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孝喜

公元２０３０年７月７日凌晨５时，研究动物语言的艾生迪博士如往日一样早起，随便吃了些早点后便走进了工作室。博士找出所有的动物生活录象带，决定从头到尾再看一遍，期望能产生灵感。

人们呼鸡唤狗呵驴驯马、鹦鹉学舌、猴装人样儿、麻雀开会、鸳鸯谈情……。……荧光屏上闪过一个个动物生活的镜头。博士坐在一把老藤椅里，聚精会神地欣赏着自编自导自拍的"动物录象"。

那个极普普通的镜头又出现了--一个小男孩亲昵地对一只小黄狗喊了一声：“阿黄，过来。"小黄狗听到小主人的召唤，摇着尾巴欢快地跑了过去。……博士的眼睛突然一亮，一个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新构思像闪电一样迅速照亮了整个脑海。

镜头里那只名叫阿黄的小狗显然是能够听懂人类的某些语言的，不然它怎么会对小男孩的召唤作出反应呢？而在此之前，博士历次的构思都以动物语言为起点，希望破译出那些"汪汪、咩咩、喵喵、叽叽、喳喳、啾啾。……"的叫声的含义。刚才出现的这个镜头，使博士瞬间产生了"让动物听懂人类语言"的新想法。

博士起身坐到桌前，用电子计算机按照新思维编出一套程序，然后输入到语言信号转换器中。做完这些，博士拿着两只转换器，跑进了博士喂养的一只供实验使用的小黑狗的"家"里。他蹲下身，将一只转换器套在小黑狗的头上，再把另一只转换器戴在自己头上。

博士有些激动，他颤抖地说：“小黑狗你好！”“博士你好！"小黑狗说。愣了大半天，博士突然大吼一声"我成功啦--"接着便坐倒在地，被突然到来的幸福陶醉了。

试验成功了，博士驱车前往动物园。

动物园的管理员是个好奇心很强的小伙子，听了博士对动物语言翻译机的介绍后，爽快地同意配合博士进行实验。

在管理员的协助下，博士很快就替一只老猴戴上了语言信号转换器。

博士很自信，他问：“猴先生，你听懂我的话了吗？”“人先生，我听懂啦。但你应该称我夫人，因为我是只母猴。"老猴说。

博士预期的目的得到了验证：动物语言翻译机果真具有翻译多种动物语言的非凡功能。

“抱歉--夫人！"博士继续与老猴对话，"我不知道你是位女士。"老猴显得很快活，说：“没关系，没关系。”“你真听到猴子说话啦？"管理员问。

博士点了点头。

“让我听好吗？”

“行！”

管理员问：“你认识我吗？你觉得动物园里生活好吗？"老猴脸上突然布满阴云，它愤愤地说：“谁不认识你呀！

你不就是咱们猴子的仆人小张吗？你问这里生活好不好？好呀！不信你来试试嘛，跟坐牢一样'舒服'！呸--呸呸--"小张既兴奋又不安。兴奋的是自己真的听到了动物说人话；不安的是自己竟给动物制造了痛苦，而自己从童年时起就真心喜欢动物。此刻，小张感到内疚，歉意地说：“能为你做点什么吗？"老猴见小张动了情，也感动了，它恳求道：“如果真有诚意，请放我回去一趟吧！让我看看两个可怜的孩子。我实在太想念他们啦！我还回来，请相信我。呜呜--"说着说着，老猴泣不成声。

多么伟大的母亲啊！小张不由想起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妈妈。他两眼发热，哽咽着说：“好！好！今天傍晚，我就悄悄放你回去。一定！"……。……离开动物园，博士忽然想起一个人--自己中学时的同学，现在本市游泳总队蛙泳分队任主教练的于水生。

在３０年的苦心研究中，博士遭到了许多人的讥讽与嘲笑，唯有于水生始终如一地给予博士精神安慰和物质援助。如今自己成功了，当然应该让知心老友来共同分享这份喜悦。

敲开门时，博士故作垂头丧气的样子。

“你成功啦！"于水生惊呼起来。

“不！不！"博士摇摇头说。

“别装啦！你瞒不了我。没成功你不会舍得浪费时间到我这儿来串门儿。快拿出来吧！"于水生毫不动摇自己的判断。

博士为有这样的朋友深感自豪。他掏出动物语言翻译机递到于水生手上，感慨万千地说：“就为了这家伙，我忙了３０年！"……。……于水生注视着由两个语言信号转换器组成的动物语言翻译机说：“老兄，这些年你虽然吃了不少苦，但总算可以无怨无悔了。可我，唉--”“怎么，遇到不称心的事啦？"见老友愁容满面，博士探问道。

