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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殒
网友【小梦】 2006-10-01 10:42:39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5    1
一、缘起

子夜。月上中天。

松林得尽头是一片乱坟冢。皎洁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将这片坟冢覆盖得严严实实。我仰首蹲在一座坟茔上,将修长的吻部突入圆月的当中开始吐纳。霎时间,那盈盈的圆月表面似乎晃了一晃,如同装在玉盘中的水银在轻微地荡漾。然后只见我身上突然泛出一阵耀眼的光芒,令月亮的霜华都黯然失色。待那光芒敛去后,我伸了伸四肢,却发现它已经化作了人的手和脚。而我的身旁却是一张雪白的狐裘,冷澈的月华在它上面凝成了晶莹剔透的冰晶。

“修盈,可喜可贺啊!”十多个声音由远而近。似乎空气微微地颤动了一下,然后十几个妇人便凭空显现出来了,是我的姥姥、姨娘和表姐妹们。

我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细细看了看自己作为人的雪白胴体,在月华地映衬下它如同玉石雕琢般光洁。我拾起那张狐裘,轻轻抖了抖,那狐裘就化作了一件白色的纱衣,罩在了我的身上。

姥姥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修盈,经过五百年的修行,你终于蜕去狐形,完全地化身为人了!我也算对得住你死去的娘亲了……”话未说完,姥姥却已是老泪纵横。

我心中亦是一阵酸楚,但强自平静地施了一礼,开口道:“修盈谢过姥姥、姨娘以及众姐妹们的照顾。”

“哎呀,母亲!今天是修盈大喜的日子,你老怎好去煞她的风景?”一个妖娆的妇人娇嗔道,然后风情万种地走了出来拉着我的手。她是我的小姨。

“是啊,是啊!看我都老糊涂了!”姥姥破涕为笑,正要伸出枯皴的手去擦拭脸上的泪时,我心中一动,从小姨掌中抽出了手轻轻为她拂去了泪水。那纵横交错的皱纹是两千年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无情印记,同时也昭示着那是家族中不可忤逆的权威。我突然感到,手心的泪水居然是温热的。也许,姥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疼爱我,在乎我的人吧!

“来来,为修盈的新生庆贺一下!”姥姥手一扬,整个坟冢立时变成了一座豪门宅院。小姨也招来一些鼠獾之流,用术法变成了丫鬟和童子,以供驱使。觥筹交错之中,我独自清醒。临近黎明的时候,她们离去了。然而临走前表姐妹们那些鄙夷嫉妒的话语还是传到了我的耳中——她们以为我醉了,其实我很清醒。

“要不是靠她母亲五百年的道行,她能这么快就修得狐仙得果位么……”

“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姥姥还是那么偏向她。还不是个不人不妖的野种……”

恶毒的话语渐渐远去,然而我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惆怅,毕竟我还是与她们不一样的啊!

我原本是一个狐妖。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个半妖。因为我的母亲是狐狸,我的父亲却是一个人。修仙对于我们狐狸一族来说是非常困难的。因为狐狸修仙首先要修成人形,在修成人形之前要学会人的语言。而要学会人的语言就要把四海九州其他种族的语言都学全,无一不精。光是这样就要花去五百年的时间,这时候叫狐妖,只能暂时变幻为人。每逢月圆之夜是月亮阴气最盛的时候,这时受阴气地逼迫不得不变回狐身。况且在前五百年里,操行还得分优劣,若是操行不好,时间会耗得更长。等学会人语后,再花五百年时间才能蜕去狐形,化身为人。这时候才算有一定的成果——有了真实存在的人的身体,叫做“狐仙”,修为应付月圆之夜的阴气是绰绰有余的。成为狐仙后再修一千年就可以飞升天界,成为天界正神,整个过程最低也要两千年。

听姥姥说,当年母亲为了让自己的后代能够缩短修行的时间,所以去和人类结合。因为狐仙和人所生的子女有一半是人类,所以不用耗费五百年的时间去学人的语言,修行的时间也大大缩短。然而这么好的办法其他族类也不是没有想到过,他们不去这样做是因为胎儿会在受孕的时候汲取自己五百年的灵力。而且,在与人类接触后,难免会日久生情,有碍自身的修行。

母亲当年未听姥姥的劝阻,终于还是和父亲生活在了一起。起初,他们相敬如宾,生活得很美满。但是自从怀上我后,母亲愈发感到力不从心,每到月圆之夜都会疲惫不堪。最初父亲只是以为是妊娠时期的正常反应,但是最后在我出生的时候,所有的问题都显现出来了。我出生的时候正好是八月十五的黄昏,当时母亲的修为已经跌到了最低谷。谁料我的胎位又不正,所以导致她难产。她一直苦苦地坚持着,在月上中天时我终于降生了,但是她一口气接不上来昏厥过去,露出了狐尾。为我接生的稳婆当场昏死过去,祖父得知消息后大为惊惧,下令将母亲和我锁到了柴房里,然后请了道士作法收妖。起初父亲执意不肯,但是后来渐渐就松懈了,对我们母女二人不闻不问。本来那些道士根本就奈何不了母亲,但生完我后,母亲损失了五百年的修为非常虚弱,所以一时间竟被他们的阵法困住了。后来是姥姥拼着受天谴的危险,伤了那些道士,才将我和母亲救了回来。但是因为此事,姥姥的操行大打折扣,以致她修行了两千多年也未能飞升成神。

本来事情应该就此结束的,但没想到其中一个被打伤的道士他师从当时青城山赫赫有名的清虚真人。他添油加醋地在清虚真人面前数说了一番,结果清虚真人一时起了忿怨,找上门来,在族中居住的地方布下了极为厉害的禁制。当时族人面临生死存亡的边缘,倘若姥姥出手去破他的禁制,那她两千年的道行就会毁于一旦。在这万念俱灰的情况下,母亲义无返顾地冲了出去,拼着魂飞魄散的下场破除了清虚真人的禁制,让家族中人得以逃脱生天。

因为母亲给整个家族带来的阴影,除了姥姥外,我从小就受到同族人的排斥。等我渐渐有了自理能力后,我便主动搬出去,用母亲留给我的“拜月凝华”之法汲取月之精华去提升自己的修为。由于我一生下来就继承了母亲五百年的修为,所以修行的进展要较表姐妹们精进得多,这是她们嫉妒我的所在,也是母亲给我最后的福祉。

如今我终于突破了修仙的第一层限制,修得了“狐仙”的果位,再也不用担心其他妖魅的侵扰。多数人这时候都会找一个灵气更盛的山泽继续修炼,以便早日度过天劫飞升成神。但我却有自己的打算。常言道:“因果循环,善恶有报!”,当年父亲的薄情寡义和清虚真人的滥杀无辜总要有所报应吧,我就是这报应的根源。五百年来,我卜筮到父亲转世到了川中;而清虚真人也不知何故五百年了还未飞升,仍在这个人世修行。这不正是我将报应加诸他们身上的好机会么?只要他们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便会了无牵挂地找一个福地仙山去继续修行。

