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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
网友【dreamer】 2006-06-13 19:05:05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2    1
(一)梦

毫无来由地,在每个月明之夜,我总会做同样的梦:那是在遥远的古代,同样是月明之夜。

月光透过半开的绮窗,在房间里投下一片班驳的影子。一个束发的年轻男子面窗坐着,我看得清他的模样,清瘦,干净,他慢慢低酎,离他一丈之地,坐着一个琵琶半遮面的女子,螓首微低,正轻拢慢捻地奏着一支不知名的曲子。

男子静静的凝视着女子,目光深沉的让你读不懂他的心思。偶尔,女子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向男子送去飞快的一瞥,像条游动的蛇,赶在发现之前飞快的悄悄溜走。

空气中浮动着一层温软而又忧伤的气息,琵琶弦上,不知什么时候奏起了那首动人的《长相思》。

“诤”的一声,忽然弦断了,我蓦然惊醒。

每次的每次,都是这样,“诤”的一声,弦断了,我也醒了,这时候,天空才刚刚露出鱼肚白。

这个残缺的梦,困扰了我整整二十八年,每次的每次,“诤”的一声,弦断了,我也醒了,但无论我怎样想方设法,我都无法将这个残缺的梦序完整。

刚开始,我感觉分外的痛苦,但,随时间的慢慢流逝,我开始变得习惯。有些东西,既然你无从也无力去改变,那,何不就接受它,甚至于享受它所带来的苦与乐,这样,人生也许会轻松很多。

但,昨天,非常意外的,梦中的故事有了继续:穿过月光与栀子混合的迷离的夜,男子送女子回家,这一次,我看清了女子的模样,两重心字的绸衣轻轻裹着她的躯体,很纤细,别有一种柔弱的美,男子扶着她,很小心的过了底下流着涓涓细水的小桥,穿过花园,来到了花园围墙底下,那儿有一扇小木门,打开它,就是一条小径,它歪歪曲曲的,通向女子的香闺。

女子向男子告别,忽然,两人都不说话了,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彼此都听到了对方的心跳,一刹那的沉默,女子有些慌乱,想寻些话来说,张张嘴却没了声音;想转身离去,却有些不舍,正踌躇间,不想一抬眼,正对上了男子的眼睛,黝黑深邃,像一口深井,里边隐隐的有许多小火苗在燃烧。女子有些眩晕,男子却低下头去,轻轻吻上了她。女子是歌女,身世飘零,现今寄人篱下。她有许多青楼姐妹,都是一些可怜的姑娘,每个人都有一段凄凉的故事。女子曾听姐妹们说过,吻是很神圣的,代表灵肉相通。所以姐妹们周旋于各式人中,卖笑卖身,却从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亲吻。因为那意味着托付,意味着归属,意味着你愿与他灵肉相通,完整的付出。

女子看着男子,感觉他温暖的气息将自己轻轻的包围,忽然低低的笑了笑,回应他细细的吻。

男子,姓晏,名几道,不过大家都喜欢叫他“小山”。虽然小山家世显赫,是当朝位极权重的宰相幼子,但他的宰相父亲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这个爱留连花丛,视赋词吟诗为己业的儿子。

女子轻抚着男子的脸,在微醺的沉醉中,生平第一次,心房涨满了幸福与喜悦的感觉,那样的丰盈;以致于胸口也微微的疼了。

男子紧紧的拥着女子,拥得那样的紧,仿佛她就是他的生命,他的全部。

女子奇怪的抬头看看男子,今天的他与平常不一样,很不一样。

“萍儿”,沉默良久,男子似在寻找最佳的表达途径,“萍儿,我有话跟你说。”

“??”那被唤做“萍儿”的女子静静看着男子。

“不过在我说之前,你一定要镇定,答应我。”

女子点点头。

“跟我走,好么?”

“什么?”

