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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膜
网友【小梦】 2006-10-21 14:07:59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4    1
(一)恐惧

沈童端着水盆在六楼的走廊里慢慢走着,好象想着什么心事。

他的寝室在走廊的尽头,已经九点多了,整个宿舍楼都深深埋进了巨大的黑暗中。

月光从窗口懒散的洒进来,窗外的树影看上去象一头头挣扎中的怪兽。

其他寝室的门都死死关着,那月光让这条黑暗中的长廊显得越发的幽暗和寂静。

沈童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沙……沙……沙……”在这样的黑暗中,拖鞋和水泥地面摩擦出的声音竟是如此诡异,沈童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身处在黑暗中,觉得害怕时都是先看自己的后面,就好象是危险都是从后面袭来一样。

沈童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中的月光和紧紧闭死的门。

他加快了脚步,“沙……沙……沙……”这声音让人觉得这条走廊里好象真的有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

沈童觉得不对劲了,因为他听到在自己的脚步声中,好象还夹杂着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慢,很轻,但还是能够听到。

沈童站住,又回过头,看到的还是那黑暗中的月光和紧紧闭死的门,那脚步声也消失了。

当沈童重新扭转头想继续走的时候,事情发生了。

他看见在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人,一个脸色象白纸的人。而在此之前,沈童却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前面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突然而诡异的出现,让沈童全身的毛孔都扩张起来,水盆也掉在水泥地面上,声音很清脆。

惊叫一声过后,沈童终于看清楚了。那个脸色白得象纸一样的人,脸上真的是挂着一张白纸,露着眼睛鼻子和嘴,是一张面膜。

“哎呀,你谁呀?这大晚上的做面膜也不在寝室里,还出来到处走,想吓死人哪?”沈童有点哭笑不得。

“呵呵,呵呵……”那人笑了笑,是个女孩子的声音,这声音沈童觉得很陌生。

“大姐,别开玩笑了,真是服了你啦!你到底是谁呀?”沈童仔细辨认着对面的女孩,但没有结果。

“呵呵……呵呵……”那女孩还是笑。

“笑什么啊?”沈童有点恼火。

“我笑你太笨了,还看不出来吗?这根本就不是面膜,而是我的脸!”女孩指着自己的脸说。

沈童借着月光仔细看着面前的人,她真的没有撒谎,那真的是一张脸,惨白的脸。

当沈童的恐惧达到高潮时,他醒了。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倾泻进来,轮廓分明,里面有无数颗灰尘不知疲倦的跳动着。

沈童揉了揉眼睛,其他人还没有起床。他的心情不错,原因就是从噩梦中醒来,发现那些另人恐惧的东西只是虚幻的影象,一切还是如往常一般。

“醒醒吧弟兄们,早点去食堂打饭,要不然包子就没有了。”沈童边喊边穿衣服,他听见外面已经有人敲着饭盒去食堂了。

当他拿起衬衫时,带下了一件东西,好象是一张纸。

弯腰捡起来仔细一看,沈童几乎窒息了。

掉落的是一张雪白的面膜,和昨晚梦中出现的一模一样,沈童仿佛又坠入了梦境中的无边黑暗。

“大清早的鬼喊什么哪?”上铺的大头探出脑袋看着下面呆若木鸡的沈童。

沈童没有说话,手里拿的东西仿佛重有千斤。

“你花痴啦,拿着女孩子的东西发呆。”大头嘟囔着下了床。

“这……这哪来的?”沈童把面膜放在桌上,眼睛却还在盯着看。

“吴进送他女朋友的礼物,昨晚你回来的晚,俩人在寝室臭美来着,小丫头长的挺漂亮,糊上这东西就和鬼一样,怪吓人的。”大头说。

“哦,吓我一跳。”沈童松了口气,把昨晚的梦和大头讲了一遍。

“那也说不定呢,可能是哪个女鬼送你的礼物呢?哈哈……”大头拿起面膜说。

“要找也是找你的,女鬼都是喜欢帅哥的。”沈童的心情又轻松起来,寝室里的其他人也都起来了。

只有吴进还躺在被窝里没有动静。

“还做美梦呢吧?再不起来饭都吃不着了。”大头朝着吴进的被窝喊,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怎么了?他平时不会睡这么沉的。”沈童觉得有些反常。

大头上前拉了吴进一把。

吴进整个身体随着大头的拉力平躺在床上了。屋子里的人看到,在他的脸上敷着一张惨白的面膜。透过面膜上镂空的洞还能看见那双竭力睁着的眼睛里充满着恐惧。

吴进敷着一张面膜死在了寝室的床上。

吴进的死讯象是一枚重磅炸弹扔进了三明市艺术学院。

这所大专院校在三明市可以算得上是名列前茅了,头顶着百年名校的光环不知培养了多少艺术人才。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艺术中心竟然出了人命案,不能不说是三明市今年的特大新闻了。

校长和教导主任皱着眉头守在309年寝室的门口,看着屋子里面的警察们有序的忙碌着。

警察也同样皱着眉头,因为线索少得可怜。唯一有价值的就是那两片惨白的面膜了。

沈童蹲在走廊的出口处,想把事情理出头绪来,但一无所获。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感和纷乱的情绪。

