的身形刚好被一座高楼遮住,那夜行人竟未发觉。

华天虹一眼之下,已看出来的是九阴教主,不禁怒气上涌,暗道:“丙灵子未来,堂堂一教之主,居然先到,未免大不讲究身份了。”

忽听白君仪沉声喝道:“九阴教主!”

那九阴教主正在打量地形,闻声之下,猛一转面,一眼看出是白君仪,顿时提气纵身,流矢经天一般飞越街面,耸立在白君仪面前。

白君仪静静地望了九阴教主一眼。毫无畏惧之意,轻声说道:“他睡啦,你别打扰他。”

儿阴教主先是一怔,继而恍然而悟,忖道:“这丫头伤心失怠,有点痴迷了。”心头在想,口中笑道:“你知道华天虹和准睡在一起?”

白君仪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幽怨之色,道:“我当然知道。他和秦碗风成亲了。”

九阴教主道:“是啊!他们成双成对,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华天虹暗暗咒道:“混帐东西,这个时候,你还忍心去刺激她。”

但听白君仪淡淡地说道:“那九毒仙姬和秦百川对他家有恩,他是重义气的人,又是孝子,母命难违,自然要与秦碗风成亲,他根本不爱秦碗凤。”

九阴教主咽然道:“谁说的、是华天虹亲口对你讲的?”

白君仪淡然道:“当然不是他亲口讲的,不过我知道,那是绝对不错的。”

九阴教主脸上露出讥晒之色,道:“为什么?人心不同,犹如其面,你怎能一口咬定华天虹不爱秦碗凤?”

白君仪断然道:“我知道他的心。”

这短短的六个字,说得是那么肯定,那坚逾金石的信念,好似虽海枯石烂,她也深信不疑,这信念绝下会动摇。

九阴教主冷冷一哼,“一厢情愿”四字冲到口边,但与白君仪那坚定不移,凛然不屈的目光一触,话到口边,终于咽了回去。

白君仪似是根本不知面前这人即是新近崛起江湖,以九阴一教,取代往日“江湖三大”的魔头,那清冷的目光转了一转,沉声道:“你爱夜到来,为了何事?”

九阴教主双眉耸动,道:“嘿嘿!你是在跟我讲话?”

白君仪淡然道:“当然是跟你讲话,你黑夜到此,是想暗算他么?”

九阴教主暗暗忖道:“这丫头情迷而痴,看她惜瘠懂懂,似已不知厉害,不知生死了。”

心念一转,不怒反笑,道:“方今天下,能与老身放手一搏的。不过两三人而已,若是武功、谋略、党羽、气势宠统算上,能与老身抗衡之人,那就只有华天虹一个……”

白君仪似是心花怒放,粟然一笑,截口说道:“你知道就好,快点离去,莫要扰了他的清梦,从今以后,不要与他作对了。”

九阴教主啼笑皆非,突然狞声说道:“丫头!老身有一个办法,教你知道,华天虹爱不爱你?”

白君仪蟑首一摇,道:“我不要听你的办法,我自己知道,他是爱我的。”

九阴教主冷然道:“你怕真相拆穿,证实华天虹的心目之中,根本没有你这个人!”

白君仪玉靥之上,泛起一阵怒色,顿了一顿,倏地双手掩耳,道:“我不要听你的鬼话,我走啦!”转身跃去。

九阴教主冷笑道:“你敢离去,老身立即杀死华天虹!”

白君仪娇躯一震,转面道:“他的本领大,谁都杀不了他。”

九阴教主诡笑道:“老身已经准备一个厉害无比的手段,取华天虹的性命易如反掌,嘿嘿!这隐患一除,九阴教立即大开山门,广收门徒,普天之下,唯我独尊。”

白君仪心神一颤,飘身跃回原处,道:“你且说说,你准备了什么厉害手段,能够害他的性命?”

九阴教主冷冷一笑,道:“法不传六耳,你附耳过来。”

白君仪似已毫无心机,闻言之下,顿时跃了过去。

华天虹隐身暗处,睹状之下,不禁大吃一惊,只怕那九阴教主施展什么毒辣的手段伤害自君仪,正想出身拦阻,忽又心头一动,忖道:“她若有心伤害君仪,原是举手之劳,用不着使弄狡侩,我若出面,说不定她反而变计,以伤害君仪来挟制我。”

忖念中,见那九阴教主在白君仪耳畔低语了一阵,白君仪突然花容失色,迭连退了数步,娇躯颤抖,震得屋瓦沙沙作响。
 0   2005-07-10 04:31:42  回复
dreamer
66F
dreamer Lv0
第六二章洛阳一小

阿不都勒急声道:“是怎样的?”

那小五儿道:“前日夜里,我在这塔下捉蟋蟀,忽然见着一个和尚,抱了一人奔来,那和尚一个旱地拔葱,就是那么一纵,一下跳上了第四层,再一晃眼,就到最上层啦!”

华天虹暗暗忖道:那和尚掳着一人,尚能飞登塔顶,轻功岂不到了登萍渡水的境界?

只听那小五儿道:“我一瞧这情形,知道那和尚来路不正,心中一琢磨,那和尚既能一跳几丈高,本领大得很,所以我只好伏在塔下,一动也不敢动。”

阿不都勒急道:“后来怎样?快点讲。”

小五儿双眉一挑,道:“镇定一点,忙有什么用?”

这小儿不过七八岁大小,又不会武,偏是神气活现,一副精灵古怪的样子。华天虹啼笑皆非,只好低声下气地道:“小兄弟快讲,咱们找到了线索,立即就去抓那凶手。”

小五儿一点头,道:“我躲在塔下,听到那和尚逼问这位仁兄的师父,问他《剑经》藏在那里,这位仁兄的师父只是冷笑,一个字儿也不吐,恼了和尚,就出手折磨这位仁兄的师父。”

华天虹双眉一蹩,道:“后来呢?”

