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七天之所以叫黄金周,按我的理解,是因为商家可以赚得黄金满堂——出游的人们太多了。我也不能免俗,刚来海南一年,太多热带风情的景色有待造访,恰好这次景区还有朋友帮助安排,我和朋友古雪就只需要带上换洗衣服就能美美地玩上一圈。车还在一路奔驰时,我就和古雪唧唧喳喳地商量起了登山计划,久不出户的我们就像假释的犯人,觉得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精彩风光且永生难忘的旅程。结果后来我们才发现,我们只猜对了后一半。
到了车站时,我们发现这个景区所在的县城果然如世外桃源,街道不染纤尘,草木欣欣向荣,一条清澈的河绕城而流,如一条仙女的彩带。最有意思的莫过于河上的吊桥,古香古色,站上去摇摇晃晃,趣味无穷。接待我们的朋友叫梅琳,是个广东女孩,这次旅游的事是朋友老丁找她帮我们安排,我们同过几次电话,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她性格很开朗,一笑起来脸上的青春痘直跳。
到了县城已经是下午,因此我们打算先在县城住一晚上,第二天再去景区,随便在县城逛逛。这是个少数民族自治县,各处装饰也很有民族风格,路边的栏杆,房屋的瓷砖,都拼出了我们看不懂的符号。那种吊桥上也有,我们站在上面不停地拍照,直到笑得脸都僵硬了。我低头,发现桥上也有些符号,只不过有些地方磨损了。那种符号像个人形,旁边还有些水波纹形,但是那人形的中央有个三角形的符号。我久久地盯着那符号,河风吹过,我突然感觉到一阵颤栗,心里隐隐有些害怕。
“夏文,”古雪在叫我,“我和梅琳肚子都饿了,该吃晚饭了!”
我“哦”了一声,跟她们走下了桥。晚饭是在一个河边的大排挡,旁边几桌的男人一直对咱们吹口哨,说实话,我们三个美女在一起的确很招风。谈笑间,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河边栏杆上的符号,发现那上面也有人形,但中央都没有三角形,想起桥上的符号,我觉得奇怪,问梅琳,“小梅,你对这儿少数民族文字有研究吗?”梅琳笑了,“我哪有什么研究啊?我才刚来这边两年呢,而且这些符号都是古时候的少数民族文字,只有专家才懂!”
晚饭后,我和古雪回到酒店,准备洗澡睡觉。
在刷牙时,我又想起桥上符号的事,心里感到很奇怪,怎么我对这事印象这么深刻呢?总觉得那符号就刻在我心上。我看着水龙头中哗哗流出的水,突然,我两眼发直,背上一阵发冷——我看见水龙头上的倒影中,除了弯腰的我,背后还一个站着的人!不可能是双影,因为这两个影象差别太大了,不可能是门,门是白色的,而这个分明是个赤裸着上半身的人!想起鬼片中我情节,我不敢看后面,怕那东西看出我害怕,同时想我夏文平时没做过坏事,与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刷牙,但是我的动作很僵硬。我把杯子放回去时不小心看见了镜子——一个赤裸上半身的男人,两眼死死地盯着我,脸色惨白!我吓得“啊”一声大叫,顷刻间,那个影子消失了。我冲出卫生间,古雪惊恐地问我怎么了,我知道她比我还胆小,说出来她肯定死也不肯住了。而且说不定刚才那是幻觉呢。我于是努力挤出丝笑容,说:“呵呵,我刚才差点滑倒。”
睡觉时,我将头用被子紧紧蒙住,拼命不去想那件事,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空调不停地喷着冷空气,忽忽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出奇的凄凉。隐约中,我觉得除了空调声音好象还有什么声音,我仔细一听,那分明是呼吸的声音,缓慢却又有规则,缓慢得气若游丝,幽怨而恐惧,仿佛出地狱传来。但又好象离我很近,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他就在我床边!蒙着头,我依然能感觉到他在死死地盯着我!我蒙着被子不停地颤抖,背上的冷汗浸湿了睡衣,心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然而那个声音却总是挥之不去。
“出来……”一个幽怨的声音传来。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我想叫古雪,却发现嗓子完全嘶哑了。我想捂住眼睛,却手脚却像被抽了筋似的一点力气没有。或者说,仅仅是不听我自己的使唤。一阵风居然把我的被子掀开,窗户关那么严实,哪来的风?!我睁眼一看,那个赤裸男人果然站在我床边!我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恐惧,我的寒毛完全立了起来。他脸色惨白,死死地盯着我,“出来……”然而他根本没张嘴,那声音像是从他后脑勺出来的。我居然不由自主地下了床,出了门,跟着他走了!
我拼命想停下来,可怎么也停不下来,他在前面“走”着,脚却没沾地,他完全就是在飘!我很恐惧又很奇怪,街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路灯全熄了,整个县城像闹了瘟疫似的一片死寂。
我一直跟着他,最后跟着他到了白天的那个吊桥!到了刻着符号的那个地方,我一看,那符号居然没了!他突然转过声,咧着嘴对我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然后,血从牙缝中渗出来……
“啊——”我一声尖叫,这一声居然发出来了!
“夏文,你怎么了?”古雪的声音,我睁开眼,哦,原来是做梦啊,呵呵,看来是我白天想太多了。
“你看都什么时候了,”古雪拿我手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再晚天黑之前下了不山了!”