他看着四周雪白的墙壁,雪白雪白的,象是那面膜的颜色。

这时,沈童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抬头一看,是袁鹃,吴进的女朋友。

“怎么样?他们都问你什么了?”沈童问面前的女孩,她的眼圈红红的。

“就是问了问……昨晚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们在一起都聊了什么,没有别的。”袁鹃说话时还有点儿哽咽。

她是学美术的,是个十分内向的女孩子,平时就不怎么爱说话,再加上男朋友突然不明原因的死亡,更是让她显得憔悴。

“他……难道是自杀?”沈童看着袁鹃,试探着问道。

“不可能的,昨天我离开时还好好的,我们聊得很高兴。”

“那……吴进脸上的面膜是怎么回事?”沈童问这话时又想到了那个另他恐惧的梦。

“……不知道,他给我买了一盒,但是我用了一片剩下的就拿走了。”袁鹃眼望着走廊里面,校长陪着办案的警察走了出来。

“我们学校是全封闭教学,就是本市的学生也要到星期五晚上才能回家。外面进来的人必须要登记的,昨天门卫没有外人进入的记录。”

校长边走边和警察说着话,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抬着一付担架在后面跟着。

吴进就这样被白布蒙着抬进了运尸车,他再也不会害怕了。

大头和寝室里其他几个人也过来了,他们一直围在外面看着。

“他们都问你什么了?”大头问沈童,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就是例行公事,我当时又不在寝室。问你们什么了?”

“还不是一样,我们也都不在,袁鹃来了俩人在那做面膜,哥儿几个就都去隔壁了,回来以后吴进就那样睡着。”大头说完吸了口冷气,

他想到一个死人就这样陪了他们一夜。

“唉,这就要看警察的了。”沈童叹了口气。

“我听见他们说了,初步排除自杀的可能,但还要等法医验尸。”冯坚说,他就住在吴进的上铺。

袁鹃听到这里哭了,她也许想到了吴进以后的惨状。

后来的几天里,警察又找袁鹃问过几次话,因为那天晚上只有她和吴进呆在一起,而且他们的关系也最密切。但是都没有什么结果。

事情在学校方面暂时的告一段落,他们只有靠警察破案了。但不管发生什么,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沈童他们还继续住在309寝室,有的人也提出过搬出去,但学校房少人多,根本就没有挪动的余地。好在屋子里还剩下七个大男生,

不至于在黑天时太害怕。

但沈童却有种预感,还会有事情发生的。

果然沈童的预感应验了。

星期六学校放假,离家较近的学生都回家去了,沈童的家在另外一个城市,只有在寒暑假的时候他才能回去。

可他现在特想回家,因为他总是感觉有种巨大的恐惧笼罩着自己。

寝室里没有人,沈童看着墙上的猫头鹰挂钟。“滴答……滴答……”那极赋规律的行走陪伴着被恐惧折磨的人。

突然,挂钟停了,那仅有的一点响动也噶然而止,猫头鹰的眼睛也随之停下,看着坐在床边的沈童。

一切仿佛都停下了,包括他的心跳。

几乎窒息的沈童冲出了寝室,他无法忍受里面的一切,就连死去的吴进好象此时也还躺在床上,脸上蒙着一片惨白的面膜对着他吃吃的笑。

在走廊的拐角,大头正气喘嘘嘘跑上来。

“干什么去?丢了魂儿似的。”大头问沈童。

“没……没事,想出去转转。”沈童缓了口气说。

“你的信,刚在收发室拿过来。”

“哦,哪来的?怎么没有寄信地址?”沈童接过那个暗黄色的大信封,上面只有收信地址和“沈童亲启”的字样,字是电脑打印的,很规则。

信封撕开了,里面有一张粉红色的折叠卡片。卡片印刷精美,是那种圣诞节时常用的问候卡,看上去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上面的图案是两个卡通小男孩,旁边还有一行淡蓝色的字。

仔细再看的时候,沈童猛地把卡片甩了出去,好象手里攥的是一条冰冷的毒蛇。

“怎么了?”大头被吓了一跳,弯腰拣起卡片仔细看了一下,他的手也哆嗦起来。

卡片上的两个卡通人脸上都有着一张面膜,就象一副冷酷呆滞的面具蒙在脸上。旁边那行淡蓝色的字是“该来的总是会来,只有被动等待!”

“到底怎么回事?吴进的事还没有结束?大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沈童。

“不……不知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沈童带着哭腔。

“说……说不定是谁的恶作剧吧?要不先交给学校。”大头说。

“只有这样了,但愿是恶作剧。”沈童在脑中快速的搜索,想着有谁能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今天晚上别在寝室住了,我们出去喝酒,然后再找地方住一夜吧。”大头也感觉到了恐惧,他可不想那寝室里再出现别人的尸体。

“行,找上冯坚我们一起去。”沈童又看了看那卡片,还被拿在大头手里,看上去很听话。“放在教室里吧,星期一再交给学校。”

(二)寒冷

持续的高温幽灵一样纠缠着这个古老与现代并存的繁华都市。

高耸的钢筋水泥建筑犹如沙漠中的仙人掌般伫立在酷热中。

但沈童几个人却丝毫感觉不到热浪的侵袭,挥之不去的恐惧感就象无孔不入的细菌一样渗透进每个战栗的毛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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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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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Lv0 创始功勋
三个人来到学校附近一个不大的饭店坐了下来。

