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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肉说错了。

其实我不是在等彭茗卉，而是在等着忘记彭茗卉。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忘记彭茗卉，忘记这个曾经让我痛不欲生的女人。

可是，我越是想忘记，便越是无法忘记。有的时候，我都以为我已经忘记了她，但一旦经过某些地方，或者翻开某些旧物，又或者有人在我面前提及她，我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很多往事，而且感到心口隐隐作痛。

什么叫忘记一个人？就是在你以为还记得她的时候。

什么叫无法忘记一个人？就是很多时候连你自己都以为已经忘记了。

这是矛盾，这也是生活，是现实。



我十八岁以前是幸福的。

或者说，十八岁以前，我是没有烦恼没有忧愁的。

虽然有时也为考试没考好、踢球踢输了、做傻事被爸妈被老师骂，但是，那些仅仅是成长过程中一种必然经历，经过了也就忘掉了，只像一阵风，一缕青烟，过后绝不再留有什么痕迹。



我所有的疼痛与烦恼是从十八岁开始的。也就是说，从认识彭茗卉开始的。



该怎么描述彭茗卉呢？

打个比方吧，比如你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上行走，视野里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忽然，一道光芒在你眼前闪过，然后你就看到眼前是一抹红色的飘带，随着风飘舞。

如果将那天的其他女生比做一片白，那么，彭茗卉无疑就是那道光芒之后出现的随风飘舞的红色飘带。



十八岁是一个蠢蠢欲动的年龄。无论是对异性还是对外面的世界，都充满了想法和冲动。

十八岁的我，正读高三。父母的唠叨和老师的教诲相比于高考的压力，更让我感到沉重。我很想考出好成绩，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走一走。但是，我很厌烦那些以关心和疼爱为名义的唠叨。

所以，那个周末，我们几个同学决定放松放松，到郊区去烧烤。

郊区的风景比城里的风景要好得多了，空气也非常清新。一到野地，我们就像脱缰的野马，兴奋地狂奔，并肆意地敞开喉咙，大声嚎叫。没错，就是嚎叫，就是那种类似于狼发出的声音。

我们尽情的呼吸着大自然的气息。泥土的芬芳和野草的清香让我们沉醉。

正当我们的烤肉散发出浓重的香味，并夹着一丝丝焦味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很多女孩子的笑声。接着我们就看到几个女生向我们这边跑来。其中一个女生大声地喊我们其中一个人的名字。

林大沙。林大沙。林大沙。那女生大声喊。

林大沙，你们在烤肉呀？那女生的声音很脆。

林大沙，我们可不可以参与进来？那女生的蓝色的裙子在野地上飞舞。

林大沙，这个叫起来经常被人误以为是“林大傻”的名字，被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声音脆脆的女生叫得响彻了原野。

说句得罪林大沙的话，林大沙长得也确实一副“大傻”像。不过，当时我们并没有给他取“大傻”这个外号。因为，他还有一个更牛逼的外号，叫：傻B。

傻B听到那女生的叫声，傻B兮兮地说：当然可以，你们来嘛。

这是，有一个家伙嘟囔了一句：我们带的肉这么少……

他话还没有说完，立刻被另外一个比较早熟的家伙骂道：你这个傻蛋！那么多美女！你忍心拒绝？！



千万不要误以为那个叫林大沙的穿着蓝色裙子的声音脆脆的女生就是彭茗卉。她不是彭茗卉。

彭茗卉是最后一个跑到的。

但是，我的眼睛已经跟着跑她很长一段距离了。

那时，我看不到白色，只看到一抹红色。



彭茗卉气喘吁吁地在我面前停下，一只手撑着腰，另一只手轻轻捶打自己的后背。脸红扑扑的，仿似熟透的苹果。

我的心怦怦直跳。

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2

诱惑之于我，就像骨头之于狗。狗可以抗拒骨头吗？不能。同理，我也不能抗拒诱惑。但是我毕竟是人，是人就得有人性，是人，就不能只有兽性。所以，就算老肉的风骚女友挑逗我，我也不能一副色中饿鬼的样子，说扑上去就扑上去。咱有人性，咱就算无法抵挡诱惑，咱惹不起，躲得起嘛。所以，我就假装没看到，假装不解风情，不接招就行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背过身之后，我的心仍在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娘的，难道我竟然……