小五儿道:“后来呀……那和尚突然问道:《剑经》是不是藏在华大哥玄铁剑内?”

眼珠一转,朝华天虹腰间的铁剑溜了一眼。

华天虹暗暗心惊,道:“那位向老前辈怎么讲?”

小五儿道:“那位向老前辈呀,他就是什么也不讲,那和尚却哈哈大笑起来,差一点连宝塔也笑垮了,随即就听到那位向老前辈惨叫一声,想是那和尚动手杀人了。”

华天虹道:“以后呢?”

小五儿道:“就在那时,塔外有个女人讲话啦,那女人说道:丙灵子,丙灵子,我劝你识相一点,早早投入我九阴教下

阿不都勒惊道:“是丙灵子和九阴教主!”

华天虹蹩然道:“兄弟讲下去,以后怎样?”

小五儿道:“那和尚——不,那丙灵子随即跳下塔来,气呼呼他说道:九阴教主,你可不能欺人太甚,要知狗急跳墙,逼得我丙灵子无路可走,我只有将金剑交给华天虹了。”

“九阴教主怎样讲?”阿不都勒急声问道。

“怎样讲?”小五儿慢吞吞他说道:“那九阴教主哈哈一笑,说道:那是再好不过,华天虹欠我九阴教天大的人情,你将金剑给他,我向他索取;谅他不敢拒绝。”

阿不都勒讶然道:“华大哥,你欠九阴教的什么人情?”

华天虹叹道:“唉!那玉鼎夫人顾骛音赠送我一株千年灵芝,解了我体内的莲毒,也救了几位同道好友的性命,九阴教主指的,想必即是此事。”

小五儿道:“正是,那九阴教主也是这样讲,我还以为她吹牛呷!”

“后来呢?”华天虹问道。

“后来呀!”小五儿道:“丙灵子鼻子里一哼,满不在乎地说,你那武功虽然胜我一筹,要取我丙灵子的性命,只怕还不容易,何况那一位道友未必肯答应。”

华天虹惑然道:“哪一位道友?”

小五儿道:“我先头也是莫名其妙,再一瞧,嘿嘿!原来另外一边,还站着一个怪人。”

阿不都勒道:“什么怪人?”

小五儿道:“那一股古怪劲儿,我也说不明白,反正是任谁见了那人,浑身都得起鸡皮疙瘩,而且天黑,我也声不清楚。”

“那怪人讲什么了?”阿不都勒道。

小五儿道:“那怪人说道:丙灵子,你怎会猜到《剑经》藏在华天虹的玄铁剑内?”

华天虹暗暗忖道:是啊,这内中必有道理。

但听小五儿接道:“那丙灵子道,这还不容易猜,想那《剑经》必是可望而不可及,向东来自己也拿不到手,否则的话,他早已将《剑经》传给他门下的弟子,或是赠送给华天虹了。”

阿不都勒恨声道:“这狗贼倒是聪明。”

小五儿接道:“那丙灵子说道:剑圣虞高的遗物,彼此间具有关联,乃是甚有可能之事,那玄铁剑无坚不摧,金剑却是天下第一利器,这两柄剑有相克之妙,必非偶然。那怪人叫道:说得有理。丙灵子就说,他的师侄将金剑藏在蟋龙主剑之内,这书启动了他的灵机,想那玄铁剑又粗又长,内中藏一部“剑经分,正是再妙不过的事,而玄铁剑不畏宝刀宝剑,独怕那一柄金剑,如此一来,金剑岂不成为《剑经》之钥了。”

华天虹手按剑柄,冷笑道:“以后怎样?”

小五儿道:“以后么,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接着九阴教主与丙灵子打了起来,不知怎的,又换成九阴教主斗那怪人,丙灵子退下阵来,撒脚就逃,九阴教主与那怪人也不打了,两人随后就追,我眼皮一眨,三个人都不见啦!”

华天虹暗暗心惊,想不出那怪人是谁,居然能与九阴教主对抗。

阿不都勒红着双眼,道:“小兄弟,你可看出他们朝哪个方向走的?”

小五儿道:“当时我可没有看清楚,不过,你那两个师兄是昨日午后死的,所以呀,那丙灵子昨日还在洛阳。”

华天虹暗暗惊道:这小儿好聪明,

阿不都勒一望华天虹,道:“华大哥,咱们先到城内搜一遍,瞧瞧是否能够抓到那狗贼。”

小五儿将手一摇,插口道:“不用搜了,咱们已查遍洛阳,找不到那三人的踪迹,华大哥也得赶快回头,去迎接母亲。”

华天虹双眉耸动,道:“为什么?”

小五儿道:“当时我奔回城内,将这事禀告高大哥……”

阿不都勒讶然道:“高大哥?”

小五儿道:“是啊!这事还没完哩!高大哥一听,顿时大叫不好,偷了一匹快马,立时往曹州赶去。”

华天虹道:“你高大哥赶往曹州干什么?”

小五儿道:“高大哥言道:那三人志在《剑经》,《剑经》却在华大哥的玄铁剑内,那三人势必设法夺取,我说华大哥的武功,天下无敌,岂将那三人放在心上,高大哥却说不然。”

华天虹凛然道:“你高大哥怎样讲?”

小五儿喘了一口大气,道:“高大哥言道,一则暗箭难防,二则那三人说不定勾结起来,联手对付华大哥一人,再则听说华大哥的母亲已经没有武功了,那三人若是突然下手,劫持住华大哥的母亲,华大哥还不乖乖地缴出玄铁剑?那三人得了《剑经》,本领可就大啦!”