屋子里人很多,甚至显得有些拥挤。但正是这拥挤让沈童觉得稍稍踏实了一些。

女服务员拿着菜单扭捏着走过来。

过多廉价的香粉让这女孩的脸变得没有丝毫血色,这张脸又让沈童想起了惨白色的面膜。

沈童皱了皱眉,指指大头让他点东西吃。

这时候,他看见坐在对面的冯坚手里多了份报纸。

“哪儿来的报纸呀,给我一张。”

可冯坚好象没听见一样,还坐在那儿捧着报纸一动不动。

“喂!看什么呢?”沈童提高声音。但他看见冯坚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他的心不禁沉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出来。

“怎么了你?”沈童站起身,伸手抢过报纸。冯坚的脸露了出来,但已经变得纸一样白了。

“面……面膜……又出现了。”冯坚目光呆滞,嘴里喃喃地说。

那种要命的恐惧感又巨石般狠命砸在沈童头上。

他慢慢把目光移到了手中的报纸上……

“垃圾箱惊现男尸面膜案又添疑团”

一行醒目的黑体字出现在沈童眼前。

新闻的大致内容是今早在丰桥路水乡小区楼附近的一个垃圾箱内,发现一具男尸,尸体被发现时呈侧卧状。年龄大约四十岁左右,目前死因不明。

但他的脸上罩着一张白色面膜。

据调查,死者名叫秦洪明,身份是大星医院的外科主任医师。

报纸同时还对警方的办案能力提出了质疑,因为这是三明市短时间内出现的第二起相类似的案子了。

“它会不会来找我们……”沈童好象在自言自语,他想到了那张粉红色的卡片。

一张白色面具般的面膜,敷在一个死人的脸上,透过面膜一双仿佛要瞪裂的惊恐的眼睛,死死叨住了沈童的思绪。而这个死去的人就躺在橘黄色的垃圾箱中。

他在根据报纸上的描述,想象着那个恐怖的画面。

沈童不想这样,但是大脑思维好象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要不然我们请假回家吧,这地方太让人害怕。”大头也凑过来说。

三个人早已经没有了吃饭的心情。

此时饭店里的喧闹声在他们的听觉中已经不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几位还需要些什么?”女服务员又把自己那张苍白的脸凑了过来。

“离我远点!”沈童突然歇斯底里般的大叫。屋子里的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真该死!这到底是怎么会事。”沈童降低了音量。

“走吧,去把那卡片交给警察。”冯坚拉起呆坐在椅子上的沈童。

三个人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开了饭店。

教学楼空寂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有些时候,从一个人的脚步声就能判断出他(她)的心情或精神状态。

比如说喜悦,悲伤,惊恐,愤怒。

此刻的脚步声听起来急促而又没有根底,分明是怀揣着恐惧的人所发出的。

沈童三个人回到了教室,大头第一个冲了进去。

等沈童和冯坚进去后,就看见大头呆呆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怎么了?”沈童感觉事情不妙,急忙问大头。“这该死的预感!”他心想。

“没……没了,卡片没了”大头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象是被施了魔法。

“怎么会,仔细找找看。”沈童在一刹那间几乎绝望了,他能感觉到危险在一步步逼近。象一把架在脖子上幽光闪闪的刀,随时会狠狠砍下来,而自己却只有眼睁睁的被动等待。

繁殖恐怖的黑夜不可避免的到来了。

三个人坐在路边发呆,头顶路灯发出的光芒枯爪般撕开了黑暗,让整条街道暴露在危险的暗夜中。

“卡片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大头抬头望着天空,其实他能看见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恶作剧,那个人究竟是谁呢?”沈童抱着肩膀,仿佛这样就能保护自己。

“人?哪个人?”冯坚侧过头问。

“送卡片的人,还有杀吴进和秦洪明医生的人,如果是一个人的话。”

“你认为是人吗?难道不能是……除了人之外的……比如鬼吗?要知道,警察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如果是人做的案,多多少少都会在现场留下蛛丝马迹的,根本就没有完美的犯罪现场。”冯坚说。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沈童看着冯坚,很奇怪他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就算是……鬼,那个医生我不了解,但我和吴进还只是学生,又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

“不管怎么样我们明天得去报案,已经两条人命了,我可不想再看见谁脸上也带着那鬼东西死在床上。”大头站起身说。

“必须报案,那面膜还会出现的,我们根本应付不了。”沈童面色严峻的说。

第二天一大早,天阴得很沉。远处隐约传来闷得让人压抑的雷声。

三人几乎一夜没睡,在网吧里熬了一夜,早早就到了公安局。

接待几个人的正是去学校查吴进案子的警察。

同样,那警察的眼睛也是血丝密布,看起来两起离奇命案也在煎熬着他。

“我……我们报案。”沈童站在那儿说,声音很小。

“哦,我认得你们,坐下慢慢说。”警察点了支烟,拿起笔准备做记录。

沈童刚坐下,就看见桌上有一沓散乱的照片。

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人,是吴进。

确切的说是腐烂的吴进。

生前长相英俊的吴进早已失去了往日神采,脸部除了眼睛和嘴的周边没有痕迹外,剩下的皮肤都已经翻起了粉红色的肉,腐烂的范围正是一张面膜的轮廓。

另一组照片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应该是那个叫秦洪明的医生。

和吴进一样,他的脸也是血肉模糊眼球混沌。

沈童感觉自己的胃部一阵抽搐。

“不适应吧,看得多就习惯了。”警察看着沈童笑了笑说。

“我可不想养成这该死的习惯。”沈童心想“和您说说事情经过吧。”

