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老来俏”,陈宝国或许能算一个。
陈宝国到现在为止已经拍了二十多年的戏,各种角色都碰过,直到在《大宅门》中成功扮演白景琦白七爷后,才开始真正大红大紫。《汉武大帝》的火爆,不仅让他摘得2005年“飞天奖”优秀男演员奖的桂冠,也让他一跃成为内地可以与陈道明比肩的弄潮人物。
从北京跟到绍兴,再到横店,本报对陈宝国的专访完成得异常艰辛,逮住机会记者就把他拉到一旁悄悄问问题,到后来双方都有了默契。采访陈宝国不容易,不仅仅是因为他腕大,也不仅仅是因为想采访他的媒体太多了,而是他浑身布满的“杀机”,让很多人都怕他——不光是工作人员,连见惯了大牌明星的记者也不例外,所以对话显得格外小心而沉闷。只有在真正聊开的时候,才会发现陈宝国其实是个很可爱的人,他要么不接受采访,要么就是有问必答,而且绝对不躲躲闪闪,如果看出气氛紧张,他甚至会主动开玩笑来缓解。
《汉武大帝》中国最贵的电视剧
今年年初,央视一套播出的58集历史剧《汉武大帝》火爆荧屏,前28集全国平均占有率达11.53%,单集最高收视率6.3%,仅贴片广告收入就高达1.2亿元,创中央电视台历年来单剧广告收入新高。音像版权费卖出1015万元,也成为音像版权交易史上除《英雄》之外的惟一超千万的剧作,被誉为“中国最贵的电视剧”。
作为剧中的绝对男主角,陈宝国从20岁的汉武帝演到70岁,他用自己的心智与努力,向观众倾情展现了一代帝王的喜怒哀乐,刘彻的辛酸与无奈、霸气与柔弱,在陈宝国的收放之间,表现得淋漓尽致。对汉武帝这个人物,陈宝国认为最能够打动自己的除了君临天下的骄傲,还有他骨子里的那种忍劲。“汉武帝作为一个帝王,生活得很压抑,他取得的丰功伟绩,完全仰仗于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创作他是很痛苦的,我能从我这个个体走进另外一个个体,比演戏剧中的典型化人物还有挑战,我能够把汉武帝的生存状态传达给观众,这很折磨我,也让我痴迷。”
但刚拿到剧本时,陈宝国并没有马上答应。翻看有关汉武帝的资料后,陈宝国发现剧本里老年的戏分很少,而资料中显示武帝的老年很有作为,于是他跟编剧商量,加上了原本已经删除的4集老年戏,陈宝国这才接下角色。果不其然,播出后,汉武帝的老年戏成为全剧最大的亮点,饱受赞誉,陈宝国也因此获得了第25届“飞天奖”优秀男演员奖。
对得奖,陈宝国比谁都高兴,也比谁都平静。“就是觉得很高兴,奖是可遇不可求的高兴事!但我并不觉得奖能说明什么,如果我没有听错,今年入围的男演员是11位,我觉得大家都差不多、水平都相等,谁的表现也不比谁差,可能比较讨巧的是:《汉武大帝》是古装戏。”
对《汉武大帝》,陈宝国如此评价,“不管它有没有获奖,作为古装戏,《汉武大帝》做到这个程度,会不会成为标杆我不知道,但至少是一个高度,要超越它很难。”
最近,陈宝国又接下30集电视剧《越王勾践》,出演勾践,他说原因在于自己有抹不去的英雄情结,他崇拜英雄。“其实我演过很多样式的角色,但我骨子里有对英雄的崇拜。演过一个、两个、三个英雄以后,我觉得英雄不会是一个模式,肯定是人各有貌,所以我就想去演另一个英雄。而且我觉得英雄不会是常态的,可能是变态的,多多少少有一些,所以要走近他们,肯定会很难。观众看戏,觉得这个角色好、能勾魂,作为演员来讲,这个角色怎么就能打动人、能勾魂呢?我肯定要拿我自身作材料,把这些材料全部调动起来,产生化学反应。这个过程肯定是很费心智的,首先要求我能走进他的心灵,要表现出他的所思、所想、他的心路历程,这样会很累。我倒不是夸大我的劳动,确确实实是这样的,尤其是英雄,武帝是英雄,勾践也肯定是英雄。但这又让我很痴迷,我陶醉于这个过程。”
同样是演英雄,陈宝国对武侠剧却没有兴趣。“每个演员都有他的局限性,有一批特别喜欢武功,身体特别灵巧的人,让他们演这些戏,我就不要在这里面掺合了。”
在陈宝国眼里,没有全能的演员,“年轻的时候我有过那种志向,我什么都要演,我也确确实实演了一些,酸甜苦辣都尝过了。演过二十年的戏后,我意识到,演员不是全能的。”
演完勾践再收山
《汉武大帝》让陈宝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累,拍摄过程中几近崩溃,到第六个月的时候,陈宝国累得支撑不下去了,甚至向导演胡玫请辞。关机很长一段时间,汉武帝的感觉依然包围着他,整个人都感觉成了个空壳,轻飘飘的。这时候,陈宝国发出感慨,以后再也不演帝王了,但他却一次又一次地食言。
“其实在武帝之后我还演了一个帝王戏《大明皇帝朱元璋》,以后还演了清代的恭亲王,演过之后,我有一种感觉,就是帝王戏对我来讲,可以收了,因为我怕太多的雷同。”但碰到《越王勾践》这样的好剧本,陈宝国的心又动了,“这个人物跟我以往演的不一样,叙事结构、主人公的心路历程,以及在中国历史的地位,都特别有典型意义,我觉得在自己的角色画廊里,勾践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充满感动的人物。作为一个男演员,在我创作的旺盛期,遇到这样一个机会,你想我会不动心吗?”