华天虹骇得脸色苍白,抚着小五儿的头顶道:“小兄弟,你很了不起,你那高大哥也了不起,比聪明智慧,我是远不如你们两人……”

小五儿截口道:“高大哥与我一样,天下英雄中,就只佩服华大哥一人。”

华天虹感动得热泪盈眶,道:“我与你们素未谋面,为了我的事,你高大哥不辞辛劳,赶去通风报信,我见着了,一定要好好的道谢……”

小五儿不待华天虹将话讲完。截口说道:“咱们与华大哥神交已久,区区小事,谢什么……”微微一顿,嘻笑道:“华大哥就要赶回曹州么?”

华天虹道:“你高大哥的话很对,家母身在危境,我得立即赶回去。”

小五儿眼皮一眨,道:“我陪华大哥,好么?”

华天虹面有难色,道:“江湖上凶险重重,兄弟年纪大小,堂上的父母……”

小五儿双手连摇,道:“没啦!没啦!我是飘然一身,无牵无挂,江湖就是家,要怕凶险呀,早就饿死啦!”

华天虹感其知己,不忍拒绝,再者觉得如此聪慧的孩子,任其流浪,也太为可惜,当下点了点头,转朝阿不都勒道:“兄弟暂留洛阳,料理令师和两位师兄的后事,我去迎接家母,同时设法抓那丙灵子。”

阿不都勒黯然道:“兄弟料理了师父的遗体,立刻赶来。”

华天虹道:“好,贼人狠毒,兄弟也机警一点。”朝那两个乞儿点了点头,将小五儿挟在胁下,飞驰而去。

华天虹悬念母亲的安危,风驰电掣,跑得比来时还快,日落之前,已赶到郑县城外。

小五儿倏地叫道:“华大哥歇歇,将我放下来。”

华天虹脚步一收,松开手臂,将小五儿放下地来,道:“兄弟累了么?”

小五儿嘘了几口长气,道:“累倒是不累,就是透不过气来。”

华天虹匆匆调息了一忽,道:“计算行程,家母今晚歇在这城内,路上若无耽搁,如今应该到了,咱们快进城去找寻一下。”

小五儿道:“大哥别慌,我已得着消息,伯母一路无事,已经平安抵达啦!”

华天虹道:“唉!你还讲笑话。”牵住他那脏兮兮的小手,举步向城中走去。

走到城门之下,小五儿倏地收住脚步,向地下蹲着的一个癫头小儿,打了一个手势,那癫头小儿朝华天虹瞟了一眼,低声说道:“西大街的明和栈。”

小五儿一拉华天虹,道:“我知道那地方,大哥随我来。”

华天虹惑然道:“可是你高大哥住在明和栈?”

小五儿道:“他说的是伯母。”

华天虹奇道:“怎么?你们也有帮?”

小五儿傲然一笑,道:“风云会管江北,神旗帮管江南,通天教管江东,可是呀!全天下的小抖乱,都归高大哥,本来咱们也想成一个帮,但高大哥的武功尚未练成,不肯做老大,要我做老么,我也觉得太早一点。”

华天虹道:“你高大哥多大的年纪,练的什么功夫?”

小五儿想了一想,道:“高大哥大概十五岁吧,他练的是铁沙掌和铁布衫,我也在练铁沙掌,不过才打沙盘,只有个把月的功夫。”

华天虹眉头一皱,道:“我瞧瞧你的左手。”

小五儿扬起左手,华天虹一看,果然比右手粗糙许多,小五儿微微一笑,道:“华大哥,我想双手都练,成么?”

华天虹沉吟道:“练硬功,有时手掌要肿,双掌都练,一来不方便,一者练得不妥,手要残废,练双掌十分危险……”语言微顿,接道:“你高大哥可有师父?”

小五儿摇头道:“咱们都是自己练,没有师父。”

华天虹道:“那练功的法门是谁教的?”

小五儿双目一睁,道:“是听人说的,听说这法门知道的人很多,不过要有恒心,不怕吃苦,才能练成,高大哥一掌下去,六块砖头就可应手粉碎。”

华天虹暗暗忖道:唉!两个聪明孩子,可惜未遇名师。

忖念中,不觉来至那明和栈外,走上台阶,一名伙计迎了出来,道:“客官可是落栈?”

华天虹道:“可有三位女客投入你这栈内?”

那伙计连声道“有”,转身带路,领着二人转入后院,来至一间房外,两扇房门紧闭,三人犹未走近,房中已传出赵三姑的喝问之声。

华天虹心头落下一块巨石,道:“三婆,是我。”

只听赵三姑道:“等一等。”

华天虹将手一挥,命那伙计离去,等了片刻,房门启开,秦碗凤在门边相迎。

华夫人盘坐在榻上,赵三姑手拄钢杖,威风凛凛地立在一侧,华天虹走上前去,向二人请过了安,转身道:“小五小,这位老人家是三婆婆,你先见过。”

小五儿作揖道:“三婆婆。”

华天虹一指母亲,道:“这是大哥的娘。”

小五儿仆地拜倒,道:“伯母,小五儿向您磕头。”

赵三姑钢杖一顿,怒道:“好小子,你狗眼看人你,干吗不向老婆子磕头?”

小五儿双眼一瞪,道:“华伯母连毙李无量、玄灵子、青灵子,天下谁个不知?我当然向她磕头。”

赵三姑怒声道:“我老婆子杖毙青虚子,杀敌无数,你小子就未听人说起?”

小五儿眼睛一眨,道:“青虚子,那是这曹州一元观的观主嘛,您不讲我怎知道,磕头就是。”扭转身来,磕了一个响头。

华天虹一指秦碗凤,道:“这是你嫂子。”

小五儿倒是打算磕头,秦碗凤急忙扶住,道:“兄弟别行大礼,一旁请坐。”

华天虹微微一笑,道:“凤姐,咱们忙着赶路,腹中早已饥饿了。”

秦碗凤道:“我就到厨下去。”转身出房。

华夫人道:“向老前辈的事怎样?阿不都勒何以不见?”

华天虹叹息一声,将洛阳一行的经过,享告母亲得知,华夫人闻得向东来师徒三人,相继罹难,嘘啼叹息不已!