他稳了稳心神,把照片推到一旁说。

“您知道,同寝室的吴进出事以后,我们都很害怕。可就在昨天我收到一张卡片,那上面有两个卡通人,脸上都罩着一张面膜,旁边还有一行字。”沈童尽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可还是微微发抖。

“什么字?”警察没有抬头,继续专心记录。

“该来的总是会来,只有被动等待。”

“卡片呢?我看一下。”警察问。

“卡片……丢了。”此时沈童手心已满是汗水了。

“丢了?”警察停下笔,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几个人,那表情分明是在怀疑这几个毛头小子在搞恶作剧,可他们那充满恐惧的神情和满布血丝的眼睛又不象是假的。

“怎么丢的?”警察按灭了指间的烟蒂,重新开始记录。

“我……我刚开始以为是谁在恶作剧,就把卡片放在教室里,准备星期一交给学校。可晚上回来就发现不见了。”

警察放下笔,又点了一支烟。烟雾中,他眯起眼睛,半天没有说话。

屋子里的空气开始凝滞了,只有上升的烟雾画着诡异的曲线舞动着。

沈童几个人怯怯地望着他,也不敢出声。

“这样吧”警察终于说话了,“你们先回去,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这件事,表面上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另外要注意观察身边周围的人,明白吗?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事及时联系。”警察说着拿出一张联系卡递给沈童。

沈童接过卡片,那上面的名字是于睿。

“那……您想怎么解决这事儿呢?”沈童觉得自己的安全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放心吧,很快就会有答案的,你要相信我们。”于睿拍了拍沈童的肩膀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冯坚清了清嗓子,这样他觉得能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您……您相信这是人做的案吗?”

“不是人还会是什么?”于睿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冯坚。

“我……我感觉这不是人的所作所为,象是……鬼魂之类的东西。”冯坚说。

“鬼怪电影看多了吧!你们现在这些学生,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世界根本没有那东西的。就象这件案子,都是人吓人,真正的凶手只是在故弄玄虚罢了。”于睿对冯坚的想法有点哭笑不得。

三个人从公安局出来,心神不定地回到学校。

校园中的人渐渐多起来,回家度周末的学生们都陆续返回了。

沈童他们在学校门前遇见了袁鹃,她看上去情绪低落。也难怪,男朋友突然离奇死亡,而且她本人还要接受警方多次询问,这对谁来说都是件难以接受的事。

”看报纸了吗?又一个人因为面膜死了。”大头抢先开口问了一句,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注意到袁鹃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了。

“看了。”她冷冷地回答。

“那凶手太疯狂了。”大头还在没话找话。

“疯狂是要付出代价的。”袁鹃眼望着暗灰色的天空,喃喃的说。

沈童觉得有必要和她聊聊,一个女孩在这个时候是最需要安慰的。

“袁娟,你不应该想太多。吴进不能死而复生,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案子迟早会破的。”

“破案?他们只知道整天找我谈话,询问。难道是我杀了吴进还有那个什么医生?”袁鹃突然显得很激动。

“谁都不会那么想,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只有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吴进的人。”沈童看着袁鹃说,这些天她憔悴了许多。

“是呀,怎么会这样。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吴进他……”说到这里,袁娟哽咽了。

“别这样,一切都会过去的。”

虽然沈童这么安慰袁娟,可他知道,这团要命的阴云一点都没有散去,而且越来越浓了。

“但愿吧!希望吴进在天堂能过得好。”袁鹃擦了擦眼泪,和三个人一起走进学校。

令恐惧暂时减弱的白天很快就过去了。

沈童,冯坚和大头在食堂吃完饭,大头就赶忙跑去排练了。他参加了学校新创作的一出话剧,可出了吴进那件事后,这段时间他把排练的事都快忘了。

沈童在隔壁寝室聊天回来,看了看墙上的猫头鹰挂钟,已经十一点了。

房间里其他人都在,可大头还没回来。沈童的心不禁翻了一下。

“排练应该结束了吧?大头怎么还没回来。”

“不对吧,我看见别人早都回来了。”一个从外面回来的室友说。
 0   2006-10-21 14:08:36  回复
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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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Lv0 创始功勋
“不会有什么事吧!”冯坚也感觉不对劲儿。

“不行,去排练室看看。”沈童只能起身往外走,其他人也紧跟出去。

外面的天空渐渐晴朗起来,一弯冷月爬上了树梢。“这会是个不祥的夜晚吗?”沈童想。

排练室就在教学楼的五层,是顶楼。

沈童和室友们匆匆赶到五楼。走廊里的节能灯洒出的一片片幽白的光,让他们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刚到门前,走在最前面的沈童就看见从排练室里泛出了一片血红的光亮,那光微微跳动着。里面没有开灯,那光好象是电视在黑暗中发出的。