“跟我走,永远的跟着我,好么?”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回答我,好还是不好。”

“好,可是……”女子迟疑着,有些无措。

“你不愿意?!”男子有些失望。

“不是,我……可是……”

“也是,你那么美丽可人,又知书答礼,你完全可以过另一种更体面更幸福的生活。”

“可是,你和我在一起,所有的达官贵人包括你父亲在内都会鄙弃你嘲笑你,你这一辈子都会穷困潦倒,受尽人家白眼,而你完全可以按照你父亲的安排,加官晋爵,荣华一生。”

“你!”小山欣喜的拥紧萍儿。“我父亲已经替我聘了李将军家的二女儿,婚礼定在农历七月七。今天已是农历五月初三,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可是……”

“刚刚我已让晨儿——就是你上次见过的小书童——去安排了……”

忽然一片人声嘈杂,许许多多的灯笼从四面八方涌向花园的这个小脚落。

“大人!”

“父亲!”

惊叫声中,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从一大堆仆役中慢步踱出,脸色阴沉得像暴雨欲来的天空。

“公子,对不起!……都怪小晨没用。”

两人循着声音,终于发现五花大绑,鲜血淋漓的小晨。

小山有一刹那的晕旋。他唯一的行动只是紧紧的拥住萍儿,因为他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自己最心爱的人了。

……

泪,缓缓的自我的眼角留下。

生离死别!生离死别!!

人世间最大的哀痛,莫过于此了。

(二)SINO

一连几天,我都在思索、在回味这个奇特的梦。那是那样的真实,我甚至能感受到萍儿当时那种彻骨的痛。

“春梦无痕,其实那是不对的。几乎所有的梦都烙着生活的印痕,有的关于过往,有的关乎来世,每一个梦都是一段暗示,无论你懂与不懂,梦总不是无由的。”

记得小时侯,由于我经常做这样奇怪的梦,我的母亲就带我去看当地一个很有名的算命先生,人家都说他能看透一个人的过去未来。

听了我的关于梦的描述,那个有着长长白胡子的老先生意味深长的讲了上述的话。

“什么意思呢?您能不能讲的再清楚一点?”母亲恳求。

但那老先生只是紧紧闭上眼睛,后来,实在被缠不过,老先生才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闺女,你叫什么名字?”

“小萍。”

“对了,小萍。”老先生点点头,从此不再理会。

“难道你的名字里藏着什么玄机?你的梦又在暗示什么?”母亲竭力想参透其中的玄机。可直到她老人家临终,她都未能够。

因为小萍的名字实在是很普通,而我的梦,又是很奇特。

是的,我叫小萍,很普通,也许刚刚还和你在街头的某个角落擦肩而过,你未必记得起我的模样。但是,我有我的秘密,一个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关于追寻的秘密,一个甚至连我最亲爱的母亲都不能言的秘密。

那个持续了二十八年的残缺的梦,竟然有一天有了继续。我想,这是一种预兆,而且是一种很好的预兆。

但那一天,我过的很平常,自我大学毕业开始朝九晚五的生活后,我就一直过着那种平常的看得见将来的日子。“今天是昨日的翻版,明天是今日的重复。”唯一的例外是我第一次收听了一个节目,叫《摇,摇,摇》。

《摇,摇,摇》是一个叫SINO的男子主持的,那是一个很酷很现代的栏目,在那,你可以了解到当今世界最酷最流行的时尚资讯。

当时我不小心转错了台。那样的午夜,万籁俱寂,生灵都在沉睡,穷极无聊的我抱着个收音机乱转着台,忽然我浑身震了一下,我听到某个主持人(后来知道他叫SINO)在那低低的念:“……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萍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在浓浓的暗夜里,SINO磁性的嗓音有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他低低的叹息:孤独是一种罪,如果在那样寂寞的时刻,有一个人能让你深深怀想,那真是一种无上的幸福。也许情绪低落的SINO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于是赶紧放了一首极度动感的电子舞曲来作掩饰,但那一声深深的叹息,还是泄露了他的脆弱。

我的心深深的悸动了一下,一种莫名的痛楚涌遍全身。

从那以后,我经常收听SINO的节目,我并不是一个很现代的人,对那些很现代的音乐也只是偶尔听听,权当是消遣,但,我沉迷于SINO的声音,那里有一种特别的温情,可以让我在每一个疲惫时刻,得到抚慰。在他声音的软软包围里,我的心会莫名的变得异常安宁。

