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中巴车,我们终于来到樾州森林公园,箴言义不容辞地扛起三个包裹,然后小心翼翼地领着两个路盲上路。我抬眼眺望远山,阳光强烈,不由地扬手遮住额头,指缝间撒下粒粒珍珠。天热了,穿裙子的季节也来到了。
说起夏天,闷热潮湿的气候有利于我的干性皮肤。可是有人受不了,帛书早早地逃回山里夏眠——姐姐语。其实荷田居周边皆是绿茵,又有一方荷塘,避暑不错,但是湿度也实在很大。正好箴言的朋友邀请他去山中避暑洽谈讨论,于是就带着我和姐姐一同前往。
踏在森林公园僻静的碎石子小径上,偶尔游客穿路过,四周都是高高大大的乔木,枝叶茂盛,可以灼烧人的阳光在绿叶地安抚下,减淡为温柔的绿光,映在脑袋上,别有一番凉意。
森林公园面积近数百平方公里,仅有极小一部分对外开放,其余只是作为保护区和少量别墅。经过管理站,进入森林内部时,管理员除告诫我们不要破坏环境和乱丢垃圾外,还说道:“听说不久之前有一个凶杀犯从监狱逃出,躲进了森林里,你们千万要小心!不要遇上他!”
我们一边向管理员表示感谢,一边心想,这里有几个正常人类?遇上逃犯,恐怕先是被我们吓死。
沿着指示牌走了半天,终于来到峭崖边,两岸由一座铺着木板的吊索桥连接,对面是一栋木制的建筑。
怎么又是峭崖?我们两姐妹顿时脸色煞白,由于天生恐高,又有上回掉下去的经历,因此死活不肯过去。箴言连说好歹,见我们意志坚决,干脆一手一个,硬生生地拖将过去,然后拾回包裹,叫我们进入别墅里面。
首先是客厅,里面早有三位男子坐着,听到有人来了,马上都抬起头,其中有一位戴着眼镜的青年男子说道:“田兄,来迟了!”
箴言微笑道:“对不住了,因为我并非一个人过来,而是陪着未婚妻和姐姐,不得不先照料她们。”
那人这时才打量我们两姐妹,目光落在我身上,对箴言说道:“早听说田兄已经订婚,想必这位美丽的女子便是田兄的终身伴侣?”
我报之以羞涩的一个微笑,点点头,意思是承认了。
那人说道:“很高兴认识你,我介绍一下,我便是这间别墅的主人——程澜。”然后指着一位穿白衬衫的人道,“原平芎。”又指着一位戴着眼镜的人说道,“周羽。都是我的朋友,也是大家的朋友。”
原平芎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不做声,继续低头看他的书本。倒是周羽向向我们友好地笑笑,说道:“他本来就是这个爱理不理的样子,不要计较。还未曾请教田大嫂和那位美艳女士的芳名?”
姐姐矜持,也就懒得应答,我说道:“我是何枫,这位是我姐姐何男。”
虽然事先箴言曾经声明是我和姐姐一同过来,但是众人还是被姐姐的外貌迷惑,从相貌上看,我才象作姐姐的呢!姐姐和我哑然,想想也不便解释,随意了之。
这是从内客厅走进来两个人,我和箴言不禁一愣,其中一人也是一愣,脱口说道:“何枫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我也奇怪地说道:“那你怎么也来了?”
那人便是李显名,在箴言堂姐出嫁时候,我冒名顶替新娘,而他也是假冒的新郎。
李显名大喜,说道:“相逢即是缘,看来我们缘分大的很!”
箴言不悦,不由地把我遮住。李显名尴尬地笑笑,回头看看姐姐,此人医学出身,眼力实在厉害,说道:“想必这位便是何枫小姐的姐姐吧。”
还是第一次有人能正确地分清两姐妹,姐姐饶有兴趣地注视李显名。我捅了一下她腰,轻声道:“程飒!”
姐姐叫道:“去去,小孩子不要管大人事情。”
好色的姐姐!
另一位男子夸张地叫道:“哇,我以为在别墅里一定是寂寞无聊的男人聚会,想不到来了两位佳人做伴。呵呵!”
程澜说道:“付文泽,不要打歪主意了,两位都是有夫之妇!”
那付文泽满脸沮丧,好像死了父母也没有怎么伤心。
程澜想了想,对内堂叫道:“雅女士,又来了三位客人,请你拿点解暑的绿豆汤吧。”
“来了!”
内堂传来一个听似年轻的声音,然后一个个小巧的身影匆匆端着一个托盘过来,把饮品放在我们面前。我说声谢谢,她微微抬起头说不必,我看着她的脸庞,突然一震!
原本已经坐下的箴言更是马上弹起,吃惊地叫道:“笺雅姐!”
那女人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来,正是箴言未婚生子并且逃婚的堂姐田笺雅,原本以为再也难见面,然而命运多桀,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遇见。
程澜微微吃惊,说道:“你们认识?”
箴言说道:“她是我的堂姐田笺雅。”
程澜说道:“哦,难怪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总觉得象某个人,原来如此啊 !呵呵,恭喜你们姐弟再次相会!”
笺雅在匆匆看了箴言一眼之后,就低头不语,同是女人,将心比心,我也是知道她的难处。自己是个从家族中几乎可以说被抛弃的人物,遇到熟人,总归心中不安。我沉思片刻,拉过笺雅走到僻静之处,一边走一边故意大声说:“啊呀,你们男人继续谈论吧,女人总有女人的话。”
我们来到走廊上,估计客厅里的人听不到声音,才停下来。其实我对她并不熟悉,甚至一句话也没有交谈过,于是试探性地叫了声:“笺雅姐姐,你好,我是箴言的未婚妻何枫。我们见过一面啊!”