赵三姑倏地拐杖一顿,忿然道:“丙灵子定在城内,怎生抓住这厮,活活劈了。”

华夫人轻轻叹息一声,从被中取出两张纸条,道:“那位高哥儿侠肝义胆,星儿要好生交一交。”

华天虹接过纸条一看,一张写着:“九阴教主、丙灵子、另有一个星宿海魔教的老怪,三人已到城中,欲对夫人不利,慎防之。”

另外一张写着:“丙灵子擅长易容之术,如今形貌打扮又变,踪迹已失,九阴教主落在北门高升客栈,那魔教老怪呆在城隍庙内,老怪物曾对九阴教主言道:你是教主,谁不是教主?听那口气,只怕是魔教的头子。”下款署着“晚辈高泰”四字。

华天虹浓眉紧皱,道:“这纸条是谁交给娘的?”

华夫人道:“咱们马车刚要进城,一个小孩子递来头一张纸条,适才晚餐,菜盘下又见到第二张纸条。”顿了一顿,接道:仰自们的饮食都是凤姐亲手料理,她也不知纸条是哪里来的?”

华天虹沉吟道:“那位高兄弟武功不大好,与三个魔头周旋,只怕……”

小五儿截口道:“大哥放心,高大哥的武功虽不及你,三五个魔头却还奈何他不了。”

华夫人含笑道:“三五个魔头,那可不是耍的。”

华天虹一望母亲,道:“那位兄弟才十四五岁,正在练铁沙掌。”

他说得含蓄,华夫人自然明白,别说那高泰年幼,就算是成年之人,铁沙掌练得登峰造极,在华氏母子眼中,那也算不得武功,如此一个孩子,岂能令他替自己卖命。

华夫人想了一想,道:“小五儿,你可找得到你那高大哥?”

小五儿道:“找是找得到,但他不能到这儿来,咱们也不能去。”

华夫人道:“为什么?”

小五儿道:“如果双方会了面,高大哥岂不暴露了身份?那三个魔头见他是华大哥的朋友,反而要伤他了。”

赵三姑道:“嘿!年头变了,棒褪也成精了!”

小五儿双眉一挑,道:“三婆婆!我可向您磕过头啦,您干嘛瞧不起我?”

赵三姑瞪目道:“人小鬼大!”

小五儿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几时做点大事您瞧。”

华夫人莞尔一笑,母子二人,相视一眼,觉得小五儿的话不无道理,此事实在难处得很。

须臾,秦碗凤端来饭菜,华天虹与小五儿坐到案旁,一同进食。

小五儿忽然悄声道:“大哥,吃饭有规矩么?”

华天虹笑道:“武林人物,吃饭可以随便一点。”

小五儿点一点头,顿时毫不客气,伏案大嚼起来。

华夫人瞧那小五儿一件布褂,千疮百孔,裤子才到膝头,一双泥腿,两只黑手,满头乱发,那形象活活是个乞儿,当下朝秦碗凤道:“你去替他找一套衣衫,命店家准备一桶热水。”

小五儿扭头道:“华伯母,您别费心了,我穿新衣裳几天就破啦!”

华夫人笑道:“破了再讲,快吃饭。”

秦碗凤走出房外,两人吃罢,店伙已送来热水,那小五儿才是七八岁的孩子,众人也勿须避忌,就将木桶置于屋角,命小五儿沐浴,小五儿有心赖掉,却是有点惮忌华夫人,扭促了一下,终于洗起澡来。

赵三姑忽然说道:“昭潞,眼下这一仗,势必要打,星儿回来了,那缩头乌龟,我老婆子是决不做的。”

华天虹接口道:“三婆讲什么?”

赵三姑忿然道:“凤儿见了那两张字条,一力主张谨慎,硬逼着咱们闭门不出,仗着她那师门绝技……”

小五儿倏地扭头道:“三婆婆,墙有缝,壁有耳,若是要紧的话,可不能大声嚷嚷。”

赵三姑怒吼道:“臭小子!谁让你多嘴。”

小五儿道:“那丙灵子已经失踪,说不定就在隔壁房内,您这一嚷,被他听去秘密,可就不肯上当了?”

赵三姑骂道:“小猴儿,你的心眼倒多。”咧嘴一笑,接道:“星儿四处瞧瞧,莫要真的被这猴儿料中,让人摸到近处了。”

华天虹微微一笑,飘身出房,四处巡视了一遍,适在此时,秦碗凤捧了一叠衣衫回房,二入双双走入房内。

众人重又商议御敌之策,赵三姑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依她的意思,就来个移岸就船,不待敌人上门,先打过去,予以各个击破,华天虹以母亲的安危为重,非不得已,不愿离开母亲左右,秦碗凤温和稳重,于归之后。事事仰体婆婆和丈夫的心意,这时见丈夫的主张,正合己意,因之缄口不言,不提任何意见,华夫人委决不下,一时之间,未获决议。

小五儿倏地悄声道:“嫂嫂,你的师门绝技是什么?”

秦碗凤拿着一柄牛角发蓖,正在替小五儿梳头,闻言之下,蔼然笑道:“师父见我的武功大差,赐了一点‘九毒瘴’给我,那毒瘴无色无味,施展出来,在空中聚而不散,人若撞上,立即中毒晕倒。”

小五儿道:“哦!那倒厉害,风吹着会散么?”

“风大一点,那就吹散了,但若在这房中,关上房门之后,十天半月,也是不会消散的。”

小五儿道:“‘假如你将那东西放在门后,敌人撞开房门进来,岂不是有一阵风,将那东西吹散,反而朝房中的人扑来?”众人闻言,不禁齐齐一惊,想不到他小小年纪,思想如此填密,众人部感到自愧弗如,不觉对他刮目相看,大为注意起来。

秦碗凤只望说动赵三姑的心意,勿令华天虹犯险,见他追问“九毒瘴”的内情,顿答道:“我可以将那毒瘴……”小五儿截口说道:“以后别提这两个字,以防被人听去了。”

秦响风连连点头,道:“我可以将那东西放在适当的位置,苦有人破门而入,劲风一卷,那东西刚好堵在门口。”。

小五儿双眉一扬,道:“真妙!对付本领特别大的人,也有效么?”

