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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屋
网友【小梦】 2006-06-27 16:49:12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3    1
我很早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搬出去住。

我是个喜欢安静和清洁的人,偏偏我的室友们都是不拘小节的,他们喜欢宿舍里充斥着摇滚乐,喜欢彼此拍着肩膀大声地说笑打闹,桶里的脏衣服,没有泡个两三天泡出味道来之前是不会动手去洗的,小小的宿舍地面上到处是滚来滚去的空啤酒瓶,踩灭的烟头和随手扔的纸团,宿舍里弥漫着烟味和汗味。也许这就是典型的男生宿舍,但是我受不了。

说起来,除了不太爱卫生之外,他们都是挺好的人,我们四个人经常一起出去吃饭喝酒唱卡拉OK;一起玩电脑游戏;一个人参加了学校什么比赛有个露脸的机会,其他三个都会去捧场;晚上熄灯后会说上好久的话才睡去。和他们在一起很开心——如果他们能讲卫生点。

所以搬不搬出去的想法困扰了我很久,一方面我很想拥有自己整洁的小天地,另一方面我又不舍得离开这几个好哥们。如果要搬出去,势必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照实说吗,那太伤感情了,但是太牵强的借口也一样会让人不舒服。所以犹豫再三,我还是下不了决心。

升上大四以后情况有了变化。毕业班的人了,忙毕业论文,忙答辩,忙找工作,忙考证考研,忙赚钱,忙争取出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宿舍四个人,阿祖和阿春是学土木工程的,峰哥是计算机专业,我是英语系的。专业不同,各自的时间表也不一样。聚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很多,往往是晚上临熄灯前才匆忙赶回宿舍,洗个澡就累得倒在床上了,彼此的交流少了许多。加上学校11点断电的政策让我们这些要抓紧时间用电脑做个人简历写毕业论文设计求职信的人感到很不方便,最后权衡再三,一天晚上熄灯后,我终于吞吞吐吐表达出这样一个意思:明天我要搬出去住了。

一阵沉默之后,黑暗里对面床传来阿祖的声音:“好端端地怎么想搬出去?”我说,一来可以不受学校晚上断电很多用电脑的工作无法开展的困扰,二来我实习的公司最近经常加班工作到晚上10点半,然后再拼命赶在学校11点关校门前回来很匆忙,搬出去的话方便点。

峰哥没有说话,隔了很久才听见他的声音:“房子找好了吗?要搬的时候我帮你忙吧。”

房子早就找好了,在一个城中村里,离我实习的公司不远,是老板帮我找的,房租也是公司出。房子在六楼,一房一厅,加上厕所和浴室,大概有30平方米,一个人住的话绰绰有余了。峰哥帮我把东西搬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这房子怎么怪怪的……”

我放下手中的行李,开始打量这个未来的小天地——客厅是正方形的,层高有三米半左右,客厅只有一个窗户,感觉像是个囚禁室,窗户打开的时候不是对着大街或者对面楼,而是面临着一个小天台,因为这是最高层了嘛。天台不大,我走了一圈,发现除了我的窗外,还有一个门和一个窗可以通到这里来。门是连着楼梯间的,但是锁住了,门栓上布满了灰尘,看样子似乎是很久没打开过了。另一个可以通到天台来的窗子紧闭着,应该是我隔壁那户的窗子吧。从天台可以看到附近高高低低的楼房,但是挺危险的,因为天台四周的防护墙矮了点,到我腹部那么高,人倚在墙边远眺的话会有种风一吹就要掉下去的感觉,还是不要玩的好。

峰哥也把东西放下四下观望去了。我从窗户跳回客厅里,跟去卧室看。说是卧室,实在小得可怜,放下一张床,一张小书桌和一个便利衣柜外,差不多就没什么空间了。卧室里也有一个不大的窗户,费了好大劲打开一看,真失望,还以为别有洞天,原来却是紧对着隔壁楼的墙,把手伸长些都几乎能碰到那墙了。——楼距真小,城中村就是这个鸟样,没点规划性。从卧室的窗户往下看,哇咧还真是恐怖,深不可测啊,阵阵阴凉的风从下面袭上来,还有呜呜的叫声,简直像个深渊一样。忽然有种奇怪的想法——要是,要是给夹在两座楼间的这条夹缝里,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只能任由风像刀子一样长年累月地割刮,会不会变成干尸啊?……

呸呸呸,老子乔迁新居的大喜日子,怎么尽想些乱七八糟的,自己给自己找晦气!我把窗户关上,又去看了浴室和厕所,一样的特点就是“小”,但是热水器之类的东西老板已经派人给我安装好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我一件一件把行李翻出来摆放好。峰哥突然问我:“这房子多少月租?”

我说不用我出,当初实习的时候就和老板说好包住不包吃的。

峰哥慢慢又扫视了一圈小小的房子,自言自语:“公司出钱给你租房,应该是房子越便宜它越省吧。怎么舍得给你一个实习生这么一间房子?……”停了一下又问我,“有人合住吗?”

