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杨特和肖月
有一阵子我感觉我又开始恋爱了,我趴在宿舍窗台上用饥渴的目光搜索楼下广场飘来飘去的姑娘.从前每次看着警院女生面目狰狞跟鬼似的在那儿飘,我心里总是一片荒凉.我不承认我是正人君子,可我也没沦落到道德败坏,我只是希望当她们不能再以脸蛋让我心动的时候,可以尽量减少一些衣物.众所周知,男人把目光投在女人脸蛋上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而警院女生似乎是和我一样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今年的春天很早就来了,好像是拖着夏天一起来的,我在4月的时候就穿上大裤衩在校园里晃悠,而姑娘们似乎比我还急不可耐,有些相较之下更为狰狞的从愚人节就开始企图用那种薄的可以恰到好处让我们透视到内衣是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性感春衫诱惑男生表情暧昧的跟在她们身后然后适时转头给我们一个白眼儿顺便嘴角撇出一丝不知羞耻还很得意的微笑.
这样很好,我们满足于在身后的纯洁窥探,并不打算深入和她们一起探讨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更适合她或她穿在里面.而她们也应该没抱多大希望能籍此让某个男生坠入情网.大家要求都很低级,所以能相安无事.
4月的一天有几个女生从我的窗下经过,洗澡归来的女生总是耐看的,其中的一个显然更为耐看,面容娇好,目不斜视,身材也属上乘.我第一眼看见她其实是因为有她周围的姑娘们的衬托.那几个丫头显然有失大体,他们在黄昏的夕阳下纷纷甩动湿漉漉的头发,眼神飘忽,可以想见一颗心也在象小鹿一样极不安分.事实上我们的目光全集中在最中间那个姑娘身上,只有她是平静的,在周围公寓窗口四下起伏的口哨声中她的平静让我如遭电击.
那几个姑娘从大家视线里消失后,宿舍其他兄弟有了一阵子沉默.老康把拳头捏得咯咯响,咬牙切齿说,失误,大大的失误!
小魏子试探性的问大家,还有机会是吧?
大伟痛心疾首,时间呢?时间在哪儿?
我想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反应强烈,既然我们在有时间的情况下将如此一个尤物给错过了,充其量可以让她作为今后几天内睡前的话题,然后各奔东西并且偶尔怀念.但是我在这样想的时候,心跳依然急剧,显然我还没能很快从那一瞬间的电击里醒过味儿来.
我装作若无其事问他们,这姑娘叫什么来着?有些面熟是吧?
他们的回答让我前所未有的郁闷,我怀疑我那阵子抽烟太多,整个人就象一截被烟灰堵死的的蠢笨烟囱.其实这个姑娘和我们在一个教室里生活了三年,我们在正式场合叫她肖月,非正式场合在背地里叫她谢廖沙大妈.她的固定座位在我左前方第三排靠窗,在极稀有的情况下会露出两个小酒涡.并且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顺便说一下,那时侯我们就快毕业了,在前途很不明朗的情况下让我看到这个姑娘的真面目实在是件很残忍的事,何况是在春天,据说不管是男是女都会在这个时间段染上一种叫"春骚"的顽疾,只能靠时间治愈.我的时间不多了,4月学校放假后我还不确定自己会去哪里,何况据说这个姑娘有个青梅竹马的男友在俄罗斯和狐臭以及粗大毛孔打交道,并且很快就要学成归来驾着辆私家奥迪到兰州接她.我没有奥迪,我只有一辆破Langman ,我在高中的时候用它追女生,现在明显两个轱辘已经不够用了.
从那天开始我更多时候是趴在窗台上等她经过,通常一天内能见她三次.由于已经是毕业生,我们可以不穿警服,她的便装打扮让我每晚思想萎缩.我知道我不会仅仅满足于此,可我还能怎样?
在等不到她的时候我会拿着个破镜子去照其他女生,她们气愤同时欣喜的接受我的日光闪耀,步履慌张,脸露娇羞,而我则被郁闷和焦虑以及自责鞭笞得痛不欲生.