老肉的风骚女友叫房梅花，一个土得掉渣的名字。长得倒有几分姿色。相比之下，我觉得最具杀伤力不是她的媚眼，而是她胸前那对走路的时候都一颤一颤的宝贝。据老肉那鸟人自己透露，估计有七磅的保龄球那么大。想象一下，七磅的球向你迎面砸来，你还能无动于衷？

我说房梅花挑逗我不是闭上眼睛说瞎话，是有凭有据的。例如，某年某月某日，我、老肉及房梅花在某茶楼喝茶斗地主。趁老肉上厕所之机，房梅花向我眨眨眼睛，充满暧昧地问我怎么没见我女朋友呀？我本不想理睬她，但又恐她把眼皮眨破，所以随口说道：我没有女朋友！没想到她居然咯咯地笑了，然后凑过来小声地说：不会吧，那你平时怎么解决呀？问得实在太直接了嘛！其用意可见一斑！

还有一次，我们一起到迪吧里面玩。由于老肉太胖，扭不动，所以房梅花死活要拉我到舞池里陪她跳舞。舞池里人挤人、人挨人，碰碰撞撞也是在所难免的，可是房梅花的手也太会碰人了，别的地方不碰，专碰我的敏感地带！这还不算，她居然一再用她那对“七磅”的东西顶到我的胸前！还有，她那水蛇一般的腰肢，她那勾人魂魄的眼神……

再一次声明，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正当年壮的男人，无法抵挡诱惑！

可是，我还有人性！

所以，我所遭受的痛苦所遭受的煎熬可想而知！



可是，我没有想到，老肉很快又把房梅花甩了。原因竟然是房梅花太强悍了，老肉根本没有办法满足她。

“跟她在一起长一点，我非得精尽人亡不可！”老肉仰天长叹。

我想起房梅花那充满诱惑的眼神和那对几乎要“脱衣而出”的乳房，再看看老肉的表情，真想大笑。哈哈大笑。想不到纵横“沙场”多年的老肉居然也有如此下场！

我不由想起当年我们寝室流行的一句经典“名言”：跟胖子做爱，感觉鸡儿不在！

难不成老肉真的已经胖得不济？！

但是，我没有问他。我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不会主动去揭开别人的伤疤。不过，我心里却一直窃笑不已。



老肉在甩掉房梅花之后，并没有像以往一样，马上又迅速找新的女友。估计是这一回他元气大伤，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的缘故。

不过，这样却更拉近了我与老肉之间的距离。

因为闲得发慌的老肉每天下班之后都会找我去喝酒。

酒这东西，我虽然谈不上嗜好，不过偶尔还是要喝一点的。所以，我还是很情愿陪老肉喝喝小酒，聊聊闲话。



老肉这人不喝酒还好，一旦酒到酣处，嘴巴就像拧开了阀门的水龙头，滔滔不绝。而且净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要不，就老揭开我的痛处。老肉举起酒杯，翻着白眼，两片厚厚的嘴唇上下乱颤：喂，有一点我始终没有明白，彭茗卉真的就那么好？值得你这么多年一直等着？

我几乎背过气去，好长一阵子都没有缓过神来。

过了好久，我才看着手中的酒杯，淡淡地说：胖子，我和你不一样。你有很多女人，而我只有这一个女人。

我的口气很淡然。但是，我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该死的老肉，你为什么要踢我的痛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彭茗卉，一个女人。

一个让我爱到深处，也让我恨到痛处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