“没有!”我顾自己整理着衣柜,“就这么点小地方你还想挤进来几个人啊。单身天地,爽吧?呵呵,你别起疑心啊,实习生怎么就不能独享一套房子啦,我们老板大方嘛。”

峰哥声音很低:“我看没那么简单。你自己想好了,实在不行就搬回来学校宿舍住吧。”

……

送峰哥出门到楼梯间,他转身在我对门那户的大门前站了很久,没有说话,伸手敲了敲门,没人答应,又敲了敲,还是没人答应,他抡起拳头用力砸了砸。砰——砰——砰——巨大的声响在小小的楼梯间回荡,然后就听见楼下一阵啪嗒啪嗒汲着拖鞋的声音,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从楼下赶上来:“干什么干什么!拆房子啊?!”

我笑着回答:“大叔,我是这边新搬来的。对面这户没人住的吗?”

中年人打量了我一遍,歪着脑袋问:“哦——你就是新搬来的那个大学生啊?我是这里的房东,就住在一楼。房租已经有人帮你交了半年了。有什么事情要帮忙就找我吧。”嘴上说得好听,却转过身要走了。

“大叔,对面这户——”我还没说完,中年男子急急忙忙就回答:“啊,那个那个,那房子没问题的,很好的很好的,一切正常,没问题没问题的……”——靠!你TMD还没听明白老子要问什么就猴急答个鸟啊,牛头不对马嘴——“不是啦,我是想问问,这户有人住的吗?”

中年男子听明白我的问题,出人意料好象松了口气的样子:“哦哦,这样哦。没有人住没有人住。”然后就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下来补充了一句:“你住你的就好啦,对面那间不用管他。”然后就一转身脚底抹油溜掉了。

我嘟囔着:“TMD,老子又不是来跟你收税的,你心虚个P啊!”

峰哥看着房东灰溜溜的身影,又看了看我,沉默了很久,拍了拍我的肩膀:“保重。”走到楼梯口又停下来转身说:“还是那句话,不行就搬回学校来吧。”

峰哥多虑了。——我一边整理着新的小天地一边想,这房子看来看去没什么问题啊,挺整洁挺安静的,房东鬼鬼祟祟那是人家的事,说不定是他自己家里什么问题的,我管那么多干什么。

哼着小调收拾完房子,看着舒适的小天地开心地舒了一口气,忽然一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天已经开始暗下去了,才想起我肚子还饿着哩。收拾收拾去街边的大排挡吃点东西自己给自己庆祝一下吧。我把门窗和灯都关好,锁上门就出去了。

奇怪,一路走下来才发现,不单我对门那间房子是房门紧闭无人问津,连五楼的两间房也大门紧锁毫无生气的样子,一看就是没人住,甚至连楼梯间的灯泡都不知已经坏了多久,只剩下一个灯泡座在那里。直到走到四楼才看到两间房门前的地上都铺有踏垫,还有拖鞋摆放在架子上,明显都住了人。走到三楼楼梯间迎面上来位提着菜篮子的阿婶。楼梯窄,我侧着身子微笑着给她让路。奇怪的是,阿婶看见我从楼上下来竟然是一脸惊奇地盯着我看,嘴巴大大地都没合上,像在看外星人一样。我靠,没见过帅哥也不用这么震撼吧!奇怪的人。我三步并作两步快快地跑了,只留下阿婶还对着我的背影张大个口瞪大眼睛不知道在感叹个什么鬼。

二楼一楼都有人住,人气还不错。一楼是个小杂货店,我想是房东自己开的,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磕瓜子看电视。看见我下来,皮笑肉不笑:“后生仔,要出去啊?嘿嘿……”黑瘦的面孔使一个镶金的门牙格外显眼。

“恩恩,对啊。要出去……”我心里想你TMD废话嘛,老子从六楼跑下来不是要出去难道还是要进去啊,但人家是地主,我初来乍到也只能跟着打哈哈,突然间我想到什么,就问,“大叔,五楼也没有人住?”

“啊,啊……这个这个,有有……哦哦,没有没有……哎呀都跟你说你住自己的就好啦,别管其他啦。”靠,没有就说没有,那么不耐烦干什么。

“那怎么公司不给我租五楼的房子,一下就跳开那么多空房到六楼去呢?”我自言自语。

大金牙脱口而出:“六楼便宜嘛。”我说什么。大金牙好象说错话那样马上改口:“啊?哦!没有没有~~我说年轻人住高点好,啊哈哈`~锻炼身体嘛。”靠!这个大金牙说话九不搭八的,懒得理你,我顾自己吃饭去了。

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今晚老板特地准我不用和大家一起加班,他说我搬家辛苦了要好好休息一下,哈,多好的人啊,不过要是能把我的实习工资再提高些就更好啦,哈哈。

