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的胆子忒大,深夜了也敢在黑不隆冬的街上走,村里人都叫我疯丫头,可是自从经历了一个诡异的夜晚后,我一下子变得畏首畏尾,好象变了一个人,原因是我真实感受到了“鬼”的存在,有真真切切相信了世界上的确有科学观点无从释疑的现象。
记得那是我十二岁时发生的事,嫁在同村的姑姑患了肝硬化,已是晚期,彼时落后的医疗条件在病魔面前自然无能为力,姑姑只能躺在炕上苟延残喘,痛苦地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当时我在村小学读五年级,由于爷爷早逝,我一直住在奶奶家和她做伴,聊解她的孤寂。一天傍晚我放学后吃饭的时候,奶奶站在锅口盛饭,我坐在桌边等饭吃,忽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桌子上的筷子蓦然动了起来,啪啦啪啦地响,来回移动,声响很大,我开始以为是幻觉,揉揉眼睛,搓搓耳朵,可筷子依然在动,依然在响,如同有一只手在摆弄,我吓的一下子嚎啕大哭,语无伦次地喊:“奶奶——鬼……鬼……”可当奶奶回过头,一切都又归于平静,可原来放得整整齐齐的筷子已变得零乱不堪,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幻。
奶奶听我叙述完刚才的一幕,抚摩着我的头安慰我:“傻孩子,哪有鬼呢,哪有鬼呢……”可脸上分明添了忧戚。
吃过饭要睡觉了,奶奶照例把我的新鞋子放到炕上,她总担心刚给我做的鞋子被老鼠噬咬。熄灯后,恐惧于傍晚的经历,我迟迟不能进入梦乡,而奶奶劳累了一天,很快睡着了。伴着她此起彼伏的鼾声,我辗转反侧。
突然,堂屋门响了一声,我开始不以为然,以为是风吹开了忘记上栓的门,并没有感到害怕,可紧接着发出的声音却让我的精神几乎要彻底崩溃——土炕很大,我和奶奶只占了一半空间睡觉,就在那另一半地方上放着我是鞋子和书包,就是在那个地方在堂屋门响后忽然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是一种清脆的声响,好象是有人拿起我的鞋子用鞋底击炕,而且很用力,一共击了五下,我记得很清楚,动静很大,奶奶也被吵醒,她开了灯,却发现鞋子好好地放在那里,与入睡前一样;我让奶奶出去看堂屋门,门竟然关得严严实实,还上着闩,而外面更没有一丝风尘……
我的头发顿时要竖起来,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上下被虚汗浸透了。奶奶说:“别害怕,一定是你姑姑要走了,舍不得奶奶,来看奶奶的……”那时我根本听不懂奶奶在说什么,只是坚持要和她睡一个被窝,并且执意要求开灯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姑父泪流满面来报丧说姑姑昨晚死了,我才悟懂奶奶夜里说的话。
后来长大了,听老年人说,人死前灵魂要首先与人的身体分离,到常去或者最牵挂的地方去。这个说法诠释了那夜发生的一切,却佐证了尘世真的有“鬼”的传说,所以我的胆子一直不能再大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