二、斗法

川中古代称为“蜀”,亦称“天府之国”,足见其富饶一时。此时看来却也甚一般,不若都城临安繁华喧嚣。然而蜀地名山大川的气势却不是江南那小峰小水可以相媲美的。不单如此,川中名山人迹罕至,灵气也较人迹稠密的江南要盛,更适合修行隐居。“青城天下幽”的名头更是引得无数道人纷至沓来。

“那恶道清虚此时只怕正蜗居在道观里享清福吧!”我行在青城山的幽径上,心中忿忿地想,脚下的步伐也加快起来。

待我到了山顶时已是月华大盛,道观就静默在月光之中。我步入观,一个小道童前来知会我。借着油灯微弱的光辉,我看清了中堂上供奉的是三清祖师。我从小道童手中接过香火,毕恭毕敬地叩拜了三下,然后观主便出来了。我心中暗自惊诧,这老牛鼻子的嗅觉倒是灵敏得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我强自压住自己的怒火,告诫自己不可轻举妄动。

“你可是清虚?”我冷冷问道。

“无量寿佛!贫道法号枯木!”那老道面无表情木然回应。

“你不是清虚?”我倒是吃了一惊,愕然问道,“那清虚呢?他不是你们的观主么?”

“清虚真人是本观前辈高人,此时他只怕已然飞升天界了!”

我愣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要找的人居然不在,我又该如何去惩治他?不对,按我的卜筮,清虚还在尘世,而眼前这道人却说他已经飞升,这分明是在诳我。就算他没做观主,一定也躲在观中修行。想到此节,我心中冷笑,险些被他的徒子徒孙给骗了去:“哼,你休想骗我,清虚那贼道当年丧尽天良,怎又能得飞升?速速叫他出来受死?”

那道人脸色一沉:“妖孽,我见你千年修行不易,得了‘狐仙’之道才给你几分颜面。三清祖师面前岂容你来放肆?”

我眉锋一挑:“那你又待如何?”

“妖孽,今日我就收了你,看你还敢如此猖狂!”那道人被彻底激怒了,整张脸变成了猪肝的酱色。他并指在空中连连画符,暗红色的符咒形成了一条条无形的封印向我包裹过来。

我心中冷冷笑,就凭这些符咒也还想困住我?我长舒广袖,拖出一道道银色的光刃,将那些符咒击得粉碎。那老道脸上并未显山露水,竟也沉着得很,仍旧连绵不断地画着符咒。我有心戏谑他,捏了隐身诀,一会儿出现在大殿的角落,一会儿出现在他身后,闹得他渐渐沉不住气了。

我飞身观外,月华沐浴在我身上让我精神倍感清爽。那老道也追了出来,手中多了一柄桃木剑。只见他并不马上出手,只是双目紧闭,手中桃木剑直指天上的明月捏了个剑诀,口中默默念着咒诀。我立在那里,有心看他能施出什么厉害的法子来对付我。突然,他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了,口中喝了声“疾!”,然后桃木剑上就有一道紫色的光芒直射明月。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射向月亮的光芒借助月之灵气竟化做了霹雳。

我心中大骇,身子急急地闪躲着,但衣袖仍是被霹雳劈成了齑粉。我怒气大盛,看来还是太小看他了,不过他竟敢用月华之力来对付我却也忒低估我了。我平素修行用的便是“拜月凝华”之法,在汲取月华力量方面他岂能敌得过我?我将流在身上的月华用法术拢成了一个银色的结界,那道人的霹雳劈在结界上发出尖锐的响声,仿佛空气在急促地摩擦。我在结界中心如止水,结界也牢不可破。那道人的霹雳全都被我用引导之术反弹回结界之上,所以他一直是在和自己拼劲,可笑的是他还在一味地提升灵力。

突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天上的明月开始变得残缺,月之光华正在渐渐隐退。“天狗食月”,我心中一下反应过来了,不禁浑身冒出了冷汗。我光顾着来寻仇,却没去推算今天的异像。我的法术主要就是依仗月之精华,只要月亮全被天狗吞下,那么我的法术便会大打折扣,到时岂不是处于危险境地么?

那老道似乎看出了我的恐慌,立时将道法提升到了极至,使出了“天雷轰”之术。此时月亮已经被吞了一半,我的结界也开始逐渐变得透明。我心中一慌,一道紫色的霹雳劈了过来,我的结界便被破除了。那老道见结界已破立时祭起了飞剑,我慌乱中闪躲不及,手臂立时被他斫出了一道口子,倒在了地上。他大喜,以为我已被他制住,提剑奔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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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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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Lv0 创始功勋
我瞅着天上即将逝去的最后一缕月光,就在那老道走到我十步以内时,我长袖猛地一扫,拖出一道淡淡的银光。我看到那老道被我扫飞出去,一连跌了数个筋斗才停下来。我这才露出了笑意:他那一把老骨头也跌得不轻,起码半年是起不了身的。

我勉力飞向山下,临走时回望了那狼狈的老道一眼,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三、邂逅

待我飞到山门时,法力已经是不支。今次若不是我以千年修为撑开结界化去了大部分力道,那老道的“天雷轰”便险些将我劈得魂飞魄散。饶是如此,我的伤势依旧不容乐观。这还是我第一次与人斗法,却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我连清虚的徒子徒孙都斗不过,又何谈寻他的晦气,一时间我不禁心如死灰。一念至此,我心中酸楚不已,泪水簌簌地滴落下来。

一会儿,月亮又露出了脸。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盘坐在地,对着明月静静地吐纳着。当务之急是将伤养好。不一会,我的灵台便是一片清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嘈杂的人声惊醒了。“莫不是那老道派人追上来了?”我心中大惧。正待要避一避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我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我心中一横,今日若是葬身此地,拼死我也要将那群牛鼻子全部拉来陪葬。

“咦,那里来的漂亮小妞儿?”一个粗俗的声音从人群当中响起。

借着明亮的月光,我这才看清楚,来人并不是那些道士,而是一群黒衣的汉子。只看他们的那身装束就知道是一群剪径的强盗。不过我却放下心来,强盗虽然杀人越货,可对于我来说却是微不足道的。

“呵呵,漂亮到是漂亮!不过看来已经是被别人享用过的破鞋了!”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他盯着我,猥亵的目光和话语让其他人哄然大笑。

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左手衣袖被那老道用霹雳劈去了,露出了挂有一道血口的整个手臂。我当即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由怒从中来,正想给他们点厉害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这伙强盗怎能欺负人家一个弱女子?”只见一个年轻的书生背着书篓,站在朗朗月光之下,显得丰神俊朗。

那为首的凶汉先是一愕,看来他也没有料到这么晚了会有人在山脚转悠。但他反应过来后不禁哈哈大笑:“兄弟们,他说我们欺负那个小妞儿!哈哈……”一群强盗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你们……你们笑什么?”那书生的话语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了。

“哼,我们强盗就是专门欺负人的!”为首的那凶汉故意摆出了凶神恶煞的面孔。然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他们中间传了出来:“小白脸,我们不单单是要欺负那小妞儿,连你我们也要一起欺负欺负!”