这一带的人比较早睡,9,10点的工夫,街上已经不多人了。5楼的楼梯间没有灯又没有人住,挺恐怖的,不过六楼就好了,我拿出钥匙打开门,摁亮电灯——真好,这就是我的小天地,多干净多整洁啊。

咦,不对。怎么……我记得我出去的时候明明是把窗户关紧了的啊,可是现在窗户是大开着的。奇怪,我走过去关窗,顺便探头看看窗外的天台。很静,没有一点声响,黑暗中瞥见对面的窗,紧闭着,无声无息,在这寂静的夜里,突然有种感觉那窗后有对眼睛在盯着我看。我打了个寒噤,赶紧把窗关上。

在新家的第一夜睡得很舒服。第二天去公司实习的时候,老板问我房子怎么样,还满意吧。我说很好啊谢谢您了,然后是一堆我会努力工作报答您的知遇之恩之类的废话。出乎意料,老板问我:“晚上睡得还好吧?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到你?”我被问得一头雾水,心想也许是在问周围环境吧,就说:“没有没有,那一带晚上很安静的,对门也没有人住,我睡得很好。”老板表情很微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那就好那就好,快去做事吧。”

中午休息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峰哥,让他放心。峰哥却说:“反正你自己当心点好,我总觉得那房子怪怪的。”我说你多心啦,也许是新房子不习惯吧,住多几天自然就没事啦。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天,日子就在匆忙的实习和紧张的毕业论文写作中过去,宁静整洁的住宿环境给我很大帮助,这几天都觉得整个人精神抖擞的。峰哥看我真的过得挺好,也就没有再提到房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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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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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Lv0 创始功勋
粗糙不平的窗玻璃表面上,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女人的面孔。

那是个中年女人的面孔,寥寥数笔,很是传神,女人浅浅地笑着,眼角弯弯的,她越是笑,我越感到毛骨悚然,那笑容似乎是把你看透了一样,冷冷地能穿透人的骨头。女人的头像与其说是画上去的,不如说是自己浮现出来的。那白色的粉末状物体,实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大着胆子伸手过去把女人耳朵的部分擦了擦,白色的粉末掉落了一些,但是窗玻璃上的画却没有模糊的意思,反而显得更加清楚,就像是玻璃里面自然透出来的一样。看着手指头上沾染上的点点白色,这才发现我的手在微微颤抖。我没有惊叫,只是用颤抖的手轻轻把窗户掩上,转身的那一刹那,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白色的粉末,莫非是……骨灰?!……

我没有见过骨灰,所以无从考证。好好的玻璃上怎么可能出现骨灰呢?完全无法解释。但是窗玻上浮现的女人头像同样无法解释,而此刻它就真真实实地发生在我眼前。

那天晚上我没有看比赛的下半场,我怔怔地坐在客厅里对着那窗户望了一整夜。直到远处隐约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才抵挡不住疲劳的侵袭,沉沉睡去。隐约记得做了个梦,很模糊很混乱的梦。梦里,白色衣服的女人对着我笑,不停地放肆地大笑……



我开始觉得有点不对了。原来以为只是老太太们吓唬人的把戏,现在看来这房子似乎不那么简单,联想到敲门时候房主大金牙紧张的神情,我怀疑很可能是大金牙利用这房子搞什么违法的勾当,然后借闹鬼之名掩盖他的罪行。我把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以及我的怀疑告诉了峰哥,他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下午不用加班吗?下了班给我电话,我到你那里去一趟,我们把事情搞清楚。”没等我问问他的打算,电话已经挂了。

这几天公司生意不是很好,老板唉声叹气的。我倒不难过,反正我不过是个实习的,月底提成没我的份。我还乐得不用整天加班呢。6点回到住的地方,峰哥已经在楼下等我了。夏天的太阳落山迟,已是傍晚时分,仍有金灿灿的阳光撒在他瘦削的脸上,显得越发刚毅。

我们一前一后走在楼梯上,脚步声落在静悄悄的楼道上,格外清楚。我问他:“你怎么打算?”

“进去看看。”他头也没回。

我当时没有说什么,事后想起来,也许就是这一时卤莽的错误,让我们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



停在六楼的房前,峰哥看了看我,象征性地敲了敲对面房子的门,经过一阵沉默的等待后,他从随身带的书包里拿出一把钳子,一把凿子。对着那扇阴森森的大门砰砰砰凿起来。巨大的撞击声在静静的楼道里回响,震得玻璃都微微地颤抖。那一下一下狠力的撞击,好象砸在我的胸口一样,心里隐隐有一阵阵被紧紧揪住的感觉。

楼道里传来扑哒扑哒拖鞋的声音,我们停住手转头一看,是神色慌张的黄姨听到声响赶了上来,身上系着做饭时候穿的围裙,一手还攥着把锅铲:“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很平静地向她解释:这房子里传出来的种种声音打扰了我的休息,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我决定探个究竟。

黄姨很紧张地连连摆手:“哎哟,作孽呀作孽呀!你们这是干什么!那房子是鬼屋,离她远点!要是把那个女鬼激怒了,我们大家都会不得安生的!”