为了演勾践,陈宝国足足做了半年的功课,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一点也不着急。他说,“只要后面有好角色等着,我的心就不发慌了。”半年中,陈宝国推掉了两部戏,经济损失不小。“也不是我没有功利心,在这个行业里,名和利永远会搅着你、裹着你走,可能是我入行的时间长了,经历过、看到过很多,我可能悟到了那么一点点,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不管你演到什么年纪,演了多少戏,永远要像第一次那样对待角色。就像画了一个圆,又回到原始点,这个原始点就是真诚,对待角色是真诚的,对待职业是真诚的,剩下的东西你大可不必去考虑。”
怎么演勾践,陈宝国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勾践这个人,历朝历代很多史学家都说了很多,有一些对我表演有帮助,但我不可能安全按照历史去演。而且演戏这个事吧,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我不太习惯把这个人物说得很白,到时候看戏吧!”
接连演了几个帝王,陈宝国说自己不会成为皇帝专业户,他也不觉得演帝王比别的角色更有挑战性。“观众可能更多地关注这个人物的身份,演员其实是很被动的,我只是比别人多一些选择的机会,容易碰到好剧本。我的原则是故事好,角色是以前没演过的,有一个好班子,就接了,并没有说非要演什么戏。”
演完勾践后,陈宝国真的要收山了!“其实做演员接哪个戏都行,去年我说过不想接帝王戏了,我想把那句话放到演完勾践之后再说。”
说到演戏,陈宝国可能是最用心的一个,《越王勾践》制片人李功达称选择陈宝国很大一部分理由是因为他的敬业。“我跟陈宝国十五六年的交情了,勾践这个人物驾驭难度太大,甚至在每集戏开始和结束的时候,人物的心态都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这样的角色不找中国最顶级的演员,是很难完成的。陈宝国不仅有这个实力,而且非常认真地拍戏,这一点上,我非常放心,而且形象上又接近我们想象中勾践的样子。”
“剧中有非常多的内心戏,有激烈的冲突,比如说,让他和马一起拉夫差的车,夫差要踩着他的肩上去;还有他刚到吴国,夫差让他的妻子去陪侍,要表现出这种内心的矛盾,一定要有深刻的演艺功底,陈宝国能做到。”
陈宝国演戏,最常提到的就是累心,从他进驻剧组的第一天就宣布,不接受任何采访,因为勾践这个角色已经开始折磨他了。“尽管累心,但我享受这个过程,拍摄应该说是一个很枯燥、很艰辛的劳作过程,但这个过程我很享受。这次我还有可能被角色折磨得快崩溃的时候,我有这个心理准备。”
对于《越王勾践》能否超越《汉武大帝》的问题,陈宝国开起了玩笑。“我真不太愿意回头,往前我眼神都不够,你还老让我回头看,等我回头的功夫我都掉沟里头了(笑)。《汉武大帝》已经过去了,我已经完完全全不再想了,如果有经验,或者有遗憾,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越王勾践》是另一个开始,我给自己定了目标,争取比武帝能再上半个台阶,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因为这不光是我一个人,还依赖于我们这个合作团体。”
眼神会杀人 记者也怕他
在浙江横店电视剧《越王勾践》片场,2005年9月5日下午3点,期待已久的陈宝国终于出现,这是一场勾践在吴国为奴,得到夫差信任以后的戏。在曾经拍摄过《汉武大帝》的大殿里,勾践尽管在夫差面前“卑躬屈膝”,但回过头扫视众人,眼神中却透着阵阵寒意,似乎还带着汉武帝的霸气。陈宝国解释说,“其实勾践本身是一个很会演戏的人,他一直要装嘛!不过再怎么装,他还是帝王,骨子里的霸气自然还会存在,即便是为奴,他也不同于常人,他还是一个国家的君王。”
见过陈宝国的人都知道,跟他对视是件很痛苦的事。拍完一个镜头后,陈宝国静静地坐在大殿外的凳子上休息。在他身旁,没有一个人,甚至连贴身助理都不敢去打扰他。急于采访的北京记者只能远远地围成一圈,小心翼翼地跟他搭着话,央视一位女记者的一句“今天很热哦!”,终于把陈宝国逗乐了。“今天还热啊?上次在这儿拍《汉武大帝》,有人量过,最热的时候地表温度有67摄氏度。我头天乘的车,前面有四匹马拉车,过两天就只剩一匹马了,剩下的位置由工作人员在拉,我问马呢?他们说马没了,都热死了。今天够舒服的了,这么大的风。”这时,记者们才感觉到风确实很大,正呼呼作响呢!
看出记者们心情的陈宝国开口了,“我一想到你们千里迢迢的过来,特别不容易,今天就破个例。我不是一个特别愿意说表演的人,到时候你们看戏就知道了,今天算是说的多一点,我想今天说过了,以后就不用说了,还有什么要问?”一席话,感动得在场的记者几乎热泪盈眶,尽管陈宝国开了口,但记者们依然不敢把话筒递上去,只敢远远地举着,一点一点的悄悄向前移。
尽管陈宝国在剧组常驳记者的面子,但不拒绝任何一个Fans的签名。他说,人家来看自己一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