“哈……哈哈……”又是一阵轰笑。

“兄弟们,少跟他罗嗦!那小妞儿我们带回寨子里慢慢享用,那书生衣着华贵,想来也是富家子弟,绑起来去换几个银子!”为首的强盗吩咐道。

那书生的脸因他们那猥亵的言语而涨得通红,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护在了我的身前:“你们这些强盗,没有王法了么?我绝不许你们还来害人!”

我心中暗笑,这不知死活的书生,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救别人!不过此刻我心头却无端的一暖,之前凄苦的酸楚顿时荡然无存了。我从地上拈起一片枯叶,暗暗用拇指与中指弹了出去。霎时间,飞舞起漫天的枯叶,隔离在了那群强盗与书生之间。他们都被平地而起的叶子惊得愣住了,我拉住了那书生的手:“还不快逃!”那呆书生这才恍然大悟,逆着来路奔了起来。

慌不择路的奔逃过后,我们居然撞进了一座废弃的山神庙。由于长时的奔逃,我的伤势又发作了,整个人几乎已经无力地靠在了那书生的身上。深重地喘息之中,他身上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息扑入鼻中,让我精神为之一振。难道这就是人的精气么?一些操行不好的妖怪总是靠吸尽人的精气来修炼,这样虽然比汲取日月精华来修得人身要快,但是日后飞升时所受的天劫却也要难以度过得多。那书生扶我靠在墙上坐下,半晌他才红着脸,吱吱唔唔道:“姑娘……男女授受不轻……”我这才发现我一直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我立刻放开了,脸上也感到火一般的热。那书生脱下长衫,递了过来。我明白他的意思,忙披在身上遮羞。

山神庙的庙顶已经破了一个大洞,月光斜斜地映在了我的身上,我不再说话,默默汲取着月之精华。一时间,四下一片死寂。

半晌,那书生瞟了我几眼,才犹豫地开口:“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今日之事……小生绝对不会向别人说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脸上那尴尬怪异的神色让我又气又笑。看来他和那群强盗一样,以为我被人侮辱了。这呆头的书生,若不是看在他有心救我的份上,我定当给他难看。不过我脑子一转,向他编排起故事来了:“小女子多谢公子相救!我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和家人回乡探亲,哪知亲眷已经甍逝。无奈只得返家,哪知途中遇上了那伙强盗。那强盗想要辱我清白,我抵死不从。在家人拼死相救下,我才逃了出来。我虽是一介女流,但也知‘士可杀,不可辱’;若是我已失去清白,此刻哪还有脸苟活于世。”说完不忘潸然泪下。

那书生听完过后不禁为之悚然:“啊,原来竟是如此!姑娘贞烈之风让小生好生敬仰,刚才出言不逊有辱姑娘清白,小生在此赔罪了!”说完,他果然认真冲我鞠了一躬。

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忍不住要笑。但又强自压下了笑意,幽幽啜泣道:“我虽逃出魔掌,家人此刻怕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我却不如随他们去了吧!”

“蝼蚁尚且偷生,姑娘又何必如此想不开呢?不如我送你至亲戚家去?”

“小女子已是再无亲人了!”

“这……”那书生显然是有些为难了,“若姑娘不介意,小生就以兄长的名义留你在身旁。待小生此次进京赶考事毕,日后若有好人家,小生便代你家人替你做主了!”

我想暂时也无打算,又有重伤在身,不若和他一起去京城逛逛,养好伤后再做打算。我当即起身盈盈一拜:“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愿为奴为婢侍奉公子一生一世!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那书生也回了一礼:“在下姓白,名展飞!敢问姑娘芳名?”

“贱名修盈!”我低头羞涩一笑。待抬头,眼前是白公子那俊气的笑容,有如星辰般的朗目似乎探到了我的心底。我此时只是想到,原来人类也有如此天真无邪的笑容。

四、盗卷

路上为了避嫌,白展飞买了一套书童的着装让我换上,在这点上他倒也不呆了。一路上,他吟诗作赋谈古论今,我这才惊异地发现他原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在一路诗词的熏陶下,我们到了京城。然而离大考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要找了家客栈住下。

京城临安莺莺燕燕繁华喧嚣,我向来深居简出以至一时间竟不太习惯。所以找客栈时,我提议到城郊去。城郊客栈的条件不若城内的华贵,所以住的大都是寒门学子。而寒门学子大都专心致志地备考,不像那些富家子弟到了京城便花天酒地,惹人生厌。起初我怕白展飞受不了清苦,不愿在城郊客栈住;哪知他说:“这也好,郊外的客栈安静,而且你在那里行事要比城内方便!”就这样一口答应了,而且是设身处地地为我着想。我听着心头又是一热,赶忙道了声谢。

相处这许多日子后,我才知道,白展飞自小读书便有过人之处。十二岁上便有了秀才的功名,十五岁更是一连通过了乡试会试,且都是以第一的成绩夺得解元会元。哪知最后进京赶考时却意外地名落孙山,连殿试的资格都没有拿到。三年过后,十八岁时,他再次进京赴试,结果与三年前一模一样;再三年后,廿一岁时,再得解元会元,却始终与状元无缘。尔今他早已廿四岁数,却仍然执着不怠。家人不忍他再受打击劝他完婚了事,但他发誓定要夺得头名状元才成家返乡。

虽然已是初秋,但“秋老虎”依旧肆虐。每天夜里,我总是默默替他在房中点一炉熏香,驱除虫豸。自己便在院中的石桌椅上纳凉,在众书生的朗朗读书声中对着明月开始默默呼吸吐纳。而往往这一坐便是数个时辰,直到月上中天。就算被人看见也无大碍,只当我在对月发呆罢了。起初他还能专心读书,但见我对着月亮发呆,他隔着窗子,摇头冲我笑笑。仿佛能感到他对我笑似的,我有时也侧过脸就刚好对上了他的笑容,依旧是那么丰神俊朗。

渐渐的,我就了解到了他与一般的纨绔子弟是大不相同的。他有着他们所没有的才华与理想,有着他们所没有的气度与潇洒,有着他们所没有的正直与温良。我的伤势在每夜的吐纳中渐渐平复好转,而他却在每夜的苦读中日渐消瘦憔悴。眼见大考迫在眉睫,而他的精神力却江河日下。难道这就是他的命么?以他的才学,博取状元的头衔是受之无愧的啊!想到此节,我竟隐隐有些痛心。终于,我做了一个违心的决定。