九点多了,太阳已经很高了。我们连忙收拾东西,往景区出发。那山其实不高,就是下午两三点去爬也能赶在天黑前下来。
一路上的风景着实迷人,婀娜的椰子树,果实累累的槟榔树在风中摇曳,很多野花点缀着田野。这里的农民很有意思,不管是牛还是猪,都是野外放养。当你看到偶尔一条水牛在马路上甩着尾巴看着车或者粉嘟嘟的猪快乐地跑时,千万别奇怪。
大约45分钟后,车开到了景区门口,我们买了票上山。爬了不到200米,我和古雪就累得呼哧呼哧地喘气,哎,全怨平时少运动。“喂,两个美女怎么停下来了,要不要我们背你们啊?哈哈!”这时后面爬上来一群男人,建步如飞地往上窜,好象是平地赛跑似的。
“小妹妹别听他们胡扯,开玩笑的,加油啊!”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人笑着说,“我女儿都和你们一样大了,我还比你们快!”经他这么一激将,我们还真较上劲了,咬牙往上冲。一路的闲谈下来,发现这群人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就是喜欢开玩笑,那个年纪大的叔叔坚持要我们叫他龙哥。那个说要背我们的小子叫唐言。
一路上说着笑着,我还真把晚上的事忘了。爬到1/3的时候,我们在一颗大树下休息,大家相互介绍。我看着树上爬着的蚂蚁,突然,发现那一群蚂蚁在组成个什么图形……天!桥上的那个人形!我吓得“啊”一声惊叫,所有恐惧再次袭来。大家都惊了一下,问我怎么了,我指着那群蚂蚁,大家一看,果然。我将这几件事情一讲,大家又不以为然,“幻觉吧?”“巧合吧?”只有古雪吓得一直问我是不是真的。龙哥的脸色有点严峻,但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走!继续上!”
在一处景点时,唐言建议大家合个影。先由龙哥给大家拍照,大家一起笑容满面地喊:“茄子——”拍完后,大家纷纷抢着看效果,唐言最先抢到,一看,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大家都一言不发,古雪吓得哭了起来。满面笑容的我们在照片中一个个一脸乌云,更恐怖的是——一个半裸男人站在我们中间!脸色惨白,阴森森地笑着。昨晚我梦见的那个男人!
龙哥脸色凝重,“看来被我们遇上了。”
“遇上什么了?”唐言急切地问。
“快下山!”龙哥像下命令似的说。
大家急忙往山下走。不久后走到了那棵树旁边,我发现那上面的蚂蚁越来越多,那个符号愈发明显!大家根本不敢多逗留,急急地向山下走。
可走了半天,怎么感觉路越来越远?“我们上来只用了45分钟,而且下山这么快,不可能走了一个小时还下不了啊。”我说。大家也觉得奇怪。突然古雪尖叫起来,“你们看!”大家顺着她的手看去,——刚才那颗树还屹立在路边,上面的蚂蚁如潮水般拥在一起,那个人形符号越来越大。我们走了半天仍没走出去!大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
“怎么办?我们被那东西困在这里了!”古雪带着哭腔喊到,她的声音传进树林里,传出幽幽的回音,仿佛有人在阴阴地笑。
“别慌张!”龙哥说,“大家千万别走散。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走下山。”
“可怎么走啊?”我看了看表,“下午3点了,还有时间吗?我们现在还在原地打转呢!”
“千万别慌张!”龙哥严肃地看着大家,现在有些灵异的东西在蒙蔽我们的心智,其实它也是很脆弱的,只要我们意志坚定。”龙哥拉起我的手,“大家现在相互拉着手,集中精神,排除杂念,不要去想那些令你恐惧的东西。”
大家迅速地照办,都把眼光避开那棵树。古雪拉着我,声音颤抖地说:“夏文,我不行,我好怕。”我紧紧攥着她的手,她的手颤抖不停。
艰难地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大家惊奇地发现了山门,“我们终于下来了!”唐言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诶,怎么是你?!”唐言睁大眼睛看着我。我这才惊奇地发现,我和唐言拉着手。我们不是都拉着古雪的吗?“古雪呢?”大家一阵惊恐,古雪失踪了!
“我要去找古雪!”说着我就往山上跑,却被唐言一把拉住,“放开我,我去找古雪!”
“大家好不容易才下来,你再上去很危险!”唐言拼命拉住我说。
“我不能丢下古雪不管!”
“你去了也没用!”龙哥呵斥到,“现在已经快5点了,六点天就黑了,到时候更危险,你现在上去无疑送死!”
“那古雪岂不是更危险!”我努力挣脱唐言。
“她应该不会有事的,”龙哥说,“那东西应该不是冲她来的。现在太晚了,我们回去就报警,明天一早警察就会来找。”
对啊,所有人中和那东西接触得最多的人是我,就算要找也最先找我才对。想到这儿,我满心愧疚地和大伙下山了。
回到宾馆,我却不敢入睡,一是担心古雪,二是怕再梦到那个男人。于是跑到前台,打算和服务员聊一个通宵。服务员是个当地的少数民族,于是我把那个符号画在纸上,问她知不知道什么意思。她一看,脸色铁青,“小姐,你怎么能随便画这种符号呢?我们这里的人就是看了都不吉利的!”说罢再也不和我说一句话。
“小夏,”我一看是龙哥,“快到我们房间来!”
原来大伙都在龙哥房间里。龙哥看了看大家,拿出了一张图,铺在桌子上。我一看,上面全是一些奇怪而诡异的符号,其中就包括那个人形符号。“我刚才去当地文化局找了一个资深的语言专家,他说这些是当地少数民族用来避邪和祭祀用的符号。大家看这个符号,”他指着那个人形,“你们在县城其他地方也见过这个符号,但是都没有这个三角形,这个三角形就是用来镇邪气的。”
“既然这是用来辟邪的,那为什么当地人很忌讳看到它?我刚才画给服务员看,可她很生气。”我不解地问。