推开虚掩的门,那门在只有呼吸声的走廊里发出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都缩紧了。

他们看到一个人,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果然是一台电视机。

电视里的画面是一团火,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篝火。

电视前坐着的那个人,虽然是背影,但却能认出来,正是大头。

他向前伸着双手,对着电视里的火,颤抖着翻上翻下,那双手蜡黄蜡黄的。

沈童看出来了,大头在烤火,在烤那团虚幻的并不存在的火。

“喂,干吗呢?”冯坚慢慢向前凑了一点,小声问。

他发现大头的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哆嗦着,还能听见牙齿的碰撞声,仿佛这间屋子是极其冰冷的。

“大头……怎么了?”沈童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倒是冯坚几步走了过去,拉了大头一下。

“我……冷,我冷啊!”大头颤抖着转过身,但却用身体护住了电视,好象是怕面前的人抢走那团他用来取暖的火。

“面膜!”在场的几个人几乎是同时喊出了这两个字。

冯坚也被吓得退了回去。

大头的脸上也罩着一张面膜,在电视发出的血红光亮中,那白色的东西好象也在动,犹如一张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

大头还在挣扎,他只是拼命抱着那台电视,嘴里不断念叨着,“我冷!我冷啊!”

(三)卡片

大头没死,但疯了。十几个医院的工作人员,把他象猪一样捆了个结实。

被塞进那白色的汽车时,人们看到他的脸起了一些变化,开始变成粉红色,肉皮显得很薄,亮亮的,象是烫伤一样。

学校再一次成为媒体和公众的焦点。

家长们也都匆忙赶到,给学校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学校方面用最快的速度制定了一系列的保障措施,警察也进入到学校的安全管理工作中了。

校长的眉头皱得更紧,警察们的脸色也如水银般凝重。

又一张魔鬼般的面膜被带走了,不知道在实验室里会不会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三起案子的进展和细节被紧密封锁起来。媒体报道的只是凶案发生的大致时间和地点,被害人的身份年龄,加上一些记者们的猜测,所以那些新闻读起来象一篇篇学生作文。

事情就是这样,找到的越少,猜测的传言就越多,而且越不着边际。

但一切都按固有的方式继续着,生活不可能停止。

冯坚一直坚信着这个道理。

他用电脑又制作了一张卡片,粉红色的。和沈童收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冯坚知道这样做很冒险,但他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吓唬一下那个骄傲的沈童。

第一次寄出卡片后,开始冯坚担心事情会败露。后来又找机会偷回卡片销毁了,这样更是造成了一种神秘诡异的氛围。所以他一直说这几起案子是“鬼”做的。

果然,那卡片起到了很好的教训作用。

沈童在打头出事后,精神更加萎靡了,而睡眠也成了他最煎熬的噩梦。

“该来的总是会来,只有被动等待。”沈童总是梦呓般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两张足够了,教训一下就行。”冯坚心里想着,把卡片装进信封里。

冯坚为什么这么做?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原因,连沈童都不知道自己早已得罪了这个看似亲密的室友。

原因其实很简单,简单的甚至可笑。

一直以来,宿舍中的几个人,无论从哪方面讲,沈童都是最优秀的。

去年学校组织一年一度的“十月戏剧节”,其中一部重头话剧的男主角锁定了冯坚和沈童两个人。

后来经过投票,沈童以绝对优势大胜冯坚。

而且最后又经过沈童的建议,冯坚连个配角都没能出演。

这绝对是件令人颜面扫地的事。

事情过后,沈童曾经找冯坚长谈过一次。解释说是从整个戏剧的风格来看,冯坚都是不适合的。每个人都应该为这部戏负责,希望他别放在心上。

当是。冯坚拍了拍沈童的肩膀说没事的,无论发生什么咱们都是好哥们儿。

从那以后,冯坚一直在找机会报复沈童。

现在机会来了,他感谢那个凶手给了自己灵感。但也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那厄运不要落到自己头上。

“只是吓唬一下,原谅我的恶作剧吧!”冯坚把信封封好,又把打印好的学校地址和邮票贴在信封上。摘下橡胶手套,长嘘了一口气,“为自己祈祷吧!”他说,不知道是说沈童还是自己。

沈童搬进了另一间宿舍。

他接到卡片时正是中午。

那信封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尸体般一动不动。

“这里面会是什么?”他想。

慢慢的撕开封口,一个完好的信封被解剖了。

还没看到里面的东西,宿舍的门就被撞开了。

沈童一惊,回过头,是室友孙君杰。

“知道吗?大头死了。”

其实,沈童想到过大头会死,但真正知道这噩耗后还是被震住了。

“什么时候?怎么死的?”沈童把手里的信封忘了。

“今天早晨,在医院里上吊了。大头的父母都来了,我在校长室门口听到的。”

“完了,大头也死了,怎么办?怎么办?”沈童觉得自己的双腿根本支撑不住身体了。

“市里的领导和警察都来了,去看看吧,到底怎么解决。”孙君杰拉着沈童。

“不……不去了,我还有事。”

“那行,我去看看,说不定会放长假呢。”孙君杰倒是乐观的很。

阳光刺进沈童的眼睛,他猛然想起了手中的那封信。

沈童站起身,伫立在窗前,咬了咬牙,抽出了里面的东西……

卡片!粉红色的卡片!