“唉！"于水生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这人很好强，可现在我带的这支蛙泳队成绩却一直四平八稳，一点起色也没有。"沉默。……“有啦！"博士突然站起身来。

“有什么啦？"于水生忙问。

“有了创造世界蛙泳新纪录的方法。”

“快说给我听听！”

博士与于水生耳语起来。

“这办法真绝！"于水生乐得直拍大腿。

两人匆匆出门，驱车飞驰到郊外，捉住一只肥大的青蛙回来。

博士动手为于水生和青蛙戴上转换器。

于水生备好纸笔后问：“青蛙先生，让你受惊啦！请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要杀就杀吧！少说甜言蜜语！你们这些口是心非的伪君子！"青蛙的肚皮气得一鼓一鼓的。

于水生知道青蛙为何生气，歉疚地说：“我代表人类向你道歉，请求你原谅那些残忍的无知者。今天请先生来，是向你讨教游泳技能的，绝无半点恶意。真的！“青蛙见于水生不像恶人，语气缓和了一些，说：“游泳还不简单，用蹼脚不停地在水里划呀划，不就成啦！”“你认为，人类学习蛙泳，怎样才能游快些呢？"于水生像个向老师请教问题的好孩子。

“这个嘛--"青蛙想了想说，"首先，你们应该做四个假蹼脚套在手脚上，这样能得到比较大的推动力，练久了四肢强健有力，游起来就会快些；其次要增大肺活量，不致于总是露出水面换气影响速度；还要。……"于水生飞快地记录着这位真正的"蛙泳专家"的话，唯恐漏掉了一个字。

……

两个月后，在第六十六届世界游泳锦标赛上，于水生训练的４名队员分别打破了５０米、１００米、２００米、５００米４个蛙泳项目的世界纪录，创造了举世瞩目的新成绩，包揽了全部金牌。面对惊人的世界蛙泳的各项新纪录，别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只有博士和于水生才知道这奇迹是如何创造出来的。

博士没有午睡的习惯。此刻，他正伏案疾书，想把动物语言翻译机的构思过程、制造原理及使用方法等尽快整理出来，然后去申请专利，投入生产，推向市场，让它发挥作用。

“喵呜--"一只花猫跳到了写字台上。

花猫是邻居钱经理家喂养的，它每天都越过高墙到博士的工作室里来玩耍。博士对动物充满爱心，无论花猫何时到来，都会放下手头的工作，与花猫亲热一番。

这次又见到花猫，博士立刻想起动物语言翻译机。他放下笔，准备与花猫聊聊天儿。

博士为自己和花猫戴上语言信号转换器。

“老朋友，午饭吃过了吗？"博士问。

“还没哩。我家男主人，就是那个钱经理昨天被警察带走了。家里人正在进行哭鼻子比赛，没有人做饭。"花猫说。

“咚咚咚--”博士正要起身去为花猫找点吃的，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博士走过去打开门，见门外站着一胖一瘦两个警察。

“两位敲错门啦！钱经理家住在隔壁。"博士猜想这两位可能是邻居家的"贵客“。

“没有。"胖子说，"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钱经理的情况。

他是个大贪污犯。”

“对不起！"博士天生对警察没有好感，"我不善交际，和他没有来往，所以无可奉告！"瘦子接过话头说：“先生，为了追回国家的巨额损失，请你随便谈谈，对我们或许有用。"博士猛地想起花猫，说：“它也许知道一些。”“谁？"胖子迫不及待地问。

博士把两个警察让进屋里，指着花猫说：“就是它。钱经理家喂养的。"胖子和瘦子对望了一眼，猜不透这花猫与案子有何关系。

博士开始介绍动物语言翻译机。

两位警察听得忘记了眨眼。……

瘦子戴上一只语言信号转换器，开始与花猫对话。

“钱经理的钱都放在老鼠洞里。不信，我带你们去瞧！"花猫对瘦子说。

两个警察跟着花猫来到钱经理家，在花猫窝边的一个伪装的老鼠洞里，果真掏出了５００万元赃款。

钱经理被正式带上了审判庭。他昂首挺胸，大声叫嚷道：“我抗议，你们这是诬告！是陷害，你们要拿出证据！"审判长高声宣布：“传花猫出庭作证。"花猫被抱到了法庭上。

博士为钱经理和花猫戴上了转换器。

“你藏钱时，我亲眼看见了。当时你还踩了我一脚，让我滚远点儿。对不？”花猫问钱经理。

钱经理万万没有想到这花猫竟会说人话。

５００万元赃款被作为物证，也呈现在钱经理的面前。面对铁的事实，钱经理哑了。他无力地伸出双手，让警察戴上了锃亮的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