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任贤齐做广告的网站里每天登陆,认识了一大把打情骂俏的朋友,他出场的时候我正在聊天室里疯狂地跟一个自称“好男人”的家伙大打出手,伸胳膊撂腿,甚是热闹,他像鬼一样不知不觉、无声无息地走近我身边,把我转变成和平的天使…… 在一次扩大型网友聚会的名单里,我高高把他举在第一位,
然后把自己藏在人群中,让他猜,谁是那个最能惹事生非的“胖女孩”,他那么自信地走到一个戴眼镜的“小恐龙”面前说,你是,然后大家哄堂大笑,“小恐龙”马上板起面孔说:我有那么胖吗?是啊,长相如恐龙的她,居然有个网名叫绿水游丝,多窈窕多美的名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认为“胖女孩”长得这么“恐龙”,当我把手伸向他时,他意外地愣了一下,想想也挺好笑,我既不是什么胖子,也不是什么女孩子了,我有自己的丈夫。IT时代里的人们是多么有幽默感啊,只有对照以后才发现那个梦幻的世界多么美丽。 他在喧闹的人群中很安静,看着我把酒杯推来换去,把烟灰弹得漫天飞舞,他那种不自觉也不随意的注视令我更加肆无忌惮地表演我的快乐和嚣张,那一场胡闹的晚会里,有种莫名的兴奋,又由于不敢细腻地感觉而更加兴奋起来,从那一次开始,注定我们的故事会在两个交叉的世界里继续下去……
遇见他不是我的错,也不是网络惹的祸,我知道我早晚会在网上认识另一些爱情,就像结婚那天,司仪当着众位亲朋好友问我“你愿意嫁给他吗”,而我微笑着回答“现在愿意”一样,我从来不相信自己可以一生只爱一个男人,虽然我也许一生只嫁一个丈夫。 他只是打工一族,好像就是一个不小心,这个城市里冒出这么多搞电脑、做网络的那群学生模样的人中的一个,我做我的专职太太,整日里无所事事又煞有介事地奔来跑去,他请我吃饭,我灌他喝酒,我们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互相“恶语中伤”,然后开着“我儿子娶你女儿”的玩笑,当然没有人可以在言语上占去我的上风,所以“我儿子”总是威风凛凛地提前虐待了“他女儿”…… 五一节临近,我决定回家看看,他说,正打算出去玩啊,于是我就带着他出发了,从祖国最南的城市向最北的城市挺进,那么漫长的旅途,一副扑克牌被磨得全都弯了边角,我们把两个人可以玩的游戏都玩得毫无意义了,就渐渐切入了深沉的话题,关于事业,关于人生,关于家庭,我一直说:我家老张是个好丈夫…… 当我把他领进家门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介绍他,相信我年迈的父母对“网友”这个新兴的新科技词汇还无法理解,为了避免他们听做“亡友”,我说他是我的同事,幸好我不是第一次把一些莫名其妙的朋友领回家,他们也早已没有兴趣仔细关心我的生活圈子,否则我真无法解释,我不工作好几年了,哪里来的新同事啊。
我发现他有些尴尬,尤其面对我家里人对他不太在意的客气时,显得局促不安,所以我扔下行囊就带着他跑出去了,这个城市到处是我的回忆,每条街上都有我的故事,因此我相信,他并不寂寞。至夜,我叫出一大群朋友,陪着我再忆当年少壮时代的豪情万丈,他就坐在我身边,开心地笑着,甜甜的酒窝里,落进红霞两朵,那一刻,我端着酒杯的手因为幸福开始微微地抖了起来,如果我走到哪里,他都在身边,多好。 假期真短,我们匆匆地往回赶路了,几天疲劳地从早玩到晚,已经不是快乐,玩的是身体。火车开走的一刻,彼此面对面轻轻松了一口气,好象全世界都可以休息了一样。
我爱他吗?爱又怎么样,不爱又如何呢,我不可能离婚,也没想过嫁做他的新娘,可是我愿意他在我身边,关照我、围绕我,哪怕不谈爱情,可是没有爱情,他还会这样对我吗? 继续下去是危险的,可莫名地走开是怎么样都不舍的残忍,在车站分手之后,我的心开始隐隐地痛,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应该从第一天开始就安静地走开,自从他那意外的第一眼开始,明明知道事情会一点一点发生,可是我没办法不继续下去,因为我很快乐,我不想跟自己作对,也就是说:我没法不让他爱上我。
解释是多余的,爱就是爱了。 我在网上仍然乐此不疲地跟人嘻笑怒骂,甚至包括他在内,我想让他渐渐感觉,我对他,和对所有的网友一样;我想让他认为,我这样的人,永远是属于大家的情圣,不可能被人独霸;我想让他以为,他的爱是白爱了…… 事情过去很久了,他很久没有电话了,我的心却开始起了波澜,我做得对吗?为什么这种时候,我却开始痛苦了,见网友的时候,聊天的时候,我再也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