我还是很平静地告诉她:这件事由我承担后果,不会牵连到大家。如果打开后发现什么违法的东西,我会到警察局检举大金牙,还各位邻居一方安宁;如果没有发现什么违法的事情,请她给我保密别给大金牙知道,我会悄悄把门和锁修好,这样大家心里疑团也可以消除。

黄姨听得眉头直皱,见我很坚持,她只得嘟囔着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还在唠叨:“我不管,我可不管。你们年轻人有办法,可别惹出事来就好。我不管,我离你们远点……”走了。

我和峰哥加快了动作,免得大金牙回来被他发现就惨了。两个人轮流上阵,终于重重一下凿开了锈迹斑斑的锁头,那扇神秘的门无力地退开了一条缝。

我看了看峰哥,他也在看我,神色很严峻。我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凿子,轻轻推开门。随着“吱——”一声长长的摩擦声,门打开了。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我们马上捏住了鼻子,细细打量起这间神秘的房子来——房子不大,和我住的那间布局基本相同。空空如也。四面的墙壁班驳而潮湿,掉落的漆洒了地上一围,像一个白色的巨大花圈。奇怪怎么这么高的楼层还会潮湿呢。墙上有的地方已经潮出了青苔,毛茸茸的看上去很恶心。窗户紧紧地闭着,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房子里有个小房间,我们走进去抬头一看,吓得踉跄了一下——墙上挂着一幅女人的黑白遗像!黑色的相框边围着一簇黑色的纸花,前面摆着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正中放着一个蓝白相间的陶瓷罐,上面还贴着一张纸条。女人的眼神狰狞而冷漠,嘴角微微带着笑意,笑得使人毛骨悚然。突然觉得这笑容似曾见过,仔细一回想——竟是那晚浮现在我窗玻璃上的那个女人头!

没有想到这房子里会是这样一副情景,俨然是个灵堂一样。我们正呆住,突然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女人的冷笑声,声音好象就是我们脖子后钻出来一样!我猛地回头一看,什么人也没有。这时候房门砰地一声被重重撞了一下,有个身影嗖地一声从我们视线里退出。峰哥突然大喝一声:“谁在那里!滚出来!”

门,慢慢地又被推开了。慢慢地,慢慢地,一个身影从门外轻轻地闪了进来。是一个女人!

是黄姨。

黄姨脸色惨白,呆呆地看着我们,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你们,你们,你们竟然……”

我和峰哥都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黄姨实在异样得可怕。

她继续失神地念叨着:“……竟然……竟然真的……我告诉过你们,这是鬼屋,不可以打开的。你们,你们把她放出来了。全幢楼的人都会有灾的……”

“黄姨,你别紧张,你看,这不过是间普通的……”气氛很诡异,我一边故作轻松地笑,一边走过去。

不等我走近,黄姨突然盯着我身后,毫无征兆地“啊~~~~”地尖叫一声,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跑了。仓皇间把手中的锅铲掉落在地上,带着一点油光明晃晃地闪着。

我转身看了看身后,班驳的墙上,女人的遗像静静地对着我们,似笑非笑。

最后把门关上的那一瞬,峰哥的手颤抖了一下,我问他怎么了。他低下头小声说,我似乎觉得这幅画像动了一下。顿了一下,一咬牙,他用力把门关上。门发出“砰”一声闷响的那一刻,我也似乎听到,门后的房间里,似乎有轻轻的女人的冷笑声……

“别住这里了。搬回学校吧。”离开的时候他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





回到宿舍住了半个多月。直到有一次晚上加班到11点多。回到学校已经12点了。校门已经关了。任我磨破嘴皮,看门的保安一定要我出示证件才肯放行。我倒不是没有带证件,只是不想因为晚归被登记了学号搞出点其他麻烦。干脆掉头叫了辆TAXI到公司给我租的那房子去睡一晚。平安无事地过了这段时间,关于那屋子的种种疑虑被时间冲淡了不少。我想,就一个晚上而已。不会有事的。

TAXI再没法往里开了。剩下这一小段泥泞的路要靠自己走了。深夜1点,走在这样坑坑洼洼的路上,只有路边极少的住户房间里亮着的一星半点灯光照亮,一不小心还真是会摔个踉跄,好在这条路我多少还走过几次,凭着模糊的印象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进。

对面隐约有个身影,借助微弱的灯光能分辨出一个轮廓,瘦小的身形,齐耳的中年妇女的发型,在这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走起来却是如履平地,哇靠~~~该不会是有轻功的吧,碰上高手了。可是仔细再一看,不对,怎么不像在走,有点像在……飘的感觉?

