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川、岑的葬礼回校,彬、皓、雯的心情十分沉重,一种怪异的郁闷压在心中,快要将人窒息。
雯是岑的表妹。哥的怪死让她异常痛苦,泪水不断流下来,象动物一样低声哭泣。
“公安局提案已经快一周了,怎么还没有结果?”彬打破三人在空荡荡的公车上的沉默。
“他妈的!那套你也信?他们的死,全校除了凶手没有第二个人看见,别说证人,就连凶器也没找到!”
“不!那晚叫醒们的小子……好象叫伟是吧?那小子应该知道一点。”
“我拷,他个没种的,当晚就已经被吓得神智不清,到现在还在医院里神经科呆着!”
一直在哭的雯说话了:“川哥的死,还可以理解成失足摔死,而我哥,他应该是……被杀的……”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好,既然公安局破不了,就让我们来查!你们,敢不敢?”
“好,我管定了!”皓说道。“雯,别哭了,一起为你哥报仇!”
谈话在公车的抵站中结束。周日。晚上。校内外一片寂静,三人在夜色中走进空荡荡的校园……
上周校园中一晚死去两人。而且死法怪异,连校方也很慌,要求今晚暂停上夜自习,赶紧搬宿舍。新宿舍只是将旧的礼堂、体育保管室和仓库加以清扫整理,这一整层楼暂时作为破案前的宿舍。
宿舍里的男生谨慎地收拾着东西,并不安静。强烈的腥味弥漫四周,望去,墙上的斑斑血迹清晰可见。皓在收拾东西时,听到宿舍中不多人之间的谈论。
“等到公安局破案,那要等多久呢!”
“我觉得他们死的方式……哪有人这么变态?!”
“不是人……难道……”他没有说下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楼下往上传来……“天哪!又有人死了!”
在场所有人一阵惊愕,都说不出话来。“在……死在天台……”没人在多问,扔下东西往楼下跑。皓挤在后面,经过窗口时,一束奇怪的光在眼前晃过。他停下来,回头张望,四周并没有什么。最后目光落在地板上,那里有一面镜子。不大,镜子边缘有胶皮包住。他照向自己,刹地又有一阵寒光从眼前闪过。疑惑着再看向镜内,模糊地映出自己。正奇怪地想着谁的镜子,宿舍中仅他一人的安静被打破。
“嗯?人呢?……哦,皓,你一人吗?这下更糟了,又死了一个。”是彬赶来。
“我正要去现场,快,一起!”他顺手将镜子塞进裤兜,拉上彬往楼下跑。
夜已经黑透,几盏路灯点亮地面。实验楼却灯火通明,顶楼更是闹哄哄。那就是天台。
一个男生倒在角落。是孚。两盏水银灯点亮天台。孚血肉模糊,鲜血被拥挤的人踩到,走得满地都是血淋淋的脚印。他一只手捂在腹部,仔细一看手指正抓着一把大剪刀,剪刀被抓得死死的,叉穿腹背,血还不断涌出来;而另一只手……搁在一边,而手掌——手指除了大拇指其余四根被剪断,拼在一起,组成一个血肉模糊的“一”字。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发蓝的脸和唇让人不寒而栗。现场惨不忍睹。男生吵着闹着、女生又哭又叫,十分混乱。
几分钟后,公安局赶来,校长闻讯也从家中赶来。他们吼着叫着,赶学生下楼。
混乱。拥挤。吵闹着下楼。一股寒风吹来,皓觉得冷,将手插入裤兜,碰到了那面冷冰冰的镜子。
“彬,刚才我在宿舍地上捡到了一面镜子,会是谁的?”他摸出镜子给他看。
彬没接,他看了一眼就说:“是孚的,我看见他拿着用过。”
“哦……”没地方扔,又装如口袋。大家继续挤下楼,男生回宿舍搬东西。人心惶惶。
路灯依稀的夜晚。平静的水面上方忽然闪过一道寒光,接着,水面波荡起来,水面慢慢浮出丝丝长发,渐渐头发越来越多,纠缠在水面,再接着一个人的头冒出来,身、腰也被长发遮遮掩掩显出来,惨白的脸,紫色的唇,鼓得大大的眼睛,深蓝色的长袍,她继续往上冒……她的头忽然就飞了出来!血淋淋的头被凌乱的长发缠着掉进水面!溅起阵阵血花!一汩汩血从她的脖子上不断地涌出来,直到染红水面……那个女人的头又浮……
“啊!——”一阵尖叫在小宿舍中响彻!学生们都大叫起来,以为又有尸体被发现——尖叫!开灯!从床上跳下来!
大家见皓坐在床上,捏紧毛巾,面色通红,喘着粗气,醉里不断念着,“鬼、鬼……鬼来了……”
是他做噩梦了。
大家跑来安慰他。“没事没事,梦是反的!”“我还一直睡不着,现在大家在一起,觉得安全多了。”“我们没做坏事,没什么鬼的!”
大家又关灯睡下,虽然谁也没再睡着,但也没人说话了。相互的呼吸现在被自己听来充满危险感。皓还想着那个梦……水……头……鬼……那个散乱头发的女鬼……
水……会不会象征着什么?