但是,我从未试着去接近他,认识他,了解他。对我而言,SINO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满足。

我依旧过我的朝九晚五的日子,SINO的存在多多少少填补了我寂寞而又死寂的心。

“你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年纪轻轻却似乎已经看破红尘,难道你就真的可以这样无欲无求的过完这一生?”女朋友LISA经常这样问我,那是一个娇小玲珑而又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换男朋友就像换衣服。用她自我打趣的话来说就是:“小女孩子没有太多的钱去买新衣,她只好经常换不同的男朋友以替代换衣服。”

虽然如此,但LISA还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姑娘,这也是我继续与她交往的原因。

“你快着个马子吧,不然都老姑娘一个了,小心没人要。”

“缘分的事,就顺其自然吧,强求不得的。”我淡淡的回应。

“可是,你都二十八耶,却连个初恋也没有,你是不是……呃,你不会……”LISA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

“放心,本小姐虽然有些孤僻,但还不至于变态,或者有病。”我笑。

“那就好,那就好。”很明显的,LISA长嘘口气。

更令我哭笑不得的是,人缘极佳的LISA开始忙着张罗我的相亲事宜,好像她对我的婚嫁与否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似的。

譬如今天,我又被LISA软缠硬磨给逼着去见一个据说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的成功人士,地点约在浦东的水木年华。

为不拂LISA的一片好意,同时也因为无聊,我决定去看看。

地铁到了浦东的陆家嘴,我步出地铁,刚爬了两级楼梯,就倒霉的被脚下的新高跟鞋给拐了一下,我痛得呲牙咧嘴,全不顾什么淑女形象。

“臭LISA死LISA,都怪你……”

“小姐,需要帮忙吗?”一个磁性而熟悉的声音在耳畔柔柔响起。

“SINO!”我脱口而出,一抬眼,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我的旁边,不帅,但是清秀,干净,看去让人感觉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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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们认识吗?”男子一脸的惊讶。

“哦,不!”我赶忙否认。心里莫名的五味杂陈,淡淡的喜悦中竟夹扎着丝丝的痛。

SINO有些狐疑的看看我,再看看我。

“你?”LISA一看到送我回去的SINO,脸上的表情很奇特。

SINO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你们认识?”我问。

“哦不,”LISA说,“今天怎么样,见到你要见的人了吗?”

“呀,对不起。”

“哦,没什么,我刚刚约了朋友,不好意思,失陪了。”

LISA拎起她小小的包,出去了。

我们对望一眼,“今天我忘了LISA托付我的事,所以她有点不太开心。”我说。

“没什么,你受伤了嘛。”SINO说,我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

但,不管怎么样,SINO最后还是成了我的男朋友。

LISA忽然变得很忙很忙,每次看到我和SINO相拥走在一起散步,她也是淡淡的打个招呼,就匆匆的走了。

“也许,她又有新的彼岸了吧。”我说。

“也许……”SINO拥我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我看看他,“其实她是个好姑娘,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且,对我上次的失约,她可能还在介意。”我叹口气,“我真希望看到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

“你也是个好姑娘。”SINO说,“要是我能早点认识你该多好,可惜……”

我的心微微颤了颤,感到一丝的恐惧。

但我只是笑一笑,对SINO说:“可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SINO无言,他只是把我更紧的拥在怀里。





我近来常常觉得胸口有些闷,夹扎一丝丝隐隐的疼。

“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

真的是这样,直觉告诉我,幸福是一种太奢侈的东西,而我的幸福,又来得太过容易,以至于我有时候忍不住会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岑寂的午夜,当我一个人面对空空的房间时,隐隐的,有种恐惧会悄然袭上心头,那是一种深藏于心底的恐惧,它和我的秘密一样,不能与人言,却沉重的压迫着我的神经。

我开始患得患失。

但SINO并不能体会到我此刻的心情。

高高大大的SINO总是一脸的阳光,每次都是呼朋唤友,前呼后拥,我想,他是耐不住寂寞的人,虽然寂寞会偶尔找上他,偶尔,他也会沉静下来,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笼住我。

“奇怪,”他说,“为什么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象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久到了记忆之外。”

见我不语,他又抚抚头,喃喃的自语:“奇怪,为什么你那么的年轻,眼睛里却总有一种沧桑呢?”