当那粉红色映入沈童眼中时,上面那卡通人脸上的面膜好象突然间变得巨大了,猛地朝沈童扑来……

沈童感觉一股血液直冲头顶,直挺挺地向后摔在了水泥地面上……

沈童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寝室还没有人回来。他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在地上捡起那张卡片。

很奇怪,那种恐惧感消失了。“该来的终于来了!”沈童想着,走出寝室。

冯坚估算着时间,沈童应该能在今天收到自己的礼物。他在心里想象着沈童看到卡片时的表情和反应。

报复计划基本完成了,可冯坚心里却没有感到开心和轻松,他已经知道了大头的死讯。同样,他也担心面膜有一天会罩在自己的脸上。

寝室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沈童和其他人搬了出去,吴进和大头也死了。

冯坚也决定搬出去。

在同学的帮助下,他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处平房,虽然地方不大但足够他一个人用,况且房租也合适,只要瞒过学校就可以住进去了,现在学校简直变成了监狱,管理空前的严格。

冯坚的行李十分简单,很快就收拾妥当了。

坐在床边点了支烟,冯坚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下午三点了。

猫头鹰挂钟还在墙上执着的摆动着,那“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空寂的屋子里,单调的让人害怕。

冯坚坐在那儿盯着它看,猫头鹰黑色的大眼睛也楞楞地盯着冯坚。

“滴答……滴答……滴答……”

就是这样的对视,让冯坚的脑海里出现了吴进死后那充满恐惧的眼睛。他好象还看见大头上吊时吐出的暗红色的舌头和腐烂的脸。

他知道自己被催眠了,但就是醒不过来。

沈童!冯坚突然又看见沈童双手拿着面膜,一步一步慢慢朝自己走来,嘴里喊喃喃的说着:“该来的总是会来,只有被动等待!”

沈童在自己面前站住了。天哪!冯坚看到他的脸也在腐烂。沈童缓慢地伸出双臂,把手中的面膜向冯坚脸上贴了过来。

冯坚挣扎着想动,但却象被捆住了一样。

他绝望了。

猛然,他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原来是刚才点的那支烟烧到了手。

冯坚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抬头又看了一眼墙上。

就在他抬头后的一秒钟,冯坚又呆楞在那里,甚至连眼球都僵硬了。

因为他看见,墙上的猫头鹰挂钟——不见了!

冯坚傻在那里,几乎连害怕都忘记了。

他盼望现在自己是在一个恐怖的噩梦中,一切都是虚幻的。

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离开这里,用最快的速度。”这想法两分钟后出现在冯坚的脑海里。

冯坚拉开门,发挥了他有生以来最快的奔跑潜能。

到了操场,冯坚喘了口气,明媚的阳光和不远处打篮球的学生让他平稳不少。

“真是见鬼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冯坚想着回头看了看宿舍楼,整齐的窗户好象都在注视着他。

突然,冯坚发现其中的窗口好象有一个人,因为光线的关系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还是能认出来,那个人是沈童。

也许是心虚的关系,冯坚感觉沈童的眼神是冰冷的。

他不敢再看,朝教学楼走去。

还没到门口,冯坚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是个胖胖的女生,也是学表演的。

“传达室有你的信。”那女生边说边往嘴里塞着虾条。

“哦……谢谢。”冯坚看着那虾条,好象一根根手指,顷刻间被牙咬得粉碎,他感觉一阵恶心,急忙转身去了传达室。

在小窗口前。他收到了一个暗黄色的大信封,上面只有学校的地址和“冯坚亲启”的字样。

冯坚吸了口凉气,手里的这封信和他给沈童的简直一模一样。

他慢慢撕开信封,里面果然是张粉红色的卡片。

冯坚感觉周围的空气顷刻间稀薄了,看了看四周,根本没人注意他。

打开折叠的卡片,脸上罩着面膜的卡通人出现在眼前,还有一行鲜红的字:“我知道你的小把戏!”

冯坚猛地合上卡片,又看了看四周,经过身边的人都没有注意他。
 0   2006-10-21 14:09:0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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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这样,冯坚也觉得他们的笑容是有含义的,仿佛都在对他说:“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小把戏!”

(四)细菌

于睿干刑警这个职业已经足足十一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离奇的案子。

不过他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案件,一个警察在职业生涯中又能遇到几回呢?

现在,面膜杀人案终于有了转机。

他的手里正拿着一份化验室刚送来的报告:在赵国,也就是大头脸上取回的面膜上,发现一种不知名的活性菌,它们有很强的生命力和穿透力,可以通过人的面部皮肤进入头骨后直达大脑中枢。