秦碗凤道:“据师父讲,只要是血肉之躯,不管内功如何精深,都抵不住这东西。”

小五儿眉飞色舞,转脸道:“华伯母,我有个主意。”

华夫人含笑道:“你说说看。”

小五儿道:“我这主意呀,虽然说不上顶好,但……”

陡地,华天虹身形一晃,霍然到了门后,双臂一分,陡然拉开了房门。

只听嗖的一声,一道白线起自门口,贴着门旁,闪电般投射了开去,瞬眼不见。
 0   2005-07-10 04:31:14  回复
dreamer
65F
dreamer Lv0
第六一章魂兮归去

阿不都勒忽然急声说道:“这一日一夜,我将这件事想了几百遍,那陌生和尚既不像九阴教的人,也不像白啸天,不像丙灵子,也不像二煞刑纣,任何人都不像,身材面貌不像,武功手法也不像。”

赵三姑道:“那么像谁?难道天上突然掉下一个和尚不成?”

阿不都勒急得面红耳赤,道:“我怎么知道?反正那和尚是中土人氏,绝不是西域人。”

华夫人蹩然道:“这中间有几点疑问:第一,那和尚掳去令师,目的何在?”

阿不都勒接口道:“当然是为了剑圣虞高的事。在世人想来,那金剑的秘密,《剑经》的所在,只有我师父一人知道。”

华夫人点头道:“你很聪明,依你讲来,那和尚行色匆忙,似乎不敢在店中久留。这一点必有缘故。”

阿不都勒抓耳搔腮道:“这一点我倒没有想到。依夫人看,那和尚为何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

华夫人沉吟道:“或许是怕人撞见,也许有人追在他的身后。不过这也仅是揣测之词,不足深信。”

华天虹道:“兄弟,你那两位师兄如今留在哪里?”

阿不都勒道:“在洛阳客店之内。”

华天虹道:“伤势怎样?可有性命之忧?”

阿不都勒摇头道:“伤势倒不很重,大师兄被那和尚施展‘铁膝盖”撞伤了胯骨,二师兄挨了一‘霸王时’,受的是内伤。”

华夫人蹙眉道:“这都是普通武学,那和尚能够以这种通俗武功,一举击伤都罕和铁摩泰,正是化腐朽为神奇,武功已臻化境,像白啸天和二煞刑纣那等造诣,还未达到这种地步。”

那都罕是向东来的大弟子,铁摩泰是二弟子,两人的武功,众人都曾见过,听了华夫人之言,都觉得甚为有理,一时之间,俱皆默然。

阿不都勒那双大眼之内,突然滚出两行热泪,眼望华天虹道:“华大哥,只有你能救我师父。”

华天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毅然道:“兄弟别着急,无论如何,咱们总要救回向老前辈。”目光一转,朝母亲望去。

华夫人沉吟半晌,朝儿子道:“你向老前辈与咱们是患难之交,他对你的恩德非同小可,此事自无不管之理,但那和尚无名无姓,毫无线索可寻,人海茫茫,寻来实不容易……”

阿不都勒插口道:“总得寻找啊!师父四肢都残废了,那‘化血吼’是星宿派的武功,说定只借用一次,师父是不肯失信的人,而且用那功夫非常坏身子。”

华夫人蔼然一笑,朝华天虹道:“你即刻动身,先到洛阳,瞧瞧都罕和铁摩泰的伤势怎样,看有无线索可寻,然后自己衡量,如何搜索那和尚,搭救你向老前辈…”语音微顿,接道:“此事茫无头绪,只有凭你的智慧和努力去干,不过救人救彻,既然着手,就不能半途而废,那怕十年八年,总以救着人为止。”

华天虹蹙然道:“娘呢?”

华夫人道:“咱们回落霞山庄,路过洛阳时,能会面就会上一面,否则就继续北上,你救着了向老前辈,将他送返西域,事了之后,再行归家。”

华天虹暗暗忖道:如此一来,那时间可真长了!

他是纯孝之人,母亲武功已失,身子又很虚弱,他自然放心不下,新婚未久,夫妻情意正浓,骤尔离别,也难免怅惘之感。

华夫人见他脸上露出留恋之色,顿时眉头一蹩,沉声道:“这是义不容辞之事,迟疑不得。”

华天虹心神一凛,仆身拜倒,道:“娘千万保重。”

华夫人将手一摆,道:“我知道啦!”

华天虹转面朝赵三姑拜了一拜,正欲嘱托几句,请她照顾自己的母亲,那赵三姑已是挥手道:“滚啦!男儿志在四方,难道你真想守着老婆过一辈子?”

华天虹俊面一红,挺身站起,秦碗凤匆匆包了几件衣衫,双,手递过。

华夫人想到儿媳新婚,情爱正浓之际,于是吩咐秦碗凤,送华天虹和阿不都勒出门。

阿不都勒说了洛阳的居处,三人辞出房来,秦碗凤奔到厨下,匆匆取了一包食物。

行出店门,华天虹接过食物,道:“娘身子不好,起居服药,你要倍加小心。”

秦碗凤双目噙泪,头点了一点,道,“包裹中有两锭银子……”两滴珠泪,顺腮滚下。

默然半晌,华天虹低声说道:“钻研药物,太费心神,你武功不要扔了,尤其吐纳导引,日日要做,不可停辍。”

秦碗凤温驯地点一点头,道:“你武功大高,名气又大,须防鬼蛾伎俩;饮食茶水,尤其要小心在意。”

阿不都勒心急赶路,忍不住插口道:“嫂嫂是解毒大王,谁敢班门弄斧,在华大哥面前弄鬼,这是不足挂虑。”

华天虹哑然失笑道:“你嫂嫂从师未久,所学不多,离解毒大王还远得很哩!”

