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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人的歌siren's song
网友【小梦】 2006-09-25 09:29:38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2    1
夕人的歌(一)

灰灰坐在壁炉前看书,深褐色的鬈发蓬松地垂在肩上,和米色的披肩格外相衬。壁炉里的火明灭不定,灰灰总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安,从夜幕降临起她就心神不宁。

典今天又没有回家吃晚饭。相识五年多,结婚也两年了,近一个月来典变得让灰灰觉得陌生。他说话时变得心不在焉,他的工作也突然变得特别多,常常不回来吃晚餐,而且一进家门就钻进书房处理白天剩下的文件。每当这样的时候,灰灰就躺在床上睁大着她湛蓝的眼睛,看吊灯微微地摆荡。夜阑无声,灰灰可以听见隔壁书房里典的笔尖所发出的轻微沙沙声,一直响到凌晨。

灰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从软椅子上站起来,抬手把披肩上的别针紧一紧,看来要再买一只别针了,灰灰想,这只总是会让披肩掉下来。灰灰伸出右手食指,勾起茶几上空了的咖啡杯,下楼去厨房再添一杯。

木头楼梯在灰灰脚下吱吱哑哑地呻吟着,灰灰听见典的汽车开进车房,然后是引擎熄火的声音,于是她打开楼梯间的窗子,探头看下面的街。

冬天的风很大,稀稀落落的街灯在肆虐的风里瑟缩着,这条街指向海。这个地方是填海而成的,而典和灰灰的房子就在海堤边上,一个多月前决定搬来这所房子是因为灰灰喜欢听海的歌声。现在夜色里墨黑的海就在低声地吟唱着,浪花撞在堤上破成无数纯白的碎片。

典从车房出来,灰灰正想喊他,却发现他向着海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缓慢而轻浮,像在梦游的样子。

风一紧,灰灰披肩上的别针又松了,披肩如一片羽毛在风中翻飞着,直冲向海堤。灰灰一惊,想伸手去拉披肩,杯子便从指尖滑落,坠在深夜寂静的街。

“叮——”杯子在脆响中碎裂,裂纹划破杯子,响声划破岑寂。灰灰看见典一震,一副大梦初醒的表情,愕然地立在街心,过了许久才转身往家里走。

灰灰慌慌张张地关上窗户回到壁炉前,刚坐下就听见开门声,然后是典上楼的脚步声,接着就看到典满面倦容地走进起居室,把手提包扔在沙发上,松开领带脱下西装,连澡也没洗就进了卧室。

灰灰于是跟了进去,轻手轻脚地也脱了衣服钻进被子。典什么也没说,灰灰也什么也没问,就这样渐渐看到天色白了,灰灰知道典也和她一样,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二)

灰灰起床做好早餐,典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厅。灰灰从厨房探出头来问典:“不吃早饭了吗?”典一边披上大衣一边回答:“不吃了,我不想吃。”灰灰没有坚持,走到门厅和典吻别。

看着典出了门后,灰灰回到厨房,坐在桌子前看着那盘火腿发呆。她没有注意到典的汽车发动声根本没有响起。

中午时分门铃响了,灰灰开门,一名警官出示了证件后取出一张照片,“夫人,请问您认识照片上的男子吗?”

灰灰在心里暗叫上帝,那照片上的男子,是典,面色苍白,头发凌乱,浑身湿透地躺在海堤上。典死了。

在警局里灰灰得知,虽然没有目击证人,但根据法医的鉴定,警方已经初步认定典是投海自杀。然后警官带她去看典的遗体,走进一间阴冷的房间,揭开覆在典身上的白布,灰灰看到最后定格在典脸上的表情,是那样迷惘彷徨,就像,昨天夜里她在楼梯间看到的他一样。

办了手续领了典的遗物回来,灰灰颓然地坐在门厅的地板上,没有灯光,只有挂钟的钟摆不厌其烦地絮叨着。典最后的模样挥之不去地在她脑海飞翔着。木制地板泛着温暖的红光,却透出入骨的寒意,灰灰坐在墙角把自己缩成一团,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她的嘴里,她雪白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咬出一排血印。

(三)

葬礼结束后灰灰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见仍然摆在门边的典的靴子,眼泪止不住又掉了下来。

这个夜晚灰灰和衣躺在宽大的床上,瞪着眼睛看天花板,深蓝的眼睛像窗外深蓝的夜空,天空蔓延着大片大片湿淋淋的云,灰灰的眼睛同海一样潮湿。眼泪凉凉的,顺着眼角流向耳朵,流一会儿,停一会儿,直到挂在长长卷睫毛上的泪珠折射出晨星的光芒。