明日他就要大考。

日头刚落,今夜的云很厚,月亮隐在云层中只透出一圈黄晕的光。我借口要去城中买些小吃来给他消夜,独自走在内城的巷陌中。再过一条街,转个弯就到了贡院了,我加紧了步伐。

贡院之中守卫森严,执夜巡逻的士兵如同过江之鲫,但这些凡夫俗子对我来说却可视同无物。好容易来到了藏书阁中,我将明天要考的试题默了一份。正待要走的时候,猛地抬头看见了中堂之上赫然供奉着文曲星官。平素相貌温良的文曲星官此时却怒目圆睁,我心中暗道“不好”,连忙捏了蹑云诀,化作一道白光向城外逃去。

我飞在半空,耳边是风急速的呼呼声。“大胆妖孽,还不束手就擒!”猛地身后传来一声怒喝。随即两道金光纵到了我身前,拦住了我的去路。拦住我的是两位身披金甲的门神,估计是受文曲星官的派遣来缉拿我的。虽然门神地位法力都很低微,有时连一般的妖灵都不如,我自忖也应付得了,但毕竟他们是天界正神,我不愿与他们正面交锋。此时我心中也有一丝犹豫了,到底要不要交出试题?

“大胆妖孽,竟敢私自窃取贡院试题,为祸人世!若不交出试题休怪本神手下无情!”

正当我犹豫之时,两位门神已然出手了,他们手中的金戬化做两条金索向我束来。我连忙祭起结界,将那金戬挡在外面。两位门神并指一点,指尖射出两道金光,击在了结界上。哪知那金光又化做了闪电的光网,不断地想将我的结界收紧缩小。我本就是重伤初愈,这样一来顿时感到压力骤增。我也动了真气,将灵力骤然提升。刹那间,我银色的结界张大一倍,撑破了门神的光网。那两个门神恼羞成怒:“妖孽休要猖狂,看我法宝!”说完手上一抖,一支金光熠熠的笔飞了出来。那金笔在空中连连画了几个符咒,从上自下印在我的结界上,我的结界立时崩溃了。我心下大骇,文曲星又叫魁星,这金笔正是他点魁时用的神器。传说人世间的读书人谁的名字被这支笔点中,谁就可以高中状元。如此厉害的神器面前,我又怎能讨得了好?我心中懊悔不已,白展飞能否考上状元本就不是我所能够左右的,我又何必自做多情来趟这场混水!
 0   2006-10-01 10:43:53  回复
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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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Lv0 创始功勋
符咒仍在连绵不断地朝我飞过来,四肢百骸中的感知已经渐渐闭塞麻木了,只有依旧清明的意识仍在顽强不屈地抵抗着来自上方的压力。就在我快要失去知觉时,一道青光突然横飞过来,形成了一道光幕,隔在了我与符咒之间。在这千钧一发的间隙里,我忙蹑云飞逃而去。回眼望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手持拂尘在我身后,那洗得泛白的道袍在夜风中飘动如同白幡,如炬的目光灼得我背心阵阵烧热。

当我精疲力尽地回到客栈,看见白展飞依旧坐在窗子前温书时,心中才略略安稳。我料到若将实话与他说了他必不肯接受我的做法,说不定还会惊吓着他。于是我摇身一变,化做一个书生,怀揣试题来请教于他。这样一来,他既知晓了试题,同时我也做得不知不觉。就算他明日会大吃一惊,那也只能以“凑巧”二字来解释了。与他充分地讨论过试题后,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准备回房了。今日的境况当真凶险无比,我心中暗自立誓,绝不再与神界中人有所冲突。

当我推开房门时,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立于我的房中。那老道身穿洗得泛白的道袍,手持一柄拂尘,身上那得道真人所散发出的先天罡气让我心惊肉跳几乎尖叫起来。这老道赫然便是先前我与门神斗法时出手相救的道士。我也并非不识时务之人,当即向他盈盈一拜:“弟子谢过仙长救命之恩!”只是心中忐忑不安,不知他为何找上门来。

那老道一声不吭,只是盯着我看,一双慧眼似是要将我的原形逼迫出来一般。良久,他才叹了口气,身上那股凌厉的先天罡气陡然间敛去了,浑身只剩下普通老者那腐朽的迟暮。我惊觉他的变化,心中又是一跳。

“五百年了,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如今却也来了!”那老道面无表情地说着,“贫道便是你要找的清虚!”

如同晴天霹雳,我一时间就愣住了。眼前便是杀我母亲的恶道,但也正是他,今天却出手救了我的性命。我只觉心中的恨意在一瞬间陡然悬在了半天云中,变得空空如也,无论如何再也提不起来。我只是怨自己怎会如此无能。

“哼,你以为你今日救我一命,杀我母亲的罪孽就可以一笔勾销了么?”我恨恨地道。

“贫道自知罪孽深重,但你母亲却也数天劫难逃。如今你的天劫即将来临,若要找我你只管去青城山便是!”

“我不会去找你的,就算去了,也是为我母亲报仇!”我脱口而出,只是觉着这话说得却是一点底气与力度都没有了。

“无量寿佛!因缘汇聚,双星纠葛;是天劫,也是自劫!”清虚念了一句偈语,拂尘一扫,化做一阵轻烟遁去了。

我一片怅惘,什么“因缘汇聚”?什么“双星纠葛”?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我心中曾经坚固如堡垒的仇恨却不自觉的变得软弱起来,真的是天劫,也是我的自劫啊!

五、结缘

白展飞的考试顺利地告一段落了,他以第一的成绩如愿以偿地取得了殿试的名额。当他从考场回来后欣喜若狂地告诉我他的奇遇时,我只是冲他淡淡一笑,但我的心中却也是喜悦无比的,甚至有种要流泪的感觉。我心中忽地有些后怕——我已经将他的喜怒哀乐当作自己的喜怒哀乐了。

接下来的事情波澜不惊,尽在我的掌控当中——白展飞殿试金榜题名一举夺得头名状元。当他赴过琼林宴,骑马游御街,最后穿着状元郎那大红的袍服,光芒万丈地来到我的面前时,我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我不知道那是幸福的眩晕还是劫数的降临。但是,当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他的怀中时,我清楚地知道,我原是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心地单纯只知圣贤之道的男子。

朝廷给了白展飞一年的时间回乡打理私事。在这一年中,他必须在当地县衙协助县令,以增强处理政务的能力。而衣锦还乡后,白展飞的父亲便开始为他的婚事忙碌了。但是白展飞却告诉老人,他是要娶我为妻的。

“荒唐!你莫名其妙地带回来一个不清不白、来路不明的女子已经是荒天下之大谬了,如今你还要娶她为妻?这事你想都莫想!”白老员外一脸的怒气,“昨日尚书大人已经派人来道贺了,看得出尚书大人还是很赏识你的,过两天……”

只见白展飞突然跪了下来,他挺直了脊梁,开口道:“父亲,孩儿虽与盈盈两情相悦,但一路上恪守礼仪规矩不敢僭越半分,求父亲成全!”