那阿不都勒才只十六七岁,不解男女之情,华天虹夫妻话别,他虎视眈眈地守在一旁,华天虹和秦碗凤不便亲呢,互相叮嘱了几句,依依不舍地望了一忽,只好作别上路。

奔出西门,华天虹将那包食物打开,两人边跑边吃,狼吞虎咽,转眼吃得干干净净。

阿不都勒一摸肚皮,道:“嫂嫂真好,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像嫂嫂这样好的人。”

华天虹微微一笑,道:“我替你留意着,几时遇上了,如果年纪相当,我就替你做媒。”

阿不都勒道:“要不救回师父,我是不讨老婆的。”

华天虹赞赏道:“对!咱们尽早救回向老前辈。”抓起他的手腕,展开轻功疾奔。

华天虹以前每日“跑毒”,练得脚程之快,无与伦比,服用过灵芝仙草以后,轻功提纵之术,更是超迈当世,如今功力又精深了一层,论到脚程,武林之内,实无敌手。

阿不都勒被他提在手内,双足不沾地面,耳中呼呼凤响,那劲风扑面,连眼睛也睁不开来,心中对华天虹佩服得五体投地。

路上歇了片刻,赶到晨间,已人洛阳城内,阿不都勒撤腿狂奔,将华天虹领到了客店。

此时客店刚刚开门,二人奔入店内,迎商撞上一个店小二,那店小二一见阿不都勒,顿时急声道:“小爷,您再不回来,小店可要吃人命官司了!”

阿不都勒惊道:“什么事?”

那店小二手指后堂,道:“小爷那两位同伴昨日午间出门,不知怎地被人杀死,尸体躺在城外,地保……”

阿不都勒先是一震,随即顿足大哭,旋风般地朝店后奔出。

华天虹急忙追上,奔入一间厢房,只见地上一床草席,席上躺着两具尸体,正是都罕与铁摩泰二人。

阿不都勒呼天抢地,嚎啕大哭,突然嘶声喊道:“华大哥!我要找师父,我要报仇!”

华天虹脸色铁青,切齿道:“为兄的负责找你师父,负责替你报仇。”蹲下身子,掀开那覆盖尸体的被单,检视尸体。

都罕和铁摩泰的遭遇完全相同,两人都是利刃贯胸,每人心胸间一道长约寸许,宽两三分的创口,血染重衫,时间过了一日一夜,那血渍早已凝固。

阿不都勒双眼血红,牙根格格乱挫,倏地抓住华天虹的膀臂,道:“华大哥,是谁杀的?是谁下的毒手?”

华天虹黯然道:“兄弟坚强一点,为兄的拼着性命不要,一定找出凶手,替你两位师兄报仇。”

阿不都勒呆了一呆,道:“是匕首刺的?”

华天虹点了点头,仔细检视两具尸体,除了胸问的创口,及那和尚留下的旧创外,再无旁的伤痕,心中暗暗忖道:两人伤口的部位完全相同,凶手若非制注二人从容下手,那就是个武功高强之人了。

阿下部勒牙恨一咬,道:“华大哥,是那和尚干的?或是另外的人?”

华大虹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孩子将我奉若神明,仿佛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唉!他如此信赖我,我若不能救回向老前辈,替他两个师兄报仇,岂不令他失望了。付念中,歉然说道:“这伤处都是硬伤,无法据以判断凶手的武功门派,咱们假定凶尹就是那个和尚,先设法找人,救回了向老前辈,再谈报仇之事。”

阿不都勒眼含痛泪,点了点头,道:“两位师兄的兵刃都不在身上。”

华天虹道:“你们那银剑非同凡品,想是被那凶手取去了。”

目光一抬,见那店小二立在门边,另外尚有十来个看热闹的人,挤在门外。

人群之内,育两个中年汉子,一见华天虹的目光移来,急忙朝人后躲去,阿不部勒一眼望见,顿时闪电般扑了过去,一手一个,抓住了两人的膀臂。

那两个中年汉子匆匆一闪,未曾躲开,臂上剧痛沏骨,齐齐“哎要”一声。

阿不都勒十指一紧,厉声喝道:“快讲!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两个中年汉于痛得娥牙咧嘴,头上直冒大汗,眼睛望着华天虹,露出乞怜之色。

华天虹走了过去,道:“兄弟放手,待我问一问他们。”

阿不都勒朝那二人狠狠地瞪了一眼,松开了双手,那两个中年汉子手抚臂膀,眼望着华天虹,脸上已无人色。

华天虹浓眉一皱,道:“你们是哪一方的?”

那两个中年汉子齐声道:“小人等本是风云会的属下,如今风云会解散,小人……”

华天虹截口道:“你们躲躲藏藏,是否做了亏心的事?”

那二人急声分辩道:“小人们昨日夜间才到洛阳,绝未做过亏心事,华爷不信,可以查问店家。”

华天虹打量那二人一眼,道:“你们以前见过我?”

那二人连连摇头,左面那汉子急声道:“咱们从未见过华爷,只是听人谈过爷的身材相貌,爷腰间又挂着铁剑,所以二见就能认出。”

阿不都勒怒喝道:“你们躲躲闪闪,为了什么?”