灰灰觉得无所事事,就又去了墓地。

清晨的阳光斜射在墓地,蒙着霜的泥土流转着绚丽的光,墓地里的长绿树婀娜地舞动着它们婆娑的枝条。十字架和墓碑默默无语,灰灰的到来打扰了它们的沉思。

灰灰走到典的墓前,昨天送葬的亲友们献的花已经萎蔫了,被人抱到一旁,墓碑下放着一支初绽的黄玫瑰,玫瑰上露水尚湿。灰灰想起典曾经送给她的黄玫瑰,每次典惹得她生气了,就会送她黄玫瑰。黄玫瑰是道歉的花。灰灰也是因此答应典的求婚的,因为,她的初恋男友也有送她黄玫瑰赔罪的习惯。灰灰随手拿起那支玫瑰放在鼻子下嗅着,花香里掺杂着一股海的芬芳,咸腥而清新。她放下玫瑰,花瓣在晨风里巍巍地颤着。

灰灰没有多想花是谁送的,低声对着墓碑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四)

两个星期过去,灰灰慢慢也在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这天下午有邮差送信来了,灰灰看看信封,竟然是给典的。邮差解释说这信是半个月前寄的,因为被卡在邮筒底部而被落下了,今天才发现,如果导致什么损失,邮局会作出一定的赔偿。

“不会再有什么损失了,他已经死了。”灰灰说。然后她拿着信进了屋里,看信封上的名字,她不认识这个人,便把信放在书房的桌子上,像一直以来收到典的信时所做的一样。

(五)

“灰灰?”灰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此刻她正站在超级市场,推着空空的购物车,刚刚明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的。灰灰怅然地站着,看见一个人从货架那边走出来。

“嗨!灰灰,真的是你!”一个男子,穿着呢子大衣,火红的头发像在热烈地燃烧着。那是摩,是灰灰的初恋男友。“我从货架的间隙里看见,还不敢确定呢!”

“摩?你回来了?”灰灰记得摩去了美洲,那是他们当初分手的原因。

“是啊,上个月刚回来的。真没想到会遇见你,一起去CAFE坐坐吧。”

灰灰点了点头,于是十分钟后他们坐在了超级市场附近的一家露天咖啡座里。阳光射破稀薄的云层,把暧昧的金黄色涂在咖啡座的乳白色桌椅上。

摩要了炭烧咖啡,帮灰灰要了蓝山咖啡,灰灰浅浅一笑,“你还记得我喜欢的。”

“我一直都记得,”摩低下头,像在考虑什么,灰灰便自顾自地啜饮着,良久,摩又开口了,“我,一直都,记得。灰灰,因为我,一直都,还爱着你。”

灰灰没有回答。

“也许我不该告诉你的。”摩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把钝刀子重重地在灰灰心上割着。

“也许是吧,我已经结婚了。”

“我听说过了。”摩仍是淡然的语气,和四年前刚离开大学的校园时一样,漫不经心,却是让灰灰着迷的语调,灰灰觉得自己都要哭出来了。

“但是,但是已经他死了。”

“对不起。”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提起来的。”

“唔,”摩突然抬头直视灰灰碧蓝的眼睛,“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想,但,这是否意味着什么?”

灰灰不置可否地低下头去,杯子里的咖啡上漂着白沫,打着漩儿。

“让我送你回家吧。”摩终于再次开口。

“不必了,我开了车。”

“那么,能留个电话号码给我吗?”摩掏出记事本,从口袋里抽出钢笔。

他们在交换了联络方式之后道别了。

这夜灰灰彻夜未眠,大学时代的回忆困扰着她,是摩陪她走过大学的时光,点点滴滴的往事原本一直尘封在心里,灰灰都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今天的偶遇却又把它们唤醒。

(六)

摩果然来电话了,这是几天来灰灰期待的,但提起话筒听到摩的声音的刹那,灰灰觉得自己并不那么快乐。摩约她一起吃晚饭,灰灰答应了。

摩在餐桌那头温柔地看着灰灰,他的红头发映红了灰灰的脸颊,灰灰惊讶自己还和少女时一样羞涩。摩低声地诉说着,眼睛里荡漾着迷离的光,像只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摩说本来自己也已经有了一个女朋友,是回来后认识的,虽然还爱灰灰,但由于两年前听说灰灰已经嫁人,认为再也不会有可能了,便有了随便找个人结婚的念头。但是,上帝竟然这样青睐他,又给了他重遇灰灰的机会,摩就去对那个女孩说了抱歉。