走近了。路边一盏老旧的路灯闪了一闪,借助这一点亮光,我终于看清了,难怪总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呢,原来是黄姨啊。我冲那身影挥了挥手:“黄姨,这么晚了您老还这么好兴致出来散步啊?呵呵”

她没有理我,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悠悠地走着。我以为她是一时看不清楚,又没有听出是谁的声音。就又加上一句:“黄姨,不记得我啦?我是住在你楼上的小正啊。”

还是没理我。仿佛我是不存在的一般。她还是继续飘飘忽忽地走自己的路,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斜过来一点。

眼看她就要从我身边经过了。我有点奇怪,难道黄姨还在因为我打开那间房子而生气不理我吗?我伸出手去拉她的胳膊:“黄姨……”

这一拉却拉了个空,我的手在空中兜了个圈什么也没碰到,尽管我明明看到她就从我身边经过。

我一楞神的功夫,黄姨轻飘飘的身影已经从我身边经过了。由始至终她都是一个姿势,一个步调。从头到尾都是那么轻悠地走过,眼睛定定地盯着前方,没有一点声响。等我回过神来,她的身影已经模糊在黑暗的小巷尽头。周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静谧。我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心想难道我认错人了?等天亮了找黄姨问个究竟吧。我继续低头摸索着前进,终于是回到了那个阔别半个多月的单身天地。

按亮灯一看,一切都完好如初。和我离去的时候的摆设一模一样,只是似乎有了层薄薄的灰尘。进屋关门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间。大门紧闭,门上的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原样了,门上落满了厚厚的灰,依旧冷漠如一位伫立凝视的老人,一点也没有半个月前我们砸门硬闯的痕迹,仍然是一副数年没有人碰过的样子。我暗自庆幸这样大金牙就不会发现我们做过的事了,但是又实在想不通,半个月前我们那么闹,怎么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房子真是……有点邪门。

晚上睡觉的时候,做了好多好奇怪的梦,耳边似乎有一把冰冷的笑声一直萦绕挥之不去,冷冷的女人的笑声,呵呵呵呵地笑着,笑声冰凉得似乎要穿透骨头。接着是一片黑暗,黑暗过后,有隐约的光一闪一闪,微弱的光线下,看到了班驳的墙,肆意攀爬的青苔像一双双魔爪般延伸过来;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笑声里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冰冷而狰狞地狂笑着瞪着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惊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是梦。我心有余悸地环顾四周,一切都静静地安好如初。再一看闹钟,已经7点半了,我赶紧起身收拾东西。走下楼的时候感觉出奇地冷清,以往这个时间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啊,买菜的,做饭的,上班的,上学的,打扫卫生的……怎么今天一个人也没有?

走到楼下碰到大金牙正在张罗着开铺,我问:“大叔,怎么今天这么冷清啊?”大金牙转头看是我,又很快把头低下去,没好气地说:“人都搬得七七八八了,还能不冷清啊。他妈的,最近不知道犯什么邪,摊上这种事情……”

我想起昨天晚上黄姨的事情,就问他:“对了,黄姨怎么样了?我昨天晚上见到她,她好象不舒服,没有理我。”

大金牙一听,脖子都伸出来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我:“你你你说什么?你昨天晚上遇到黄姨?!”

奇怪我没说错什么啊。我说对啊,就在小巷那边啊。

大金牙张口结舌:“不不不会吧,你看错了吧?黄姨上个星期三刚刚死了啊!”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大了。赶紧追问:“死了?怎么死的?”

“听她家里人说,是自己走路的时候不知道撞什么邪,一下踩空从楼梯上滚落下来,脑袋撞在楼梯扶手上死的。你刚才说你昨天晚上看见她?你真的没看错?”

很意外,大金牙没有怀疑我说谎,只是要确定我有没有看错。我隐约觉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没有看错。虽然光线很暗但是距离很近,我看得很清楚。怎么,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大金牙叹了口气:“唉,反正也是要关门大吉的了。我就不妨老实跟你说吧:从半个月前,我这房子就不知道犯了什么邪,隔三差五就死个人。先是三楼一个小孩子在阳台上摔下来死了;后来四楼一个小媳妇也被一把剪刀扎了个透,死了,是自杀是他杀到现在还没查出来。然后是黄姨在楼梯上撞死了。住户们都吓坏了,一个两个都搬走了。现在,也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对了,你刚才说看见黄姨?可是她早就死了啊……”

我确信我没看错。黄姨,那是黄姨。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齐耳短发,熟悉的蓝布格子衫……我眼前又浮现出黄姨昨天晚上那直直而呆滞失神的目光和那轻飘飘的步伐。难道,我看到的是……?!