“你这逆子,竟敢顶撞于我!”白老员外怒气冲天,“过两日随我去尚书大人府上回礼,休得再罗嗦!”

我站在旁边,冷冷地看他们如何收场。

“父亲,若您不答应,孩儿情愿抛却状元头衔,与盈盈死在您的面前!孩儿说到做到!”说罢,白展飞连磕三个响头,起身便要向墙上撞去。下人连忙死死拉住,白老夫人也是泪落阑珊地劝到:“老爷,你就依了他吧,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不在了,我可也不想再活了!”

“罢,罢,随他去吧!”白老员外气得头晕目眩,被下人扶回了房中。

从始至终,我都冷冷地看着他们的闹剧,直到白老员外被白展飞以死相逼被迫答应为止。这一刻,我心头居然一阵酸楚,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欣慰与满足——这世上终于有人还在乎我,甚至愿为我而不顾性命。这一刻,我忘记了我的身份,忘记了我的修行,忘记了我的仇恨,仿佛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婚礼热闹而隆重。我静静地听着旁人说着新娘子容貌如何美丽、气度如何幽雅、身材如何婀娜,却丝毫也没有露出矜骄的神色。我发现,白老员外在听到旁人对我的夸赞后,也渐渐露出了笑容,看我的眼神也慢慢变得慈祥。其实人类都是有虚荣心的,就算你原本不喜欢一样事物,但听到许多人对它赞不绝口后,你就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的立场。

婚后的生活平静无澜,我平素恪守他们人类女子的礼仪到也没有出过差错。不多久,我便有了身孕,这让我又喜又忧。喜的是,我终于有了自己的骨肉;忧的是,我怕母亲的悲剧会在我身上重演。

仲夏,入夜。

随着临盆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我愈发感到困乏,浑身老是没有力气。我知道这是胎儿在汲取母体灵力的缘故,但是又不敢过多地汲取月亮的精华,以免引起他人的起疑。因此我每日只得早早睡下,修养生息。我很喜欢白展飞身上的书卷气息,有几次我的确困顿不堪,便吸了些他身上的精气。开始我不敢多吸,怕会对他的身子有所损伤;但后来随着孕期的增长,我确实是忍不住,次数变得更多了。让人惊奇的是,我发现白展飞的精神依旧非常的好,似乎对他没有遭成任何影响。难道是他身上的精气要较其他人要多得多么?时间一长,我也就没想那么多,每晚畅快地吸了个足,白天也不再瞌睡连绵了。

“娘子,你说最近怪不怪,爹爹老是在半夜听见狐狸的叫声!有几次起夜据说还亲眼看见几只狐狸趴在我们的窗子前不知在干什么?”

我心中一惊,口上却淡淡问着:“是么?怎会有这样离奇的事情?”

“我也觉得很怪!但是爹爹最讨厌狐狸的,说是明天要找青城山上的道长来做做法事!”他顿了顿,续道,“你……你心中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我立即明白公公心中的想法了,冷冷地道:“我又能有什么想法?”

白展飞尴尬地说:“其实爹爹他不是那个意思,你莫要会意错了!”

我侧过身,不再搭腔。突然,我心中顿生疑窦:“相公,你刚才说公公最不喜狐狸?”

“是啊!听爷爷说爹爹从小便不喜欢狐狸,见到了必定拿石头投掷,仿佛见着了蛇一般。请来道长卜筮,说是他命中与狐相克。所以家人都很忌讳狐狸,平时都不在他面前提起!你以后也……”

他后面的话我没有听进去,我只是在心中默默掐算着。可恶的是我现下修为大打折扣,根本算不出什么来。“天生与狐相克?哼,哼,看来是前世的孽债了,我那薄情寡意的父亲!”我心中冷冷地想,凭我千年道行的直觉应该是错不了的。

得到这番消息,我却是夜不能寐。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白展飞那均匀的鼻息,便知道他已睡熟。我对着他的鼻孔轻轻吹了口气,天亮之前他便不会醒来。我悄然出门,看见几个毛茸茸的影子一闪而过,没入了墙角的暗影处。

“出来吧,不用藏着了!”我对着墙角轻声道。

“呵呵,还是被修盈发现了!”小姨满脸假笑,与几个表姐妹现身出来了。

我却没有笑,只是冷冷地问:“你们这几天来在窗户上看够了么?”我心中气恼,若不是我有孕在身修为减退,岂能迟迟发觉不了。

“哟,我们只是听说修盈嫁给了状元郎,想看看状元郎到底如何英俊,把我们一心向道的修盈给迷得只羡鸳鸯不羡仙了!”大表姐怪声怪调地说着。

“是啊,是啊,妹妹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另一个表姐笑谑道。

“现在看到了,心满意足了么?我劝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来!他们明天要去青城山请道士来对付你们!”我平静地对她们下了逐客令。

“哼,你以为我们来是要你的喜酒喝的么?我是逢了母亲的旨意带你回去的。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和你母亲一样下贱而已!”小姨脸色一沉,口中肆意的骂着。

不去理会她刻毒的谩骂,我淡淡说道:“回去告诉姥姥,修盈感激她老人家的养育之恩。只是以后不能侍奉在她左右了——我是再也不会回去的!”

“哼哼,你当真以为他找道士来是对付我们的么?他是冲着你来的!”小姨嗤笑道,“是啊,和自己的仇人生活在一起也很快乐吧?下贱的东西之所以下贱,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我心中一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正当我想问个明白时,她们却已经笑着走远了!

果然没错,就是他。有了小姨的话语来佐证,我更加深信不疑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前世那薄情寡意的父亲在今世竟然成了我的公公,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他还想请道士来对付我?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心中冷冷笑着,紧握的关节“咯咯”作响。

六、风波

没过几日,公公果真从青城山上请来了一个道士。我在内堂看得真切,那老道正是在青城山上与我斗法的枯木。虽然那次被我摔得重伤,但是想不到他倒也恢复得快。

“恕我直言!白老员外,听你的说法再加上贫道的推算,贵府上下已经是妖气纵横了!如果没错的话,应是狐妖在作祟!”枯木捋了捋长髯,怀疑的眼光却四处打量着。

“啊,仙长,这可如何是好?”公公吓得面如土色。

“施主放心,有贫道在,妖孽岂敢猖狂!白公子,最近你可有感到精力不足,疲惫不堪?”老道枯木又开始观察白展飞了。

转自:榕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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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啊,我每日精神都充沛得很!”

“但是贫道看你印堂发青,理应是被狐妖吸去了大量精气的表现!贫道斗胆请尊夫人出来一见!”

居然还是被那牛鼻子看出来了,我心中恨恨地道。随即,我从丫鬟手中接过了茶水,装作出来奉茶:“道长请用茶!”

枯木看见我陡然退开一步,指着我喝道:“妖孽,还不现出原形!”

