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格,在蒙语是“花儿”的意思。或许是因为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的缘故吧。族长那十七岁的女儿——其其格,不但能歌善舞,人也长得像花儿一样美。她有着白如凝脂的肌肤,婀娜的身段,娇美的脸庞。她还长着一双会说话的乌漆漆的大眼睛,就是看她一眼也能让人醉死。她纯洁高雅,令人不敢亵渎。
已是近中秋时分,这天晚上却是出奇的热,其其格和侍女珠儿坐在山岗上乘凉。看着下面一片灯火通明安静祥和的景象,其其格不禁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突然,整个大地被蒙上了一层红光。其其格抬头望向天上,竟惊奇地发现那本来明亮柔和的月亮也变成了血红色的。接着她听到从山下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
“走吧,珠儿,我们得回去看看。”其其格说完从腰间拔出那把阿爸交给她防身的短剑,向山下奔去。
当她们跑到那里时,发现整个村子已被鲜血给染红了,一路上见到的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连空气也充满着血腥味。其其格急忙向家里跑去,心在激烈地跳着,她不停地在祈祷,希望真主能保佑家人平安无事。可是,她马上被眼前的情景给骇住了,那是一个多么惨烈的场面!首先见到的是她那亲爱的让人尊敬的阿爸倒在门前,他已经死了,并且死得好惨,一只胳膊不知到那里去了,倒在阿爸后面的是其其格的阿嫂和阿哥,最可怜的是那才满周岁的侄儿,也不能幸免。
其其格眼泪忍不住地流下来,她蹲下身,抱住阿爸的尸体痛哭起来。突然,她发现阿爸的胸部被挖了一个洞,而心脏也不知到那里去了。其其格悲痛地站起来,走到哥哥、嫂嫂和侄儿的尸体前,发现他们也被同样的手法挖去了心脏。是谁这样凶残,竟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小姐,快……走呀,啊!”站在身后的珠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倒在其其格身后,其其格马上转过身抱住珠儿,可是已经太迟了,珠儿已带着极端恐惧死去了。其其格带着满腔仇恨和悲痛抬起头,发现前面已不声不响站着三个黑衣人,奇怪的是他们身上都长着翅膀,不过其中一个是翅膀是白色的,而另外两个的翅膀却是黑色的,除此之外他们和常人无异。
那三个人好像同时被她的美貌给怔住,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那两个长着黑翅膀的人在叽叽咕咕地商量着什么。而那个长着白翅膀的人却冷冷地看着其其格,脸上却一丝表情也没有。其其格的双眼充满了仇恨,她决心不要独自生存下去了,她决定和敌人拚了,哪怕是只能杀死一个也好,她拿着短剑冲上去,刺向他们中的一个。
可是,她还没有走近那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摔到地上,而她手上拿着的那把短剑也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那两个人马上向其其格慢慢地走过来,口里还发出令人毛骨耸然的笑声。其其格不禁绝望了,她恐惧地慢慢地向后退去。突然,她见到前面走着的那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不声不响地倒在她面前,他们的眼睛不相信地睁得好大好大,令人看了,觉得一阵寒意由脚升到头顶。而他们身上黑色的血液溅到地上,马上飘来一阵恶臭。其其格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眼睛死死地瞪着剩下来的那个长着白翅膀的黑衣人。
他向其其格走过来,缓缓地伸出手,说:“起来,跟我走吧!”
“不!你这个刽子手!请你走开!”其其格不禁想起死去的亲人,悲从中来,但她却无法为他们报仇,她真想一死了之。可是,现在就算是想死也不行了。那个人走到她的面前,挥手往她肩上击去,其其格马上晕过去了。那人深情地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其其格,然后俯身抱起她,振动翅膀,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其其格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华丽的床上,而那个人正坐在床前,看见她醒了,柔声说道:“你已经睡了两天了,现在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好了一点呢?”
“你这个混蛋!快把我的亲人还给我!”其其格说完扑到他身边。挥拳向他打去,他一动也不动,任那如雨般的拳头打在他身上。
过了好久,他才柔声说:“现在你觉得好一点了吗?”
其其格听了无力地趴在床上痛哭起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杀害我们?”
“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关于魔族的传说?”
“没有,这和我们要被杀害有关吗?”其其格问道,那人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在三百年前,我们魔族被你们人类用诡计封在雪山里过着黯无天日的日子,我们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每天,我们族里的人都非常努力地练习魔力,为了有一天能报仇雪恨。前天,机会终于来了,这是我们等了三百年才等到的一个机会。当金、木、水、火四星呈一线时,也就是封印的神力最弱之时,我们在黑魔王的带领下,终于毁掉了封印,冲出来了。可是我从没有想到他们要杀死那么多的无辜的人,当大地变成了血红,我也很难过的,只是我却无力去阻止它,其其格,对此我很抱歉!”
“不要猫哭老鼠假慈悲了,你根本就是和他们一伙的。如果不是,你就不会杀死我最爱的人!我是永远不会原谅你们的。只是,我觉得不解的是,你为什么为了救我而杀死了你的同伴呢?”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是不能原谅我的,但是就算你忘了我这个人,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我叫和熙,三百年前,当时我还是一个魔族的小孩,一天,我瞒着婆婆偷偷跑到人间玩,在回去的途中我遇到一个很厉害的道士,他说我是魔,一定要把我除去,在我快要死的时候,是你走出来救了我。现在的你虽然是转了世,但我还是能认出你来,你眉心上的痣,和那甜美的笑容早已刻在我心中,永不会磨灭的。”他无奈地说着,我在他那特有的蓝眸里看到了他的悲伤和深情,我也就不像以前的那么恨他了。
“你救了我,难道你不怕黑魔王怪罪于你吗?”