大金牙接着说:“作孽啊,作孽啊。老实跟你说吧,你以前听黄姨说的这楼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那个女人的丈夫后来也来过这里,他一个人在那间房子里呆了很久,出来的时候给了我一大笔钱,说要租下那房子给他死去的老婆供灵,还让我细心打理,每年祭日的时候好好祭祀一下。我还奇怪他怎么不自己办这些事呢,没过几天就听说那个男人车祸死了。他好象知道自己要死似的,把财产都托付给了我让我好好打点这间他老婆阴魂不散的房子。那笔钱其实买下我这整幢楼都够了。我一时鬼迷心窍,心想反正人家两口子都不在了,我就是自己吞了这笔钱也没人知道。就把那间房子装修了一下又租出去赚钱,没想到住那房子的人都住不到几天就给吓跑了,说是闹鬼,搞得全幢楼都人心惶惶,我只好把那女人的东西重新放进去,把房子封了了事。唉——作孽啊,一定是我贪图小财触怒了那个女人才给这全幢楼带来不幸,都是我的错啊……后生仔,你也赶快搬东西走人吧,这里住不得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事。”

“那你呢?”

“我?”大金牙惨笑了一声,“我还能怎么办,都是自己种的苦果。我就只好留下来给这个女人和那些被我欺骗死在这里的住户守灵了。希望能安抚她的阴魂不要再去危害其他人……”

那一刻,陡然觉得大金牙其实很可怜,至少他还知道自己惹下的祸自己负责。那我呢?砸开门闯进去的是我啊。

我看到了大金牙的让我惭愧的另外一面。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下班后峰哥陪我一起来搬东西。远远还没走到的时候,就看到有几个警察的身影在楼里进进出出。我们走近过去。警察拦住了我们:“干什么的?”

我说我住在这楼上的,我来拿东西准备搬走。这里发生什么事啦?

警察说房东死了。

大金牙死了?……



走过大金牙的小铺的时候,他已经平躺在地上,脖子上有一圈清晰的血痕,似乎是吊死的,手中还紧紧抓着一把剪刀。他的表情很安详,像要去探望一位多年不见的故友,像要去陪伴那些熟悉的老邻居们……

搬完东西走出那座楼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一楼的玻璃窗上,清晰地浮现出一张用白色线条勾勒的女人的面孔,和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一模一样。女人嘴角浮着一丝冷笑,诡异地望着我们。二楼,三楼的玻璃窗上,都浮现出各式各样的人的面孔。都在微微地冷笑着,用冰凉透骨的目光冷冷地盯着我们离去的身影……

我没有回头,我只觉得身后整座楼都在阴森森地笑着,笑声尖锐刺耳,笑声里,许许多多的面孔在楼里晃动:黄姨,大金牙……

还有,那个女人……
 0   2006-06-27 16:51:20  回复
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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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Lv0 创始功勋
唯一有点问题的就是同幢楼住的邻居。由于作息时间安排的缘故,我很少见到楼下的邻居们。只是有一天不用加班,我回来比较早就在打扫卫生,隐隐觉得门外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还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奇怪,是谁啊。我走过去打开门,倒把门外的人吓了一跳。原来是上次我在楼梯口撞见的那位阿婶,还有另外一位阿姨。见我突然出来,她们两个吓了一跳,阿婶揉着胸口怪我说:“哎哟,后生仔哦,魂都给你吓无了哪。”

我说阿婶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啊,进来坐坐吧。其实我也是客套一下而已,小小的房间里根本没有给客人坐的地方。

阿婶说不啦不啦,我们来看看你而已啦。倒是旁边那位阿姨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她说自己姓黄,另一位姓李,她们都是住在四楼的,那天撞见我从楼上下来很是惊讶,因为这幢楼五楼六楼已经好久没有住过人了。我说那不奇怪啊,也许是因为太高了吧。黄姨快嘴快舌打断我的话说才不是呢,六楼不干净没人敢住啊。我一听赶紧说什么你说什么。李姨赶紧拉了拉黄姨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说了。黄姨也自觉失言,改口问我你这房子租了多少钱啊。我说不用我出,是公司给我租的。李姨转身小声对黄姨说那难怪了,肯定是公司贪便宜要省钱才租了这样的房子。我说你们两位说什么啊,怎么我都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的。李姨赶紧说没有没有,又问我这几天住得好吗,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我说有啊,奇怪的事情就是遇到你们两位,说的话我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李姨悻悻地说那没什么事情了我们先走了,说着转身就要走。我赶紧拉住她们说你们刚才说什么六楼不干净什么之类的啊。李姨赶紧说无啦无啦,你不要听黄姨在那里八卦。我说不行你们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房子到底有什么事情,你们一定要告诉我,大家以后就是邻居了,你们就这样瞒着我啊。黄姨为难地看着李姨说:“说得也是哦,大家楼上楼下的,要是什么都不给这后生仔知道那出了事就太危险啦。”李姨见实在坳不过,就只好告诉我:“你住的这房子,倒是没有什么不妥,不过……”