那两人朝华天虹脸上一望,畏畏缩缩地道:“咱们只怕冲撞了华爷的虎威,所以……”

华天虹料那二人必是风云会下不关重要的人物,当下将手一挥,命二人离去,两个大汉如逢大赦,躬身一礼,匆匆溜去,其余看热闹的都是商贾之流,但却都似认出了华天虹是谁,每人脸上都露出恭敬之色。

要知此时的华天虹,如丽日中天,那名头之响亮,震动武林,喧腾民间,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几乎无有不知华天虹者,这也是因为“江湖三害”散布太广,茶毒民间过于厉害,一旦覆灭,将华天虹烘托出来,变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

阿不都勒只道抓住了线索,哪知乃是不相干的事,不禁悲从中来,茫然道:“华大哥,咱们怎办?”

华天虹温言道:“兄弟别急,咱们先料理两位师兄的尸体,然后出动找人。”转脸问道:“哪一位是掌柜的?”

那掌柜的早在一旁,急急跨出一步,弯腰哈背道:“小人就是,爷有什么吩咐?”

华天虹摸出一锭银子,道:“有劳掌柜的,派人购买棺木,装殓咱们这两位同伴,选个安葬之地,银子不够,回头补上。”

那掌柜的急声道:“小入照办,银子不敢收!银子不敢收!”说着弯腰不迭,连连后退。

华天虹皱了皱眉,一望那店小二道:“小二哥,咱们这两位同伴的尸体,是什么入送回来的?”

那店小二急道:“地保查出是小店中的客官,因是外邦客人,又有一位出门未归,因而迫着——着小店搬回店内。”

华天虹道:“地点在哪里?可有目击搏斗之人?”

那店小二脑袋连摇,道:“地点在北门外离城门五六十丈处,没听说有人见到什么。”

华天虹想了一想,将银子塞在那店小二手内,拉着阿不都勒,大步行去。

二人出了客店,直奔北门。此时天色尚早,街上行人不多,二人行出不远,觉得身后有人追赶,扭头一望,却是两个遮遏小孩,大的十四五岁,小的十岁不足,两人都是衣衫褴褛,蓬首垢面,似是城中的乞儿。

那年纪小的打着赤脚,年纪大的本来穿着一双拖鞋,这时将拖鞋提在手内,两人埋头狂奔,那光脚板咯咯连响,追得十分起劲,只是华天虹和阿不都勒脚下太快,两入使出吃奶的力气,仍是愈掉愈远。

华天虹见是两个不会武功的乞儿,也未放在心上,须臾,行出北门,来至出事的现场。

地上留着两滩血迹,除此之外,毫无线索可寻。二人在四处搜索了一遍,也未找着都罕和铁摩泰的兵器。

阿不都勒喀然若丧,道:“华大哥,咱们怎么办?”

华天虹沉吟半晌,道:“咱们先查客店,瞧瞧最近几日可有僧人投宿?然后再闯寺院,不过,这也是大海捞针之法。”

忽见城门之下,探出两颗脑袋,瞄了一眼,疾快地缩了回去。

华天虹的目光何等锐利,眼角一瞥,看出是先前追蹑身后他两个乞儿,当下将手一招道:“两位小兄弟,请过来讲话。”

那两个乞儿奔出几步,愣了一愣,突然举手一挥,扭转回身,顺着城墙奔去。

华天虹眉头一皱,道:“咱们跟去瞧瞧。”举步行去。

阿不都勒急忙跟上,惑然道:“这两个乞儿是什么路子?”

华天虹摇头道:“我也搞不清楚。”

阿不都勒道:“要不要追上前去,抓住二人问问?”

华天虹道:“我想那样不好,不如跟着他们,瞧他们将咱们领到哪里?”

那两个乞儿在前奔跑,华天虹和阿不都勒缓步相随,约莫行了半个时辰,来至一座古旧的废塔之下。

这废塔高有七层,矗立在荒野之上,因年深月久,塔身破、败,随时有倒塌之虞,地方人士业已决定拆除,尚未动工,却在四外围了木栅,钉着“行人勿近”的告示。。

四人来至近处,草丛之内,突然响起击掌之声,那年纪较大的乞儿双掌连拍,与之呼应。

只见草丛之内,钻出一个七八岁的小黑炭,跑步迎了上来。

那年纪较大的乞儿道:“小五儿,有人来过没有?”

那小黑炭脑袋瓜子一锡,两只乌溜溜的眼珠一转,朝华天虹上下一瞄,突然大吃一惊,张口结舌,呆了起来。

那年纪较大的乞儿伸手朝华天虹一指,道:“这一位就是华大哥。”

那小五儿叫道:“哦!我一看就像。”

华天虹含笑道:“小兄弟,你独自一人在这里干嘛?”

小五儿举手一指塔顶,道:“那西域老头儿的尸首在塔上,我在这里把风。”

阿不都勒闻言,身子猛然一伸,旋风般地朝塔门奔去。

小五儿高声叫道:“喂!站着。”

阿不都勒哪里肯听,一掌击开塔门,冲进了塔内,华天虹耽心他遇险,身形一晃,闪电般地抢到了他的前面。

但听一声巨响,那塔门撞在壁上,霎时积尘飞扬,簌簌下落,四壁摇晃,大有倒塌之势。

华天虹暗暗心惊,阿不都勒却是浑然不觉,抬头望去,古塔的下面六层业已倒塌,只有最上一层的楼板尚在,离地太高,阿不都勒无法跃上。

那小五儿由门外探首进来,举手连招,道:“华大哥快出来,小心宝塔一垮,将你埋在里面啦!”

华天虹拉起阿不都勒,道:“兄弟先出来,为兄的到顶上去瞧瞧。”

阿不都勒双眼血红,道:“大哥,师父一定遭了毒手。”

华天虹情知不妙,将他拉到木栅之外,随即一提真气,身子直拔而起,升到了六七丈高,袍袖一摆,飘进了塔内。

小五儿双眼瞪得铜铃一般,突然双手翘起拇指,朝那两个年长的乞儿猛然一比,道:“那和尚狗屁不如!”

