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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不过天空的爱
网友【dreamer】 2006-06-14 00:39:20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2    1
1

打开电脑时我看了一眼窗外,天空阴沉沉的,如铅。还只是初秋时分,院子里的梧桐就开始落叶了,枯瘦的躯干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我不喜欢秋天,秋天总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死亡气息——那些脆弱细小的生命在凄冷的秋风中悄然消逝,腐化,沉入泥土。

好在我可以上网。有的人上网是为了玩游戏,有的人上网是为了聊天,我上网则是为了写小说。在网络上,我为自己描绘了一副幸福美满的形象,有温柔可爱的妻子,有刚刚半岁的女儿,生活琐碎而快乐。但实际上,我是个自闭症患者,没有妻女,一个人独居在老家的祖屋里。

我写的小说中的人物,多半是些心理阴暗的角色,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为了自己的欲望千方百计置他人于死地。令我意外的是,这些涂鸦作品在网上居然蛮受欢迎,竟有不少年轻漂亮的女孩喜欢,对我这个独居的男孩是个莫大的鼓舞。

因此,我也偶尔在网上聊天,但对象多半是那些我能视频的美女,至于我,则深深地隐藏在虚拟的网络中,让人无法窥视。有时,被熟悉的美眉逼急了,就让她们看我上传到网络中的唯一一张艺术照。那张相片中我身着华丽的金黄色唐装,左手书法折扇,右手竹篾鸟笼,帅气逼人。

文学修养与英俊外表,是我在网上交往女孩的杀手锏。

晚上七点的时候,楼梯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叫声。我知道,小静来了。

小静是我的表妹,与我同族,血缘关系却要追溯到五代以上。所以,这个表妹,叫得比较勉强。好在农村的风气就是这样的,久而久之,我也习以为常。

小静是来给我送晚饭的。我一向懒,也不喜欢外出见人,住在祖屋的这些日子里,一日三餐全是由她做好送来的。

“表哥,你又在上网?”小静幽幽地叹了口气,放下饭菜。

我在网上与几个美女聊得正欢,手忙脚乱,没时间理她。对于我的态度,她也习惯了,静静地坐在一边,睁大眼睛望着电脑屏幕里不断变换的美女视频。

过了一会儿,我还是没有离开电脑的意思,小静忍不住了,催了一句:“趁热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我停下手,转过脸来,盯着小静看。小静的脸上闪过几丝慌乱,坐得更加笔直了,似乎在掩藏些什么。

小静也是个美人胚子,身材窈窕,肤色白皙,眼若秋水,说话轻声细语,给人一种很文静温柔的味道。可惜她小时脸上被开水烫过,右脸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红褐色疤痕,触目惊心,把她的整体形象全破坏掉了。

看着她故作从容的样子,我心中暗自好笑。可怜的丫头!她的心思又怎能瞒过我呢?她一直在暗恋我,可我只能假装不知道。

想到这,我有些于心不忍,开始吃饭。说是吃饭,其实就是把饭菜往嘴里塞而已,我从不愿意在吃饭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花费太多的时间。

才几分钟,我就把饭菜席卷一空,然后继续我的网络情缘。小静整理完碗碟,顺便把我换下来的脏衣服也收拾好准备带回去洗。

临出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提醒我:“明天姑姑会来,你自己注意点。”小静说的姑姑就是我的母亲,一个十分严肃的外科医生,在我的印象中,从来没有看到她笑过,即使在我面前,也是一副冷冰冰阴郁沉沉的样子。

一想起她,我的头就开始痛了,我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别人说的那种母亲特有的慈爱和蔼呢?

2

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我梦到了一个女孩,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梦中的女孩清纯优雅,不施粉黛却散发着一种清新自然的气息,清得如水,纯得如雪,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女,从古典唯美的仙境中缓缓飘来。

令我震惊的不仅仅是她惊若天人的容颜,而是我对她有种极为奇怪的感觉,似乎早就相识相伴过,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感到亲切自然。

即使在梦中,这种感觉依然如刀如刻,烙印深深。是的,我熟悉她的身影,熟悉她的笑靥,熟悉她的眼神,熟悉她的味道。

梦中的女孩对着我微笑,满园的春色在她眼中灿烂盛开。我欣喜若狂,迎了上去,张开双臂紧张而兴奋地拥抱着她。她的娇躯微微颤动,清香柔腻。我看到她脸色红晕羞涩地闭上清澈灵动的双眼,埋首我怀中,轻声呓语。