然后,这种细菌迅速侵蚀大脑细胞,随之把其同化,变成和它们一样。也就是说这种从没有过记录的细菌可以改变人的思维方式,但现在的它们却接二连三的要了人的命。

于睿在头脑中想象出一个可怕的画面,一群形状怪异的虫子在被害人的脸上缓慢蠕动着,穿过皮肤的毛孔和坚韧的头骨,象一群攻占城池的士兵一样,占据了那满是褶皱的大脑。

正想着,他的手机响了。

“喂!你好。”于睿接起电话,但对方没有说话,只听见微微的喘息声。

“喂!哪位?”他能分辨出来那喘息声好象是个女人发出的。

“……您好,我叫周英是……秦洪明的妻子,我们见过的,我……我想和您谈谈。”对方终于说话了。

于睿知道这个女人,她是面膜案第二个死者——大星医院医生秦洪明的妻子。

在秦洪明死后,于睿就找过她,都没有什么结果。但在她接受问话时的表情和举止上观察,于睿隐约觉得这个女人好象知道些什么。

“哦……好的,现在吗?”于睿说话时又瞟了一眼桌上的报告。细菌!医生!这可能就是关键所在。于睿预感这案子要有眉目了。

在三明市公安局门前不远处的一个街心花园里,于睿又见到了这个瘦弱憔悴的女人,她的整个身体仿佛都被忧伤和焦虑笼罩着。

“不好意思,我实在不想走进公安局那地方,只有麻烦您了。”周英说着有些哽咽了。

“没关系,说说事情吧!”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别紧张,你知道什么尽管说,别有顾虑。”于睿尽量安抚她的情绪。

“好吧!希望我说的对您有帮助……”周英擦了擦眼泪说,“我丈夫的死可能和我哥哥周杰有关!您刚开始找我的时候,说实话我心里早已经认定他就是凶手,但……但他是我亲哥哥,您应该理解我的心情,但现在接连有学生遇害,我想我必须站出来……”周英说到这里又哭起来。

“哦!仔细说说,别激动。”她的话让于睿感到很意外。

“他……是省里生物研究所的教授,最近几年据我所知他一直在研究一种细菌类的东西,如果成功据说可以改变一个人,但具体的细节我就不知道了。我丈夫遇害的前些天曾说过要去帮哥哥做实验,可一去就没有回来……后来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于睿问。

“只有几个人知道,他是秘密进行的,我也是在他给我丈夫打电话时偶尔听到的。哥哥平时话极少,他只关心他的研究,我们平时来往不是很多。”

“秦洪明死后周杰和你联系过吗?”

“联系过,但只是打电话没有见面,他已经为那个实验走火入魔了。”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了……我的嫂子两年前就离开他出国了,他们没有孩子。”

“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我们会尽快查清楚,放心。”于睿舒了口气说。

在于睿和周英会面的同时,冯坚正拿着卡片百受煎熬。

到底是谁在暗中窥视着自己?是沈童?是面膜案的凶手?还是所有人?

此时的冯坚深切体会到了大难临头的感觉。

他坐在新租的房间里,这房子矮小狭窄,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冯坚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卡片,看着脸上敷着面膜的卡通人在火苗中慢慢扭曲,最后化为灰烬,落在了暗灰色的地面上。

这间屋子静得出奇,空气中仿佛都带着某种不祥。

冯坚站起身,想去外面走走,但他害怕马上就要到来的黑夜。

站起身的同时,他无意中看见了自己脚上穿的鞋。

这绝对不是自己的鞋!什么时候穿到了脚上?

那是一双蓝色白底的匡威球鞋,冯坚记得再清楚不过,沈童有一双这样的球鞋。

这是怎么回事?他觉得现在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替沈童走的……

冯坚感觉头发都根根竖立起来,阴冷的恐惧细菌一样钻进了身体,紧紧包裹住了他的大脑,心脏,整个身体。

他慌乱地扒下球鞋,光着脚跑出房间,却在门口看见一个笔直站立着的人。

看见那人的时候,冯坚已经站不脚,他大叫着穿过了那人的身体……

(五)凶手

静铭街十号,一座两层旧式小洋楼伫立在绿树环抱中。

这是一幢解放前就已经诞生的建筑,默默伫立在这个繁华都市的边缘,但它并不孤独,因为整条街上大多都是这样的老式住宅。

这么多年,这里一直固执地保持着幽静和那种没落的贵族气。

围成院落的是一排整齐的铁制西式栅栏,油漆早已班驳不堪。

于睿按了几下门铃,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吹着院子里的树“沙沙”做响。

那锈迹斑斑的铁门却随之欠了一条缝,好象迎接几个警察的到来。

于睿带着人走进院子,上了楼。

屋子里的布置很朴素,但显得有点凌乱,和其他百姓住宅几乎没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是,墙上空空如也,一点装饰都没有,甚至找不到一张照片或图画。

“上来吧,我很忙,没时间下楼。”正在于睿和其他人环顾四周的时候,楼上传出了嘶哑的声音。

他们走上木制楼梯。

那古老的楼梯强忍着这么多人的踩踏,“咯吱……咯吱”呻吟着,好象随时会崩裂坍塌。

到了楼上,于睿几个人都楞了一下。

整个二楼都被打开了,变成了一个只有几根柱子的大厅。

但就是这样,也显得拥挤不堪。

整个屋子里堆满了各种实验器材,大大小小无数的瓶子。

一个身穿白大褂矮小的男人就挤在那些纷乱的器材力里。

他瘦得让人感到害怕,一头蓬乱的头发好象许多年都没有梳洗过了,一副黑边眼睛勉强挂在脸上。

看到他,于睿想起了恐怖片中的医学怪人之类的角色。

那人没有抬头,只是翻起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

“警察?”他问。

“对,你是周杰?”