阿不都勒一听提到和尚,再也忍耐不住,迸力一跃,纵上了第四层的塔角,足下一垫,借力朝上跃去。

但听哗啦一声,那塔角顿时崩垮了一片,阿不都勒足下一空,疾坠而下。

霎时,砖瓦飞溅,哗啦连声,那塔身裂开了几条大缝,眼看即要倒塌。

小五儿的反应最快,睹状之下,立即大喊道:“华大哥快跳出来!塔要塌啦!”

华天虹跃入塔内,目光落处,心头一阵冰凉,原来楼板上一床草席,席上躺的,正是向东来的尸休!

向东来心口一个血窟窿,胸上一片血污,死状与部罕和铁摩泰完全一样,显然那杀人凶手是同一个人。华天虹未及细看,古塔已在倒塌,当下匆匆抱起尸体,飞身跃出了窗口。哗啦一阵巨响,古塔已全部塌下,尘土飞扬中,阿不都勒与三个小乞儿,纷纷奔跃,华天虹轻功卓绝,半空中身形一折,远远地飘落在地。

阿不都勒惊魂甫定,一眼看到华天虹抱着自己师父的尸体,顿时飞扑过去,抚尸甸哭。

十余年前,向东来挟技东来,邀斗中原豪杰,以一柄金剑,打遍大江南北,未逢敌手,结果却遇白啸天、任玄、天乙子、无量神君和周一狂五人的暗算,幸为华元肾所救,落个残废之身,转回西域。此番卷土重来,一举伤了任玄和天乙子,也可算是报了大仇,只可惜师徒几人,先后罹难,七个人死了六个,剩下小弟子阿不都勒一人,其所遭所遇,也是够惨了!

阿不都勒伤恼过甚,哭了一阵,倏地昏倒下去。

华天虹热泪盈眶,但他饱历变乱,虽是悲愤填膺,外表却矜持不乱,当下在阿不都勒胸口推拿了一阵,使他苏醒过来。阿不都勒双目一睁,抱着华天虹哭道:“大哥,兄弟要替师父、师兄报仇,你助我一臂之力啊!”

华天虹垂泪道:“兄弟放心,拼了性命,我也要抓住凶手,让你手刃仇人。”

阿不都勒哭道:“凶手是谁啊?咱们到哪里去找那狗娘养的和尚?”

华大虹毅然道:“兄弟别急,只要那凶手不死,天涯海角,咱们总要将他抓到。”

那小五儿接口朝阿不都勒道:“你放心!咱们华大哥千金一诺,他讲的话,一定算数。”

华天虹心头一动,道:“诸位小兄弟,你们何以知道此事?可不可以讲给我听听?”

那小五儿道:“当然可以!”轻轻咳嗽一声,接道:“这件事,是这样的——”
 0   2005-07-10 04:25:20  回复
meiguo.com 创始人

emotion

1   2005-07-10 03:35:46  回复

回复/评论:王者之剑

暂无用户组 升级
退出
等级:0级
美果:
美过
精华推荐
  1. 属于中国的世纪可能已经到来
  2. 马斯克声称川普在“爱泼斯坦名单”,白宫回应:局面令人遗憾!
  3. 川普总统批评支持者,马斯克激烈回应!
  4. 美国国会通过了减税法案,马斯克和川普总统再次激烈交锋!
  5. 难怪马斯克公开认错… 川普总统的相关杀器可以更多?
  6. 川普和马斯克的公开交锋升级了
  7. 宗庆后家族的多处海外房产曝光,价值数亿元!
  8. 中美通话的内容简短,但意味深长!
  9. 美国“非法移民家庭”遣返行动引发了“婴幼儿无国籍”的危机
  10. 马斯克打算组建新党“美国党”代表中间派
  11. 川普总统宣布“金卡计划”网站开放
  12. 手机充电习惯是影响电池寿命的根本原因
  13. 美国暂停了学生签证预约,申请者在社交媒体平台的活动须谨慎!
  14. 英伟达的市值突破了四万亿美元,创人类历史纪录!
  15. 美国新法案“大漂亮”引发了全球资本配置大调整
  16. 英国2岁男童竟然刷新了门萨俱乐部“最年轻男性”会员纪录
  17. 世界瞩目的电话,十个不寻常的细节剖析!
  18. 川普总统声称希望中国“增加美油采购”
  19. 互联网女皇“340页AI报告”猛料刷屏
  20. 川普政府的关税政策或将加速中国崛起,助力中国成为全球的经济主导力量!
  21. 比尔盖茨的财富突然蒸发了510亿美元,真相却令人肃然起敬!
  22. 鲁比奥声称将会收紧中国留学生的签证审批政策
  23. 任天堂的Switch 2正式发售,参数细节全曝光!
  24. 中美两国元首针对当下双边关系和经贸合作,☎️通话交流!
  25. 川普总统:加拿大可以免费加入“金穹”导弹防御系统
  26. 全球AI人才的争夺战白热化,顶尖研究员成为了科技巨头争夺焦点
  27. 美国移民新机遇:紧缺人才的绿卡通道“无需排期”
  28. 韦伯望远镜(JWST)发布迄今为止最大的早期宇宙地图
  29. 能熟练运用AI也不行?硅谷的40万人在近期被炒鱿鱼
  30. 川普家族“哈佛风波”和签证政策的突变
  31. 遥控器电池,被幼儿误吞… 欧系保险公司赔付了近1.4亿元人民币!
  32. 盖茨列出了10项改变世界的技术名单
  33. “蜗居”纽约的中国穷人:男女同住,毫无私隐… 却坚持不肯回国
  34. 马斯克的“130天政府生涯”终结后…
  35. 美国房价仍然高位,“美国梦”成奢望!
  36. QQ等级256级用户诞生,首次解锁“时光企鹅”图标!

美国动态 美果搜索

Your IP: 216.73.216.147, 2025-07-25 14:09:28

Processed in 0.05499 second(s)

头像

用户名:

粉丝数:

签名:

资料 关注 好友 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