我笑一笑,SINO是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秘密的。即使有一天他知道了,他也不会相信。



(三)秘密



传说,人在即将转世投胎的前一刻,都要喝一种可令人遗忘的汤,叫孟婆汤。喝了它,你就消除了关于前世的所有记忆,这样,在一片空白中,你又可以快乐地储存起关于今生的记忆,重新开始不一样的人生。

我不知道选择遗忘是否等于选择了快乐。我知道的是,前世有一段经历是刻骨铭心的,我不想那么快就将它遗忘。既然有个心愿在前世来不及实现,而你又很在乎,那么,为什么不在今生将它序起呢?

所以,我拒绝了孟婆汤,也拒绝了遗忘。

所以,在生死轮回之中,我都在找寻,都在寻觅。

梦是真实的,那只是我前世的一个生活断片,一个幸福时候也是唯一幸福时候的断片。

这,也许就是那位算命老先生竭力想暗示的:萍儿即小萍。梦,只是前世在今生的重演罢了。

当年,小山欲携我远走高飞的计划被他父亲发现后,他那宰相父亲勃然大怒,将小山关在书房内,令他不得擅离半步。但碍于我位极权重的主人脸面,我只是被遣出相府,交与主人严加看管。至于小晨,经过多方打听之后,我才得知,小晨被暴打一顿,随之被逐出了相府,不知是生是死。

自那以后不久,我的主人谢世了。家道沦落,我辗转搬迁,从此流落民间,在凄风苦雨中过尽了我身世浮沉的一生。我唤小萍,生我的时候,我娘就说,浮萍,是一生漂泊沦落的啊。

我并不怨命运,只是前生,有一个心愿未了,我至爱的小山,谁能料想那一别竟成永诀呢?!

记得那是一个薄暮的黄昏,我在秋风中瑟瑟行走,年老力衰,我无助的望向斜阳。斜阳下,官道寂寂,昏鸦满天。

前面,走来了一个年迈长者,颤颤巍巍地,拄着个木棍,显得力不从心的样子,我怜悯地望着他,忽然,他跌倒了。当我好不容易将他从地上扶起,我忽然从他龙钟的躯体,看到了他年轻的样子,我们惊叫一声,彼此认出对方来。

“萍姐!”

“小晨!”

我们相拥而泣。

小晨抚着瘦弱的瘸腿,那是那顿毒打之后留下的纪念。

原来,小晨并没有远离相府。一个好心的老农收留了他,在老农清贫的家里,小晨慢慢养好了伤。一边不时的打探小山和我的消息,一边种些菜蔬粮食,聊以糊口。

从他嘴里,我渐渐了解到关于小山的别后种种。

旧友零落江湖,小山郁郁寡欢,借酒浇愁。宰相父亲明显疏离了他,视其为孽子,对其生死惘然不管不顾,并发誓不让这个孽子再有出头之日。在排挤与潦倒中,他英年早逝。

“哦,”小晨忽然低呼一声,从怀里颤颤地掏出一个布包,打开裹得严严实实的布片之后,我看到了一张泛黄的皱皱的纸。

那是小山爱用的桃笺,虽然纸片透出遥远的历史气息,我还是一眼就将它认了出来。

“我后来还是见到了主人一面。”小晨泪如雨下,“这是主人临终前托付与我的,他命我无论如何,都要亲手交到你的手上,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哪怕你在海角天涯,我都要把你找到。”

我看着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仆,一时间竟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首《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萍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透过历史的烟云,我仿佛看到小山清瘦的身影立在落英缤纷的庭院里,春雨绵绵,他追忆着那个月明的夜晚,只觉春恨绵绵。我不由潸然泪下。

虽然天人永诀,但世上有一样东西可以永恒,我一直这样相信。既然时间可以源源不断地流,既然人可以有前世,那么,他也可以拥有来生。前世的遗憾可以在今生得到弥补,错过了一次并不意味着永远错过。