灰灰有些埋怨地看着摩,摩说没有关系,那女孩看起来并不是很伤心,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于是灰灰笑了,眼睛里满满地盛着甜蜜。灰灰答应了再做摩的女朋友。

送灰灰回到家,在门口摩俯下身子来吻灰灰的脸,一条项链从领口里滑了出来。借着路灯微微的光,灰灰看见项链的坠子是一枚螺壳的形状。

典也曾有过一样的链坠,大约是在典死前一个月时典的朋友送的,那时灰灰问他是谁送的,典说是商业上的朋友,灰灰也没有多问。

摩看见灰灰怔怔地盯着自己的链坠,笑了笑,说:“啊,我忘了,这是那个女孩送我的呢。”说着,他就伸手把那项链取了下来,塞进口袋里。

(七)

灰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她又做噩梦了,最近她总是梦见自己溺水,在即将窒息时突然醒来。她扭开台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是吗,既然这样,你是否介意和我住到一起呢,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照顾你。”摩很关切地问。灰灰咬着牙想了想,同意了,“但我并不想搬家,你来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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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开始像从前一样,灰灰呆在家里,摩取代了典。



但灰灰仍然害怕,最近她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不知道为什么。晚上摩经常开着电脑上网到深夜,灰灰坐在一旁看书,在能看到摩的地方,灰灰觉得安宁一些。就像这个晚上一样。

连接在电脑上的音箱响了,有新的邮件,灰灰看见摩把音箱的声量调低,并转动它,使它对着他的方向。这样灰灰什么也听不见,因而她问摩“你在听什么呢?”摩好像没听见灰灰的问话,专注地听着音箱里传出的声音,表情迷惘而彷徨。

灰灰的心瞬间被击中了,摩此刻的神情,和那个寒冷的夜晚典在街上游走时一模一样,这种表情分明是正受到什么召唤。



灰灰刚要叫摩,摩已经回复常态,他关了电脑,走向楼梯,正要下楼时他回头对灰灰说:“我出去买包烟。”他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慌张,灰灰呆在椅子上,摩的脚步声下了楼梯,慢慢听不见了。



(八)

摩再没有回来,灰灰仿佛早就知道这结局。



再去警局听警官的叙述,看摩的尸体。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没有目击者的投海自杀行为,临死的表情无辜又茫然。莫名的恐慌充斥着灰灰的身体,这恐慌似乎也让她知道全部事实,下葬后的第二天灰灰又去了摩的墓地,果然又有一支新鲜的黄玫瑰,在晨曦中安静地绽放着。她拿起那支花,馥郁中仍纠结着浓浓的海腥味,沁人心脾。



灰灰想起典和摩的项链,他们的死如出一辙。



(九)

灰灰打开摩的电脑,从邮箱里调出最新的邮件,发件人叫夕人,传了一个声音文件过来,文件名是《夕人的歌》,双击打开,一秒,二秒,三秒……文件在运行,但一点声音也没有,灰灰调大音量,仍然是一片寂静,空洞得像灰灰恐惧的心。



但是,灰灰想起来了,夕人,典死后,邮差送来的信,寄信人也叫夕人。



灰灰在书房找到那封信,拆开,夕人的字很纤瘦无力,信很短。

“亲爱的典,你说你更爱你的妻子,所以要离开我,我不会怪你的。我是真的很爱你,所以,我会让你幸福的。爱过你的夕人。”



灰灰看得一头雾水,却有种心灵深处的力量强迫她要找到真相。她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找到夕人的住处。门铃发出嘶哑的声音,片刻之后有人下楼梯的声音,门在灰灰面前缓缓地打开了。

一个老妇人很和蔼地对灰灰微笑着,皱纹爬满了她的脸和脖子,虬曲的纹路像老树的皮肤,灰色的瞳仁里流露出慈爱的光芒。“下午好,我的孩子。”

“下午好,夫人,请问,这里是夕人的家吗?”

“夕人啊,她已经搬走了,她曾经租住在这里。”

“那么,对不起,打搅了,我想我这就告辞了。”灰灰很失望,仅有的线索似乎是断了,她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又想起什么,“哦,夫人,请问您有她的联络方式吗?”