时间凝固,万物静止。我与她投入忘我的幸福之中。

然而,好景不长。

突然,凝固的时间加速运行,静止的万物风起云涌,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她从我怀中抬起头,眼神不再柔和,转眼间充满了痛苦绝望,张着口,想要对我述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生命的色彩从她身上一点一点地褪去。她的脸色,不再红润娇艳,渐渐发白,白得心悸。她的娇躯,开始变得僵硬冰冷起来,沉重无比。

我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即使在梦中,巨大的痛苦依然无情地刺入灵魂深处,以排山倒海的气势瞬间湮没了我所有的感官功能。

是的,痛,很痛很痛。

我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眼睁睁地看着我心爱的女孩生命在我面前慢慢消逝,化为虚无。她的眼神,是如此痛楚,一直向我发出求救的信号,但我却无能为力。

我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淋,心绪沉浸在这个可怕的噩梦中,呆呆地坐在窗棂下望着清冷的残月思索。

我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位女友?她的生命是否真的如梦中情景般痛苦地消逝?不然,我何以会有那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不然,她的眼神又何以如此逼真?不然,我又为什么会感到如此的痛?仿佛撕心裂肺般,真实得可怕。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那个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说,人类一思索,上帝就发笑。但我一思索,头就疼痛不已,都是那场该死的车祸造成的。几个月前发生的车祸将我的记忆撞得支离破碎,虽然医生说只是暂时性失忆,但现在我仍然没有恢复的迹象。

3

母亲是开着一辆奥迪小轿车来的,这在老家村子里还比较少见。身为省城名医师的母亲,不时为村子里的亲戚看病住院提供方便,所以家族的亲戚都很尊敬她,特意安排小静照顾独自在祖屋静养的我。

每个星期六的上午,母亲都会来老家祖屋看我。这天她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画画,难得的没有上网。

“最近感觉怎么样?”母亲淡淡地问我,语气如平常的医生询问病人般,没一点感情色彩。

我随口应付:“还好,身体没什么,只是记忆还很模糊,回忆时总会头痛。”“好好调养吧,少玩些电脑。小静,你盯着表哥,别让他对电脑时间太长。”小静在后面“嗯”了一声,怯怯地望了我一眼,帮我解释:“表哥现在定时休息,玩得很少了。”这就好。母亲点了点头,心情似乎好了些,饶有兴趣地靠近我,问:“你在画什么?”“我在画人,你要不要来欣赏一下?”我抬起头来,对着她诡笑。

今天一大早,我起床后翻箱倒柜,搜寻相册、书籍、电子邮箱、抽屉里的书信等,把祖屋几乎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任何有关梦中女孩的信息,仿佛她从来不曾在我生命中出现过。

弗洛依德的《梦的解析》中说,所有的梦都来源于人类现实中的欲望。直觉告诉我,梦中的女孩与我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我爱她,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

我相信自己的爱,这种爱,指引着我轻易地画出她的容颜,栩栩如生。尤其是她的眼神,在我的画中将那种清纯优雅表现得淋漓尽致,活灵活现。

也许,这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画了。现在,我只想知道,母亲看到这个女孩会怎么样?

母亲看着我出生、成长、生活,知道我的一切,却从不肯告诉我。甚至,我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我所知道的,自己将孤独当成一种习惯。有时,我都想问她,我的自闭症,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她后天造成的?

果然,母亲一看到这张画脸色倏地变得惨白,身子也似乎站立不稳。从她的眼睛里,我清楚地看到恐惧、疑惑、痛苦等各种复杂的情感交集混杂在一起。母亲一定认识这个女孩!她知道我与女孩之间的一切!

“妈妈你怎么了?我画得还好吗?”“没什么,画得不错。”“那你认识这个女孩吗?”“不认识!”母亲在说谎!她的眼神一直在躲避着我。一向坚强冷酷的母亲竟然也会慌张?不知为什么,我心中竟然有种报复的快意。

这天上午,我不断地将话题往我的油画上面扯,借故与她讨论我画中的女孩模样。母亲终于坚持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匆匆溜回省城去了。以往,她至少要留下来和我进晚餐才走的。

送走母亲后,我发现小静也悄悄地溜走了。在我追着母亲咨询油画的时候,小静的脸色也是苍白惨淡的,难道,她也知情?