我装作无辜:“道长,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是妖怪,你莫要弄错了!”

“哼,你不用在此惺惺作态!说,你到白府来到底要如何害人!”

公公与白展飞都被那老道的话怔住了,呆呆地看着我们。我一咬牙:“道长,你口口声声冤枉我是妖怪,你可有证据?”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待我用照妖镜照出你的原形,看你还有何话可说!”说罢枯木从怀中掏出一面小镜子,姿势端正地朝我照了过来。

我本就有半人的血统,再加之已修得狐仙果位,有了真正的人类躯体,他这照妖镜又岂能对我有丝毫影响。我无所畏惧地朝他走上一步,满意地看着他惊骇地后退。盯着镜子中那美丽的容颜,我冷冷笑道:“道长还有何话可说?”

“居然照妖镜也不能让你显形?”枯木大感意外,将镜子揣进怀中,“你可是又想与贫道斗法?”

“够了,你这道人也太过分了!你的什么破照妖镜既然照不出什么来,为何还敢诬陷我娘子是妖精?”白展飞怒气冲冲地冲枯木喝问道。

“她……她道行高深,可能照妖镜一时间也照不出来,待贫道做法……”

白展飞见我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以为我大受委屈。其实我是气得不行,差点就忍不住要与枯木动起手来。白展飞忙携我一同进了内堂,临走冷然道:“不用劳烦道长了。自己没什么本事,就别到处装神弄鬼,搅得人家鸡犬不宁!”

公公却不以为然:“展飞,怎可对仙长如此无礼!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临走前我回望一眼,只见枯木那老牛鼻子的脸,都被白展飞气成猪肝一般的酱紫色,心中忽然觉得真的很解恨。

“娘子,这是母亲炖的参汤,她说你有了身孕要补一补的!”

我接过白展飞手中的参汤,心中不由一酸:若不是我怀有他们白家的骨肉,他们可还会如此宽待于我?默默喝了参汤,我卧床歇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觉得浑身发冷,如同天气骤然变成了数九寒天一般。我暗暗调息,但却惊异地发现我的灵力开始如同流水一般飞逝。冷汗立马自脊背冒出:参汤,一定是参汤出了问题!看来是被枯木那老道下了符咒了。我顿时如同掉进了冰窟——白展飞他居然如此待我!

“娘子,娘子,你身子怎么这么冷?”

我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胳膊,这个负心人居然装得如此深藏不露。

“这么冰,莫不是病了?我去请大夫!”说完他便要起身下床。

看他这样子难道真的不是他么?我心中暗自叫苦,今晚无论如何是不能露出破绽的:“不要紧,是孩子在肚子里闹腾着呢?不用去请大夫了,一会就好的!”我颤抖着回答。

“真的没事?”他不安的问,见我点了点头才露出了微笑,又侧耳在我腹上听着动静,“你这小鬼头,这么折腾人,定是个毛小子!”

“相公,抱紧我!”我缩进他的臂湾,贪婪地吮吸着他身上的精气,只盼能借助他身上的精气逃过这一劫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只有他那均匀的鼻息声在耳边起伏,我也渐渐睡去……

待我清晨醒来时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我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我福缘未尽又逃过了一劫。待我依旧笑靥如花地来到厅堂,站在枯木那老牛鼻子面前时,我看见他无比的惊恐;而公公脸上却是阴晴不定尴尬无比。

“修盈向公公婆婆叩安!”我行过早礼,站起身来,眸子却盯着枯木,满是挑衅的神色,“见过道长,有劳道长作晚做法为我公公祈福!”昨晚这老道将符咒下在了参汤里,又通宵达旦地折腾了一晚上,结果今早一无所获,估计也气闷得很吧。想到此节,我不禁露出了冷笑。

“罢了,罢了!”枯木面若死灰,一脸倦怠的神色,估计昨晚也是耗尽了精神一宿未眠。只见他一甩袖袍,转身便要灰溜溜地走人。

“仙长,仙长……”公公一时间却留也不是送也不是。

“公公莫急,待儿媳替您送这位仙长出门!”我故意将“仙长”二字音调拔高,暗中讽刺着。然后与一群丫鬟小厮们一起跟着枯木那老道穿过天井,送到了大门口。就在他要跨下台阶的时候,我趁众人不注意吹了口气,一块香蕉皮出现在了他的脚下。“咕咚”一声,枯木那老牛鼻子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泥。一旁的丫鬟小厮们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我却装作惊讶:“道长怎地如此不小心,你们还笑个什么,还不快去扶他起来!”

“不用了,我自己起得来!”枯木那老道挣扎着站起来,却已是摔得鼻青来脸肿了,“妖孽,咱们走着瞧!”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灰溜溜地疾步而去。

我看着他走远,脸上始终是温和的微笑。直到他走远,才冷笑着转身回去,浑身却也一阵虚脱。我回望一眼远处青城山那淡青色的峰峦,心中恨恨地想:我们的账却还没有完哩……

七、劫数

夜风在我耳边呼啸,月华在我身上凝成冰晶。我急急地飞在天上,直到看见青城山峰顶的道观才落下云头。

我捏了隐身诀,悄然走入道观,没有惊动任何人。我径直来到枯木那老牛鼻子的禅房外,运起透视之术,房内的情况尽入我眼:只见枯木那老道迭跏趺坐于蒲团之上,身前的丹炉中闪烁着七彩霞光。看样子他是在炼金丹,而且到了最后的关头。我本是要找枯木的晦气的,但此时脑中灵机一转,一个绝妙的主意浮现出来……

一个小道童来到房门前叩拜道:“师傅,清虚师尊传话让您前去叙话!”

“哦,你可知是何事?”枯木大感疑惑。

“徒儿不敢细问!”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后山,丹炉里的九转金丹马上就要炼成,你们要好好看着,不可有任何闪失!”这是枯木的声音,看来他对清虚还是颇为忌惮,对他的传话不敢不应。

“是!”道童应到。自然是我变做一个小道童,假传了清虚的话,让这个传话的小道童将枯木骗了出去,然后,他的金丹就归我所有了。

待枯木走后,我变出两个瞌睡虫,飞到那两个道童的身上,不一会儿,他们便昏昏睡去。我心中大喜,推开了门。正要进去,只见地上立时泛起一阵红光,将我的脚灼得火辣辣地痛。原来竟是枯木那老道为了防止他人偷金丹,在房中下了符咒。我退了一步,冷冷笑着,今天就看我们谁的手段更高明了。我伸出双手,接住自九天倾泻下来的月华,运起“拜月凝华”之法,并指一点。只见月华化做一道银色的光束向枯木施下的结界击去。立时,枯木的房中显现出了一道红色的光幕,与银色的光束相抗衡。我心中的斗意被激起来了,月华与灵力源源不断地自我手中输了出去。终于,那道红色的光幕渐渐黯淡下去,结界消失了。