所以在冥河岸边,狰狞的小鬼逮着我要硬灌孟婆汤,我抵死不从。

兴许是我的倔强感动了孟婆,让她起了怜悯之心。

“孩子,你要想清楚,如果你不喝孟婆汤,你就不会把你这一生的记忆消掉,一个人背负着太多的记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不,我不要把它消掉,我一定要找到小山。我们的结局不应该是那样的。”

“可是,你要想清楚,小山已经喝了孟婆汤,他即使遇见你,他也不会认出你来。况且,你未必一定会遇见他。”

“不要紧,我会找到他,并且告诉他,我是萍儿,而他,是我的小山。”

“但是你要知道,你这样一个轮回一个轮回的寻找是最伤元神的,你的阳寿会越来越短,越来越短,到最后形神俱灭,烟消云散。”

“不要紧,我只要存活一天,我都要找到小山,我们是应该在一起的。”

“……”孟婆还想说什么,终于摇摇头。她叹口气,说,“好吧,不过你得发誓,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什么人,你都不得透露一丝一毫有关于此的信息。”

“我发誓。”

于是,我一次次地拒绝孟婆汤,一次次地在生死轮回中找寻,寻觅着小山那熟悉的身影。

但每一次轮回,不是我刚出生,他已病入膏肓;就是他嗷嗷待哺,我已垂垂老朽。每一次都是错过。

然而我依然不放弃。我坚信,只要我拒绝孟婆汤,只要我一个轮回一个轮回地继续寻找下去,总有一个轮回可以让我前世的心愿如愿以偿。

在几百年后的今天,我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机缘。SINO是我一直寻找着的小山,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他来,虽然他已不复是当初的模样;虽然他已喝了孟婆汤,已认不出我是谁。

一个花样女子,却负载着几个世纪的沧桑记忆。这就是小萍的秘密,一个不为人知的也不欲为人知的秘密。假如SINO知道我历经若干轮回之苦,就是为了找寻前世的他,不知当作何感想,是难以置信吧?

我狠狠的吸了一口女士烟,再将它熄灭在蓝质的烟灰缸里。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迷恋女士烟的味道,喜欢看着它淡薄的烟气袅袅消散在空中。这时候,那种熟悉的痛楚总会再度袭上心头。

那个遥远的已经模糊了的月明之夜,我抱着断了弦的琵琶,在小山细细的扶持下穿越花园回家,我感到了一种薄薄的透明的幸福,和微微的痛楚,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女士烟的味道,温软中有着淡淡的苦涩,醇香中又有丝丝缕缕的伤感。已经模糊的感觉。



(四)结局



我眼中莫名的沧桑与哀伤令SINO不解,我的恬淡与沉重也让他着迷。SINO有一回拿来一幅画,画上一个女子立在黄昏的花园里,很唯美。我注意到女子身后有着一抹浓浓的暗影。“喏,”SINO说,“你就像她一样,无论什么时候总笼着一层阴影,你藏在里边,让我看不清你。小萍,让我看清你好不好?”SINO恳切地说,“让我懂你,好么?”

我有一丝的震撼,那个午夜念词的SINO现在又回来了,真诚而脆弱,我轻轻点了一下头。

无论如何,“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开始尽情的享受青春和爱情,享受SINO的细致温情。

LISA也开始慢慢变得友好,她不再整天整天的不见人影。活泼、动感的LISA又慢慢回来了。

有几次,我发现LISA会呆呆的看着我和SINO,独自在一边发半天呆。

我有几次也发现,SINO在朝我笑的时候,会突然轻轻皱一下眉,悄悄朝LISA投去极快的一瞥。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有时候我会猛然的一愣神,眼前极快的闪过小山寂寞的容颜。有时候,SINO的脸又会莫名的和小山的叠在一块,让我分不清到底谁是小山,谁是SINO.我爱SINO吗?还是因为他是小山的来世我才爱他?