(十)

灰灰拿着从老太太那里取来的夕人的证件复印件,是夕人租房子时留下的。照片上的夕人是个十八岁左右的女孩子,很清瘦,笔直的头发齐肩,嘴角稍稍上扬露出整齐细碎的牙齿,看相貌是东方人。



灰灰来到警局,说明了自己和两名死者的关系,请求查询夕人现在的地址。警官接过夕人的证件复印件走向电脑,回来时告诉灰灰一个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事实。



夕人是个亚裔女孩,二十二年前出生在这个国家,三年前的夏天,夕人和家人在一场海难事故中死亡。警官给灰灰看了夕人遗体的照片,在沙滩上,摆着几具尸体,其中有夕人,和照片上的女孩一样恬静,穿着白色的连衣纱长裙,乌黑的头发上缠着几根水草,胸前还卡着一只尖尖的海螺。



(十一)

灰灰怀着满腹狐疑地找到了夕人的墓,坟茔上已有许多杂草。

灰灰抬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夕人,我想见见你。”说完,灰灰就离开了。



晚上灰灰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黑发女孩在前面走着,穿着纯白的长裙,灰灰努力地跟上那个女孩,经过了好几条街,街边有小孩等着学校的校车,有小狗在尽情地撒欢,也有老人沿街漫步,灰灰跟着女孩来到海边,女孩在海堤上坐下,转过头来。



这时灰灰突然醒来了,窗外太阳已经很高,惨白的光线很刺眼。梦里的女孩是夕人。



(十二)

灰灰早饭也顾不上吃,匆匆穿戴好出了门。

右转,直走,再右转……灰灰清晰地记得梦里走过的街道。经过了好几条街,街边有小孩等着学校的校车,有小狗在尽情地撒欢,也有老人沿街漫步,灰灰惊异地发现这些和梦里的情形毫无二致。

灰灰来到海边,海堤上果然坐着一个女孩,乌黑的齐肩头发,长长的白纱裙。



女孩转过头来,眸子黑亮黑亮的,她微笑,笑容很清澈,海风拂动她的头发,让她看起来纯洁得像海的女儿。



(十三)

“你好,我是夕人。”女孩说,她的嗓音很甜美。

“你知道我是谁了吧?”灰灰冷冷的说,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夕人笑着,眼睛弯成可人的弧度。



“是你杀死典和摩的对不对?”夕人的态度让灰灰愤怒。

“噢,请别这样说。”

“你想抵赖吗?”灰灰发觉自己居然镇定了下来。

“只是我太爱他们了。典说他更爱他的妻子,摩说他遇到了一辈子也不可能放弃的女子,噢,虽然他们都要离开我,但我真为他们高兴。只是我太爱他们了。他们都是好人,不该让他们的灵魂继续留在着污浊与欺诈的陆地上的。”夕人保持着微笑,说话间露出洁白细碎的牙齿。

“可你也不能因为他们离开你,就把他们杀死。”



“不是杀死,相信我,我是siren(夕人)啊。”夕人的笑容变得妩媚而腼腆。

“Siren?”灰灰惊奇地问,“海妖?唱歌的海妖?”

“是啊,这样带走男子的灵魂,是我生活的方式,就像欺骗和暴力是人类生活的方式一样,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对不对?”

“你是用歌声诱惑他们投海的吗?”灰灰想起《夕人的歌》。

“当然,这是我唯一的能耐。”夕人狡黠地笑着。

“那为什么我听不见你的歌声?”

“噢,你是女子,女子是听不见海妖的歌声的。”

“上帝,我,叫我怎么相信这一切呢。”灰灰自言自语。



“其实你也可以一样的,你也可以在海里找到他们的灵魂,我可以保证,他们快乐而洁净,像婴儿一样无忧也无瑕。”夕人看着灰灰的眼睛。海在她身后深沉地歌唱着,歌音让灰灰心旌摇荡。



(尾声)

两天后一具尸体被渔民发现,有深褐色的长发。



墓园里又竖起一块墓碑,上面镌刻着灰灰的名字。第二天清晨,一支缀满露珠的黄玫瑰安静地躺在墓碑的前面,飘散着海洋的馨香。



(注)

Siren,一般译作“塞壬”,希腊神话中半人半鸟的海妖,意大利海上的三女神之一,常以美妙的歌声诱惑经过的海员而使航船触礁毁灭。

转自:榕树下
 0   2006-09-25 09:30:20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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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6-09-25 09:29:3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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