“完全正确,和你们曾经想象的凶手是不是有点不一样?”周杰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几个人。

他的话让于睿有点以外,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制订了不下几十种和这个高度脑力劳动的科学家周旋的方案,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的就承认了自己是凶手。

“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来,但还是比我想象的快了一点,我的实验还没有成功,这是个遗憾。”他接着说。

“那面膜就是你的实验吗?”于睿问。

“不完全是,面膜只是个载体,真正的东西是那上面的伟大发明。”周杰擦了擦手,绕过实验台走到了几个人面前,他矮小的几乎象个侏儒。

“你不需要在这里说太多,但你得跟我们走。”于睿看着面前这个全身散发着寒气的人。

“不不不不不……我会在这里和你们说清楚,在外面任何地方我都没有说话的欲望,我需要这里的一切。”

“那几个学生和秦洪明都是你杀的吗?”于睿没有强迫他。

“还有他们,我这两个优秀的助手。”周杰指了指他们身后的两个瓶子。

于睿在瓶子里看见两团白色且满是褶皱的东西,上面还有分布着点点猩红。

那是什么?

于睿知道,那分明是两个完整的人类大脑,他第一看见这充满智慧的东西被取出来放在外面是多么的可怕。

“除了那几个学生,其他人都是自愿的。他们为了人类的幸福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周杰的眼睛里闪烁着亢奋的光芒。“近几年来,我一直潜心研究一种菌类微生物,它们在进入人的大脑后,能迅速置换人类原有的肮脏的思维方式,让他们变得婴儿般的单纯,没有任何欲望与非分之想。所以我给它们起名叫做‘初’,现在这个试验无疑已经陷入困境,这太遗憾了!”

“你知道一个人如果没有任何欲望意味着什么吗?”于睿看着周杰,发现他的脸在微微抽搐着。

“晚了,一切都晚了。现在我才知道我的错误,一个人没有了欲望,那将会变成傻子。但欲望太多或太大,那就变成一个狂人了,象我。”周杰笑了笑,好像是自嘲。“我的欲望就是想消灭人类的欲望,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必须付出代价。”他的脸抽搐得愈加剧烈。

于睿看出他有点不对劲儿,“拉住他!”他大喊。

但一切都晚了,鲜红的血从周杰的眼睛、鼻子、嘴、耳朵里争先恐后喷涌而出,整个人也直挺挺向后倒下。“我已经用过它了,我最失败的作品。”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倒下的尸体竭力瞪着眼睛,好像能看见自己的灵魂飘然而出。

凶手已经死去,这件事冯坚并不知道。

现在的他只关心自己的安危。

当他穿过那人的身体后,他认出了那个笔直站立的人,是沈童。

跑出了几步,冯坚涨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又是幻觉!”他想。

其实这到底是不是幻觉连冯坚自己都不敢确定,他现在下定决心要逃出这个城市。

于是,他光着脚想回到学校找双鞋,他实在不敢回到那间矮小的房子里了。

走到胡同口,冯坚看见远处站着一个女孩,她低着头,好像是在等人。

“袁鹃?你……你怎么在这?”冯坚看得出,袁鹃是在等他。

“等你,让你做件事。”袁鹃的口气听上去让人心寒。

“什么……什么事?”

“我知道你的小把戏!”袁鹃逼近冯坚,小声对他说。

“……”他感到窒息,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了。

“那卡片是我送你的,因为我知道,沈童收到的卡片是你给他的。这段日子,我一直在你们后面,注视着。”袁鹃现在的表情象个阴森的魔鬼。“现在,你要做的是给沈童道歉,这样我才不会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她接着说。

“道……道歉?”

“对,道歉,现在。”袁鹃说完,转身要走。

冯坚急忙上前拉住她,眼神变化了一下。

“干什么?想灭口?”女孩轻蔑地笑了一下。

“不……我道歉,但求你别说出去。”冯坚彻底瘫软了。

袁鹃没有说话,走了。

她直接来到了静铭街十号,看到了门口的警车和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的于睿。

于睿看到袁鹃,多少有些意外,但在心里好像又有了答案。

“我来自首。”袁鹃轻轻的说。

“吴进几个人的面膜是你给他们的?”于睿虽然震惊,但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是,学校里的面膜都是我拿去的。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弄到那东西的,其实一点都不奇怪,你可能在实验室里看到了那两个瓶子,其中一个就是我母亲的大脑,周杰是我的父亲,我母亲是他的助手,她姓袁,这就是答案。”袁鹃擦了擦眼泪,“疯狂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早说过。”

(六)原谅

冯坚看着袁鹃慢慢走远,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办。

突然,他感觉自己身后好像有个人,他猛地回过头。

沈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而且好像已经很长时间了。

“我……我”冯坚不知道该怎么说。

“别说了,我知道了整件事情,我原谅你了。”沈童幽幽地说。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但我告诉你一件事,在接到你第二张卡片的时候……我摔死了!不信你看……”

接下来冯坚看到的是沈童的头慢慢开始旋转,一直旋转到后脑对着他。

冯坚甚至听到了沈童颈椎骨拧裂的声音,他看见那脖子上的皮肉就象一根干裂的竹竿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拧开一样,他强烈的想呕吐,不是因为恶心,而是巨大的恐惧。

冯坚最后看到的是沈童后脑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和脖子上绽出的扭曲的血管。

崩溃中,冯坚想到了四个字——“皮开肉绽!”然后他把自己的身体重重砸在了地上……

转自:榕树下
 0   2006-10-21 14:09:5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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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6-10-21 14:07:5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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