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就这样挂在天上,今天的她好象一点也不美,道像个掉了瓷的破脸盆被人挂到了帷幕上。我手捧着鲜花站在这里已经6个小时了,我的脚下全是烟蒂,由短到长。
这是第8次这样的等待了,我得到的依旧是失望的结局。我追了她8年,每一年我都会这样的约她一次,我总是在不停的努力着,不停的改正我在每一次失败后所发现的缺点。其实我已经做了许多了,但我仍然还是得到了这样没有回答的拒绝。
我决定放弃了,因为现在已经晚上12点了,她是不会来了。我昨天约她的时候,她还是没有任何回答的挂了电话。一如从前。
花被我扔到了我身旁的垃圾桶里,这美丽的玫瑰和这个肮脏的大肚子在一起,让我有种想哭的打算。因为我突然觉得我的爱情就像现在这情景一样,美丽的爱情被无情的抛到了垃圾里,一瞬间便一文不值。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的身前,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些面熟的司机探出头来看了看我,像是在问是否需要他的车。我已经很疲惫了,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的进了车里。司机回过头来看看我,眼神有些异样。
“去哪里”
“阳光新村”
随着汽车的发动,我微微闭上眼睛,心里的痛苦却在无声的蔓延着。这时那个司机好象是觉得这车内的气氛过于低沉了,便主动开口找我搭话:“鲜花是送给女孩子的,怎么可以扔到垃圾桶呢。”
我没有理他,因为我不想和任何人讲话,在现在。
他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年轻人,看样子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吧。呵呵,两人之间的小矛盾嘛,何必这样计较啊。你是男人嘛,主动跟她道个歉算啦。”
我突然间觉得这个人真讨厌,他那里自顾自的说什么啊,他哪里知道我的处境,他哪里知道我的心情。我用很不客气的语气说:“对不起,你好好开车就行了,请不要乱猜测别人的私事。”
他好象没听见似的,仍然继续说着:“呵呵,年轻人。发脾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女人毕竟是女人,你多哄哄她就行了嘛。我当年就是这样对我老婆的,她现在对我可好了……”
“停车”我大声的打断了他的话。他被吓了一跳,一个急刹车。我实在讨厌他到了极点,如果现在我不下车的话,我怕等下真的会控制不住要打人了。
我扔下钱,自己下了车。那司机还很奇怪的问到:“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下车了啊?还没到呢”我没有理他,继续朝路边走去。我没想到我今天会这样倒霉,本来就够烦的了,却又偏偏遇上个多话的司机。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去,好好的让自己静静。
突然我身后传来了因恐惧而走了调的声音,“你……你你是……”“你要干什么……”“啊……”
忽然那个司机大叫着跑出了车,发狂似的向前跑去。就在这时候,前面一辆高速行使的大卡车迎面开了过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司机被活生生的卷进了车下,鲜血像喷泉一样飞射出来。他被轧成了肉泥。卡车没有停,车轮带着猩红的鲜血,飞溅着绝尘而去。
从警察局里出来后,已经是凌晨3点了。月亮还是那样诡异的挂在黑夜里,奇怪的是天上除了月亮,就是空洞幽黑的天幕。没有星星。
想起刚才的一切,突然想要作呕,难以压抑的血腥味道现在才慢慢的传入大脑。我向警察诉说了刚才所发生的经过,警察问我那司机为什么会跑出来,他嘴里喊的那些是什么意思?我说我不知道。警察问我看见车里有什么吗?我顿了顿,说:“我不知道……”
车里我确实什么也没看见,但有种感觉我没说出来,那就是恐惧。在那辆大卡车消失后,我立刻望向那出租车里。什么也没有,里面漆黑,那车就象一具棺材一样置在那里。那车里黑的好象不见底,好象有人在向你招手,叫你过去。叫你进入那具棺材里。
我没跟警察说当时我的感觉,因为我想他们肯定不相信也不理会我的话。但当时在我内心升起的那股寒意,让我突然间从头凉到了脚。
警察最后给这个案子做了初步的定论:出租司机因为夜间劳累过度,突然性神经错乱。又被夜间运输的超速大卡车撞死,肇事司机逃逸。初步定位交通事故。
我的大脑是空白的,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血腥场面,又是第一次感到了这样的莫名恐惧。我想我是被惊吓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到了家门口了。我将头沉沉地顶在门上,双手在身上摸索着钥匙。突然,我感到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背上,隔着衣服我仍然感到了彻骨的冰凉。心脏在突然间跳动加速。我猛的回过头。
什么也没有。
漆黑的楼洞和头顶暗的不能再暗的昏灯。
忽然间觉得四周原来出奇的安静,自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甚至我血液的流动声音,我也能听见。