4

几天后,祖屋来了一男一女两名警察。男的四十多岁,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女的二十左右,英姿飒飒,看样子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她们能找到这里来,也不容易,听说很是花了些日子,转过几道弯才打听到我在这独居。

男警察告诉我,一位女孩失踪了,据她身边的朋友说,我是她很亲密的网友之一,两人经常秘密约会。

我理解男警察的意思,他的语气虽然婉转,意思显然是在怀疑我。我没有说什么,回房间把病历翻了出来,扔给男警察看。

“暂时性失忆?”男警察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女警察也凑了过去,接过病历翻看。

这时,温热的阳光从窗棂间铺陈下来,映在女警察的头上,被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白芒芒的扎眼。

我怔住了,一缕记忆的碎片从我脑海中飘过,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无法把握。

我迟迟疑了一下,还是微笑着说了出来:“这位女警官,你能否将你的发夹给我看下吗?”女警察显然涉世未深,脸色有些发红,对我这个要求迷惘不解,转眼去望男警察询求意见。

我对她解释:“你的发夹,可能对我恢复记忆有所帮助。”男警察微微点头,女警察解下发夹递给我。

这是一个蝴蝶形状的粉红发夹,蝶翼上镶嵌着无数细微的蓝色水晶,古典瑰丽。突然间我有种错觉,这个美丽的发夹,我曾经也拥有过一个。

“这发夹,让你想起了什么?”女警察小心翼翼地问我。

“没什么,你们有那位失踪少女的资料吗,我想看看。”翻开警察带来的资料,那张熟悉亲切的脸猛然跃进我眼中,一下子击懵了我。

失踪的少女,就是我梦中的女孩!照片中她用的发夹,就是我手上拿着的这种,怪不得我看着发夹有种异样的感觉。

资料上显示,女孩叫方雪儿,现年十七岁,省艺术学校的在校学生,舞蹈专业,喜好文学、影视、上网。家教甚严,在学校没有男朋友。据她的同学透露,她在网上有一个非常要好的男性网友,曾经见过面吃过饭,瞒着家人一起旅游过。警方从她的QQ中调出她的聊天记录,怀疑这个网友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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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资料,我默立无语。记忆的残片不时在脑海中时隐时现,令我思绪纷乱如麻。

良久,男警察才打破沉默,问:“沈先生,你可想起了什么?”我摇了摇头,把资料还给他,说:“我现在还想不起来,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吧。”男警察无奈,只好告辞,给我留下联系电话,说:“如果沈先生想起了什么,就给我打电话吧。”我口中应承,将两人送出门外。分别时,我手中还握着那个粉红色的蝴蝶发夹。

“这个发夹,借我用些日子。”女警察同意了,临走时还回头望了我一眼,眼神中尽是怜悯之色。

5

母亲没想到,我会回家找她,这对于晕车讨厌乘车的我极为难得了。

“你怎么没在祖屋静养,来这做什么?”“警察找我了。”“警察找你,找你做什么?”我盯着母亲,一字一字地说:“警、察、怀、疑、我、与、一、桩、失、踪、少、女、案、有、关!”母亲的脸色又变得惨白起来,一向冷静的她竟然也如此把持不住。

“警察手上有什么证据吗?”“还没有,她们只知道我曾与这个失踪少女曾经关系密切,调出了我与她的QQ聊天纪录。”“那还好。”母亲似乎被什么噎住了一样,打开窗户对着窗外大口大口地呼吸。

我默默地坐在那里,等母亲平静下来,将手递到她在面前,张开手掌,展示出那个美丽的粉红色蝴蝶发夹。

“这是什么?”母亲不解。

“一个发夹,方雪儿失踪时戴的就是这种发夹,很漂亮对吧。”“很漂亮……”“有一次,你来祖屋里给我送东西,我在奥迪车的后厢里看到过,当时我还以为是你不愿用了扔在那里的。现在才发现,以你的年龄,根本不会戴这种发夹。”母亲不再言语,双手捂住脸,低下头,泪水从她掌缝中溢了出来。

我摇着她身体,对着她狂叫:“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在骗我?!”在这一刻,我明显地感觉到母亲老了,她的身体,是那样的柔软无力,在我手中摇摇欲坠。

不知叫了多久,我累了,颓然地坐在地上,冷眼看着母亲。

母亲对着我喃喃自语:“天天,原谅妈妈,好吗?”我冷笑:“不,绝不原谅!”在冷笑中,我离开了家,没有回头。

没想到,第二天,我就得到母亲自杀的消息。

警察很遗憾地告诉我,母亲是畏罪自杀,并且带来了她的遗书。

天天: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也许,只有血才能洗清我所有的罪孽。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不知如何面对你。你是我的血肉,和天下的母亲一样,我爱你,深深地爱着你。但我一看到你,就想到那个给我一生痛苦的男人,你实在太像他了,无论是相貌还是言谈举止。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痛苦中煎熬。我忘不了你父亲,即使他无情地抛弃了我们母子,我依然无法遏制对他的思念。是的,我对你父亲既爱既恨,这种情感以至于让我无法像一个普通母亲那样面对你。我总是将你和你父亲混淆,明知这样不对,却怎么也改变不了。

