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年,他们的爱情起了裂缝,从争吵到冷战,然后分开。出了街道办事处的门口,彼此不肯多看一眼地分道扬镳,一副从此便是天涯陌路的决绝。
几天后,他回来拿属于自己的东西,几箱子书,几套衣服,他收拾了半天,慢得像蜗牛爬,在每个房间转来转去,捡上一把小梳子,甚至一本过期旧杂志。
她冷冷看着,心里想:爱情真是一种可笑的东西,相爱时,恨不能把心送给自己,一旦分开了,居然理智到一本旧杂志都不放过。
干脆,她帮他找有没有落下的东西,找到了,一声不吭,扔到他的箱子边。可他依旧转来转去不肯走,她拼命地想:还有什么没还给他呢?
她想起来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他送的,一粒炫目的钻石,他们都曾天真地以为,自套在指上的瞬间,它便代言了爱情。
她开始往下褪它,却怎么也褪不下来,大约,他是看在了眼里,匆匆收拾好的东西,竟也不要,转身出门。
一直褪到手指酸疼,最后,香皂水帮了她,手指却肿了,套过戒指的地方,有一圈浅浅的勒痕。
她没好气地把戒指扔在了洗手盆上方,把他没拿走的箱子堆放进储藏间,环顾着家,松了一口气,他所有的痕迹,都已被剥离而去。
早晨洗脸时,她习惯性地跷了一下手指,跷完之后,才想起戒指已被褪掉了。以前,洗脸时戒指接口划伤过脸,让她养成了跷手指的习惯,这时,她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一天天过去了,始终,她还是不习惯,总下意识地跷一下手指,当发现指上已是光光地裸着时,她会苦笑一下,而心,空落落的。
一次,她跟朋友在电话里说:“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把戒指摘掉了的。”
朋友笑笑说:“戴在指上的戒指,你可以摘掉,可是,还有一枚戴在你心里的,你永远摘不掉的。”
放下电话,她开始想,自己心里究竟有没有一枚戒指呢?后来,她流泪了,他们分离的,只是一种形式,爱情还在,驻扎在她的心里,就像她习惯性地跷手指,并不是因为刚刚摘下戒指不习惯,而是她的心上,一直套着一枚戒指,那是他的爱情。
一段日子的空落,终于让她懂了,与其赌气到底让爱情走了,不如用一个婉转的方式让爱回来。所以,她把戒指又套回了指上,倘若他回来拿东西,跷给他看,或许,这便是最好的暗示。
那天,他回来,一眼之间,便望见璀璨在她指上的戒指,谁都没说话,轻轻会心一笑,然后,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再后来,他告诉她,收拾东西那天,他的本意并不是想拿走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想拖延时间,给爱一个复原的机会,留在储藏间寂寞着的几箱东西,也是他的故意,那是给爱留下一个可以回来的借口。
所以,当你摘不掉套在心上的戒指,请不要忘了,给爱留一个回家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