两位阿姨七嘴八舌,我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问题出在我对门那间房子。以前这幢楼是住满了的,六楼对门这房子住的是一对外地来打工的年轻夫妇,小两口早出晚归,过着清贫但充实幸福的生活。但是后来男的有钱了,在外面包了二奶,还经常喝得醉醺醺地回来打骂女人,吵架的声音全幢楼都听得见。女的苦口婆心劝了很多次都没用。后来男的竟然铁石心肠地抛弃了女人,搬出去和别的女人过了。邻居们再也听不到小两口的欢声笑语,常有人看见女的神情呆滞地在自言自语:“城里人没一个好东西,城里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会放过你们的……”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女的用剪刀割脉自杀了,死的时候留下封简短的遗书,里面对男的仍然痴心执著:“……我相信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他仍然爱我,我愿用自己的死来唤回他的心,我要在这里等着他,他会回来的……”男的却一直没有回来过。房东把事发的房子收拾干净另外租人了,但是一连换了几个住客都住不到几天就搬走了,个个都说见鬼了。房东请了方士来看,得出的结论却是死者怨气太重,缠绕不散,没有办法超度,一直就在这房子里,这个地方怕是不能住人了。房东后来把房租大降价,但是一听说这房子闹鬼就没有人敢住进来了。这还不算,连住对门的房客都受到影响,晚上的时候经常听到对面房子里有男女吵闹的声音,有时候还会有人来敲窗户,打开却不见人影;楼下的住户经常听到天花板有脚步声,晒在阳台的衣服经常莫名其妙染上红色的印记,诸如此类诡异的事情。搞得对门和楼下的住户都不敢住了,纷纷搬走。其他住客也想搬,房东把房租降得很低,大家才勉强留下来,但是五六楼的房子都锁起来,再也没有人敢踏足了。

“后生仔,你不要怪我们多嘴啊,你们公司给你住这样的房子是贪便宜不管你的死活啊,这地方住不得的,快搬走吧……黄姨还在喋喋不休,楼梯口传来一声大吼把她们吓了一跳:”你们两个八婆又来这里臭嘴吐什么屎啊!胡说八道!滚回去!“大金牙房东气势汹汹直奔上来,黄姨和李姨一见他这架势,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你你你凶什么凶啊`我们来看望一下新新新来的邻居都不可以啊?凶什么凶……“嘴上是这么说,黄姨和李姨还是一边说着就走了。大金牙对着她们的背影呸了一口,对我说:”你不要听那两个臭嘴婆搬弄是非,她们两个神经病的。整天装神弄鬼吓人。“我说:”哦,没有什么的,两位阿姨只是来看望一下我,关心一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而已啊~`她们都是好人啊。“大金牙怀疑地反问:”真的?“然后又奸诈地笑笑:”你们这些新时代的青年人,不会跟这些老姑婆一般见识的啦。现在是科学的世界嘛……“他还想再说什么,看我不太理睬的样子,只好自讨没趣地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着黄姨说过的事,难以入眠。对面那间房子,真的发生过那样的事吗?真的是因为闹鬼才没人敢住的吗?可是,就我这几天的经历来看,却是平安无事啊。也许是两位老姨喜欢清净,不喜欢有太多人来来往往,所以编出这样的故事来吓人,前几任房客都是被她们的故事吓跑的吧?哈,真是蠢得要死的人,竟然被两个老姑婆蹩脚的故事吓怕了。鬼?这世界上哪有鬼?伟大的党教育我们,这个世界是科学的世界,牛鬼蛇神之类是自欺欺人D!鬼?鬼在哪里?出来出来,我呵呵哈嘿,快使用双节棍……这样想着,不由兴奋地比划起来,闹着闹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半夜起来嘘嘘。走过客厅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大门——咦?楼梯间的灯亮着?淡淡的光从门缝里透进来一丝,鬼火一般地闪烁不明。奇怪,我刚才睡前没有关灯吗?好象有哦。记不清楚了。我走过去打开门想把灯关掉。

门一打开,楼梯间果然亮着灯。小小的灯泡昏黄暗淡的光在死一般寂静的楼梯间亮着,像一只不安的眼睛盯着这个世界。我走出去摁灭了灯,转身想回自己房。突然脚边啪嗒一声踢到了什么东西,用脚感觉一下,是只拖鞋,蹲下身一看,小小的,似乎是只女人的拖鞋。睡得迷迷糊糊地我也没想多,把鞋扔出门口,关了门回房睡觉。猛然背后一阵寒意从关着的铁门方向而来,我冻得打了个哆嗦,夜里的寒意这么厉害啊,这一下把我哆嗦清醒了。回想一下刚才的情景:不对啊,我没有那样的拖鞋。另外,拖鞋是我走回房时候踢到的,走出去的时候并没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在我走出去的这短短一瞬间从天而降的?再一想那只拖鞋的摸样,似乎是只红色的女人拖鞋……这楼包括楼下都没有人住,我也没有这样的东西,那这只半夜出现的红色拖鞋是哪里来的?……我猛地转身拉开门——红拖鞋已经不见了。一抬头,瞥见对面冰冷紧闭着的大门,楼梯间的灯泡突然莫名其妙地闪了两下,迷离的灯光映在那扇漆黑蒙尘的门上,仿佛一个张开的血盆大口,狰狞地笑着……