笺雅对于女人还是放下心来,轻轻地说道:“我认识你,那几天真是委屈你了,替我受了那么大的罪。”
她指的是我替婚那件事情,我马上笑道:“哪里,哪里。只是算我结婚前的一次预演吧了,何必放在心上。”
笺雅菀尔一笑。
我见她敞开心思,马上把话题切入,问道:“笺雅姐姐,现在,日子过得怎么样?如果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嘛?”我这样说,代表了我和箴言的意思,没有涉入家族。据箴言说,两人的感情极为融洽。
笺雅幽幽说道:“谢谢你和箴言了,不过我现在还不错。作作女佣,虽然收入不高,但是日子还能过去。”
一个单身女人,而且还带着一个小孩子,想必生活即使可以维持下去,质量也不是非常高,然而笺雅出于不想与家族扯上关系,甚至箴言的好意也拒绝了。
我轻轻探了口气,随手从肩上的挎包里摸出纸笔,匆匆写下联系信息,硬塞在她手里,说道:“有什么事情,就按上面的地址来找我们,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不待她反应,急忙转身离开,回到客厅。
姐姐已经和李显名谈上了,而箴言则和程澜交谈中,我也不便打搅,随处坐下。拣了本书看看,阴凉的木屋与燥热的户外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免瞌睡虫又起,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把我抱起,放在什么地方,醒来时,一抹灿灿的夕阳映在脸上,有些眩晕,床边有人叫道:“我的小睡虫,该起床吃饭了。”
我懒懒地伸伸腰,撒娇地说道:“箴言喂我。”
箴言又好气又好笑,硬是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说道:“别胡闹了,起来换件衣服去客厅。”
我身上穿了一件睡袍,想必是姐姐趁我熟睡时更换。箴言背过身,待我披上一套连衣裙,稍微梳妆打扮,一同走向客厅。
箴言问道:“你和笺雅姐谈的怎么样?”
我说道:“笺雅虽然认同了我,但是还是拒绝了我们的帮助。”
箴言叹气道:“笺雅姐就是性格太刚强,固执起来,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方才程澜告诉,当初遇见笺雅姐的时候,她带着一个婴儿,以替人洗盘子为生,生活委实辛苦。程澜一来见她觉得像某个人,二来见她做事不蠢,于是高价邀请过来。”
我们走到客厅里,众人围在一张圆桌前,空出两个位子,我和箴言就并排坐下。桌上饭菜颇为丰盛,以山间野味居多,众人大赞笺雅手艺高超,她听了没有言语,只是露出腼腆的笑容。
饭毕,男人们无所事事,各自干各自的无聊勾当去了。我和姐姐则留下来帮助笺雅收拾,她过意不去,连声道谢,姐姐说道:“嗨,这有什么关系。一来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不帮女人,还帮谁?二来,我想跟你学学厨艺,当然要趁现在讨好你喽!”
笺雅微微笑道:“雕虫小技,有什么好学的。”
两人打得火热,仿佛她们才是姐妹似的。
事先我曾叮嘱过姐姐,不要触动她的痛楚,姐姐精明无比,我是多虑了。
收拾完毕,正好准备明天的菜肴,姐姐趁机学艺,我倒成了多余的人,于是离开厨房,外出到客厅,但是没有什么人,原来大家都到外面纳凉了。
我出了别墅,瞅见箴言,正坐在一个木桩上,欣赏星星,傍边几个人正在讨论什么。我靠近箴言,笑道:“古时有张衡数遍天上星星,今日有箴言夜观天汉星象。”
箴言一把抱住我,教我坐在他身上,吟道:“还有何枫陪我一同乘凉。”
“歪诗!”
旁边有人问道:“程澜老弟,山上应该蚊虫众多,奇怪,在这里怎么连只蚂蚁也找不着?”
程澜说道:“因为我在这边四周种下了一种花卉,名叫修罗兰,其散发一种异香,驱走蚊虫。”
那大狗熊似的李显名摇摇头,说道:“我不信,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植物,说什么我也要去瞧瞧。”
说着,大个子转身飞奔过去。
程澜大急,叫道:“不行!若是吸入花香过多,对人体同样有害……”
李显名早已不见踪影。
程澜摇摇头,说道:“出事了,箴言,请你和我一同去解救他。到时请屏住呼吸。还有,也麻烦何……何小姐进屋准备一下烈酒、毛巾。”
我哎地答应,飞快地进屋,奔向厨房,突然咣当一下,我下了一跳,不由得轻声轻脚,隐在门口,听到笺雅轻微地一下惊呼:“付,付文泽……”
我偷偷地伸出脑袋去看,付文泽立于笺雅背后,一手圈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毫无顾及地深入笺雅领口衣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几个月不见,笺雅你越发女人味十足,反正范思惟已经死了,你就跟了我吧。”
笺雅反抗,低低地呻吟道:“不要,会有人看到的……”
从上面的语句上来看,两人应该早就认识,却还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为什么?
笺雅那看似无力的反抗更加刺激地付文泽欲火大涨,夏季衣衫薄薄,清楚地瞧见那只淫邪的手在笺雅丰满的胸口蠕动,丑恶地就像一只虫子。
倏地一声咳嗽,难道还有人?
付文泽大吃一惊,在呆呆不知所措之时,笺雅满脸通红,四下里张望没人,于是匆匆整理好衣物,钻进厨房。
付文泽也若无其事地离开。
是谁呢?我不知道,呆了一会儿,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进了厨房向笺雅要了烈酒,又到盥洗室取来毛巾,正好李显名那庞大的身躯被几人合力抬来,放在地上,满脸通红,好像喝了很多酒一样。不过他的酒量可是十分惊人的,怎么如此容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