我常常这样想,但每想一次,我的心就会痛一次。

“我们出去散散心吧,你看,又一个春天来了。”有一天,SINO兴高采烈的跑来跟我说,“我们大家都约好了,我们就到西湖边踏青。”

“好啊!”我本不想去,但我不忍给兴高采烈的SINO兜头浇一盆冷水。

“怎么了,不舒服吗?”见我皱着眉,SINO关心的问。

“没什么,只是胸口有些闷。”

“那,咱们就不去了吧。”SINO犹豫。

“没关系,我正好趁机出去透透气。”

约定那天,大伙儿在西湖的断桥结合。除了我和SINO,还有LISA和她的新男朋友,以及路人甲,乙,丙,丁。

一堆年轻人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玩得兴起,有人提议赛船。

“好,好,好!”大家附和。

于是立马租了四条小船。

有人提议抓阉决定谁跟谁一组。于是SINO配给了LISA,我则和路人甲,乙与丁,剩下两人又组成一组。

在坐上小船的一刹那,我有些晕旋。近来,我的胸口是越来越闷了,而且,我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以一种奇怪的速度变得衰弱。

“你不要紧吧?”路人甲关心的问。

我摇摇头,只觉得昏昏然。

人声喧哗,哗啦啦的水声和着年轻人的吆喝声,在我的耳边乱成一团。

“小萍加油!小萍加油!你要变成乌龟啦!”是SINO的声音。

“SINO!SINO!SINO!”LISA吆喝着口号。

……

我的头越来越晕,越来越晕,我开始飘飘然。

呵,胸口好闷,好难受,飘飘然中,我感到一种清凉的液体慢慢抚遍全身。好舒服。

“小萍!”隐约中,我听到SINO惊叫一声,透过浓浓的液体,我只来得及看到SINO焦虑的眼睛一晃。

“不!SINO!不要!”好象是LISA在惊叫。

怎么了,大家都疯了吗?惊叫什么呀?

我的意识慢慢沉没。



“不,SINO,我不想离开你。就在你跳水去救小萍的一刹那,我发现自己爱的就是你!”恍恍惚惚中,我听到一个女子的泣涕声。

“可是,也在那个一刹那间,我发现有个人的生命比我自己的还重要。”

“你不要那么残忍好不好。”

“我承认当初我爱过你,是真的真的爱你,可是,我对你的爱,在我们分手那一刻起就死了。”

“对不起,我知道我伤了你,可是,那时侯,我并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可是自从我遇到小萍,我知道了。”SINO长长的叹口气,“LISA,你不要再任性好不好?……”

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脸色憔悴眼睛红肿的SINO.“呀,你醒了,你终于醒了!”SINO喜出望外。

我朝他笑一笑,发现自己正躺在病房里,我的手上插满了管子,同时,我眼角的余光瞥到LISA悄悄的退出…



“但是你要知道,你这样一个轮回一个轮回的寻找是最伤元神的,你的阳寿会越来越短,越来越短,到最后形神俱灭,烟消云散。”

孟婆的话在我耳畔一声声响起,敲打着我的心扉。

第一个轮回开始的时候我活了八十四岁,第二个是六十五岁,第三个四十九……孟婆的话如一个魔咒,一一在我的身上应验。

我感觉自己正变得越来越虚弱,也许,我真的要在这一世形神俱灭,烟消云散。

“SINO,SINO……”我喃喃的说,“我不能和你慢慢变老了,我要走了。”

“不,你不要走,我会尽我的一切来留住你。”SINO说。

“不能的,这是命定的,任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我摇摇头。

“没有什么东西是命定的,我相信上天不会如此残忍的待我们。”SINO说,“我刚刚找到了幸福,找到了我要找的人,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看看SINO,亲爱的可爱的SINO,我现在知道了,我爱你,仅仅因为你是你,与小山无关。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小山的哀愁重又袭上我的心头,但那是太久远的故事了,SINO是无法真正懂我的,但,他爱我,这就够了。

选择遗忘真的等于选择了快乐了吗?幸福是什么?世上真的有一样东西可以永恒吗?

我轻轻的这样问自己,同时感觉自己正在慢慢的飞起来,飞起来,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0   2006-06-13 19:06:00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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