孩子,原谅我,是我让你患上了自闭症。你和你父亲一样,聪明过人,善解人意,太讨女人喜欢了。但我不愿意任何女人抢走你,你是属于我的,所以,我反对你交往异性朋友,破坏你的恋爱,只是想让你一直生活在我身边。我知道这种想法不对,自私而病态,可我无法克制自己。一次次的情感失败,让你越来越孤僻、越来越自闭,把自己圈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出来,这一切,是我造成的。

那天,我去祖屋看你,你不在,却遇到了一个美丽秀气的少女,她就是方雪儿。以前,我只是隐隐约约猜测你会网恋,没想到现在证实了。本来,我打算和她好好谈谈的,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相信妈妈,妈妈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她竟然从楼上跌下来摔死。没有办法,我只好将她的尸体藏在奥迪车的后厢里,带回家埋在地下室里。原以为,这一切会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警察现在找上门了。

天天,我会为我做的一切负责,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母亲绝笔。

看着母亲的遗书,我鼻子发酸,温热的泪水涌了出来,滑下脸颊,渗进嘴中,又咸又苦。

警察告诉我,警方在母亲家的地下室发现了方雪儿的尸体,奥迪车的后厢里也检验出方雪儿的血迹。基本上,这个案子,算是水落石出了。

6

警察走后,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做,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夜色降临,七点了,一向准时的小静还没有来。也许,她再也不会来了。我不怪她,母亲在村人眼中已经不是省城的名医师了,而是臭名昭著的杀人犯,所谓的同族亲戚现在躲避我都唯恐不及,又怎么会再让小静照顾我呢?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我把祖屋搜了一遍,没有发现可以入口的食物。以前,我从来没有考虑吃的问题,一日三餐都是小静送来的。现在,我只有外出去买些零食充饥,但我实在不想看到那些势利的村民。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小静闪了进来,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看样子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对不起,表哥,我今天来晚了。”小静气喘嘘嘘,满脸歉意。

我二话不说,接过她的饭盒狼吞虎咽。

我实在是饿急了。

小静盛了杯水递给我,说:“表哥,不要急,小心噎着了。”我苦笑:“能噎死倒也痛快,省得我另想办法。”小静的眼圈似乎红了,想要安慰我,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屋外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粗犷叫声:“小静,你给我滚出来,不要脸的东西!”中年男人是小静的父亲。原来,小静是瞒着家人给我送饭来的,我说他们哪有那么大方,愿意让小静与杀人犯的儿子继续来往。

小静望了一眼屋外,没有应声,怔怔地看着我。

“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表哥,你打算回省城的家吗?”“不了,我就在这。”“那你以后吃饭怎么办?”我对着小静微笑:“傻丫头,死人是不用吃饭的。”“……”小静被惊呆了,瞪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转脸望着夜色中的院子,梧桐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如一个干瘪的老人,苍老迟暮,孤零零地等待死神的降临。顽强生长的杂草也衰败不堪,枯黄的身躯颓然地倒在泥土中。原本喜欢鸣叫的昆虫们在浓浓的秋意中销声匿迹,或许,它们早已在泥土中腐化。

从祖屋的后院走出来,面对的就是一座陡峭无底的深崖。我站在深崖边,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崖底狂吼,吼声在崖底反复回响,绵绵不绝。

我张开双臂,仰首挺胸,迎风而立。秋风飒飒,似乎要将我凭空托起。我突然有种奇怪的幻觉,似乎自己幻化成一只坚强勇敢的小鹰,在爱的天空中任意飞翔。

小静从后面追了出来,对着我大声叫唤:“表哥,你等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在她的身后,是她的父亲和一些喜欢凑热闹的村民。