幻觉吧……
一定是的。我这样想着,为刚才那搭在我后背的手和刺骨冰凉的感觉找着开脱。
进入屋内,四周漆黑一片。习惯性的一只手去开灯,一只手关门。正在房门就要关上的时候。
嘭……
一只干枯的手挡住了我要关上的门。
那只去开灯的手,怎么也摸不到开关。屋内仍然漆黑一片。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干瘦矮小的婆婆。她那么的瘦弱,仿佛我吹口气她就会倒了。可是她却很有力的挡住了我要关上的门。借着门外昏暗的光,我只看到了她的轮廓,可是我怎么也看不到她的脸。
我一时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呆在了原地。她也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的站在门口。我仍然看不到她的脸,可是,我能感觉到,她在注视着我。或者说,她是在死死的盯着我。
接着,我听到了她低沉的哭声。不,更象是笑声。好象在嘲笑我的错愕呆滞,好象在取笑我的走投无路。她的肩膀在不停的颤抖着,越来越剧烈。那声音越来越狰狞。
曾经有一位哲人说过,恐惧的尽头就是愤怒。
我用力地关上了门,身体抵着门大声的吼着:“走开,你要干什么,不要缠着我,不要……”
……
四周又恢复到了一片死寂。那又象哭又象笑的声音也消失了。
我悄悄的打开了门,门外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我的幻觉……
关上门。我的手终于摸到了开关,灯亮了。我感到四肢是僵硬的,头象是被灌了铅的一样沉,但大脑里是空白的。忽然觉得非常的饥饿,这时才想起来,从晚上到现在,我什么也没有吃。
在厨房里胡乱的给自己煮了些吃的,又胡乱的吃了些。之后便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床上。可是我睡不着,虽然我是那样的疲倦,就好象我的大脑里有个人在死死的掐着我的神经;就好象要让我清醒的受着折磨;就好象这样才是那个人对我满意的惩罚的开始。
隐隐约约,我似乎听到刚才那象哭又象笑的声音又渐渐的弥漫在我的耳边。
难道是我又产生了幻觉?可是这声音却又这样的清晰,但又十分的模糊。模糊的找不到传来的方向。
我坐了起来,睁大了恐惧的双眼在四周寻找着。那声音似乎越来越清晰了,似乎是从窗外传进来的。我扑到了窗前,愤怒的寻找着,寻找着那个声音。一定是谁在恶意的耍弄我,是谁要这样摧残我的神经。我要找出这个人,既然要来,那就来吧,来与我做个对决吧。
那声音仍然在弥漫着,越来越清晰。原先的愤怒产生的一丝勇气也在一点点的消退。恐惧的寒意又穿进了心里,我想退回到屋里,可是发现腿已经不能动了,就好象有一双手死死地把住了我的双脚。
突然,我看到在街对面的地上伏着一个人。
似乎,似乎是个女人。干瘦的女人。长长的头发散在地上,柴弱的四肢撑着一身白色的衣服。
她太瘦了,虽然外面有一层衣服,但仍能感觉到她瘦的实在过分。
好象根本就不是瘦。
因为我能感觉到,那衣服下面的,根本就是一具干枯的骷髅。
忽然,她动了。
她象是蜘蛛一样的慢慢的向前爬着。
不……
她是在向着我爬着,她的动作非常的机械,似乎不是她自己在动,而是四肢在带动着身体。
渐渐的,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四肢的频率越来越急。她就这样向我索命似的爬了过来,爬过了街道,爬到了楼下。
天哪,她真的象蜘蛛一样沿着墙壁爬了上来,一直向我的窗户爬了上来。
向着我爬了过来。
“啊……”
我大叫着拉上窗户并向后退着。
啪——
一只干枯的分不出到底是肉还是骨头的手,张的大大的贴在了我的窗上。
我崩溃似的蜷缩在地上哭喊着。
那只手又直直的沉了下去,速度很快。就好象一个人没有抓住东西而掉了下去一样。
许久。四周又没有动静了。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为什么要这样的纠缠我,为什么要这样的折磨我,如果要杀我为什么不给我个痛快。
又过了许久,依然没有动静。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时我才发觉,原来天已经微微亮了。看了一下表,6时30分。渐渐的,阳光开始抚慰大地。阳光总是被人歌颂的,因为它能为人们排除恐惧,它给人带来希望,更因为有了它大地才有了生机。我被折磨了一夜的神经也在阳光下得到了释放,我忽然间发现我从来未注意过和欣赏过这清晨的阳光。今天才发现,它是那样的美好。我坐到了床上,眼睛呆呆的望着窗外。
恍惚中,我发现我身上和手上粘满了鲜血,我坐在车里,我在开车。奇怪的是,我感觉到自己在狰狞的笑着,好象我刚刚做了一件最最邪恶的事情,好象我刚刚活生生吃了个人,好象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邪恶的魔王。
车子开的飞快,比在高速路上还要快。在夜幕下的城市里,这车就象一个幽灵在闪电般的穿梭着。
忽然一个急转弯出现了,车子却没有减速。速度太快了,怎么也无法转过这个急弯道。除非,这车子真的是个幽灵。我眼睁睁的看着车子飞出道路,撞向了路边早已紧闭的店铺大门。我急忙用双手报住自己的头,瞬间的惊恐让我连喊叫的反应都来不及作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