我前面说过,我不是那种道德败坏的家伙,甚至在一些时候我会流露出一点点羞涩和不知所措。可我的确在意识到肖月很好看之后就每天拿镜子照楼下经过的女生,这和我以往的行事风格明显相悖。你知道,肖月和我在一个教室生活过三年,而我在2005年四月之前从没正眼看过她。这至少说明我在警院三年间并没有用一个正常男人的标准去要求自己。我可以对别人说我是个在感情方面遭受过挫折的人有一颗伤痕累累的心或者我还可以说我深爱的姑娘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一直在眺望,我甚至还能说我只对男人感兴趣所以我的同性朋友总是那么多。这些说法显然都能成立,最后一种甚至能引起轰动效应。但事实上我只是有些累了,那样的疲倦曾在一个时期深入骨髓以至我不想和任何姑娘说话除了我姐姐。现在好象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我拿着镜子在那儿照女生的样子用老康平庸但精确的话形容就是,无耻!我会以一种无耻的状态开始我的又一段爱情,这让我始料不及,非常的始料不及,何况不久之后我还把这种无耻施加到了肖月身上。
直到现在肖月仍然认为我那天是刻意拿镜子照她的,因为她在感到刺眼光芒后抬眼向光源处望去,我在那儿正裂开嘴傻笑,模样极其丑恶。我的确是在笑,我觉着在干这类无耻又无聊的事的时候笑得下流一点是天经地义的而且她在扭头看我一眼后就情节老套的撞在国旗杆上了。可我一开始并不知道那个走路昂着头的姑娘就是她,她在我预料的时间之外出现在楼下,那时候我没戴眼镜眼睛也没象现在这样做了手术后能清晰无误透过姑娘的单薄外衣,如果你和我一样近视500度,即使是你留意着的姑娘出现在20米以外你同样认不出她来。
肖月一定是愤怒了,她一只手捂住额头,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喊,你下来!
我不敢下去,如果我下去我能保证我不会在任何情况下用人身伤害的方式去攻击一个姑娘,但我不能确定肖月会不会用另一只手里的开水壶浇我脑袋。可我能用流氓的标准方式对付她,我冲她叫嚷,你先上来!你上来我就下去!我确信她不会上来,男生楼可不是那么容易上的啊!当然她还是上来了,她要是不上来我这故事就没法讲。
惨叫和口哨很快就响彻楼道,我打开门探头看,肖月正经过水房门口,水房里口哨震天!更有嚎叫如雷灌耳------------我失贞啦!
我知道我把这个姑娘给害了。
那天中午三楼楼道两个水房里差不多有十个人在冲凉,我也经常和他们一样光着恬不知耻的身子愉快地享受冰爽。虽然大家都穿短裤,毕竟那样的一群肉色还是极尽暧昧,我相信任何姑娘见到那样的场面都该慌了,肖月也不例外。其实她可以选择立即返身下楼,可是为了在我面前逞强,她还是继续表面坚定的朝我跑过来,却不知道身后水房门口早已伸出几颗下流的脑袋正往这边看。口哨还在继续吹,她跟没听见似的绷起脸仰头看我,气哼哼的说,刚才是你拿的镜子........
不能再这样了,我终于认出她是肖月。我打断她,告诉她可以进到我们宿舍再理论,楼道里不穿衣服的家伙正在不断增多。我相信她会接受这个建议,一般情况下姑娘们还是懂得不能因小失大的,事实上肖月的确进了我们宿舍,当然没忘了进门前冷哼一声以示矜持,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
那天肖月到我们宿舍后干了这样几件事儿:骄傲地接受了我的道歉;不小心打碎我漂亮的鱼缸;和我及老康三个人玩了大概俩钟头扑克;玩牌输掉欠我20块钱之后请我去食堂吃了碗3块5的盖浇饭,讲明从此各不相欠。
我觉得这样挺好,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