与此同时,那丹炉中蓦地放出耀眼的金光,正是金丹大功告成的预兆。我长袖一卷,那金丹就到了手中。

“妖孽,快快还我金丹!”不用回头就可以想象枯木那老牛鼻子气急败坏的模样。随着一声破空的响声,枯木的飞剑已经毫不留情地向我飞来。早在这之前,我一口将金丹吞入腹中,然后祭起了结界。一瞬间,一股暖流游遍了我的四肢百骸,浑身说不出的舒坦,觉得体内的灵力无比充盈,看来这金丹凭空让我增加了百年的修为了。我在结界内面带微笑地看着枯木的飞剑徒劳地折腾着,连飞剑刺在结界上那“哧哧”扎耳的声音,此时听来竟也觉得那么动听。

“我可没有时间和你耗着了!”我一甩长袖,将他的飞剑磕上了房梁。

枯木气红了眼,张开五指猛地向我扑来,神情之恐怖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我轻蔑冷笑:“你这是自寻死路,怨不得我!”说完长袖甩出了一道月光刃。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的光幕拦在了我的身前,然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出现在了枯木的身侧,是清虚。“孽障由心起,缘尽劫数至!你收手吧!”

“哼,这可恶的道士三番五次与我为难,我为何要收手?”我恨恨地说。

“师傅,这妖女为祸作乱,这次又偷了我的金丹,您万万不可放过他啊!”枯木见清虚来救援,气焰更加嚣张。

我顿时呆住了,清虚竟然是枯木的师傅,那枯木难道就是当年那个挑拨是非的道人么?我看看枯木,又将目光锁定在清虚身上。

“唉,作孽啊!”清虚似乎体察到了我质疑的目光,缓缓道来,“枯木,当年若不是你挑拨是非,今天也许就没有这许多是非的发生了!如今她取你金丹也算是一种因果报应罢了!”

“哼,你修道这么多年,至今也没有飞升大概也是上天对你杀害我母亲的一种报应吧!不过你别以为就这样我就能满意。你当年害我母亲的罪孽和我父亲的薄情寡意我都要一一清算干净的!”我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贫道的罪孽确是深重,但你父亲当年的做法却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奈何!你也不能过多的责难于他!更何况他如今是你的……”

“不用说了,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用你来指手画脚的!”我不顾一切地叫喊起来。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贫道希望你早日抛却心中的仇恨,早日修成正果!你本就有仙缘,这样的运道也是你的劫数罢了,你好自为知罢!”

我心中一片空白,对他说的话完全不知所云。仇恨如今却已经悬在了心头,放不下,却也提不起。我心灰意冷,带着落寞,张开羽袖飞向天空……

中秋。月圆。

“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外面传了出来。管家开门后,一个道士强自闯了进来了,竟然是枯木那老牛鼻子。

公公见是他,马上热情地招呼着:“是仙长啊,舍下正要吃团圆饭,请仙长赏脸入席!”

枯木却没了好脸色:“我来不是吃饭的,我是来是收妖的!”

看来他是算准了我即将临盆,法力跌落到了低谷,所以如此嚣张起来。我心中一怒,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相公,我已吃饱,就先进去了!”

众人正在惊诧之时,只听枯木那老道大喝一声:“妖孽,还想跑么?”

我转身,冷笑着,若不是我已近分娩之期,岂会让他在此张狂:“你又想怎地?”

“哼哼,”枯木从怀中掏出了一面镜子。

“你这道士,上次你的破镜子不是照不出来么?还来胡搅蛮缠!”白展飞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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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与上次不同,白施主请看!”说完,他并指在镜面上一点。只见镜子中的影像渐渐清晰起来,竟是我窃取他金丹的全过程。“妖孽,你这回无话可说了吧!”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居然使出了反影术。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惊惧不已。白展飞张大了嘴巴,当他的手下意识地想碰我的时候,蓦地因为恐惧而缩了回去。他惊异的问:“娘子,这是真的么?这是真的么……”

我木然地看着镜子里出现的一切,咬着下唇,心中一横:“不错,我是一个狐狸精,一个有着千年修行的狐狸精!”

“啊?”公公闻言立时吓晕过去。

“哼哼,妖孽,受死吧!”枯木眸中迸出了精光。

“啊……”一阵阵抽痛突如其来,如同闪电掠过肚腹。我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孩子就要出生了,和我出生是同一时候。我心中一阵惶恐,难道我与母亲的命运是一样的么?

“娘子,你怎么了?”白展飞忽地上前扶住了我。

“展飞,你快过来!她是妖精啊!”白老夫人惊恐地大叫。

我咬牙忍着疼痛,心中一凉,用力推开了他:“你走开,我是妖精,你不怕我来害你么?”

白展飞被我推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痴傻了一般不知爬起。我回望了他一眼,一滴泪水滴在空中,凝结成冰霰,散落得没了痕迹。我终于明白了,这是我最后的时刻,也是我的天劫。我独自躲进了房中,布下了结界。我想,我最终的命运还是和我母亲一样了。

八、缘灭

“白老施主,妖孽马上就要显出原形。待贫道施法!”外面传来枯木那得意洋洋的声音。

我躺在床上,紧紧攥住被褥,强忍着分娩带来的巨大痛楚,一声不吭。汗水自我身上源源不断洇出,已经浸湿了被单,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盈盈……盈盈……”一个亲切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似乎是姥姥的呼唤。

我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姥姥那依旧慈爱的面庞,我腹中的疼痛也消失了。我以为我在做梦:“姥姥,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是我!盈盈!”姥姥握着我的手,慈祥地笑了,她的怀中是一个婴儿,“是个女孩儿!”

原来不知不觉中孩子竟然已经降生了——在我最危险的时刻,姥姥及时的赶到救了我。泪水如同肆意的洪水,流下面庞,我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突然,只见屋外红光大作,姥姥布下的结界闪烁起幽蓝的光芒。姥姥皱起了眉:“哼,那让人生厌的道士居然祭起了天火!待我去收拾他!”天火是凡人所不能见的,能焚烧天地一切,端的厉害无比。枯木这回宁愿耗尽数百年的修为祭起天火,看来真的是不会放过我们了!

正当姥姥要出手的时候,我一把拽住了她。因为倘若姥姥再出手伤他,那姥姥的操行就会功亏一篑,也许永远都不能飞升天界了:“不要,姥姥!这是我自己种下的因,由我自己去解决吧!”

“娘子,娘子……”白展飞那揪心的声音忽地由远而近。

“展飞,不要去啊……”白老夫人的声音急切无比。难道白展飞竟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了么?

“娘子……”一个白衣男子推开了门,居然毫发无伤的闯了进来,不是白展飞有能有谁?我惊异无比,他一介凡人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白展飞紧紧地搂着我:“娘子,我不管你是妖还是人,我生生世世都要与你在一起!”

只见姥姥站起身来,向白展飞施了一礼:“老身拜见文曲星官!”