“他现在已离开这里,到别处去掠夺他的领地,我当时自告奋勇要留下来帮他查看一下这里还有没有生还者,只要是不想再跟他到处杀戮。不想,在这里竟会让我遇到你。”
“你是说……说他还要继续杀害那些无辜的人吗?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呢?”其其格生气地说,然后背向着和熙,一声不吭了。沉默中,其其格听到他站了起来,走出去了,一会儿,和熙端着一大盘食物走进来,对她说道:“其其格,这是我给你弄的,你吃一点吧。”
“我不吃,请你把它拿走吧!”
“如果你吃一点的话,我就把这把短剑还给你。”和熙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剑说道,其其格看到那把短剑,不禁泪如泉涌。那是阿爸送给她的,可是现在她和阿爸却成了隔世人。叫她怎能不伤心呢?
其其格自小就没有了娘亲,是阿爸一手把她拉扯大的,阿爸不但是一个好族长,也是一个慈父。
和熙见其其格突然间哭得死去活来的,不禁慌了神,他不知所措地说:“其其格,乖,别哭了,我把它还给你就是了,不吃就不吃吧。”
过了好一会,其其格才抬起那张犹如带雨梨花般的脸,对和熙说道:“我想回家去看看,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好吧,但你要先把这些东西给吃了,如果你不吃,我是不会送你回去的。”和熙很平静地说道。
“嗯。”其其格低声说完,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地吃了起来,可是,才一会儿,她马上用手抚住嘴巴,皱着眉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奈地看着和熙。和熙马上体贴地把一个干净的罐子递给她,只听“哇”的一声,其其格马上对着罐子吐了起来。
“好了,如果你实在吃不下就算了,别勉强自己了。”和熙温柔地对她说道,把一杯开水给她,让她漱去口中的秽物。
“和熙,如果真像你所说的,我们很早就认识了,那么你可不可以把我带回家乡一趟?求你了!”
“好吧。那你闭上眼睛,不许睁开。”其其格依言闭上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和熙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抱起其其格,走到外面。奋起翅膀,飞了起来。
过了很久,和熙停住不动了,轻声对其其格说:“你可以把眼睛睁开了。”其其格睁开眼睛,见已回到那条她再熟悉不过的村子。
这已是夜晚了,天空上没有一颗星星,月亮也不见了,周围黑漆漆的。和熙不知从那里弄来一个灯笼,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摺子把灯笼点燃。然后用手扶着其其格的双肩,说“走吧。”
其其格点了点头,把和熙放在她肩上的手拿开,快步向前走去,可是,刚走了几步,她就被脚下一个物体给绊住了,要不是和熙眼明手快及时扶住她,她一定会摔得很惨。其其格低头看了一下,原来绊住她的竟是一具男村民的尸体。才短短几天时间,那尸体上不但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尸斑,而且在他的露出的地方还有不少黑色的小虫在蠕动着,透过淡淡的烛光,那死者的面孔看起来越发让人觉得狰狞可怕,尸体还散发出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其其格看了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和熙的手。
和熙把灯笼放在其其格的手里,然后俯身抱起她,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如果你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吧,我送你回家。”其其格倔强地睁大眼睛不肯闭着,那眼里蕴藏着无限忧伤,让人不敢直视。
途中,其其格看见不少那样的尸体,闻到从那些尸体散发出的恶臭,她眼里的忧伤更重了。
回到家,看见阿爸他们的尸体还在原来的地方,其其格揪紧的心不禁放松了,那眼泪也忍不住像流水一样止不住地流着。她从和熙的怀里挣开,走到院子里的空地上,掏出短剑在地上挖着。和熙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一会儿,他不知从那里拿来两把锄头,递给其其格一把,他在旁边也帮着挖了起来。
一会儿,他们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和熙走去把其其格的亲人一一抱来放在坑里,当他正要往坑里倒泥时,其其格突然痛哭地扑到坑里,悲痛地说道:“你不能就这样埋掉他们,你连我一起埋了吧。我也不想活了。”
和熙从坑里硬把其其格拉出来,对她说道:“其其格,你不可以就这样死去,你难道要你的亲人就这样白白地死去吗?你想让他们含恨九泉吗?你还要为他们报仇啊。”
“报仇,我要怎样才能报仇?我能做什么?”其其格喃喃地说道。
“你可以的,我可以教你武功,让你可以手仞仇人,至于我虽然不是亲手杀了你的仇人,但也难辞其咎。你随时都可以要我的命的!”和熙忍着极端的痛苦平静地对其其格说。
“好吧,那我现在就让你死!”其其格说完,拿起短剑刺向和熙,当鲜血从和熙的身上流出来的时候,其其格不禁怔住了,过了好久,她才回过神,抽泣地说道:“你为什么不躲开呢?你的血为什么会是红的呢?”
“我身上本来就流着人类的血,我娘是人类,她和我爹偷偷相爱而生下了我,但他们的爱情却是人类和魔族所不容的。后来,他们被逼双双恂情了。而我,是一个好心的魔族的婆婆把我抚养大的。她为了不让魔族欺负我,一直对他们隐瞒着我的身世,对外只说我是她的孙子,在她终老时才把这个秘密告诉我。这或许是我一直不忍心杀害人类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