一连想了几个小时,还是没有破解。想累了,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雯来找彬和皓,三人说好到学校后园讨论这件事的进展,路上遇见了真——雯最好的朋友。四人来到学校后园。
这儿有一片树林,学校是一个有几十年历史的老校了,这片树林生长得高大茂盛,可能是一片种了很久很久的了林了。四人在一块扁扁长长的大石头上坐下。
“这回又死的男生,女生或许就没什么危险了吧?”雯说。
“不一定,也许只是巧合呢?”真否定这个结论。
“皓……皓!”彬喊着发愣的皓。
“哦,啊?……哦,怎么哪?”他这才反应过来。
“皓,你的脸色不太好……”
“对,你看起来心神不宁的。”
“是吗?”他自己倒没发觉。
“真,有镜子吗?给他看。”
“哦,镜子,我有。”皓想起那面镜子还在身上,于是摸它出来照。
奇怪的事发生了,镜中反射出自己的脸,而背后,正站着一个女人——长发……深蓝色长袍……削尖苍白的脸……蓝得发紫的嘴唇……锐利的眼神……而且他分明看清了镜中自己苍白的脸上汗珠一滴滴从头发中涔出来——不是幻觉!
“哇!”他从石头上跳下来转身看。宁静。阳光稀稀散下来,鸟语声也传来。除此什么也没有。
“皓!什么事了?!”雯也赶紧从石头上跳下来,回头望向树林。真的什么、什么也没有。
“我们走吧!”皓急急忙忙地说。
“哦?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彬看过了手表。
“走吧!”皓慌了。
“好,彬、真,我们走吧!”雯也紧张起来。
四人向校内走去,刚转身就听见一阵凄凉的哭声——惟独皓回了头,可是一切正常。而其他三人毫无反应——又是自己一人的幻觉吧?他转回身,被对着的树林又传出女人悲切的哭泣!还是幻觉吗?他停下来转过身——哭声又止。皓背上泛出冷汗,四肢觉得出奇的冷,他又将手插入口袋。
“皓,今天你到底怎么了?”
“哦,没事,很好啊……可能昨晚没有睡好”
“最近学校怪事连连,不管怎样,想开点啊。”真说。
“好。”他又回头望上一眼,因为刚才转身后又听见了哭声,十分凄惨的哭声。手又碰到了镜子。忽然有种感觉,梦中的水面可不可以解释为镜面?!而他再一次恐惧起来,如果这样对号入座,那么过不了多久旧又会有人死掉……
可他没有说出口,他情愿相信这一切一切都是幻觉。最好是幻觉了。
回到教室,没有老师的自习课闹哄哄,大家议论着这些事。
“你听说了吗?燕昨晚做了一个梦,大概是梦到在厕所见到一个女人在细脸,而洗着洗着水就变成了血,那女人就死了。”
“什么呀!她说是梦到那女人被勒死的!”燕的室友钦说。
“怎么会梦到这个呢?”
“该不是凶兆吧?”
“这一周学校不断地死人,好邪门呀!”
……
“那个……”皓插了进来,“梦中那个女人是什么样子?”
“她说是个长发女人!”
“而且那女人穿的蓝衣服!”
皓差点晕蹶,长发……蓝衣女人……和自己梦到的那个女人很像啊!该向她问个清楚!“燕呢?”
“不在,她男朋友孚死得好惨呐!她很悲伤,不知道跑哪去了。”
“该好好安慰她!”
皓继续上自习,想着自己的那个梦,和燕的那个梦。
“啊!啊——”尖锐的叫声象针一般扎进全校学生的耳中,全校几乎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啊……”声音弱了下去。
会不会是燕?皓在心里想。最好千万不是,否则自己也就完了!班上的同学听着,有人想了一会儿,大声说:“声音从二楼厕所传来的!”“啊!”班上又有女生吓得尖叫,拉在一起,男生个个挤出门外,直奔二楼!
另一个女生雪坐在厕所外地板瓷砖上,“呜呜”地哭泣,抱住头,头发散在满地,她咬着、抓着,不停呜咽。
“哪里?哪?”有人赶紧问她,皓已经冲进女厕所,尽管很小心,可他刚一进门就滑倒在地,滑出去,趴在一片血浆里!“啊!呃!”他撑其身子,大喊起来!
厕所外的人赶进来。皓双手鲜血淋淋,膝盖上也粘满了血,“那!那!燕!是燕死了!”他指向厕所一角——燕就挣扎着死在那里。满脸的鲜血,散乱的长发被她扯着、抓着、咬着。翻着白眼,血却染红眼皮,眼珠里溢出血来,她使劲张着嘴,充的庞大的嘴中粘满血肉,恨不得死开面部。血从面部、耳朵向外滴,染满肩部、脖子,血再流向满地……她身上没有伤她是被勒死的,大把大把头发割向她的喉管,一根一根缠得死死,反复纠缠的扯成一簇簇。而头发,正是她自己扯着的。
难道是她自己杀死了自己?!
皓想到了那个梦,燕梦见有人被勒死在厕所,自己却被勒死在厕所;那自己梦见有人头被砍下,那真真头被砍下的就是……他不敢想下去了。
“我的妈呀!又死了一个!看她的表情!好吓人!象要吃人一样!”
“好多人恶心得都吐了!”
“看她旁边的镜子和洗手池!溅了好多血呀!哇……这个学校该怎么呆得下去哇?”
“呀,仔细看镜子,上面用血写着‘二’字啊!记得吗?孚死时写的‘一’字!”
有人扶雪进来,大家看见她一直在哭,她吓得一塌糊涂,哆嗦着说;“我从楼下上到二楼,忽然想上厕所,进到厕所见到燕学姐在洗手池前照镜子,我向她打招呼,她不理我,我就没趣的去上厕所,起身开门出来,看见她在洗脸,我仔细一看,她面前流出的不是水……是、是鲜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