自从搬来新居后第一次睡得这么不安稳。我努力告诉自己这是个科学的世界,但是我的科学知识却无法解释我遇到的事情。辗转反侧的一夜过去了,第二天去上班前我停下来看了看对面的门,一如往常地平静着,于是我告诉自己:也许只是我的幻觉罢。

也许人真的是糊里糊涂地活着就好,当你知道了一些也许不该知道的事情,就是祸事的开端了。

自从了解到对门的事情后,蹊跷的事情也慢慢进入了我平静的生活。晚上洗澡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轻轻哼歌的声音,我侧耳细听,声音是从排水道传出来的。这一听吓了我一跳:这下水道可是和对面房子浴室的排水道相通的啊!声音是从对面房子的浴室传来的?!再仔细听,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似乎是在边洗澡边唱歌,轻悠飘忽的歌声听得我毛骨悚然。我壮着胆子冲着排对道口大喝了一声。但是那边的歌声根本没有理我,还是自顾自婉转而轻柔地哼唱着。还有倒水的声音传来,然后我这边的排水道口会有一阵水涌出。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穿好衣服打开门,对着对面的门砰砰砰砸,一边喊:“什么人!有没有人啊!”砸了很久没人答应,我回来想继续洗澡,走进浴室却吓得呆在那里不动了:排水道口涌出的不是水,而是一股股粘稠的红色液体……

下午下班回来,到天台收晾着的衣服,才发现领口的部分给人用剪刀剪了一个深深的大口子。剪衣服用的剪刀似乎不是很干净,领口的地方染着一圈血迹。剪刀,又是剪刀……

星期六晚上是最轻松的时候,一边用电脑看球一边喝着啤酒,悠闲地打发着时间。球赛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停下来伸了个懒腰,这才感觉到好象气温有点下降的样子,凉飕飕的。转身看到窗户大开着,就起来过去关小一些。站在窗边,深夜阵阵冰凉的晚风拂来,让人心旷神怡。我深深地呼吸了口凉凉的夜的气息,舒服啊,转身的时候顺手把窗户关上一些,就回来看球了。

中场休息的广告总是那么烦人,我百无聊赖地摇晃着脑袋,忽然,好象有点不对劲。刚才眼角的余光扫过窗户的时候,似乎窗外有人影?……怎么可能,我这里是最高层了啊,外面怎么可能有人?我转过头看看窗户。看不清楚。由于没有装窗帘,屋子里明亮的灯光和窗外无边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从我这个角度只看得到窗玻璃白茫茫的反光,根本看不到窗外的东西。可是我怎么老是感觉好象窗外站着个人在看着我呢?我瞪着眼睛向着窗玻璃方向做对视状,瞪了一会,不是很放心,很奇怪的感觉啊,好象真的有人在和我对视,可是这里是最高层啊,窗外所临的不过是个锁了门的天台,根本没人上得去。

奇怪。强烈的感觉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站起身,向窗户走去。慢慢靠近的时候,我的眼光仍然没有离开过窗户,尽管只看到一片反光。

窗户忽然轻轻摇晃了两下,发出吱吱的声音,像病人痛苦的呻吟。没有风啊。怎么窗户在这个时候会动呢?我猛地伸出手去推开窗户——什么都没有。一片无边的夜色,静静地像一张宽大的幕布笼罩着。小小的天台一眼就能看个尽,空荡荡四四方方地横陈在弥漫的夜色里,像一具没有封盖的棺材,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我瞪着微红的眼睛环视了一周,哪个角度都一样,除了无边的黑暗外一无所有,哪里有什么人在和我对视啊,根本是自己的错觉吧。唉,我就是喝不得酒,就算喝一点点也要这个样子,真丢人。这么想着,摇摇头关上窗户,走回电脑前继续看球。

刚坐下来,顺手拿起还没喝完的啤酒,忽然发现——奇怪,食指上有点白色的东西。凑近来端详了一下,又揉了揉,似乎是粉笔之类的粉末状。可是我没有这种东西啊,疑惑地环顾一下小小的房间,努力回想一下,实在想不起来我有接触过粉笔之类的东西啊。突然目光又掠过关着的窗户……难道……是那儿?……

我再次站起身,走到窗前,再次打开窗,看到的仍然是一片无边的黑暗,一模一样,什么都没有。手按在窗框上,难道——是这玻璃?……我慢慢地把头伸出去,一看,倒抽了口冷气。
 0   2006-06-27 16:49:4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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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6-06-27 16:49:1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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