我转过脸,面对着小静。凄清的月光下,小静脸上隐隐有泪光闪烁。

“表哥,你冷静些,你还年轻,将来会过得很幸福的,不要这样轻易放弃啊。”幸福?这个词,似乎从来就没有与我扯上关系。

“小静,表哥想得很清楚了。我至亲的人,杀了我至爱的人,我自己又是个心理有病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现在,我无亲无友,无牵无挂,勉强残喘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意思。”小静哭了起来,反复摇着头,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笑了,轻言安抚她:“小静乖,表哥只是像老鹰一样去惬意飞翔,你应该为表哥祝福。”身后的人群中小静的父亲发怒了:“小静,还不快滚过来,你还要不要脸?!”小静突然间发狂似地叫了起来:“不!不……不要……”她慢慢地走到我面前,泪流满面,喃喃自语:“对不起……表哥……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皱了皱眉:“小静你说什么?”“对不起,表哥。方雪儿,是我杀的。那天上午,我去帮你打扫卫生,你不在,方雪儿来了。她说她是你的女朋友,骂我丑八怪。我一时激动,推了她一下,没想到把她从楼上直接推下来了楼,竟然把她跌死了。我当时害怕,心慌意乱,把她的尸体扔在屋里自己一个人跑回家了。那天是星期六,不久后姑姑就来了,她肯定以为是你杀了方雪儿,所以用奥迪车载了她的尸体回去掩藏。没想到警察真的找上门来了。是我害了姑姑,是我害了表哥……”我站在那里目瞪口呆,事情的演变,让我措手不及。

“表哥,你好好保重,其实,我也喜欢飞翔,我也幻想过自己成为一只美丽可爱的小鸟,陪着你在天空中双双飞翔。但是,小时候留下的疤痕注定我只能在梦想中飞翔。表哥,原谅我吧……”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小静突然从深崖上纵身跃了下去,在坠落过程中,她仰着脸,张开双臂,长发纷飞,对着崖上的我幸福微笑。

7

一切都结束了。

小静真傻,她还没来得及听我解释就跳崖自杀了。其实,方雪儿怎么可能是她杀的呢?她不过是将方雪儿推倒跌得晕过去而已,没多久她就醒过来了,然后看到了我。

方雪儿来得不巧,当时我的心理疾病发作了,让她看到我的另一面。我得的,不是自闭症,而是情绪极度失调症,发作时会变得焦虑、暴躁、易怒,有暴力倾向,喜欢破化。母亲为了保护我,对外一律宣传是自闭症。试想,如果真的是自闭症,我又怎么能上网聊天写小说?况且,一个人独居会加重自闭症的病情的。

我发作时肯定很可怕,方雪儿被我吓坏了,她想和我断绝关系。我当然不会放过她。那天,不知为什么,我的病情发作得特别厉害,也许,是方雪儿刺激了我。她太漂亮了,我体内一直被压抑的兽性猛然间释放出来,迅速湮没我仅有的一点理智。

我只记得,方雪儿反抗,我疯狂地扼住她的喉咙,想要让她顺服。我梦到方雪儿的凄惨痛楚的眼神并不是偶然——这是因为我在现实中的确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这种眼神。

方雪儿死后,我也清醒了,当时非常害怕,但很快就想到了办法。这天母亲会来看我的,她有奥迪小车,她会帮我处理好尸体的。于是,我再次出门,假装什么也不知情。

一切如我所愿。母亲当然明白方雪儿是我情绪失控时杀害的,但她又怎么舍得报警抓我。巧合的是当天我在外面被一辆机动车辆所撞,暂时失忆了。

我的记忆,在两名警察来祖屋找我时就恢复了。暂时性失忆,原本就随时可能恢复的。我仍在假装失忆,目的只有一个,逼母亲自杀!

我恨她,她毁了我的一生。一个人,从小没有母爱父爱,怎么可能幸福?心理怎么可能正常?

我达到了目的,母亲为了保护我终于牺牲了自己。但看到她留给我的遗书,我又后悔了。我这样做,究竟得到了什么?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让我眷恋的了。

吃完小静给我送的最后一次晚餐后,我就准备跳崖自杀。但我没想到,小静竟然会因为自责而跳崖自尽。

在这些为小静守灵的日子里,我想通了。为了母亲,为了小静,我要好好地活下去,告别过去,重新生活。母亲给我留了一笔为数可观的遗产,这笔遗产能保证我的生活开销。等小静下葬后,我就去另一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在我准备离开祖屋时,上次来祖屋找我的两名警察来了,一脸肃穆,一上来就把我铐住了。

“怎么了?”“沈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在你母亲家里发现了方雪儿的发夹,上面有你的指纹与方雪儿的血迹。并且在你母亲工作的医院里找到了你的秘密病历,上面记载你有情绪极度失调病史。警方怀疑你母亲的遗书叙述不真,请你配合调查。”我苦笑,该来的,总会来的。我知道,等待我的,不是精神病院,就是监狱牢房。

(完)
 0   2006-06-14 00:40:1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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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6-06-14 00:39:20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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