什么?白展飞怎么会是文曲星官?我一时间惶惑不已!

“盈盈,其实你的前世是天界的心月狐仙。而白展飞是天界的文曲星官,他才是你父亲的转世!”姥姥突然无奈的开口道,“你们是数世纠葛的宿命!”

“我和他前世真的是天上的星神么?”我心中灵光一闪,不由记起了清虚曾经说过的话:“因缘汇聚,双星纠葛;是天劫,也是自劫!” 原来白展飞才是我前世那薄情寡意的父亲;原来清虚一直没有收服我是因为我原本是天界星神;原来一切冥冥中都是已经注定了的。我不由得凄厉地笑了起来。

“不错!你在天界之时曾暗中思慕文曲星官,因此触犯了天条,双双被贬凡世!当初你娘出生的时候,我看见天上的心月狐星划过夜空陨落在暗夜之中!而你出生后只有气息却没有魂魄,直到你娘在清虚的阵法中魂飞破散,你才有了魂魄。当时我就推算出来了,你和你娘都是心月狐转世。在某种程度说,你是你娘的下一世,只是这种两世同时存在于世间的情况很少见罢了!”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的疑问:白展飞才堪经纬却为何屡试落第?因为他是受到天谴的文曲星官;当他身着状元袍服来到我面前时我为何昏厥过去?并不是因为我的激动,而是因为当文曲星的转世穿上状元袍时,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势让所有的妖邪都不能近身十步;我吸取他身上的精气为何他却毫无损伤?因为他本就有仙家的灵气护体。其实一切都是昭然若揭的,只是我一直被自己的情感所蒙蔽,一直在欺骗自己罢了。

“姥姥,我错了么?”我含泪惨笑地问着,然而不等她回答,我自己答道,“我是错了,我不该去恨的!这本就是我的宿命对么?”

屋外的火光更盛了,看来枯木已经是孤注一掷了。姥姥终于忍无可忍了,她施展出自己两千年的修为将天火反弹回去。一瞬间,枯木在天火的反噬下化为了灰烬,甚至连叫喊都没有一声。天作孽,犹可怜;自作孽,不可活。他终于遭到了应有的报应。失去控制的天火却四处蔓延开来,灼热的气浪令人窒息。白展飞此时仍旧是肉体凡胎,哪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苦楚,立时便昏死过去。

“盈盈,我们走吧!”姥姥催促道。

“不!”我突然坚定地对她说,“我逃不掉的,只要我还有仇恨之心,我就永远也逃不了的!”我突然悟过来了,上天对我的惩罚同时也是我自己对自己的惩罚。因为我放不下那一份执着的仇恨,被自己强烈的怨念所束缚了。正如清虚所说:“是天劫,也是自劫!”

“那最起码,你的孩子,你要让她继续生活下去啊!让我带她走吧!”姥姥很清楚我的脾气,她知道一切已经都再也无法挽回了,这本就是我的宿命。

“是啊,我还有个孩子的?”我喃喃道,“姥姥,原谅我!我不能让您带走她!我不能让她延续我的悲剧,这样的命运太无情了!我自己虽不能突破命运的束缚,但我的孩子,我却要让她做一个完完全全的人!”说罢,我张开了口,修炼了千年的内丹缓缓躺在我的手心,放出了夺目的光辉。这是我所有精元所在,离开了它我的形神就会灰飞湮灭,从此游离于天地之间。

“不,你不可以!”姥姥明白我的想法,老泪纵横地劝说着我。

“姥姥,您快走!天火就要烧过来了,再不走,您就走不了了!”我急切地催促道,同时将内丹送入了孩子的口中,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死心地离去。

看着那一团耀眼的光辉缓缓流入孩子的身体里,我心中是一阵从所未有的欣慰——借助我的内丹,孩子身上残存的妖形将会完全褪去,以后她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了,再也不会受到任何歧视与欺凌。

漫天的火光中,我看到姥姥那佝偻的背影终于远去了。

我脱下了身上的白色纱衣,将白展飞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把孩子送到了他的怀中。这是我千年修炼而成的狐裘,上面有我千年凝聚的月之霜华,可以抵挡得住天火地炽烤。“把孩子好好养大,记得要让她拥有人所拥有的一切快乐!”我默默对昏迷中的白展飞说道,因为我相信他一定能感知得到我的嘱托。

我的魂魄渐渐涣散,如同轻烟一般向上空飘了起来。在这一刻,我的灵台一片清明,天界的所有往事都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此时的我已经回复为原来的心月天狐了。我仰望苍穹,看见万里云罗之上降下一道金光缓缓地向我普照而来,这是天界为我安排的命运。我知道只要我努力让魂魄向这道金光靠拢,我就可以重新将涣散的魂魄凝聚成形,继续接受天谴的轮回,直到所谓的罪孽消弭重返天界,到时候我依旧是天界的星神“心月天狐”。但我却极力地避开了:天界的无情让我觉得冰冷,宿命的蹉跎令我深感无奈!然而我却不愿去屈服,哪怕我会因此化作天地之间最为微小的一粒浮尘,随风飘向那没有尽头的沉沦。

我消散着,我微笑着,直到看见我生命的陨落,在宿命的天空中划出最后一道绚丽的光彩……

后记

“狐仙”自古以来便是中国奇幻界中所特有的国粹。

上古时期,大禹治水时在涂山遇上九尾白狐,后在白狐的预示下娶涂山氏生下了启,建立了历史上第一个奴隶制王朝。这只九尾白狐算得上是中国“狐仙”的鼻祖了吧。

最初,狐狸在人们心目中是祥瑞的象征,在先秦与两汉时期地位最为尊崇。当时与龙、麒麟、凤凰一起并列四大祥瑞之一。但是自从汉朝灭亡后,狐狸的地位急剧下降,并且成了生活作风出问题的代名词,成了臭名昭著的淫兽,至今没能翻身。但是有关狐狸的神话与传说却愈演愈烈,不计其数了。早期有关狐仙的故事非常原始,真正将狐仙故事集大成者是清朝蒲松林的《聊斋志异》。而《封神演义》中更是将妲己演变成了一个惑媚君主的九尾狐妖。

最近,也是在翻了《聊斋志异》后才萌发了写狐仙的意愿,同时也完成了这近两万字。然而毕竟不能够如同蒲老先生一般,演绎才子佳人式的剧目而一尘不变。因此在这篇文字中,注入了一些新的元素。比如狐仙对人性既报复又追求的一种矛盾;比如对命运既无奈又反抗的一种矛盾。在这样双重的矛盾下,最终决定了狐仙的悲剧结局。但是读者们应该看到的是,在悲剧阴霾的笼罩下,也有一种对宿命的无畏反抗,愿为自由而牺牲的一种积极向上的人生观。

阳光总在风雨后,相信修盈最终也会看到希望的曙光!
 0   2006-10-01 10:48:30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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